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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者欲望的双重奏|双重奏

    时间:2019-02-11 05:34:0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当我读到艾伟的短篇小说《小卖店》的开头“小蓝起床后,手就痒。她想搓麻将了。可今天,留在出租房里只有三个小姐…… ”,当“三个小姐” 这四个字跳入眼帘,再加上这段最后的两句话:“街头没有令人兴奋的东西。一个男人都没有”,我想,这又是一个描述肉欲场景的传奇故事。我们已被太多这样的肉欲传奇所包围。九十年代中后期以来,性、欲已成为文学的最大卖点,当作品中充斥的欢场细节挑逗完我们日渐麻木的神经 ,我们还期待文学带来什么?
      中山大学程文超先生的《欲望叙述与当下文化难题》这篇文章一改欲望和文化在习惯思维中二元对立的看法,提出一个重要的命题:文化不是欲望的颠覆者,而是欲望的叙述者(这里“欲望”的理解是全面的)。这里的“文化”,从外延来看,特指社会的各种意识形态:哲学、道德伦理学、宗教、文学、艺术等等,而其内涵则要从文化与欲望的关系中来理解。程文超先生指出,面对欲望,文化的要义就是要叙述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欲望如何满足的故事。这里的关键不在于“满足”,而在于“如何”,在对“如何”的叙述中,文化创造一套价值、一种意义。在《小卖店》这篇短篇小说中出现了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年轻的欢场女子小蓝,一个是还觉得有些家庭幸福的小市民良家妇女苏敏娜。两个人相遇了,她们同是弱者,在她们追求各自的欲望、幸福的过程中,她们试图去理解对方并付出善意和真诚,但最终得到的是深深的相互伤害。《小卖店》没有停留于五光十色欲望场景现象的表层,它进入到弱者身体的欲望、精神的欲望的深层,展示了弱者的欲望的扭曲、欲望的冲撞。我们也可通过这个故事的解读管中窥豹,看到当下文化如何进行欲望叙述。
      
      一、 关于“欲望”的理解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马斯洛把人的需要分为多个层次,它们是:一、生理需要,也是生存需要,这是人最基本的需要,但它并不是需要的全部。在它之上或之外还有其他的需要。二、安全的需要。三、归属于爱的需要,这里的爱与生理的性是有区别的。四、尊重的需要。五、自我实现的需要等等。马斯洛对人的需要的分析是值得讨论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人的需要是多层次的。从一定的角度讲,欲望与需要相关,我们由此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人的欲望需要也是多层次的。这本是一个常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欲望”被当成了肉欲、物质欲望的同义词,甚至将欲望说成是本能。人的欲望毕竟不同于动物的欲望,它应该是肉的欲望、物质的欲望,还有精神的欲望的统一。欲望的最大特点是追求满足。程文超先生在《欲望叙述与当下文化难题》这篇文章中指出,文化在对欲望叙述的过程中主要采取了“话语转移”的策略来创造一套价值和意义。如前所述,欲望是有不同层次的,不同层次的欲望并不总是和谐并存的。欲望和欲望发生冲突就需要选择,所谓对欲望话语的转移就是用一套价值与意义引导人们,使其对欲望注意的中心发生转移,使人群走向心灵具有家园、社会具有秩序的轨道。在对欲望的话语转移中产生了很多有意味的机制,比如抑制/激活机制,揭示痛苦/许诺幸福机制等等。九十年代中后期以来的中国发生了剧烈的社会转型。随着消费文化的兴起,社会文化也发生了“断裂式”的转型。这种文化的“断裂式”转型是大跨度的,但它又是复杂的,它还远未定型。不同类型的文化对欲望叙述的话语转移机制是不同的,当不同的欲望话语转移机制共同作用于这个“断裂式”的时代的欲望叙述中时,它们只能互相消解。一部分人认为需要激扬的也许正是另一部分人鄙视的;一部分人认为由此下去将会是痛苦,而另一部分人也许会认为将由此得到幸福;欲望注意的中心在哪儿等等都是暧昧不清的,人群在通向心灵具有家园、社会具有秩序的轨道边彷徨。这种混乱、暧昧不清也表现在这篇短篇小说中。欢场女子和良家妇女本应是水火不容,或者说不应该有太亲密关系的,然而在这篇短篇小说中她们却走到了一起。在这个欲望被高度激活的时代,她们是那么的不同,然而又是那么的相似。
      
      二、欢场女子小蓝:她在报复谁?
      
