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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有了儿媳后】入葬后 儿媳兜土的说法

    时间:2019-03-09 05:49:0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一      今天是船老大张德贵最高兴的日子――他的独生子张登科结婚了!   儿媳赵雅舒是城里人,也是大学毕业,在中心医院上班,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听说是书香世家,各方面条件都比张登科好,她嫁给张家算是下嫁,
      婚礼非常成功非常体面,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们看到漂亮得像明星一样的新娘,无不满脸羡慕,说张德贵祖上一定积了大德,儿子才会娶到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儿媳确实漂亮,儿子站在她身边,虽说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也相形见绌,给人不般配的感觉。听儿子说,他是在公司组织职工去医院体检的时候跟雅舒认识的,算是一见钟情,第二天,雅舒就打电话让他去趟医院,说儿子的胃有点儿毛病,要复诊。后来,儿子以看病为名,三天两头去医院找雅舒,一来二去,两人就交往上了……
      张德贵的妻子死得早,自儿媳过门后,她就把两个光棍儿的乱窝收拾得清清爽爽。唯一遗憾的是,儿媳的父亲前些年因故去世时,她母亲受不了打击,精神有点儿不正常,一直住在精神病院里。所以,今天这个大喜之日,亲家母也没有露面,当喜宴进行到新郎新娘给双方父母敬酒时,正中端坐的只有张德贵一人。
      儿媳双手端着酒杯,恭恭敬敬送到张德贵面前:“爸,婆婆死得早,你又当爹又当娘把登科抚养长大,辛苦了大半辈子,从今以后,我和登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我没有爸爸,您就是我的亲爸爸。”张德贵接过酒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刚要一饮而尽,儿媳却又道:“爸,您先别喝,我还有个条件,您答应了再喝。”张德贵一怔,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这房子也买了,婚礼也办了,还会有什么要求啊?再要花钱的话,就只有去卖船了。
      儿媳说:“爸,我和登科商量过了,您也这么大岁数了,我们想让您把船卖了,不要再风里浪里去辛苦了。”
      果然是要逼自己卖船,张德贵急了,摇头道:“我那船可不能卖,船就是我的家啊,没了船,我住哪里去?”
      儿媳说:“您当然是住我们家,您的房间我们早准备好了,爸,您以后就像城里退休的老人一样,下下棋、打打牌,舒舒服服安度晚年。”
      张德贵心里顿时感到暖呼呼的,没想到儿媳这么孝顺、懂事,他呵呵笑道:“没事,我身体好得很,你去江边打听打听,就我这水性、这体格,年轻小伙子都不敢跟我比呢,我还能再干几年,等我老了再来你们这里享福。”
      儿媳道:“不行,爸,我知道您干活儿的那块江面,水急涡多,经常发生事故,您岁数这么大了,我和登科可不愿意让您再冒险。”
      张德贵哈哈大笑:“雅舒,要是不发生事故,我也不会在那儿讨生活啊。发生的事故越多,我们这一行才有生意做啊。”
      儿媳闻听,显得很不高兴。张德贵马上明白自己说漏了嘴,不该提起这事。这些年,长江里的鱼虾少了,他早就不靠捕鱼为生了,而是凭着一身好水性,跟着开打捞公司的董彪子干起了为人打捞沉入江底的杂物的营生。这其中,利润最高的就是打捞尸体。他的船每天停靠在困龙潭,等候业务。这里江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旋窝众多,但由于两岸风景秀美,所以游客众多,于是,经常就有倒霉鬼不慎游进深水区,被暗流拽入江底。这个时候,张德贵他们的生意就来了。捞一具尸体就要上万块钱,每次张德贵都能分到两三千块钱。不过,钱赚得虽然很容易,但说出去不好听,因为这是赚的死人钱,让人瞧不起。儿媳就对他从事的这一行当很有看法。
