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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谈论桂林时,还能谈些什么

    时间:2020-03-27 05:18:13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人们一提起桂林,总是脱口而出宋人王正功那句“桂林山水甲天下”。人民币二十元上的桂林远郊漓江黄布滩山野画面,定格了世人对桂林的认识。甚至桂林人也常常因此固步自封——只说山水,不谈文化。

    事实上,甲天下的山水背后是桂林数千年的人文积淀。只是今天,桂林的风景显山露水,而它的文化却如散落的珍珠,得耐着性子细细寻找。

    向1944年的春天致敬

    “草木无情,为什么落了丹枫?像飘零的儿女,悄悄地随着秋风。相思河畔,为什么又有漓江?夹着两行清泪,脉脉地流向湘东。”这个春天,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旅游研究所副所长黄伟林带着一群90后的学生排练剧作家田汉的名作《秋声赋》。

    这个戏是田汉1941年在桂林创作的,场景也大都发生在桂林最有代表性的地方。比如男主角就住在漓江边,推开窗就能看到象鼻山。故事讲述了抗战时期一男二女之间的情感纠葛。田汉渴望剧中人能走出个人小情感,走向为抗战服务的大世界,这其实也正是他的个人经历。

    抗日救亡的战火把田汉、欧阳予倩、夏衍等一大批剧作家送到了桂林。除此之外,郭沫若、李四光、茅盾、巴金、徐悲鸿等各个领域的大家也都云集桂林城,同一个时期超过了全国任何一个城市。那段时间,在桂林开设的书店、出版社、印刷厂有209家,演出、画展等各种文化活动不断。

    1944年春天的“西南剧展”正是其中的高潮。从2月到5月,全国数十个剧团在桂林上演了近二百场演出,观众达十万余人次。当时《纽约时报》发表著名剧评家爱金森的文章,称桂林的西南剧展是古罗马以来最盛大的戏剧活动。

    剧展结束的那天晚上,人们在艺术馆广场上彻夜狂欢。这恐怕是桂林最热闹的一个春天了。

    民国时代的抗战桂林文化城让黄伟林艳羡不已。70年后,他带着学生重排这些剧作,向先辈们致敬。

    四月的桂林已是晚春,山水之间烟雨迷蒙,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混合香味。旅游的旺季开始了,漓江上游人如织。

    黄伟林希望游客们在欣赏桂林山水之余,也能来大学里看看戏,了解一下桂林的文化。在这个城市,抬眼就是风景,而文化的东西则需要有人细细去发掘。

    “成千上万的微缩小山,在原野上列队,都仅有三百英尺高,我们都以为中国画上的风景,是想象出来的,其实不然,完全是桂林山水的翻版。”1941年,也是一个春天。海明威作为战地记者来到中国,一路上不断地听人说起桂林的景色,说桂林如何如何美,是中国最美的地方,于是特意抽空拐到桂林。两天的行程让他印象深刻,他在日记里对桂林极尽赞美之词。

    这么一段重要的史料,直到73年后,在这个春天,才由漓江出版社编辑沈东子翻译刊登在桂林本地的媒体上。

    宋人王正功那句“桂林山水甲天下”作为城市的宣传语简单好记,气势逼人,足以让桂林享誉世界,其他的称赞都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人太在意。很少有人知道王正功那首诗的主旨,表达的是对教育和人才的重视,依托的也正是地方人文的厚重积淀。

    养在深闺人未识

    说起山水,桂林人睥睨天下;而一说起文化,桂林人有时却底气不足,他们甚至会直接自我否定:“桂林没什么文化。”

    其实不然。桂林建城,最早可追溯到秦始皇时代,几千年的历史积淀让这方土地有了厚度。如果说抗战时期的文化繁荣,只是历史借来的短暂光辉,在当代,桂林也始终在文化圈占有一席之地。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漓江出版社的外国文学翻译独步中国。加缪、塞林格、凯鲁亚克、杜拉斯、村上春树……这些名字都是从漓江出版社出发,第一次走进中国读者的心中。沈东子作为编辑,《在路上》、《飘》、《沙丘》等几本美国现代文学经典小说的中译本,是经他之手面世的。

