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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儿》:爱与恨的两大本能:爱与恨

    时间:2019-02-07 05:26:3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1993年10月8日,新西兰激流岛,诗人顾城的妻子谢烨死于顾城之手,而后,顾城自缢身亡。顾城的“遗腹子”《英儿》不久问世,如同顾城梦呓般的心灵独白,悲剧的所有答案都可以在此寻到出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的人离开我们十年有余了,那个蕴涵着复杂人性、爱情与死亡的悲剧是否也已被时光掩埋在逝去中的岁月里了?
      《英儿》纪录着爱的超越与毁灭,我们能从这种纪录中读到生命深处难以抹去的爱与恨的两大本能。人性和生命里,最富悲剧感的是爱,爱的悖论体现在它既是人性完美的追求,也暗藏着致命的毒刺。当爱不小心碰到那根神秘的毒刺,便极易触及死亡的帷幕。爱和死亡联系的主题一直折磨着窥视生命深处的人们,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很久以前就为我们诠释了人性深处的这个秘密,也不幸早为顾城这类悲剧故事下了注脚。
      顾城1988年隐居新西兰后,在那个南太平洋的遥远的小岛创造着自己的家园,他想完全脱离这个喧嚣的世界,梦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自给自足的生活。“我那么想有个小村庄,一个炉火的小屋”“我愿意干活,不愿意谋生”。每至碰到顾城的生命哲学时,就会联想到梭罗的《瓦尔登湖》,这种乡村牧歌式的简朴的生活追求其实是多么简单,但对于现代商业社会的人们又显得多么奢侈和不可企及。无论如何,这种盼望与追求是属于顾城这一类人的,他们不愿接受“适者生存”的世界,所谓的名利以及与此相关的争斗更是毫无意义,因而他们在这个热闹的世界是孤独的。但是顾城回归自然的生活并没有得到妻子完全的认同,妻子要照顾诞生不久的幼子、要面对柴米油盐具体的现实。顾城在他的小岛仍然是孤独的。在顾城的心里,有着对创造世外桃源的渴望,更有着对与他有着同样生活哲学的同行者的盼望。这是他1988年在奥克兰写给尚在国内的英儿的信:“我们是一起躲雨的小虫,花壳壳,你是花瓢虫,好看的一种。在天冷之前,我们已经找好了藏身的地方,也许在大岩缝里铺上木板吧,像过家家一样,外边大山谷里大风吹着――很小的锅里煮十五粒豆子。”不幸诗人的弱点使他把这重幻想又加在了另一重幻想之上。
      人总是有爱的渴望的,它是精神的重要内容。更何况是在那样一个纯自然生态的小岛,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空灵浪漫的诗人,在那里,诗人一定会产生出更多的激荡与幻想。“但是不可否认,在我心里也有着不易察觉的期待,我也需要一点异样的东西。这是我在正常的人生中间所无法得到的”。诗人是热爱生活的,热爱劈木柴、喝雨水的简朴自然,更热爱他退居世外的这片森林舞动、波涛汹涌的不受秽滓染指的家园。这个小学后就拒绝接受常规教育,“放猪放成诗人”的顾城,最早的诗就写在随父亲下放劳动的河滩上。他渴望活在自己的伦理中,不屑社会千百年来既定的纲常,在他的精神王国里,美是最高的法则。他对“我们总想把我们的生活固着在我们的理解范围内”是不满足的,“就像把羊拦在牧场里,把水拦在堤坝里,冲压出一个个齿轮”。顾城叹息到,我们所说的道理,或多或少都是用来维持生活的,但是“我们没有办法真正的满足我们内心的期待”。他这样回忆与英儿最初的相见:“她走过来的时候看着我,那么一心一意地看着,不知道怎么有一种凄凉的神情”,“因为打动我的就是她那种孤儿似的神情”。是精神的怜惜才会有这样感性的触动,是柔软的细腻的心灵才能拥有这样纯净的情愫,顾城将全部的生命投给了他梦想中的爱情。