      刚才张德贵高兴昏了头,一时竟忘了这个茬儿,惹得儿媳不高兴。张德贵心想,得,还是答应他们吧,孩子们懂事、孝顺,自己何必再坚持呢?那种活儿毕竟不能干一辈子,如今儿子结了婚,自己也算是船到码头车到站,该歇歇了,也免得让儿媳在同事朋友面前没有面子。一念至此,他就下了决心,忙开心地道:“好,雅舒,既然你们有这片孝心,我就答应你,不过,没了船,我以后就只能靠你们了,你们可不能嫌我没用,把我赶出家门啊。”
      儿媳笑靥如花:“爸,您就放心吧,这房子是您的,我还怕您把我赶出家门呢。”
      张德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刹那间,一股热流自上而下,瞬间热遍全身,那个滋润、舒畅啊……
      
      二
      
      几天后,张德贵干净利索地把船处理掉了。几位一同在困龙潭捞生活的船老大都很羡慕他,特别是打捞公司经理董彪子,昨天喝喜酒时见过新娘子,馋得是涎水直流。他摸着秃脑壳,咂着嘴巴,说:“老张,登科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啧啧……我要是也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让我折、折、折10年……不,20年寿我都干。”
      张德贵心说,呸,就你那模样,给我儿媳妇提鞋都不配,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居家的日子悠闲而舒适,操劳了半辈子的张德贵像是掉进了福窝窝里面,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儿媳赵雅舒别看文静,却有一个一般是男人才有的业余爱好,那就是探险。结婚后,每个周末,她都会拉上张登科,小两口开车去远足,或去登山或去漂流,越危险越荒凉的地方越是吸引他们。总之,玩的就是一个心跳。两人身上还经常带伤挂彩,张德贵常常为他们担心。
      儿子结婚三个多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整整一个下午,张德贵焦急异常地在家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地下楼到小区门口张望。儿子和儿媳昨天就驾车出门探险去了,说好了当晚在山上露营,今天中午赶回来,可现在天都快黑了,依旧不见踪影,打他们的手机也打不通。
      到底怎么回事儿?会不会出事呢?张德贵一阵接一阵地感到心惊肉跳,觉着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晚上7点,电话终于响了,是儿媳的声音,听起来哭唧唧的:“爸,你快来医院,登科出事了!”
      张德贵脑子里轰的一声,那个不祥的预感竟成为现实,他的身子晃了一晃:“雅舒,你别急,慢慢说,登科到底怎么了?”
      儿媳大放悲声:“爸,登科为了救我,失足摔下山,恐怕……恐怕不行了,现在已经送到我们医院,医生正在全力抢救,爸,您快来吧,来晚了怕就……”
      等他赶到医院,抢救仍在进行。在抢救室门口,他看到了脸上、身上全是划痕的儿媳。
      赵雅舒泪如泉涌,“扑通”跪在张德贵身前,双臂抱住张德贵的小腿,痛悔不堪地喊着:“爸,都怪我,登科是为救我才掉下去的,是我害了他,我不该让他跟我去探险,是我害了他呀……”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出事的经过:昨天晚上,他们急着爬到山顶露营,因为天黑看不清路,她一脚踩空,掉到一个峭壁上的夹缝里,登科为了拉她上来,在救她的过程中,失足坠落悬崖。由于山里没有手机信号,直到今天下午,他们才被登山探险的驴友发现,获救出山。登科头部受重伤,后颅破裂,加上在山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生还希望渺茫。
      张德贵听完,傻了!呆了!清醒过来后,他突然抓住一个经过的医生,哀求道:“救我儿子,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我儿子啊……”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名医生走出来,脸色沉重,对赵雅舒说:“赵女士,我们已经尽力了,人虽然暂时醒了,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们赶快进去看看吧。”
