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姆德生态女性主义伦理思想解析
时间：2023-03-04 08:45:06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陈 娜
澳大利亚学者薇尔·普鲁姆德以独特的视角，对生态女性主义伦理思想的哲学根源进行了研究，在批判西方传统理性主义中二元思维方式的同时，进一步完善了批判性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并以提倡人与人、人与自然平等为核心观点，促进男女平等以及社会生态文明建设与发展。结合普鲁姆德的文学作品，对其中蕴含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进行分析，对女性主义环境哲学的发展以及提升生态女性主义伦理思想的影响力等有现实意义。
（一）普鲁姆德对二元论的见解与看法
普鲁姆德的生态女性主义以二元论思维方式为基础，并对二元论的观念提出了独特的看法。二元论的基本结构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以极端差异的关系存在，最终形成的结果是被统治者背景化、同质化、工具化，这一结构是以古典逻辑为基础，并依理性—自然为基本的表现形式。普鲁姆德认为事物之间存在一定的差别，通过这些区别可以认清事物之间是否存在二元关系，而不是单纯属于等级关系。从背景化以及依赖性的角度分析，普鲁姆德在二元论的关系中，对背景化以及依赖性持否定态度，两端之间的关系缺一不可。但是，普鲁姆德也承认奴隶的关系会促使个体对自身的重要性产生一种错觉。从极端排斥以及吸纳关系性的角度分析，极端的排斥意味着被统治者具有可塑性，这也是二元论的核心标志。普鲁姆德认为建立“本质”的差别是导致公平缺位的关键，极端的排斥以及极度的区分都会导致最终的统治结果常态化，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身份构建本质上没有重叠，在极度区分后，表现为他者被背景化或者被吸纳。普鲁姆德指出，阶段的排斥促使统治者拥有被统治者不可能拥有的权利或地位，这说明，在被统治者与统治者的社会关系中，统治者所需要的特质会被赋予被统治者，这也导致被统治者的工具主义以及对象化。从工具主义以及对象化的角度分析，普鲁姆德认为，下层的身份是被统治者建构出来的，这是因为被统治者的欲求被忽略，且统治者要求被统治者逐渐放弃自身的欲求，才可以达到共赢。但是，从本质的角度分析，低等的部分被对象化，与被统治者本身的特质有一定的关系。对普鲁姆德的生态女性主义伦理思想进行分析后发现，由于二元论的思维方式在不断被强化，并逐渐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普鲁姆德对二元论的见解与看法看似带有批判性，但也是对二元论本质的客观分析，对价值观以及生态女性主义伦理思想的形成发展有推动作用。
（二）普鲁姆德对西方传统自然观的见解与看法
从普鲁姆德生态女性主义伦理思想的角度分析，二元论是西方传统自然观中隐藏的统治逻辑，在确立理性—自然的二元结构下，完成了统治者的身份建构。但是，在笛卡尔哲学中，对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界限，也促进了自然界空零化的发展，所以普鲁姆德对西方传统自然观仍然保留着个人观点。
普鲁姆德认为，笛卡尔哲学为理性赋予了自然的主人以及占有者的角色，在这一过程中，自然逐渐被空零化。从个体优越感以及创造性的角度分析，理性的存在感逐渐降低。在笛卡尔构建的理性—自然关系中，自然的地位能动性较低，这对社会发展以及人与自然的平等发展会产生直接的影响。
普鲁姆德在对柏拉图的理念进行解读中，提出等级制视角下，理念是最高统治，个体的理性以及灵活等被降低。在柏拉图的理念中，理念的世界可以脱离物质世界，相反，自然是物质世界的一部分，所以自然而然地建立了理性与自然。
普鲁姆德对上述两位学者的思想进行解读后，认为理性与自然之间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并不存在极端区分的关系，将其转化为等级关系并不适用于所有的人与自然关系中。因此，普鲁姆德提倡人与自然要平等、和谐相处。
（一）同质性与同构性
