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文摘
  • 美文摘抄
  • 短文摘抄
  • 日记大全
  • 散文精选
  • 感恩亲情
  • 人生感悟
  • 智慧人生
  • 感悟爱情
  • 心灵鸡汤
  • 实用文档
  • 名人名言
  • 伤感文章
  • 当前位置: 蜗牛文摘网 > 美文摘抄 > [论谷崎润一郎对传统的回归]谷崎润一郎作品集

    [论谷崎润一郎对传统的回归]谷崎润一郎作品集

    时间:2019-01-28 17:49:51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一、谷崎在《细雪》之前的创作及其向传统的转向      谷崎润一郎的作品,常被人视为一种缺乏思想性和严肃性,而狂热追寻畸恋情怀的文字。但他丰富高超的创作手法和不可抑制的创作激情,又使其作品常常具有非同凡响的艺术魅力。迁居关西之后,谷崎开始在作品中融入传统的审美情调,创作出了一些堪称神品的小说,例如《春琴抄》、《细雪》、《梦中的浮桥》和《少将滋干的母亲》等。虽然谷崎对传统的关注并不始于《细雪》,也并未终于《细雪》,但在所有这类的创作之中,长篇小说《细雪》自发表至今,就一直被评论家视作对日本传统文化的一次成功的总结和展示。要探寻谷崎润一郎对日本传统文化的借鉴和表现,《细雪》始终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重要文本。而为了更好地了解《细雪》在谷崎创作中的生成过程,首先可以对谷崎在《细雪》之前的创作进行一个简单的梳理。
      
      (一)《细雪》之前的小说作品:迁居关西前后的风格差异
      谷崎居住在东京时期的创作。1910年开始,还是大学生的谷崎以《刺青》和《麒麟》等短篇小说逐渐崭露头角。在这个阶段,谷崎主要受到西方唯美主义思想的影响和启发,笔触浓艳、华丽、富有张力。经由他的笔端,一个个人物从古代、近代、现代的各个角落中陆续粉墨登场,或困窘颓废,或兴高采烈,都以自己的方式沉溺在狂热的爱欲中。这些作品中最常见的内容,是美丽女性作为抽象“美”的可感载体,被男性爱慕、鉴赏、幻想和崇拜。由于拥有美丽身体的女性具有诱惑和控制男性的强大力量,在男性眼中,她们也就具有了“魔性”(如《恶魔》)。谷崎本人强烈的官能崇拜和唯美主义思想,具体体现为对各种非常态爱欲主题(如虐恋、同性恋、恋物癖、恋母)的持续关注和表现,呈现出感官上的美与道德伦理中的恶的激烈纠缠状态,如同一朵朵妖艳盛放到令人难忘的恶之花。谷崎在迁居关西之后创作出的《痴人之爱》、《�》等小说,其主题、风格都与之前的作品没有太大差异,因此这里把它们也归在此期的创作中。
      迁居关西之后,写作《细雪》之前的创作。1928年,谷崎发表了《食蓼虫》(又译《各有所好》),这篇小说从内容到风格上都显示出谷崎对日本传统风格的欣赏和吸收。继《食蓼虫》,到《细雪》之前,谷崎还接连创作出了《盲人物语》、《吉野葛》、《刈芦》、《武州公秘话》、《春琴抄》等作品。这一系列作品,一方面蕴含着典雅的传统氛围,另一方面仍然表现男子一往情深地崇拜女性的主题,两相结合至于水乳交融的状态。也有如《吉野葛》这样游记随笔式的小说,直接体现出作家追怀古风的意趣和细腻的审美感觉:在赏观山水的过程中,联想到种种历史典故与民间传闻,品赏优美的和歌,并捕捉微妙的人情关系。
      应该指出的是,谷崎前后两时期的作品主题并没有发生本质上的变化,两者的风貌却明显相异。后一时期的作品中,少见前期那种肉体丰美而带有魔性的女性形象,取而代之的是典雅优美的传统日式女子形象。故事背景与人物形象相配合,或借用了战国时期的历史氛围,或以近现代阪神地区为场景,更具有日本传统风味。早期那种略显焦躁的叙述笔调和浓艳的叙事色彩也不见了。大量传统意象、和歌、历史典故和传闻的化用,使得作品的笔调醇和舒展,风格淡雅梦幻,流露出传统的文化格调中“阴翳”、暧昧的美感。所有这些使得后一阶段的小说更呈现出摇曳生姿的姿态。
      