      张登科脸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全身能活动的只有眼珠,见妻子和父亲进来,失神的双眼瞬间亮了一下,嘴唇嚅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赵雅舒凑近他,喊道:“登科,你想说什么,告诉我啊。”张登科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目光绕开她,定在张德贵脸上,一动不动。张德贵抹着老泪:“登科啊,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张登科眨眨眼皮,喉头动了几动,干使劲却发不出声音。赵雅舒伸手握住他的手:“登科,你歇会儿,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让我照顾好爸爸对不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张登科圆睁双眼,看看父亲,又看看媳妇儿,喉间咳了一声,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竭力挣扎了几下后,突然头一歪,就此一动不动了。
      儿子死了!张德贵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了,刹那间,如万箭穿心,心口猛然一疼,就再也站不住了,双手捂住胸口倒在地上,耳中只听到儿媳喊了声“爸”,他就失去了知觉。
      经抢救,张德贵醒了过来。
      但医生告诉他,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以后不宜激动、不宜干重体力活,一旦复发,会非常危险。
      
      三
      
      儿子死了,张德贵和儿媳的日子像困龙潭那段水面一样波澜不惊,但水面下,却激流暗涌,在慢慢孕育着风暴。
      其实,在丧子之疼渐消之后,张德贵就开始考虑未来的日子:儿子死了,自己跟儿媳孤男寡女,长期一起生活也不是办法,公公和儿媳,历来是街头巷尾民间闲话的热点,可能很快就会有流言飞语。可自己要是搬出去,又情非所愿,这套新房,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心血啊,搬出去无疑是把房子拱手让人――儿媳那么年轻,不可能为儿子守一辈子寡,早晚都是人家的人啊。
      那就只能指望儿媳搬出去了。
      可赵雅舒并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在处理完丈夫的后事以后,她把悲伤收起,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只是回家以后,她的话比以前少了。
      饭做好后,张德贵不在餐桌前坐下,她依然不肯动筷子。
      跟以前不同的是,水杯旁还摆着几片治疗心脏病的药片。饭后,雅舒总不忘体贴地叮嘱:“爸,待会儿别忘了吃药。”
      转眼三个月过去,生活慢慢有了变化。第一个变化,就是每逢周末,打捞公司经理董彪子有事没事总爱骑着他那辆破摩托车来串门,名义上是看望张德贵,叮嘱他好好养病,但张德贵心如明镜,这小子没安好心,是惦记上儿媳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还有一个变化,那就是夏天到了,穿的衣服越来越少,跟儿媳住在一起,露胳膊露大腿的,张德贵感觉越来越不方便了。有一天晚上,儿媳早早睡了,张德贵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半夜,赵雅舒上厕所,穿着小衣服就出来了,白花花一片。张德贵一阵脸热心跳,回自己房间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半天心都没静下来。
      赵雅舒倒像是丝毫未觉,从厕所出来,还站在张德贵跟前问:“爸,这么晚了,咋还不睡呢?”
      张德贵窘得眼皮都不敢抬,低着头道:“好,我马上去睡。”
      张德贵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张德贵对儿媳说:“雅舒,我想搬出去住。”
      赵雅舒一怔,眼圈渐渐红了:“爸,是不是我哪里让您生气了?”