    那时候出版社门口有个餐厅,有时候他们去吃饭,就扔一摞出版社的书给收银台,然后帐也不结就走了,竟然也从来没人来找。

    直到今天,很多人都还珍藏着漓江出版社的诺贝尔书系。前段时间,沈东子因为找书,进了一家有名的旧书网,发现书友们列出的最值得珍藏的书单中有大量漓江版外国文学旧书。《蒂博一家》是1937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共四册,其中仅第四册单本就拍到350元,全套要1500元,而这套书1986年出版的精装本原价不过16元多。

    时光转入新世纪,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又在文化圈异军突起。2011年,由其主办的理想国沙龙,齐聚梁文道、贺卫方、章诒和等当前最活跃的文化人,在桂林王城里坐而论道。

    而且,作为一个风景名胜之地,桂林从来不缺少文人墨客的题词留影。黄庭坚的诗、米芾的自画像、颜真卿的书法,还有桂海碑林那213件摩崖石刻,依旧闪耀着古代文明的风采。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曾出了一本画册《百年光影——桂林城市记忆》。编辑把那些老照片发布到网上,很多人都惊叹:没想到桂林还有这些人物,这些故事。比如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城时,桂林人岑春煊救了老佛爷的大驾,官至两广总督,与袁世凯并称“南岑北袁”,后来他又成为国民党的创始人之一。

    可是他的故居雁山园,占地300亩的岭南名园,后来成为广西第一公园、广西高等教育的起点,却已被很多桂林人遗忘,更不为游客所知。

    2003年,当深圳大学历史系教授彭鹏接手雁山园时,这里已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几近废园。几年来,他和弟弟花了六千多万重修了这座园林,并发掘了这座园林的百年风云。

    此园始建于1869年,最初是清代大岗埠官绅唐仁、唐岳父子的私家别墅,后来为岑春暄所有,再由其捐给了当时的广西省政府。一百多年来,它的兴衰荣辱与中国跌宕起伏的历史休戚相关。

    社会名流往来于此,一个个名字闪闪发光:周恩来、朱德、郭沫若、陈寅恪、顾颉刚……孙中山、蒋介石、徐悲鸿、齐白石等人都在这里留下墨宝,梁思成、林徽因夫妇携手设计了两栋建筑。胡适还写下一首诗:“相思江上相思岩,相思岩下相思豆;三年结子不嫌迟,一夜相思叫人瘦。”

    可是,即使在它重新开放之后,依然很少有人来到这里。问了几个出租车司机都说不知道,只能靠导航指引。到了雁山镇,从两排民居间的马路拐进去,往里开一两分钟便可以看到“岭南第一名园”几个大字。这是孙中山的题词,他曾在此发表号召北伐的演讲。

    游人很少,导游不断地强调:“这里的历史得讲很久。就你一个人,那我就快点讲。”雁山园里,北有乳钟山,南有方竹山,相思江贯穿其间。走在慈禧特许建造的龙道上,可以欣赏园子真山真水的自然景观和构思精巧的人文景观。

    “苏州园林不过是巧夺天工,雁山园却是天人合一。要寻访旧时代桂林文人的理想生活,非雁山园不可。”黄伟林期待这里日后能成为桂林旅游的必到之地。

    在寂寞中坚守

    桂林山水的名声过于响亮,它的文化常常被有意无意地忽略。在这里,人文景观是落寞的。教育家马君武的故居在兴建漓江大瀑布饭店时已被夷为平地,抗日宣传的重镇《救亡日报》社旧址只剩一间房在一家小吃店旁边枯守,白崇禧故居尚未开放,李宗仁故居中午还要闭馆休息。

    所以,在这样一个城市里,文化人常常会觉得孤独。黄伟林的老朋友,当代艺术家席华很向往北京的798、宋庄,上海的红坊。他的作品打上包装,贴上标签,一次次寄往那些城市。

    他的工作室在桂林绢纺厂内。这个国营企业早在十几年前就破产了,至今还经常有以前的老工人堵门希望追讨拖欠的工资。

    厂区分片租给个体私营业主。席华的工作室是一个20多米高的红色水塔,在一片整齐的厂房中茕茕孑立。对面的纺织厂数十排机器不知疲倦地轰鸣着,隔壁的洗涤厂则日复一日地洗刷着各个宾馆送来的毛巾被单。

