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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华西一景:上景华西医院预约

    时间:2019-02-16 05:41:0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听朋友说,华西村有一景,所以利用春节前的假期到江阴华西参观。参观也是瞻仰,三四十尊塑像,虽然制作的工艺说不上是一流的,倒是有我一直以来崇敬的人物。   所塑的群像分别矗立在相邻的几块草坪的周边,分明是一个雕塑园,然而华西人称它为“信仰大观园”。事关信仰,肃然起敬,但是接下来的场景让人惊讶、忍俊不禁。最先看到一组塑像:依草坪边缘而立,依次是袁崇焕、萧何、商鞅、林则徐、海瑞、包公、岳飞、薛仁贵、穆桂英。正中央……抬眼一看,呵!是毛、刘、周、朱、邓。感觉是历史上的文臣武将都被召唤来拱卫五位无产阶级革命领袖。对于一个从小深受某种意识形态熏染的人来说,这一安置和组合不伦不类是显而易见的。即使按革命功劳的大小论,有地位的无产阶级革命先驱有成百上千,怎么就排上了海瑞、包公、穆桂英呢?正琢磨,另一组塑像映入眼帘,有一半是老熟人了:焦裕禄、雷锋、刘胡兰、黄继光和董存瑞,几十年来一直是学习的榜样。另一半也不陌生,一说到中华古老文明必然要提及的盘古、女娲、黄帝、炎帝、大禹,不过英模人物和三皇五帝等距离排列,是头一遭碰见。
      我知道国人从来就有海纳百川、兼收并蓄、和谐包容的胸怀,但是还是感到突兀,起码应该将焦裕禄、雷锋、刘胡兰这一组和袁崇焕、萧何、商鞅等调换一下,时空穿越也不是这么玩法呀。当然立即意识到是自己的迂腐,观念被时空束缚的缘故,怎么摆放不是摆放?那些作古的人物既然已经获得永生,时空啦、身份啦、位置啦都不重要。不少旅游景点有蜡像馆,蜡像馆里面的人物也是五花八门,各色人等,自己从来没有对其中的人物关系提出过异议。
      缘由还是在“华西幸福园,信仰大观园”这一规定情景的导入,信仰应该有信仰的严肃性,有共产主义信仰的人应该归在一起,才显示出信仰的力量。
      在信仰大观园的入口处有一个告示性的说明,意思是除了邪教不能信,“神马”都能信。这才明白这是一个包罗范围博大的信仰系统,是信仰的大杂烩。邪教不能信,是为了表示政治正确!什么都能信,则表示开放气象,以显示华西人的博大胸怀!这一胸怀是超越史学的、阶级的或意识形态的分类原则,单靠学理逻辑解释不了的。随意性的摆放正是民间信仰的一种特质,换了现在时髦的说法是后现代性,当然是本能的后现代,不是那种书本定义中强调小叙事的后现代。本能的后现代拼贴,使得有深度的历史趋于平面化和大杂烩化(其实这更体现时代特征,即讲究实用、讲究大团结,讲究谁也不得罪。以当下的政治判断取代以往的价值判断,也是实用的一种)。
      当然说是后现代拼贴,其实也有逻辑和深度的。比如中央和边缘还是有区分的,而且中央的领袖们雕像的材质也明显好于其他雕像,并且领袖一律是坐姿,其他的人物统统站立,任你是炎帝、黄帝还是大禹,这里的逻辑不仅是厚今薄古,还是将当国的领袖人物放在核心地位。与核心地位遥遥相对,隔着两块草坪的另一组革命人物虽然还没有标上名字,看形象和造型应该是江姐、鲁迅、李大钊,还有一位书生模样的,大概是瞿秋白。
      说到信仰,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人物,原来答案就在不远处:在中轴线的一侧,找到了老子、孔子、墨子、弥勒佛、送子观音,他们和释迦牟尼,耶稣、圣母玛利亚一字排开。儒释道的教宗一个不少,还有洋教主。不过他们统统不入主流,似有明日黄花的感觉。他们的存在是以示包容,当年大批封资修,多少落下了些许阴影。好在这里的基本原则是多多益善,各路神仙只要政治上不犯忌,统统网罗在其间。国家领袖、英模人物、帝王、清官、忠臣、古代圣贤、思想家、宗教教主,或杂处或并列,济济一堂,相安无事。
      在我参观华西之前半个多月,天安门广场国家博物馆一侧立了九米多高的孔子像,为此,反孔一方和拥趸的一方争论不休,在互联网上大动干戈,当然打的是笔仗。全国的孔子像无计其数,不怎么有人计较,还有为了孔子而排斥基督的,但是,天安门广场是意识形态禁地,摆放谁,不能摆放谁,这是意识形态之战,估计无论哪一方说服另一方均不是容易的事情。像华西人这般百无禁忌,照单全收,那就什么争论都不会发生!