      张德贵摇摇头:“没有,我是想……我住在这儿你不太方便,还是搬出去好。”
      赵雅舒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爸,我答应过登科,一定要好好伺候您。您要是搬出去,亲戚朋友会怎么说我?以后我也没脸去见登科呀。我哪儿做得不好,您告诉我,我一定改。”
      张德贵叹口气:“雅舒,你做得很好。可你这么年轻,总不能为登科守一辈子啊,如果有合适的,你还是再嫁了吧。”
      赵雅舒的眼泪流了下来,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张德贵:“爸,您是不是嫌弃我,要赶我走啊?登科走了,您就是我最亲的人,只要您不赶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您。”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不由生出疼惜之意。
      接下来的日子,赵雅舒在张德贵面前仍然很随便,不拿他当外人,甚至换衣服都开着卧室的门,并不避讳。
      这天是周末,又恰逢张德贵的生日,赵雅舒说晚上要好好庆祝一下。不想,下午董彪子又来了,黏黏糊糊不肯走。后来,赵雅舒背着董彪子,冲张德贵眨眨眼,说:“爸,这人真讨厌,您快想法子叫他走,咱们好开始庆祝。”
      等打发走了董彪子,天已经黑下来了。赵雅舒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打开了一瓶红酒,说要好好陪张德贵喝几杯。
      雅舒的酒量浅,一杯下肚,就面泛桃花,连声喊热,后来就脱掉了外衣,只穿一件紧身的小衣。两杯之后,她眼波流转,抱歉地说:“爸,我真的不能喝了,再喝就失态了,您多喝几杯。来,我敬您,祝您生日快乐啊。”说着,探身为张德贵斟酒。
      张德贵不敢抬眼直视儿媳,只好低头一杯接一杯大口喝酒。
      后来,儿媳就醉了,说:“爸,我不行了,我先去躺一会儿,您自己喝呀。”说着,站起来,刚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事,吐着舌头拍拍胸口:“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爸,您千万别忘了吃药啊。”说着,她把几粒药放到桌子上,然后指着其中一粒天蓝色的小药片说,“这是我刚为您买的一种治疗心脏病的新药,听说效果非常好,您吃吃看。”尔后,她就摇摇晃晃向卧室走去,经过张德贵身边的时候,一个趔趄,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张德贵的手,才没有倒地。张德贵的心“突”地一跳,忙问:“雅舒,你没事吧?”赵雅舒松开了手:“没事,爸,我去睡了,别忘了吃药啊。”
      
      四
      
      大概是酒喝多了,上床后,张德贵只觉浑身上下燥热难耐,怎么都不得劲儿,折腾了一会儿后,他强自收敛心神,正待入眠,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婉转的呻吟声,起初以为是幻觉,仔细一听,确确实实,是从儿媳屋里传出来的。
      张德贵听了片刻,出声问:“雅舒,你怎么了?”
      赵雅舒呻吟着:“爸,我肚子有点儿难受,啊……”
      张德贵听着呻吟声越来越大,心想莫非是急性肠胃炎,忙起身走出房间,来到赵雅舒门前,敲了敲门,问:“雅舒,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赵雅舒道:“……不用,爸,唉哟……疼死我了!”
      张德贵犹豫了一下,自儿子去世后,他在心里把儿媳的房间视为禁地,一次都未曾进去过。此时情况危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轻轻一推门,门没有锁,吱呀一声开了。张德贵向床上看去,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赵雅舒伏在床上,正在长一声短一声地呻吟。
      张德贵伸手按下开关,灯光大亮。儿媳雅舒侧卧在床上,身子扭曲,双脚乱蹬,毛巾被也被蹬落在床下,身上竟然一丝不挂!
      张德贵呆了一呆,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全身热血瞬间涌上头去,脑袋似要炸开,随即感到心脏一阵狂跳,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心脏病似要发作。他哪里还敢再看,忙闭上眼,大口喘了几口气,掉头想要出去。
      这时候,赵雅舒出声痛苦地喊道:“爸……”
      张德贵只好关了灯,一步一步走过去,到了床前,他闭上眼,说:“雅舒,你别怕,你的衣服在哪里?我拿……”话未说完,他的头上突然挨了重重一击,身子往前一扑,摔倒在床上,就此人事不省。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德贵苏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儿媳的床前,上身赤裸。他想爬起来,双手双脚却根本不听指挥,酸软无力。
      赵雅舒穿戴整齐,笑吟吟地看着他。
      张德贵纳闷地问:“雅舒,我这是怎么了?”
      赵雅舒道:“爸,我也不知道呀。不过,法医来后,会根据你现在的模样,做出这样的分析:你是为老不尊,趁我酒醉闯入我的房间对我图谋不轨,结果因为过于激动,引发心脏病而死。至于你头上的伤口,那是我奋起反抗造成的。”
      张德贵大惊失色:“雅……舒,我、我没有啊。”
      赵雅舒冷冷一笑,道:“没有?我信,可别人信吗?第一,你是主动走到我房间来的,深更半夜,你进儿媳妇房间干什么?第二,经过尸检,法医会发现你服用了万艾可,对了,你知道什么是万艾可吗?就是‘伟哥’!你一个孤老头儿,服用伟哥又是干什么?”