      然而我们却在他死后不久,看到了另一种解释。这个被称作“英儿”的人写到:“我依然相信,《英儿》一书是我不该读的,它不是别的,是从血液里流出来的报复的火焰,带着蛰我的无数根尖刺,置我于死地的尖刺。”
      为什么爱向来呈示着一种矛盾心理――即为什么爱总是伴随着对同一对象的恨。性本能滋生了不可抑制的爱的渴望,渴望与对方融为一体;自我保护的本能却又时刻警惕着对方可能给自己的伤害,一旦遭遇伤害,怨恨便不可遏制地生发出来。爱与恨这两种极端的甚至是势不两立的感情就这样奇妙地交织在一起、难以离分。《英儿》清丽哀怨的文字里面,不息的爱情仍在流淌,恨的愤懑也依稀可见。主人公们(不只是顾城与英儿之间)由相互爱恋、相互欣赏变为相互排斥、相互怨恨,尤其是英儿在顾城夫妇悲惨地告离这个世界后仍然不依不饶的“讨伐”,都使我们看到了这两大本能的力量。
      顾城隐居激流岛后,专心地做他理想的垦荒生活,这个精神的赤子在生活中无疑是一位弱者。诗人的妻子谢烨在他的生活中担当着母亲一般的角色。她是一位母性很强的女性,当年就是用一种类似母爱的感情征服了顾城,两人之间特有的生活方式成为当时传诵的佳话。然而在谢烨真正地成为了母亲以后,她不能够再像当年她在国内发表的散文《我和顾城――游戏》那样,有足够的精力和热情陪着充满幻想的顾城一起玩耍,而顾城的任性与天真也由妙趣横生变为了麻烦与障碍,于是便有了一个用常人的角度无法解释的做法(或许还有更深的原因),她主动帮助英儿来到顾城的身边,并默许了发生的一切。
      顾城在孤独的太平洋小岛迎来了他迟到的激情。事实上,谢烨母性的光辉在某种意义上压抑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存在。英儿的到来激发了他男儿生命的热能,使他真正有了作为男人的感受:“我的愿望无穷无尽,一直一直生长着,而她明快地包围、承受着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我都在想起她,微微生起,感到最初的激动。”“但是从来没有想到我们的身体和欲望是如此的吻合。她的轻巧给了我一种放肆的可能,一种男性的力量的炫耀,这是我在你面前所无法做的,你无言的轻视,使我被羞愧和尊敬所节制。”顾城笔下的性爱描写如诗如画,百转千回。本能的力量一旦开发出来,它强大的攻势绝不是伦理道德的力量能够阻挡的,更何况顾城的爱欲体验是全部灵魂的参与、是整个身心的激荡。生命的高峰体验铭心刻骨,带给了顾城此生此世再也难以铲除的记忆,并使他最终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这种耀眼的激情沉醉的映衬下,他与谢烨母子般相守的情感方式显得那么寡淡、力量不足。顾城越迷恋他的爱情,就越对促成这件事的妻子不胜感激,他欲用一生的代价,去偿还妻子的这份深情大爱。我们可以看到他在《英儿》里反复的吟诵:“雷,我的恩。”(顾城在书中对妻子的爱称。)
      顾城甚至希望英儿和他一样感激妻子。每当英儿要他选择时,顾城总会说: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离开我,我都必死无疑。身处尴尬处境的英儿内心的复杂、失落、焦虑与危机肯定是顾城无法完全体会的,何况眼前的谢烨无可挑剔,令顾城感恩戴德。谁又能战胜自己潜意识里的占有欲呢?爱情的领地从来都是寸土不让的!她比谁都矛盾、都痛苦、都羞愧,她怨恨爱自己却又无力选择自己的顾城。顾城爱恋愈深、她的不甘愈重。不断证实自己在顾城心中的分量是英儿感情较量中唯一的砝码,也是对于自己自尊的最好交代。最终逃离激流岛是她最后的自我拯救,也是最后一次对自己在顾城心里分量的证实。