      华西人的百无禁忌是有来历的,他们在构建信仰的“和谐社会”,这不仅符合当下语境,也不违背历史文化传统,这里所说的传统是指道教文化的传统。鲁迅曾说过,中国的根底在道教,这么说不是要强调道教是本土宗教,这无须再言,我想鲁迅老人家的意思是道教的精神内核和我们的国民性相通,既海纳百川又藏污纳垢(关于国民性,是一个巨大的无穷无尽话题,此处不表)。
      作为多神教的道教,其谱系虽然很多,很庞杂,从来没有好好清理过,清理是需要花大气力的,需要知识界的鼎力相助。大概是“子不语”的缘故,中国的知识阶层和佛教的亲近程度超过道教,所以道教的系统理论在后期没有得到深入的发展,在实践层面也走入怪力乱神、巫觋咒符一路。之所以中国的知识阶层整体而言与本土宗教疏远一些,可能是与道教一开始不太靠谱,很讲究实用有关。信仰也有层次之分,纯精神性的层次和实用性的层次。在实用的层次上往往会把对金钱和权力的崇拜也被误当成信仰,或者说这就是一种信仰,所以有拜物教一说。道教的实用性很强,小到祛病救灾,求财祈福,延年益寿,大到升仙得道,呼风唤雨,或逍遥快活或长生不老,按一些研究者的说法,将现世的人生看做是乐还是苦,是道教和佛教的最大差别之一,道教将人生看做是乐的,所以追求长生不老,羽化登仙。
      佛教虽然是舶来品,却比道教要“有谱”得多,精神性层面的内容要丰富得多。当然这和佛教的“谱”(即其基本理论和系统)在传到东土前已经完成有关。中国尽管一直有儒释道三教合流的说法,翻翻思想史,提出三教合流的,基本是道教立场,没有哪位儒家著名思想家倡导过三教合一,佛教传到中国后开始也有三教合流的说法(见牟子《理惑论》),希望通过这一方式,让佛教在华夏有所传播,但是一旦站稳脚跟,就无所谓合流不合流了,倒是发展出禅宗、天台宗、华严宗等教派。尽管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佛教兴兴灭灭,声势最为显赫时,闹到皇帝要出家当和尚的地步,也没有要和道教分享其“光荣和梦想”的意思。道教提倡三教合流,是符合其精神内核的,因为道教在其产生之初就是出于实用目的,并不是意识形态十分严格的教派。有研究者认为道教的一些经典(如道藏)也是模仿佛教典籍的架构而来,难怪明代有所谓“三一教”产生,是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意思。
      不过什么都不能一概而论,在早期,道教和佛教之间的思想斗争是十分激烈的,就是所谓争夺话语权和宗教的领导权的斗争,刘宋时期的顾欢就有《夷夏论》面世,他不仅信奉道教,而且要将道教和佛教分出一个正邪是非来。夷夏论就是夷夏之辩,意思是要搞中国特色的宗教,不搞西方的那一套,因为佛教不适合中国的国情和礼教。道教正是滋生于本土,符合“国情”,故一度十分兴旺。在李唐开国后的一段时期达到其巅峰,成为国教。但是道教得势后,在实用性层面得到了拓展,炼丹喝药,消灾度厄,精神性层面没有相应的完善,又参与到上层政治斗争之中,所以当武则天改朝换代时,武周革命弃道教而借助于佛教,这里除了政治和权力的原因,还因为在佛教和道教的论辩和义理之争中,道教败北。后世学者总结认为,道教在理论体系和组织制度等方面均不及佛教来得严密和完善,在论辩中失败是难免的。另外后期道教似乎从来不搞清理门户的事情(这里是指思想和理论上的谱系而言),而总是在扩展,有点像股份公司,不断收购中小企业,将民间信仰的一干神�纳入自己的体系,到明代以后更是加速扩容,先后将文昌帝君、妈祖、关帝、八仙、土地、城隍和蚕神收编到自家门下,据说,正是无限扩容,导致面目模糊,使得道教江河日下。
      与道教的照单全收不同,佛教相对而言比较有原则,佛教各宗派之间常展开辩经和论争,佛和外道之间也要经常要论辩,以证明自身的正确性,一辩十天半月,唇枪舌剑,很是尖锐刺激。钱文忠先生的《玄奘西游记》就生动地描述了这类辩论大场面,相信他所据有本,来自相关文献典籍。(不过有“文革”经历的人自有深切体验,那时红卫兵和红卫兵之间,造反派和保守派之间,造反派和造反派之间经常展开大辩论,是所谓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和资产阶级反革命路线之辩。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双方都是捍卫无产阶级革命路线,都指责对方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当然辩论的最后获胜者不一定是道理讲得透彻或理论逻辑严密,获胜者常常动用的是两种武器,情感煽动和高音喇叭,有时后者更加重要,控制音量比说理动情更加有效。那时的红卫兵已经从实践层面知道“媒介即信息”的道理,很会利用现代传媒科技先声夺人。)