      “你给我吃的药是伟哥?”张德贵想起那颗蓝色药片,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寒意,他这才明白,原来儿媳这是早有预谋!他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手足酸软,动弹不得,他骇异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赵雅舒道:“行了,别徒劳挣扎了,我给你吃了点儿药,让你躺这儿休息休息,一时半刻动弹不了的。”
      张德贵骇极:“雅舒,你……你为什么要害我?”随即心念一动:“难道……你是为了这套房子?”
      赵雅舒哧地一笑:“房子?切,这套破房子我根本没看在眼里,值得我费这么大劲吗?”
      “那你……”
      “我是报仇!”赵雅舒咬牙切齿,眼里放射出痛苦、仇恨的光,“你记不记得,六年前,在困龙潭淹死过一个教师?”
      张德贵的心沉了下去:“困龙潭淹死的人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那我提醒你一下,这个教师是为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被淹死的,当时,你的船就在附近,那个教师的妻子跪地求你下水去救自己的丈夫,你却无动于衷,说见钱才能救人,两万块一分不能少,结果,等你收到钱再去救人时,人已经死了。难道,你这些年来,从没为这件事内疚过吗?还是你见死不救的事情多了,根本就麻木了?”
      张德贵脑子里一凛,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那个教师和他要救的学生都死了。他预感到了什么,惊惧地看着儿媳:“难道,你是……”
      赵雅舒泪流满面:“不错,我是他的女儿,我爸死了,我妈疯了,都是拜你所赐!”
      张德贵目光黯淡下来:“原来如此!”他喘息几声,辩解道,“这事也不能怪我啊,捞死不捞活是公司定的规矩,因为我们救活人有时候只会得到一句感谢,而捞一具尸体就上万块,所以董彪子就不许我们随便救人,我们都怕他,即便想救也不敢啊。”
      此时,他感觉到胸口越来越闷,难受无比,像是离水的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央求道:“好孩子,求你了,你快把我的救心丸拿过来,我快不行了。”
      “可我妈当时求你,你又是怎么对她的呢?”赵雅舒摊开手,手里握着的正是救心丸的药瓶。她把药瓶举到张德贵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是不是非常想吃药?”
      张德贵点头。
      赵雅舒却抬手一扔,将瓶子远远掷了出去,冷酷地道:“你想都别想!我也要让你尝尝死到临头没人肯救你的滋味。还有,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五
      
      “失去亲人的滋味”,张德贵回味着这句话,刹那间,身子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冰冷一片,他双目含泪,颤声问:“这么说,登科……登科真的是你害死的?”
      “你以为呢?你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了吧?哈哈――”赵雅舒得意地大笑,笑到中途,戛然而止,回味着张德贵刚才那句话“登科真的是你害死的”,她狐疑地问,“难道你怀疑过登科的死有问题?”
      张德贵道:“起初没有怀疑,但在知道我有心脏病后,我就怀疑了。我的身体一直很棒,莫名其妙得了心脏病,这不值得怀疑吗?”
      雅舒一怔:“你怀疑什么?”