      可惜呀,在《英儿》中,无论是雾气腾腾的绿荫谷、还是遗世独立的山顶小屋,无论是枝繁叶茂的撒满阳光的山头、还是有着狗的声音、风的歌唱的去往玻格家的夜路,都印满了顾城痛楚的甜蜜的记忆,“像岛上那些被潮水拥护、砍杀、耕犁过的礁石”。顾城并不是不知道,这段感情完全可以约束在某一个范围,当时诗人有情人的并不在少数,但是被爱情浸透的诗人,天生就不会周全妥协。在他心里,为爱最大的感恩便是一遍遍默念着:“这是我的妻子。”诚如《英儿》的卷首语:“你们是我的妻子,我爱你们,现在依旧如此。”
      顾城情感的投入显然超出了谢烨的料想,更超出她料想的恐怕是自己内心的震荡。她是太过于相信顾城对自己全方位的依赖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会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自己的位置,至于英儿的到来,她也不过是坐在高处看小丑唱戏,她怎么能预料――爱的本能根本禁不起考验。高度的自信衍生出了宽厚与纵容,正是这种宽厚与纵容使她和顾城同时忽略了她作为妻子的存在,除了“神圣”与“高大”,她丧失了作为妻子的全部主权。沉睡的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是不可避免地抬头了,她并非不在乎,更不可能不恨!当德国向顾城发来写作邀请函时,谢烨看到了自己的机会。在她和被她怂恿的英儿的鼓动下,顾城怀揣着对于未来的天真的梦想,依依不舍地告别英儿,与她一起踏上了去德国的旅程。在送走这对夫妇后,英儿所有的自信和感情都被打碎了,她只有在自卑的孤独里哭自己的失落:“我们,我们。我们,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谁呢?而且,用什么来等你呢?你怎么就不能设想一下,我的心也碎了,血也干了,最后,连台也被自己拆了。我该下台了。城。这就是我的下场。”“我知道,我已经醉了,我的血液里都是干燥的火焰。”是啊,这火焰很快就由怨恨变为了复仇,恨在逐步升级。
      大概在德国将近一年的时候,顾城接到了英儿离岛的消息。顾城的反应令谢烨始料不及,他整个就是一个伤口,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正如他所说:“就像习惯用手去拿杯子,手没有了一样,就像在手术后,被拿走了心。”他描述自己仿佛是坐在窗口的卖票人,虽然还有一张可以说话的脸,还有外面一层薄薄的理智,但窗口以内的人其实早已经疯了。他受伤的灵魂止不住滴血的悲鸣:“如果说这一生,我有什么后悔的事,就是这个事。我没什么后悔的,可如果有人这样问,我还是要这样说:我后悔这个事。我离开了我的岛,离开了我的家,我的归宿。我应该死在那儿;――雷,你知道吗?这真像一把锋利的铁铲铲了一下,在我的心里。我那么多年要做,不可能做的事,做成了,又没有了。”“――因为这铁铲铲得太深了。它不仅毁坏了我的生命,而且毁坏了我生命最深处的根,我的梦想。”细腻深刻的情感世界成就了诗人,同时也毁灭了诗人。顾城的爱,是那样深邃忧伤,与他的灵魂之树盘根错节、不可剥离!那远离尘世的小岛、远离自己的曾经身心合一的爱人,才是他真正的爱之所在,是他今生今世灵魂的住所。英儿给过顾城的慰藉有多深,给他的创击就有多大。
      面对着虽生犹死的一片情感废墟的丈夫,谢烨受到了真正的打击!为了挽救最后的自尊,也或许是为了挽救垂死的顾城,她建议顾城写一部忏悔录,写下家庭的入侵者英儿的背叛、写下妻子雷的无比艰辛。但是,《英儿》的创作终究是背离了谢烨乃至于顾城的忏悔的初衷,记忆中的一切重新在顾城的笔下灿烂生辉,诗人眷恋的笔触依然沾满割舍不掉的点点滴滴。谢烨再一次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这种伤害又何尝不“像一把锋利的铁铲铲了一下”,铲掉了她“生命最深处的根”、铲掉了她全部的梦想!