      佛教成为中国本土宗教后,这种大辩论似乎不怎么兴,禅宗的公案里倒是保留了一些体悟方面的论辩,越往后越少辩论,如今的架势有点像道教,也很讲实用,理论似乎只是点缀。所以一干信众讲求财祈福,保安康保延年益寿,三教九流混杂在一起,在庙里也供奉关老爷,也供奉孔子,很有和平共处的精神。然而实践的层面和精神理论层面错开了,金钱和权力的能量就得到发挥,一来二去就与当年的教义相悖离。据说和尚也分处级局级,另外看到功德箱就是捐钱,殊不知功德二字原本不是金钱。当年,那位舍道归佛的梁武帝曾问达摩,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设斋,有何功德?达摩说,实无功德。《六祖坛经》中解释说:“造寺度僧,布施设斋,名为求福,不可将福便为功德。”那么什么是功德?“见性是功,平等是德。”“内心谦下是功,外行于礼是德。”“念念无间是功,心行平直是德。”而“心常轻人,吾我不断,即自无功,自性虚妄不实,即自无德”。自然,功德在各个方面的具体表现难以道尽,但是强调自身修行,不以福报为目的,是其核心理念。
      对于信众来说,将功德转化为捐钱,简化了修行的方式,省却了精神方面的功课,但是对于自身境界的提高并无益处(捐钱和舍财有很大区别,前者是有计算的,有心理平衡点,后者是一种信仰或世界观)。类似将功德解为捐钱的情形,在当下较为普遍,就因为捐钱简便易行,这种简便易行将人们引导到另一个方向上,即精神方面的委顿和马虎。
      其实精神追求层面的顶真、“认死理”和社会实践层面的包容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前者的认真拓展就没有后者的包容。眼下人们看到更多的是相反的情形,信仰方面什么均可纳入,什么都信,实际上是无信仰,而在社会实践层面则无包容,不能利益共享,不能接纳不同的意见,造成的结果是社会整体在原地踏步。即便不拿精神层面说事,单说GDP,去岁欣闻中国GDP超出日本,只高兴了片刻。其实从盘古开天辟地到二十世纪初,中国一直领先日本。早先两千年前尽管无资料记载,但中国物产丰富,日本是比不了的。那时日本在国际贸易中主要出口长生不老药,秦始皇派徐福去东瀛购买,还没有到手,可以想见他们的国民生产总值不会太高。
      还是回到精神层面来说,有所追求和有所宽容是一个民族心智成熟的表现。纪念和瞻仰优秀历史人物再多也应该,如果只是灵机一动,将雕塑园奉为信仰大观园则不妥,这有点像春晚的小品,只要不犯政治,什么都是搞笑的材料。当然只是华西村上演小品也罢,然而今天这种灵机一动的小品精神成为时代特征,从心脏弥漫到毛细血管。
      信仰不是旅游资源,精神层面追求的严格性和社会实践层面的包容性既不能偏废,也不能混淆。从这一理念出发,天安门广场安置优秀历史人物的塑像可以尺度放宽,从孔夫子到孙中山,可选择的对象不少。但是这些优秀历史人物对中华民族所做的贡献和究竟是哪一种贡献,倒是应该辨别清楚的。好在今天的互联网为我们提供了论辩的公共空间(在互联网上,点击率高、转发次数多的,从来不是胡搅蛮缠或靠谩骂取胜的帖子),也有相对全面的信息,容易取得相对的共识。当然,华西村里的那三四十位人物可以也应该移一些到广场上来的,毕竟中华文明漫长的历史不是从一八四○年之后才开始的。历史的步伐不单是正确与谬误的争斗,也是泥沙俱下的过程,那些大的泥块和沙粒只是比较容易被发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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