      欢场女子小蓝“对自己的感觉十分自信,她就是凭这种直感对付男人的”,“男人都很迷我,因为我有办法”。正是“凭本能就知道男人在想什么”,这个在苏敏娜眼中的单纯女孩在发廊街攻无不克。一个台湾商人,一个令整条发廊街的其他小姐都觉得难以伺候的拘谨男人,一个六十多岁的上海老头子,还有一个“爱上了有夫之妇,但那个女人不爱他,结果他差点杀了她丈夫”而坐牢的小马都被小蓝迷得神魂颠倒。就连苏敏娜的“良家丈夫”也被寻求报复的小蓝轻易“放倒”。传统文化叙述中对肉的欲望、物质的欲望的压抑造成的人的虚伪、良家妇女自以为是的道德优越感足以让小蓝们嘲笑。“她们假模假样,自以为高尚,好像高尚是她们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其实她们没一个是好东西。”消费社会对欲望特别是肉的欲望的激发,乃至放纵,使人放弃对肉欲的理性约束。小蓝就在这种高唱“我欲故我在”的社会文化氛围中觉得自己的卖笑生活并不低贱,也没有那么多扭扭捏捏,一切也许轻松如游戏。她洞悉“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这德性”,她“并不反感这德性”。如果我们把这部作品和类似题材的文学作品放在一起比较,远的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近的如老舍的《月牙儿》、陆文夫的《小巷深处》,更近的如《红粉》,我们会发现《小卖店》展示的欢场女子对卖笑生活的看法和那些作品有很大的不同。无论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是《月牙儿》《小巷深处》展示的都是这样的观点:肉体的欲望需要压制,卖笑的生活需要得到拯救。《红粉》中的卖笑女子虽然是自愿作妓女,但她们毕竟受到外部环境的强大压制。放纵的肉欲使肉体成为欲望的符号,这也同时意味着小蓝被这种放纵的欲望所异化。这种异化可从她津津乐道她吸引男人的方法等细节中看出来。她自己也采用欲望化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在故事的结尾,我们看到这种异化的惊心动魄。小蓝把自己的肉体当成报复的工具,而她却在这种报复中感到了潮水一般的快感。可笑更可悲的是,这种异化曾经是打着解放的旗号,并且是在人的不知不觉中完成的。
      人的欲望满足是多层次的。精神欲望的满足和肉的欲望、物的欲望的满足是不可分割的。虽然小蓝能够嘲笑那压抑肉欲物欲的小市民良家妇女的道德优越感,她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其虚伪性,但是她也深受传统文化、现代性文化中欲望叙述的另一面的影响。这另一面是对精神欲望满足的高扬。“有一阵子,小蓝给一个台湾人包了,住在小区里。但小区的那些女人见到她,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她们的眼中有刀子,小蓝经常觉得自己被她们剁成了肉酱。就是男人,看她的眼里除了有欲望外,也有一种令人不那么舒服的内容。”虽然“小蓝把头抬得老高,看上去比谁都趾高气扬”,虽然这隐痛,这“集体的审判”是那虚伪的小市民良家妇女给她的,但这种隐痛和“集体审判”使她更喜欢待在没有敌意的发廊里,这种隐痛和“集体审判”使她渴望善意、平等、真诚。这种渴望还相当强烈。当小蓝得到别人的善意和真诚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激动,虽然她始终处在怀疑之中。在苏敏娜一时冲动邀请小蓝到她家去时,“小蓝看了苏敏娜一眼,她有点怀疑苏敏娜的真诚。但她发现苏敏娜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杂质,清澈见底。她相信有这样眼神的人说出的话是认真的。不知怎么的,小蓝的心头忽然热辣辣地涨了一下,小蓝的眼睛就红了,她赶紧低下了头”。当她认为得到善意和真诚的时候,她也很容易给别人以善意和真诚。小蓝第一次到苏敏娜家就感到“这里有一种暗淡而恍惚的气息”,当她知道苏敏娜很想要一个孩子却因为割去子宫不能怀孕时,小蓝留下了眼泪并安慰苏敏娜。小蓝眼中的苏敏娜由此和那些小市民良家妇女区别了开来。她们之间建立起信任。而当她在得不到她所要的善意和真诚,当她认为自己付出的一点善意真诚又受到那虚伪的审判者欺骗和利用时,小蓝强烈的报复也就在可预料之中。
      传统文化对欲望叙述虚伪的一面,消费文化对肉的欲望的过度放纵的叙述,而传统的、现代性的对欲望的升华和高扬等等在小蓝追求多层次欲望满足的过程中杂糅,形成了她的敏感、任性、偏执和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使她不能认识人的复杂性、理解人的复杂性、宽容人的复杂性。她由否定苏敏娜到否定所有的人,“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凡是她们喜欢的地方她都讨厌”。当她以游戏的态度自导自演“捉奸戏”,以赤裸裸的肉体这种小市民良家妇女最怕接受的方式报复苏敏娜时,小蓝其实也就否定了这世界和她自己身上还有的真诚、善意。她是报复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虚假的审判者,还是在自戕?
      
