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再生产 [时尚与身体的再生产]

时间：2019-01-29 05:30:09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在现实生活中，如果留心身边的事物就会发现，时尚总是被一些人积极地引导，被另外一些人热情地追逐，而更多的人，更多的普通人只是被动地掉进了时尚的漩涡。时尚，在生活中占领了广阔的领地，成为一种文化和人们的一种特定生活状态，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态度和价值观。
　　那么何为时尚？时尚与“美”有关，“时尚的衣着是体现当下审美趣味的衣着；它是特定时刻被定义为可心、漂亮和流行的衣着。”（恩特维斯特尔2005：49）；时尚与“身体”有关，“时尚关乎身体，它依身体而制造，借身体来推广，并由身体来穿戴。”（恩特维斯特尔2005：1）。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一袭袭精致、高贵、华丽而不俗的长裙，《时尚女魔头》里面女主人公不断变化的服装，时尚杂志里面漂亮的时装与饰品，都是时尚的前沿，引领着时尚先锋。本文想要论述的，就是在怎样的社会机制下，时尚对身体进行了再生产以及进行了何种再生产。
　　时尚对身体的影响，一方面体现在衣着，身体在各种社会场合都必须要着装；一方面体现在身体本身，如体育健身、美容修身等。由此，身体代表的就不再仅仅是身体本身，而是被附加上了社会意义。
　　在时尚的发展过程中，不管是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廷，还是出现的新兴社会阶层，还是在成熟的城市生活中，它都有自己的话语体系。在欧洲的宫廷，“在那种激烈的宫廷竞争中，要向确保一个人的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就必须使他的外表和举止，使他整个的人都符合宫廷社会变动不已的衡量标准，这个标准日益注重宫廷社会人士的相互区别和彼此的差异。一个人必须穿一定质料的衣服，一定款式的鞋子，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必须符合宫廷社会人士的身份，甚至他的笑容也必须按照宫廷的礼节来绽放。”（埃利亚斯1978，转引自恩特维斯特尔2005：106）
　　衣着和外表成为了显示阶级差异的手段，“到了十四世纪，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已经很少再依靠传统的出身标准，而更多地依靠看得见的后天获得的社会身份的标志，比如官职、土地、房屋、家居装备、外套、仪表。”（斯庞勒斯，转引自恩特维斯特尔2005：108）。为了凸显自己的阶级地位而对华丽衣着的过度追求，让身体和所穿的衣服产生了距离。在名贵华服的遮盖下，实实在在的身体已经被人们遗忘了，只剩下了衣服所构成的“躯壳”。一个人走在街上，就像是走在他的衣服里一样。
　　传统社会靠社会阶级的分化和对立来完成重构，在古代时尚中，人们通过衣着来判断一个人是贵族还是平民。身体所代表的，是一种身份，是一个阶级。虽然布迪厄认为“现代社会是靠消费、休闲和日常生活的风格的区分化，来完成其社会区别和重构”（布迪厄1979，转引自高宣扬2004：78），但是在这个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时尚消费就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生活风格和品位。下面这句出自当代某位时装设计师的话更为简洁明了：“以往时装设计师――事实上的裁缝――制作并销售的知识服装，如今我们向整个世界销售一种生活方式。”（转引自珍尼弗・克雷克2004：80）。就如你站在镜子前面，会发现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的你已经过时了，显得那么不合时宜。于是对时尚的追求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一种竞争，成为显示自己阶层地位的一种方式。这一切都没有脱离时尚，自古以来它都是一种文化，把各种社会力量都融合于身体之上，使身体超越了它本身的物理意义。