    推开门,灰白的钢筋水泥之间堆满了席华的作品和创作的素材:锯开的氧气瓶、带着防毒面具的佛头、生锈的粗铁链、空调冷凝机……

    1998年,桂林开始大规模的城市改造工程。在拆迁的废墟中,席华捡回来一些砖头、瓦片。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席华又将螺丝钉、大螺杆与它们组合在一起,构成装置艺术《老砖老瓦系列》。“当代艺术是对变动不居的现实的反思。”

    沿着窄窄的楼梯拾级而上,圆形墙壁多了一圈窗户。从每一扇窗户看出去都是线条简单却刚劲有力的车间,然后就是起伏的山峰。

    席华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室,“很有798的味道,甚至比那儿的风景更美,那里没有山”。席华希望有人把旁边的厂房租下来作为工作室,但一直都没有。他是这个工厂里唯一的艺术家。

    他还曾给桂林市规划局发信建言:“希望桂林的城市规划能让一些有特色的老工厂保留下来,成为这座城市的肌理和过去的历史记忆。城市的建筑历史不能断裂,这当然包括工业建筑,也就是工厂。这里说的规划保留并不是留着不动,而是合理利用。”但是杳无音讯,眼看着老工厂一个个消失。

    在20多公里以外,台商曹日章从1997年开始筹建当代艺术雕塑园“愚自乐园”。在嶙峋的岩石下,一个个巨型的现代雕塑散落在田野间,老农赶着黄牛在旁边穿行吃 草。

    当代艺术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太另类,而且曹日章一直拒绝按照当地的行规给带团导游回扣,愚自乐园游客寥寥。

    所幸的是,在这个来来往往的城市中,总有人在坚持着文化的传承。七星公园北门,走过中药材一条街,再穿过菜市场和旧货市场,在路的尽头,岩壁之下,一个破旧的剧场里,民间桂剧团“七星桂彩艺术团”已经连续十多年在这里演出。这是个业余剧团,但可以连演两年不重戏,每场票价只收4块钱。

    在正阳步行街,朗聚酒吧一直坚持做livehouse,邀请全国各地的乐队来桂林演出。“现在很多知名乐队都不愿意来了,观众太少。”老板猴子形容自己是在坐牢,但是心甘情愿,“这个酒吧每年我都要往里搭上两三万块钱,但还是想给桂林守住这么一块地方”。

    象形城市的二次升级

    桂林是最早开放的旅游城市之一。沈东子的外语就是跟蜂拥而至的外宾练出来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开了一家画店,国外的旅游团来了,常常把墙上的漓江山水画一扫而空。画山的褶皱太费工夫,就把宣纸揉做一团,用干笔涂,还学会了仿制古画的速成工艺,用茶水浸、柴烟熏,烧几个破洞更好,做出虫咬的痕迹。

    那时候还是中文系学生的席华,也跟风花了几年山水画。“一张画,画店老板给我几百块钱。他们一天能挣好几万,钱多到都不敢去银行存。”

    桂林的画店从几家迅速增长到成千上百家,还开到了全国各地的旅游景点。桂林旅游就跟桂林的山水画一样简单粗暴地发展,越做越低端。

    漓江上的象鼻山是桂林的城徽。游客们在滨江路上反复徘徊,却难以一睹其真容。象鼻山已经被管理者用高大繁盛的竹木圈养起来了,非得买票入园才能看见。

    在黄伟林看来,桂林旅游起步早,却始终停留在象形城市的初级阶段。“有时候我想,也许恰恰是桂林无与伦比的旅游资源,造成了一些桂林人的惯性思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作为土生土长的桂林人,黄伟林挚爱自己的家乡,他更盼望人们能认识到这座城市“天人合一”的独特。

    在这个慢悠悠的城市里,很多人都在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沈东子正在着手升级与妻子合著的城市笔记《品味桂林》。“原来大都是轻巧的随笔感悟,这一次希望能充实更多关于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比如说海明威的桂林之行,比如说那个会说桂林话的洋修女,比如说桂林当年的秧塘机场曾是飞虎队的总部所在。

    而席华则经常骑着他的死飞自行车走街串巷,希望能找到一条小巷子,精心打造。在他看来,桂林留不住游人,就是缺少一条有特色的多元文化艺术酒吧街。

    下个月,黄伟林主持的新西南剧展就要开演了。他期待能有更多的人走进剧场,重温七十年前那段文化大繁荣。“桂林山水永远是最顶级的,但还应该感受到桂林的文化。它是可以跟最顶级的山水相匹配的,这样的桂林才不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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