      三、良家妇女苏敏娜:她能拯救谁
      
      良家妇女苏敏娜自己感觉还有一些家庭的幸福,“每次回家,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她都感动得不行。有几次差点掉下了泪来”。她在外面是和善的,不会主动攻击谁,连对待发廊街的小姐都如家人样亲切。“苏敏娜对小蓝是早已注意了。她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傻乎乎的,不会保护自己。这个姑娘脸上有一些天真烂漫的神情。”“苏敏娜这样想着,想出同情心来。”从这些叙述我们可以看到苏敏娜是自认为有优势的,尤其是在精神道德上。
      但是为什么苏敏娜回到家就喜欢讲发廊街的事,攻击发廊街的小姐?连她的丈夫都说她“你干什么那么刻薄,如果不是说小姐,我会怀疑你不是个善良的人”。苏敏娜想了两方面的理由。一是心理的不平衡,“这些烂货,她们好吃懒做,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却赚了那么多的钱,穿的比她好,吃的比她好,这不公平。某些时候,她对她们还挺羡慕的。但每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赶紧回过神来,把自己调整到鄙视她们的态度上来”。第二条理由是她的隐秘心理,“她其实是在向丈夫表明自己的立场,她虽然在发廊街待着,但她没有近朱者赤,她的思想还是像以前一样纯洁”。从这些文字中我们发现两点。一是苏敏娜肉欲物欲的满足的缺乏,她只能以精神优势来压抑这方面的需求。一是在这种压抑中欲望的扭曲和变态满足。苏敏娜“说起小姐们,她不但刻薄,还很兴奋”,她的兴奋是一种扭曲的通过言辞的发泄获得自己的肉欲物欲的满足。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这种精神道德优势的脆弱。但是,苏敏娜是不会承认这些的,她也不敢正视这些。正因为如此,当苏敏娜每次给丈夫讲完发廊街的事,她都不理解丈夫为何眼睛里亮晶晶的,甚至当她在家里把丈夫捉奸在床,“她还以为是幻觉”。
      肉的欲望会在压抑放松的时候冒出来。当小蓝告诉她出入发廊的男人说她漂亮,打听她时,“苏敏娜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原本端庄的脸上露出一丝妩媚来”,“她拿出镜子反复照,虽然出没发廊的男人都不怎么正经,但他们在赞美她,还是令人高兴的”。
      要占据虚假的精神道德的优势就需要不断地加强它。苏敏娜被小蓝那以投合她的心理编造的悲惨故事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这眼泪“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苏敏娜需要这种感觉”。苏敏娜产生拯救小蓝的冲动是在一次和丈夫的欢爱之后。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欢爱让她感到了幸福。于是苏敏娜马上想到,“小蓝在受苦”,而她自己在此时能去想如何帮助小蓝的办法,这“让苏敏娜有一种满足和安详之感”。这种不断加强的虚假的精神道德成为良家妇女苏敏娜的生活勇气的支柱。可是与此同时这种逐渐加强的精神道德优势也遮蔽了她的眼睛,使她看生活的眼光简单化。苏敏娜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察到丈夫肉欲的恶性膨胀。
      《小卖店》展示的是一个肉欲被高度激活的时代,苏敏娜在这样一个时代能拯救谁呢?她自己的生活都被肉欲的波浪吞没。
      
      四、“双重奏”的叙述效果
      
      《小卖店》叙述了两个女人的欲望故事,读完之后给人一种“双重奏”的感觉。这种“双重奏”般的叙述效果的取得我认为主要是来自作者的反讽性修辞态度。反讽性修辞的一个重要的构成要素是两极对立因素的相互对比。这种对比可以是人物的语言与自己的行为的对照,可以是人物的行为与情节事实的对照,也可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品质、行为或情境的对照等等,通过对比可以构成一个揭弊去伪的互反关系。这种反讽性修辞充盈于《小卖店》的叙述中,这里不再具体展开,我们可随意举一个例子,比如说苏敏娜“拯救”欢场女子小蓝竟然是介绍她到教堂去卖《圣经》这个情节设计。反讽性修辞最突出的妙用在于双重视点的叙述中。作者既叙述欢场女子小蓝“看”苏敏娜,又叙述良家妇女苏敏娜“看”小蓝。当这两种视点的叙述对比着放在一起,它们之间的碰撞就产生了丰富的叙述效果。如果仅采用单个视点进行叙述,比如只由小蓝的视点来叙述这个故事,那《小卖店》讲的可能只是一个欢场女子试图获得善意和真诚却发现这善意和真诚是多么的虚假;或者只由苏敏娜的视点进行叙述,那《小卖店》讲的也许是一个良家妇女拯救欢场女子却“引狼入室”。双重视点的运用,给予两个社会身份不相同本应水火不容的女子平等的地位来展示她们自己的欲望需求。欢场女子的欲望叙述和良家妇女的欲望叙述相互消解。一切变得暧昧,一切都太晦暗!这,便更容易引发我们一点抽象的思考:我们该如何理解欲望?我们怎样在追求欲望满足的过程中不被扭曲和异化?我们由此又该如何去建构叙述欲望的这个“断裂”时代的文化?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悲剧发生在两个弱者之间。虽然我们时时会在那些充满反讽意味的地方嘲笑小蓝和苏敏娜,但是她们的悲剧结局还是打动了我们。无论是小蓝还是苏敏娜都是在追求低微欲望的满足中,得到一点精神的提升,但是我们发现,小蓝和苏敏娜最终还是掉进了肉欲物欲的陷阱。艾伟是悲观的。当小卖店从那流淌着肉欲的发廊街对面消失,变成了“湘妹子发廊”,那个曾经存在过的小卖店就具有了象征的意味!
      
      作者简介:朱志钢,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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