      (二)个人经历与社会思潮:创作随笔中的种种思考
      谷崎在大学求学期间,正逢日本推崇和吸收西方文化的高潮期,大量西方作品被译介到日本。如同当时的许多年轻人一样,谷崎从最感兴趣的西方作品和理论思潮中得到了灵感和启发。这与青春期的激情结合,孕育出官能崇拜的思想,便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谷崎式的唯美主义思想,并不仅仅是西方唯美主义作品和理念影响下的产物。实际上,谷崎的血液和心灵中从来就埋藏着东方传统文化的因子。谷崎生长于传统的富商之家,母亲的严格教育使他具备了传统东方文化素养,父亲的生活方式则让他自然地接触到了颓废而崇尚享乐的江户旧式氛围。从他的创作随笔中可以看出,他一直在深入思考着东西方文化的内涵和两者之间的关系。
      在迁居关西之前写作的随笔《感觉性的“恶行”》中,谷崎对传统歌舞伎剧目中表现的恶行和他从中感受到的激烈快感,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描述。迁居到关西之后,谷崎对日本传统文化进行了更深度的探究和确认。在随笔《饶舌录》中,谷崎说,他时常在作品中借人物之口指出,东方趣味并非纯真朴实、并非天真无邪,而是在某处存在着乖戾、病态的因子。在这里,他提出了一种关于“东方式”的审美情趣,或日东方主义的模糊说法。他并没有给这种说法以清晰的描述,主要指涉的是中国传统文化与受中国影响又自有“阴翳”特色的日本传统文化,且内容不限于文学艺术,而是从政治、宗教、哲学,到日常饮食中的琐事以及衣食住行的细枝末节。他的思考不是纯文艺的,而是基于敏感的个体对社会生活的深刻关注和具体感悟。
      值得注意的是,他之所以能够树立起东方的概念,是因为叙述的背后有着一个完整坚硬的对照面――西方。谷崎认为争论东西方文明孰优孰劣是不明智的,也并不能以健康和病态为标准来评判这两种文化的优劣。但是他指出,许多“年轻时洋气十足的人随着年事的更迭渐渐变成风雅趣味的人”,50岁以上的绅士,“虽然一度处于饱受西洋文化浸染的时代,一旦上了年岁,便再度回归到祖先承袭下来的思想体系中”,“所有将东方艺术视为不合时宜的垃圾不放在眼中,而只对西欧文明充满憧憬顶礼膜拜的人,到了某一时期还是会回归日本趣味,进而趋同于中国趣味,几乎是很普遍的事实。”
      其实,谷崎认为西方现代制度所带来的物质进步,都是应该积极吸收借鉴的,因此他对一些顽固拒斥西方文明的人物和做法还表示了温和的质疑。他真正想讨论的问题是,“现代的制度与古老的传统是不是可以调和”。这个问题之所以在谷崎看来有讨论的必要性,是因为在享受现代物质文明的同时,他又深切感到,自己只有从东方文化中才能找到心灵的深度共鸣:“李白和杜甫,是何等伟大的诗人啊,莎翁也好,但丁也好,能有他们那么伟大吗?”西洋电影和大众文化中的新鲜和丰富虽然让他充满创作的野心,可是,一看到手边的中国古典诗歌集,顿时就能沉浸到闲静清寂的气氛中,“人类所能抵达的心境的极致,最终不就尽在这五言绝句里嘛!”处于这种矛盾中,他觉得“现如今,我努力跟中国趣味进行着不懈的反抗,可仍然不时抱着一睹双亲慈颜的心情,悄悄回到心灵的故园,此事常常反反复复”。在《阴翳礼赞》(1933-1934)中,谷崎则已经自豪地宣称,他在日本的古典文化中寻找到了“心灵故乡”。他描说日式的厕所、餐馆的古烛台、漆器、能乐、传统女性的装扮,从生活起居的方方面面揭示日本传统中的隐藏的、暧昧的、阴翳的美感。“美……在于物体与物体所造成的幽明的色调跟明暗的对比中”。此时的谷崎,作为现实生活中的个人,觉察到传统具有一种包袱的拖延作用,但作为有着强烈文化 身份意识的作家,他愿意欣赏传统的一切,“只要我们的皮肤不改变颜色,就只有永远背负加于我们身上的沉重负担,挣扎着前行”。
      谷崎的矛盾再一次验证了一个清楚的事实。即,在东西方文明半个世纪的交阵中,背负东方文化传统的国家的集体败阵,迫使许多东方的知识分子开始对东方文化采取批判的态度,但他们内心深处的慰藉仍在东方。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随着东西方在世界政治经济格局中的地位逐步确定,人们对东西方文明的评价也发生着变化。在权力格局中居于弱势的东方人,有些怀着复杂的心境去努力认识西方文明的方方面面,有些却拒绝面对西方文化的所有内容,以此坚持固有文化的纯粹性。在现代化的推进过程中,文化身份是不是会随着制度和器物的改变而面临丧失?从佩里叩关、明治维新以降,以福泽谕吉、冈仓天心为代表,在知识分子之中,这种混杂着复杂政治危机感的文化焦虑,从不曾停止过。东西方的对立,实际上部分转化为了“西方一物质”和“东方N神”的对立。东方的知识分子要如何看待这种对立?谷崎的种种思考和矛盾很有代表性,在日本具有深刻的历史话语背景。他对东西方文化的思考,与当时日本文化界的热点问题紧密相连――东西方文化的关系及日本的文化身份。从谷崎1920年在《改造》上分期刊载的《艺术一家谈》可以看出,其时的日本文艺界,对日本艺术在吸收西洋艺术之后能不能产生与之抗衡或超越的作品等问题正进行着热烈的探讨。这反映了日本国内文化界仍然在积极地反思日本、西方文化之间的关系,并努力确认和树立自己的文化身份。
      
