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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三爷:瞎的段子

    时间:2019-03-11 05:30:3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瞎三爷是个鳏夫,并不全瞎,只是从小到老都喜欢喝几口酒,眼睛已不大看得见了。他总是红光满面的,花白的胡子胡乱地跷着,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听王二寨的算命先生王幺爷讲,三爷是魁星下凡,要不是乡场上猪屎坝的浊气冲了他的八字,三爷百分之百是要做官发财的!
      乡场上几乎没有读书人,进过几年私塾的三爷自然独领风骚。逢年过节,他那手漂亮的毛笔字就大出风头,家家户户的春联总是他一人帮忙写。三爷从来不准人家酬谢他,拿他的话说:“一个寨子里头住着,找我写就是瞧得起我瞎三,多大点事喔……”前些年,乡场上电又不通,路也不通,走一趟县城紧赶慢赶都要一天。乡人们的生活单调得很,白天做完田里的活,晚上吃完饭,天一黑,大人娃儿就都聚在瞎三爷家门口的皂角树下,在秋虫唧唧、凉风徐徐的院坝里听三爷摆龙门阵,什么三国、封神,硬是听不厌。每到精彩之处,三爷总是手舞足蹈,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胡须乱颤,那张老脸上横爬竖跑的皱纹就像一本读不完的天书。三爷还喜欢唱曲,大家特别喜欢听他唱“乡场版”的《红灯记》:“出门喝碗包谷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就是茅台我一杯也不搞……”每每唱起,总是一片欢声笑语刺破寂静的夜空,给破烂的乡场、贫穷的人们带来无尽的欢欣。
      瞎三爷家皂角树下青石板铺就的小院坝就是乡人们惟一的消闲娱乐天地。
      可是这几年,情况就不一样了,跨省公路一修通,“鸡鸣三省”的乡场一下子就成了商业贸易的“金三角”,乡人们于是都赶着潮流做起生意来。忙着挣钱的人们不再去瞎三爷家了,偶尔路过,尽管三爷殷勤地喊着,大家总是扯着这样那样的借口匆匆离去。娃娃们也不来了,毕竟电视上的故事比听三爷摆龙门阵好玩多了。大家白天摆摊开门市,晚上在灯泡下面笑眯眯地数着“老人头”,要么喝点小酒,要么搓几下“川麻”,哪个还想得起三爷家的皂角树和小院坝。写春联也不找三爷了,包把烟钱的小玩意,哪个愿意欠人情哦?
      瞎三爷一下子就老了很多,他不再是从前那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老者了,手上也多了根拐棍。尽管大家都不去他家了,但他每天还是哆哆嗦嗦地东家走走,西家坐坐。往往人家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就借故溜了,但三爷也不管人家听不听,总要摆足了才又哆哆嗦嗦地摸回家。
      去年秋天一个凉爽的下午(要是在往年,又是一个听三爷摆故事的好天气),瞎三爷又像往常一样摸着走上街来。一帮娃娃正蹲在街边玩,看见三爷向他们走过来,开烟酒店的大嘴家幺儿带起这帮娃娃大声喊起来:“瞎子瞎三爷,瞎子瞎�嗦……”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跟在三爷背后疯闹。这些不懂事的娃娃哪里晓得,这个曾经用古老故事滋润了他们父兄心田的瞎三爷,就是连他们的爷爷辈都没得几个敢当面喊“瞎子”。三爷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就凝起了,他高高举起拐棍,又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混浊的眼似乎更混浊了,他叹着气,摇着头,佝偻着,蹒跚地往回走。
      当天晚上,外号“凤凰卫视”的烟酒店老板大嘴向他所能遇到的每一个人播报了一条“新闻”:靠远在县城的女儿每月寄百把块钱勉强度日的瞎三爷,居然一改每天只打半斤酒的习惯,一下子就打了两斤。不过,不管乡人们怎么说,三爷再也没有上街串门,除了每天下午到大嘴家打半斤酒。渐渐的,大家淡忘了瞎三爷的存在。
      直到乡场上几个据说挣了大钱的老板准备打伙起一栋楼开商场的时候,大家才又想起瞎三爷。因为他家院坝的地势要是修房子开门市的话,简直就是黄金地段,肯定赚大钱。乡人们都说,这块宝地,瞎三爷占着实在是有点浪费。瞎三爷硬是不同意卖院坝砍皂角树,可他又经不住乡人们低三下四死磨赖缠。皂角树终于被砍倒了,瞎三爷死了―就在树被砍倒的那天晚上。
      瞎三爷死去的第二天,下了好大的雨,打雷把变压器烧了。雨下了十多天,电也停了十多天。生意做不成了,电视也看不成了,“川麻”也搓不成了。一家家人围坐在昏暗的烛光下又找不到什么话说,心里空空难熬得很,乡人们这才觉得,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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