      在这场纷乱的战争中,貌似平静的谢烨早已伤痕累累。最终绝望的她在德国遇到了自己的所爱,可以想象,这个多年来忍辱负重的与怪癖的天才陪伴的妻子,这个长期扮演着母亲角色不得不把天性深深压抑的女人,一旦打开了爱情的闸门,其掩盖很久的爱与恨的滚滚岩浆是怎样汹涌地喷发。无论伤痛的顾城怎样忏悔与企盼,她也坚决不肯再有半点通融了――她一定要离开他。对崭新生活的憧憬压倒了一切,她甚至在写给亲友的信里毫不掩饰对顾城深深的厌恶,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他早点完蛋。然而这个曾经多么宽容的妻子没能看到顾城倒在她的决绝之中,却不幸在她的新爱即将到来之时与彼此怨恨的丈夫同归于尽了。
      柏拉图在《会饮篇》中曾就爱的深层含义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说:“爱欲是一种原始生命力。”所谓原始生命力是一种深邃的生命动力,它超越于善恶之上,“是能够使个人完全置于其力量控制之下的自然功能。原始生命力既可以是创造性的,也可以是破坏性的,而在正常状态下它是同时包括两方面的”。原始生命力类似荣格所说的“阴影”,是一种强大的原形功能,是最好的东西和最坏的东西的发源地,是千百亿年来遗传而来的未经驯服的动物精神,是能够掌握人的命运的一种狂暴的自然力。用罗洛・梅的话来说,“原始生命力作为生命中的阴暗面,既蛰居在黑暗的地下王国,又高翔在爱欲的超验领域。当它以狂暴的形式出现时,能把人抛入绝望的深渊。如果这样一种强大的力量误入歧途,情绪情感将不再听从我们意志的命令,当传统的心理防御机制削弱甚至崩溃之时,原始生命力往往如脱缰之马,无法控制。
      我们只能感叹,人类天生携带着自我毁灭的种子,无论爱情的光辉曾经多么璀璨,也难以掩盖人性复杂的蕴含。
      其实,顾城在走近生命的断崖时,曾向抚育了他生命的尘世深情地回眸,在那里仍然有着他扯不断的眷恋,“sam,我只想牵着你再走一走台阶儿”。他在饱受爱情伤痛后,重新审视亲情的价值。诗人最后的愿望就是带着曾经被自己伤害的儿子回家,回到已经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身边。或许他已然懂得,激情的背叛只是瞬间,理性的回归才是永恒,因为“爱情并不通向生活”。无奈和绝望使他放弃了一个诗人的高傲,在《英儿》中他不止一次地作为旁观者无情地鞭挞自己的偏执,解剖自己个性中病态的缺陷,他向代表着现实世界的妻子低头求和,只想从今以后过“正常的天经地义的生活”。从另一种意义上说,顾城最后时日的期待和努力,也是在同自己痛苦的心灵抗争,同死亡的诱惑拼搏。但是抛弃了社会的顾城,纵使构建了自己精神的领地,却无法从中找到力量的源泉。他是脆弱的,全部的世界建筑在了感情的支架上――两个他深爱或者是深深依赖的女性,一个是他多年生活的守护者,一个是他自认为的生命的参与者。他期待着能够与她们在没有心灵污染的纯自然的地方,彼此爱慕,和谐幸福地永远生活在一起。在那里,任何一位的撤离都会使他的世界不完整,而一旦成为他整个世界的情感支撑全部坍塌,那么他也只能化为烟尘。可悲可叹的诗人,就如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戴上自制帽子的癖好,那个烟筒状的帽子几乎成为了他的标志,没有了头上的帽子,他一定会失去那种护卫的安全感,因而会不知所措。悲剧的真正起因究竟是什么呢?让我们来看看顾城的自我批判吧――“谁也不知道吸引他的幻想从何而来,从现代心理学来说,他显然是患有某种程度的心理固着症。他的心态停留在某一点上,始终没有发育成熟。”“而他要摆脱的恰恰就是他自己,那个跟他一起奔走的宿命、他的死敌。”诗人终究是没有能摆脱自己,他死在了自己的手里!顾城在离世前对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愿你别太象(像)我。”
      
      爱与恨的烈火终究是酿成了大祸。说到底,顾城只是童话世界的主人公,他盼望的同行者从来也没有真正进入他的世界。他与他深爱的妻子们的冲突,其实是诗人超越的精神世界与真实的世俗之间的矛盾,是理想与现实互相的毁灭。人是无法超越自己的,不是“上天无尘的花朵”。顾城完成《英儿》后,开始写一部给儿子的书,这是痛定思痛之后的写作,诗人想借此真正完成对儿子、对妻子的忏悔,挽留住自己尚没有完全破碎的家。那部没能完成的书稿清清楚楚地留着顾城的不舍、不甘――它和《英儿》一起留给了世间。
      被遗落在太平洋小岛的孤儿Sam――小木耳该成人了,不知说英语的他可否能看懂爸爸留给他的文字?但愿这段浸透着人性悲剧的往事没有伤害到这个无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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