籁音 [是谁制造了不和谐的音籁]

时间：2019-02-05 05:37:10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和谐”现在出现的频率很高。它是我们追求的一个目标和理想。而面对理想，经济社会生活中许多别样的景象经常浮现在眼前，让人忧心而难以形容，最近一段时间，几个关键词总在脑际萦绕：
　　[清退]3月27日，教育部新闻发言人在一次例行记者会上宣布，教育部将在很短的时间内，对全国城镇和农村中小学尚余的44．8万代课教师予以清退。面对在场一位记者的担心和质疑时，这位发言人反问记者对代课老师的情况做过什么调查?是否知道具体的情况?还特别强调，做好这部分人的工作，原则还是两个字“清退”，并解释，“清退就是清理和退出的意思”。说话时，这位发言人歪着脖子，偏着脑袋斜视提问的记者，我看后半晌无语。
　　[查抄]进城务工，各找路子。烤红薯、卖水果也是一种选择。而一天在路边亲见城管将一个卖红薯的农民逮个正着，当即查扣，并拿出专业工具粗暴地将烤炉肢解后扔上执法车。卖水果的农民被查抄的我也多次见识。望着这些农民兄弟无助的目光，一时无语。
　　[接轨]3月底，国家发改委宣布，油价将进行上调。给出的理由是，石油供求矛盾比较突出、国际市场石油价格大幅度上涨和成品油价格与原油价格倒挂，炼油企业亏损，生产难以为继，等等。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是解决好国内石油价格与国际市场接轨。老百姓说，都谈接轨，还有什么没有接轨?话在嘴边而无语。
　　[听证]油价上调，很多人急了。出租车师傅的运营成本随之上升，着急了；出租车公司也跟着急，喊油补补不起了；北京市运管部门也出来发话：出租车租价不调，出租车公司是扛不住了。于是听证会开了。尽管此前多数意见是反对涨价，但听证会开过之后，涨价是没有什么悬念了。“为什么油价上涨的风险都要司机和消费者来承担，而出租车公司却稳坐钓鱼台?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对此诘问，还是无语。
　　一连串的关键词，一连串的疑问和无语，一连串的不和谐。这不禁让人想起徐志摩的一句诗，“……是谁制造了不和谐的音籁?”
　　和谐，是一个矛盾的对立统一体。追求和谐，就是让矛盾的对立向统一发展，让统一成为一个稳态。实际上，在日常的经济社会生活中，没有绝对的和谐，但在一个浮动的区间内，可以出现相对的动态和谐。不过，和谐社会的构建不仅仅是靠政府提出的“和谐大事”――几对和谐关系――的目标就能自动实现，不是靠喊口号就能获得的。“和谐细节”显得非常重要，也更能触摸到。细节成大事。
　　而萦绕脑际的那些关键词和现象恰恰与和谐的本意背道而驰。比如，清退代课教师，查抄红薯烤炉、水果摊，让人感受到的是一张张缺乏人情味的冰冷的脸。
　　应该说，代课教师是一个时代的特殊群体，在“人民教育人民办”的年代，这些代课教师为农村尤其是偏远的山区的义务教育作出了他们的贡献，“一人校”在很多地方成为一个令人心酸而欣慰的风景。而今用一个冰冷的“清退”来打发他们，原本脆弱的和谐可能在不经意中被打破，重建和谐或许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查抄烤红薯的烤炉、水果摊，人们感受到的有同情，还有遗憾。烤红薯、卖水果，都是小本生意，是进城务工的农民靠诚实劳动在一分一分地攒着孩子的学费、生活费，而不应仅仅被看作是一个无照经营的小贩，甚至被当作“阶级敌人”来对待。作为城管，查抄是他们的工作，本没有办法指责，但也应看到，在指责他们“影响市容”的同时，粗暴的执法本身也在影响市容，尤其是首善之区的市容。
　　而对于接轨、听证也让人有很多不一样的滋味泛上心头。油价接轨，从一个宏观的视野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定价环境的确发生了变化，需要应对，但问题是，人们发出的疑问也不能忽视：油价接轨了，那我们的劳动力价格接轨了吗?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前不久发布的报告就称，珠三角地区农民工的工资12年只涨了68元。
　　出租车租价上涨听证会也备受诟病。听证是民意实现的重要渠道，也是科学决策的一个重要依据。但此次听证会受到诟病，并不见得是涨价的本身，更多的原因在于，听证的结果可能无法真正体现民意，因为出租车运营成本无法透明，出租车运营的公司制普遍受到质疑，同时，低速运行下大排量车的使用，本身也是一个增加负担的安排，浙江豪华出租车暴露的问题，已经给出了一个“面子工程反丢了面子”的失败教训。
　　总之，和谐在大事中，也在细节里，更在看不见的社会肌理中。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看不见的和谐比看得见的和谐更好。”构建和谐需要清除不和谐的音籁，更要铲除产生不和谐音籁的根源。改革的目标和路径的选择需要统筹安排，系列措施的配套进行，是改革的应有之义，否则，单向改革，和谐难以实现。
　　[李书清荐自《中国发展观察》200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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