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巫师　可以休矣】当代最伟大的巫师

时间：2019-02-10 05:31:34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远古时代的知识分子不叫知识分子，也不叫学者教授，叫“巫”，或“巫师”，专为主子写日记，主持各种仪式，在那里装神弄鬼，写些谁也不认得的字，我们农村人有一个极形象生动的比喻：“鬼画符”。
　　那个时候，普通人识字的少，主子怕民众识字，怕民众识了字有太多想法；巫师也怕民众识字，怕民众识了字会抢了他们的饭碗，所以他们拼命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把容易的事情搞得难懂。巫师把文字搞得繁难无比，把种种规矩也搞得很繁复，让人感觉他们很神秘，很值得敬畏。一个被巫师们抬高了的学识门槛，一场巫师们故弄玄虚的表演，让人望而却步，却让巫师们独占鳌头，配享名利双收。
　　当代仍有这样的巫师，他们的正式名号叫学者教授。当然，我并不是指所有的学者教授，我是指那些像远古时代的巫师一样装神弄鬼的学者教授，只不过他们并不披戴假发、穿黑袍大褂、跳大神，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儒雅倜傥，也有人把他们呼为“叫兽”。
　　这些当代巫师，深得老巫师的祖传秘法，也喜欢装神弄鬼，故意写一些民众看不懂的东西。只是，现在识字的人多了，再繁难也难不倒人，总还可以嘛。怎么办？他们就说你听不懂的话，写你看不懂的文章。明明用的都是你认得的字，但这些字经过当代巫师那么一排列组合，就高深了，就奇怪了，就陌生了，让人看不懂了，这不同样可以达到装神弄鬼的效果吗？
　　不妨举例说明，比如今天我在此谈当代巫师喜欢装神弄鬼，换作当代巫师来表达这句话，他们断然不会这样说，他们可能会说，“论二十一世纪知识资源掌控者在知识经济时代与特色政治条件下如何实现知识的低成本高收益运作管窥”，有时还会拖一个尾巴――“兼与某某教授商榷”。读者或许以为我这样形容是夸大其辞，那么我建议大家且去找几本大学的学报来读读，一定会觉得我表达的拗口程度还不及当代巫师的十分之一。
　　据说，也有一些当代巫师喜欢做有趣的课题，喜欢考证杨贵妃究竟有多肥，王昭君是不是处女，武大郎有没有阳萎，朱元璋为何没有得梅毒。这样的选题多为时人诟病，说他们不务正业，搞旁门左道。可我觉得，这比起装神弄鬼，尽写一些只有自己看、自己懂的文章来，不晓得好多少倍，至少能给人们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谁说提供谈资不是一种社会贡献呢？
　　当年胡适掀起白话文运动，多少有点打破古代巫师（笔者注：此巫师包括“史”和“士”）的铁饭碗的意思，让普通人也能轻松地识文写字，但胡先生可能万万没有想到，让普通人读不懂的文言文被易学易懂的白话文取代了，白话文同样也可以变成让普通人看不懂读不懂的东西，文言文可以被拿来唬弄百姓，白话文同样也可以被拿来唬弄百姓，全得看用者的心思。
　　语言毕竟是一种工具，作为工具的语言，谁都可以用，只是当代巫师在使用的时候喜欢装神弄鬼，把明白易懂的语言弄得像天外来言，自有他装神弄鬼的算盘。这个算盘拨打演算的原理是这样的：你要是不装神弄鬼，写出来的学术论文就“不够规范”、“不合要求”，论文就不能发表在“核心期刊”上（发表在别的报刊上还不算数），接着职称评不上，待遇提不高，住房分不到，此时，老婆孩子又唠叨又嚷嚷，装还是不装，就是一个大问题。其实也不算多大的问题，关键是，别装着装着就当真以为自己是真神真鬼了，那才是撞见鬼了。
　　不做当代巫师也不难，那就是上有所好，你能不能不“下必甚焉”，楚王好细腰，你能不能不当“饿死鬼”。如果难度达到伤身要命的份上，那你但装无妨，没有人会苛求你；如果不这样也可以活得不错，我看还是不装为好，至少可以问心无愧。千万别自己过着犬儒式的生活，还摆出一副神圣样，博取别人的敬仰和夸赞。
　　【原载2009年5月15日《潮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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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图／争占高位／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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