      张德贵说:“我偷偷问过大夫,大夫说有可能是我误服了某种损害心脏的药物引起的,我就怀疑到了你的身上,因为我的饮食都是你给准备的,你的嫌疑最大。再联想到登科的死,登科在认识你之前,并不热衷探险。你们结婚后,你却总是缠着他陪你一起去。后来他一去不回,而你却只受了轻伤,不得不让人怀疑。我只是不敢相信,因为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什么目的。因为谋财害命吧,我又没什么财。万万想不到,你却是为了给你父母报仇……”
      赵雅舒冷冷一笑:“不错,你的心脏病正是我的杰作,我不过是在你每天要喝的茶水里面加了一点儿佐料,效果还真不错,你儿子死的时候一受刺激就发作了,刚好让大家都知道你有心脏病,如今心脏病发作就顺理成章了!”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支注射器,说:“这一针打下去,你就可以去跟你儿子团圆了。对了,你别为我担心,这种药的效果非常非常好,是典型的由于激动引发的心脏病发作的症状,嘻嘻,而万艾可这种药是很容易让人激动的。”张德贵叹口气:“孩子,收手吧!我是死有余辜,可你不能因为我赔上自己的一生啊。我死了,警察一定会怀疑你的。”
      赵雅舒道:“你少吓唬我,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没人会怀疑我的。”
      张德贵摇摇头,喘息几声,道:“其实,刚才那颗蓝色的药片我根本就没有吃,现在就在我的枕头底下,不信你去找找看。我从怀疑你之后,对你给我吃的药都很小心,不敢乱吃。仅靠你一面之词,说我图谋不轨什么的,警察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赵雅舒脸色大变,半信半疑地审视着张德贵。
      张德贵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又道:“还有,我已经把我的怀疑告诉了董彪子,我若是死了,他一定会向警察检举你的。”
      赵雅舒突然笑了:“爸,你不说我还忘了,董彪子是不会为你作证的,相反,他倒是可以为我作证,说你对我图谋不轨。知道为什么吗?”
      她自问自答,得意地说:“因为董彪子已经相信是你意图霸占我。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他在追求我,今天他还背着你偷偷向我求婚呢,不过,我告诉他,说是你想霸占我,才不许我改嫁的。你要是死了,他就会人财两得,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德贵心想以董彪子那贪婪、好色的个性,定会如此,怎么办呢?他脑子急转,又道:“……你要报仇,应该去找董彪子啊,我们也是受他所逼,才不肯救人的。”
      赵雅舒微微一笑,眼里放出凶狠的光:“你放心,你在地狱不会寂寞,我的下一个目标就轮到他了,你一死,我就会答应他的求婚,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跟你相会……”
      张德贵绝望了:这个孩子心中盛满了仇恨,不可能饶恕自己的。他万念俱灰,道:“好孩子,我是死有余辜,可你还年轻啊,不值得为我这个糟老头子牺牲掉自己的人生。”
      “人生?”赵雅舒的眼里流出了愤怒的泪水,恨恨地道,“我已经没有人生!我好好的人生,就是因为你们的冷漠,变得支离破碎、痛苦不堪!我发过誓,绝不放过你们这些人渣!只要我报了仇,我也不会再在这个无情、冷酷的世上多活一天!”
      说完,她举起了注射器,熟练地扎在了张德贵的身上,正要把药剂推进去,张德贵突然开口喊道:“等一等!”
      赵雅舒停下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德贵眼里露出悲凉之色:“孩子,你去把那颗蓝色药片拿过来,让我吃了再让我死吧,这样的话,也许警察就不会怀疑你了。”
      赵雅舒一怔:“为什么?”
      张德贵苦苦一笑,忏悔道:“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我该死,这是我的报应。但我希望你报了仇后,能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做傻事了……”
      赵雅舒心中一动,愣在了那里。她看着张德贵,知道这位老人已经悔悟,并且在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心中不由感受到一丝温情。她以前满怀仇恨,眼里看到的只有恨,可猛然之间,她突然想起了这些日子老人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握着注射器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要不要将注射器里的药剂推进去,成了两难之事――如果推下去,自己就会沿着这条不归路一直走下去,再无回头余地;可若是不推,对方已经知道真相,一旦自由,他还会饶恕自己吗……
      赵雅舒心中爱恨交织,犹豫起来。天堂和地狱,此时仅仅一线之隔,在于她的一念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雅舒颤抖的手终于垂了下来,她扔掉注射器,掩面痛哭起来……
      李 莹/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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