在人类生活中，非自然的部分被认为是男性所特有的，而生育被看作是属于自然的部分，是女性的使命。因此，妇女被看作自然序列的一部分，而男人则是文化序列的一部分。由此就构成了男性支配女性的内在逻辑。第一，将女性等同于生理和自然的领域。将男性等同于理性以及文化领域。第二，认为男性、理性、文化优于女性、情感、自然。这样就建构起等级制的基础。生态问题和女性问题不仅具有同质性，还具有同构性。普鲁姆德认为二元论特征的五个方面在女性问题和自然问题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因此，女性问题与自然问题处于同样的二元结构中并表现出同构性。
（二）非等级差异性的重塑
普鲁姆德认为，在过去的叙述方式中，植物被看作是退化的、无趣的。但是在意向性的非人类中心主义观点看来，植物的世界是一个完整的意向性存在，它们的斗争、互动和生存策略不同，是一种令人钦佩的神秘精神。因为每一个存在都是潜在的意向主体，我们对于自然的态度就不再是傲慢的主宰者态度。虽然我们可以改变它们，但是它们随时可以超出我们的认知和欲求，并改变我们。因此，我们与它们必须满足各自的条款，重新确定彼此的关系与位置。
（三）理性主义的重建
相互性的自我是在承认内嵌性的基础上，既认识到相似性又认识到相异性，在旧的二元论中差异意味着统治，对于他者来说，承认差异就是承认自己代表着那些缺乏权力的品质和特征。因此，如何确立非等级制的差异就是一个重要问题。在普鲁姆德的学说中这是通过“交互性之舞”完成的。传统二元论下，起支配作用的一方与被支配的一方现在被放入交互关系之中，个体被他者塑造的同时也在与他者发生复杂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个体对于这个关系不是无能为力的，个体恰恰是积极的参与者与决策者。同时他者也不是可以任意支配的，他者也是独立存在的。普鲁姆德指出：“对于生态自我来说，自然界的兴盛与繁荣并不是工具性的，而是从本质上和它自己的兴盛与繁荣联系在一起的。我们把他者的福祉包容在自己的首要目的中，但他者仍是他者，不需要把他者与自我等同起来或合并起来，或把两者之间的边界抹除。”在这种情况下，自我与他者之间的重要联系被重新建构起来。这样的新关系是逃脱二元论思维的必经之路，主宰将承认他者的贡献和依赖，重新认识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恢复对他者独立身份的认同，承认他者拥有独立于主宰的需要，这也是反抗同质化而承认多样性的道路。
（四）自然解放与女性解放的伦理思想
普鲁姆德通过重建理性摧毁了过去的主宰身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相互性自我，并且通过意向性摧毁了过去被背景化和工具化的他者，使他者重新得到尊重。而这一新的自我与新的他者之间新的关系必须用关怀伦理学去建构。普鲁姆德将自然解放与女性解放问题放在一起，从关怀伦理出发，给出了理性主义伦理观的替代方案。普鲁姆德认为应该避免在主流理性主义概念之下建构一种生态道德理论，并且对当今的流行理论进行了批判。首先受到批判的，是主流环境哲学的代表人物汤姆·雷根。汤姆·雷根提出生命主体这一概念，认为作为生命主体，动物与人共享某些精神能力，在生理与心理方面动物与人都是同门，因此我们必须给予动物某些基本权利。但是实际上，在普鲁姆德看来这是对差异性的抹杀和消除，非人类与人类之间只有被判定为足够相像的时候才会被以人类的方式尊重和承认，这实际上加强了主宰的地位及其统治结构。生物平等主义的代表人物保罗·泰勒认为，对其他存在的尊重应该基于他们本身，尊重应该基于理性而非来自情感，应该看到生命本身的目的而去尊重他们。在普鲁姆德看来，突破二元论思维方式要通过意向性重新考察他者，通过相互性自我重建主宰身份，进而改变传统理性主义的主宰叙事，以关怀伦理替代理性主义伦理观。在新的叙事中，过去被背景化的他者的贡献将被承认。被同质化的他者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将被重新呈现出来。被工具化的他者将成为需求和价值的主体，他者的需要和目的将受到尊重。主宰他者之间的差异会继续以一种非等级化的形式持续存在，并且会以一种更为整合的方式来重新理解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并且根据主宰需要而被定义的他者也将获得身份的认同，并拥有抗争的权利。
（一）为推进男女平等进程提供了新的理论依据