　　现代经济快速发展，求变化、求新奇、求速度已成为人们的普遍心态，“有效地怂恿人们投身于推陈出新的时尚潮流”（刘清平2008：45）。当人们无须为温饱问题发愁，时尚就可以成为“全民运动”。在现代的时尚文化中，存在一种“自我想象”与“自我表现”式的“炫美”。在哈韩、哈日的潮流中，那种模仿和迷恋，就是一种对自我的想象，“而这种理想自我又是以现实生活中的某个被理想化了的‘他者’为原型的”（刘清平2008：69），比如对某些明星、某国产品的迷恋，通过自身对相关产品的消费与使用，满足一种心理需求。通过这种“自我表现”，一个人真正地参与到时尚文化中，成为创造主体。创造了时尚，也再生产了自我，包括精神与身体。
　　但是，现代社会中这种快速的擦肩而过的生活节奏让人们很难相互了解，于是身体和外表就又成了首要的判别工具。就如所谓的“白领”和“蓝领”在着装上首先就是不同的，仅从这一点就已经把人区分开。现在的人们仍然在追求着身份上的优越感，“现代的自我越来越在乎自身，包括自身的外表，以及自身介入自身的外表的设计和直接由自身来设计自身和外表的能力，人们可以用时尚来为自己获得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个体’的身份特色”（恩特维斯特尔2005：91），于是，人们就在身体上做足了功夫。
　　十九世纪的妇女需要穿紧身胸衣，紧紧地裹住身体，否则就被视为行为不端、道德败坏。如今的着衣风格已宽松许多，但是这种对身体的要求并不是没有了，而是换了一种表现形式：要向达到身体的审美效果，你必须加强锻炼、控制饮食以保持身材；随着整容术和美容装饰的发展，也有的人为了改变形象，赶上美容的潮流，去抽脂、隆胸、割双眼皮等等，形象资本不再仅仅是天生注定而是个人可以塑造的东西，人体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创造的作品，于是选美大赛会出现“人造美女”。由于身体已成为身份的基础和载体，美的身体才是有价值的。身体早已脱离了其原有的意义，成为人们追求变化、追求美的一个突破口，身体成了一个被生产、加工和完善的规划对象。
　　但是这些对身体的种种投资，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最明显的就是经济成本。虽然社会越来越民主和平等，每个人都有走入时尚的资格，然而有一个现实我们都无法回避：就是时尚文化的积极参与者与推动者都是那些具有经济实力，属于“社会精英”的那些人。如今的时尚界，仍然延续着一些古代传统，存在着“高级定制服装”，目标定位圈子很小，专供那些“达官贵人”使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现代时尚其实就是用经济差异取代了古代时尚中的血统与政治等级，造成现代人身份的差别。
　　而正是这种经济原因造成的差别，使人们更愿意追求时尚，对身体进行修饰，以求获得哪怕是表面上的更高的社会地位。身体成为一种社会、经济成功的认可方式，对个人自信、自尊、自我认同以及生活机遇都有着重大影响。“我们将自己的身体经验为和他人疏离的存在，越来越把身体看作是我们身份的容器以及个人的思想情感的表达，用衣着来表达我们的‘独一无二’的自我感觉和与众不同之处。”（恩特维斯特尔2005：176）。由此好像进入一种循环，我们对身体不断地进行着再生产，身体被深深地嵌进历史、社会和文化的进程当中。
　　人的一生就是一个实践的过程，“它是各种力交错互动的向量总和及总倾向”（高宣扬2004：171），包括个人、自然与社会，包括物质与精神。身体既是实践的主体，也是实践的对象，它被赋予了这种力量，于是就被卷入到实践本身的象征性结构及其不断再生产的活动之中。
　　三百年前，莎士比亚让哈姆雷特对女人们说：“我知道你们会怎样地涂脂抹粉。上帝给你们一张脸，你们又给自己另外造一张脸。”其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情形一直都是：上帝给了我们一个身体，我们自己又创造了一个身体。
　　
　　参考文献：
　　 [1]刘清平.时尚美学[M].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
　　 [2]高宣扬.布迪厄的社会理论[M].同济大学出版社，2004.
　　 [3]乔安妮・斯特维斯特尔.时髦的身体[M].郜元宝等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4]珍尼弗・克雷克.时装的面貌[M].舒中允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
　　
　　（作者简介：武汉大学社会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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