普鲁姆德将女性受压迫的根源归结于西方传统理性主义，认为早在古希腊柏拉图时期开始就已经出现了对女性的排斥和贬低。普鲁姆德在著作中指出：“在柏拉图那里，这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他并没有假定女性作为一个阶层具有与男性——作为另一个阶层——同样的能力。作为一个阶层，女性本性上就比男人低劣。”普鲁姆德认为，在柏拉图的哲学中，女性是完全从属于男性的，存在对女性的歧视。尽管到了二十世纪，在世界的很多地方，女性无论在社会上还是生活中仍是配角，而男性却是从事伟大而又高薪事业的主要人物，相反，女性只能做着没有薪水的工作，例如做家务、抚育孩子，得不到报酬的同时也得不到重视，男性能得到大众的关注和赞赏，女性在背后默默地付出却一直被忽略，甚至女性教给孩子的社会技巧与知识也被看成是背景化的知识，真正要学习的是男性的理性和知识，基于对教育的这种认识，女性在教育上也被背景化了。即便是现在，女性在事业和学业等方面帮助丈夫取得重大发展，甚至帮助提高丈夫的社会地位，也不可避免地被称为“贤内助”。基于此，普鲁姆德指出：“背景化是一种复杂的特征，它产生于主宰的统治关系所引起的不可化解的冲突，因为他既想去利用、组织、依赖和受益于他者的服务，同时又要否定由此而产生的对他者的依赖。”因此，普鲁姆德对于否认男性对女性的依赖性做了细致的分析，并且对女性的从属地位做了新的思考。在西方传统理性主义的影响下，二元的思维使男女对立，并且成了男性压迫女性的一种工具，因此，普鲁姆德认为社会上要做到男女关系平等，人们必须改变原来贬低女性的二元论思维，从根本上认识到男性与女性不是对立的。普鲁姆德主张尊重女性，反对父权制下男性对女性压迫的观点，这对于推进男女平等进程有一定的借鉴价值。
（二）有助于生态文明建设与发展
普鲁姆德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分析了全球生态危机的哲学根源，将性别与生态联系起来，倡导可持续的生态发展观，审视性别歧视偏见，为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启发。
生态文明的核心是追求人类与自然的和谐，从而达到人类社会的和谐。因此，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实现人与社会的和谐，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需要。生态文明是人在改造自然、造福自身的过程中，为达到与自然的协调所做的努力，是人与自然关系的一种进步。
在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也应当重视性别因素，由于男女气质的差异和社会性分工的差异，使男女在生态环境中所扮演的角色也不尽相同。所以，在生态文明的建设中，应充分重视两性差异对环境的作用，特别是在生态项目的规划与执行中，要把两性的观点融进去，促进生态文明的建设和两性平等。在生态文明的建设中，两性平等观念缺失，就难以达到预期的生态效果，同时也会加剧男女之间的对立与不平等。在生态文明和民主建设上，将性别视角纳入考虑的范围，这样既可以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又可以促进男女平等事业的发展。因此，普鲁姆德思想所阐释的尊重自然，反对性别歧视，对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普鲁姆德主要是对西方传统理性主义中固有的二元论思维方式将理性—自然、男人—女人等推向对立并实施压迫进行分析。她指出了摆脱二元论的路径，即通过意向性摆脱过去的主宰视角，使被极端差异化的自我与他者之间恢复延续性，并重新尊重他者。与此同时，她又将生态问题与女性问题放在一起加以思考，以二元论的思维方式分析批判为基础，揭示了生态问题与女性问题的同构性和同质性。普鲁姆德对二元论思维方式的分析和批判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拓宽了马克思主义生态和女性问题研究的视野，对我国男女平等事业和生态文明建设都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尽管她的批判主要是在文化意识形态的层面，并没有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经济分析和阶级分析的重要性以及浓厚的后现代主义色彩，但她的思想在本质上却是深刻且有见解的，具有一定的研究借鉴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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