      (三)日本传统文学作品作为隐形的创作养料
      谷崎对日本传统文学作品有着自己的研究和思考。如《恋情与色情》一文中,他对日本女性的社会地位与恋爱文学的品味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在创作《细雪》的同时,谷崎也在从事《源氏物语》的现代日语翻译工作。虽然谷崎始终不愿意承认《源氏物语》对《细雪》有直接的影响,但以《源氏物语》为代表的古代文学作品,本身就是谷崎创作的传统文化审美背景。在日本的古典物语中,男女恋情的达成需要充分的感受与联想。女人的魅力在其头发、肌肤、香味和衣服,在其和歌与信纸所显露出的趣味上。在原业平,光源氏等代表性人物,以毫不倦怠的恋色之心与爱美之意,感受着世间的事物。他们感受的过程实际上是一种挑剔的捕捉,追求女子,吟咏和歌,吹奏音乐,欣赏植物、景物,观察季节、时序变化。他们的心,在联想中产生了源源不断的风雅情思,产生了审美的快感和创作(和歌)的欲望。这些都与接受了唯美主义思想的现代作家谷崎分外合拍。理解、认同、有感于这些情思,谷崎精巧地化用了各种典故和传统意象,使他的作品糅合了日本传统审美观和谷崎个人强烈的唯美理念。
      可见,《食蓼虫》、《细雪》及之后的《少将滋干的母亲》等这一系列作品的出现,是谷崎对自己的创作进行持续反思和突破的结果。
      
      二、《细雪》中传统气韵的种种体现
      
      在谷崎之前的所有作品中,和《细雪》风格最为接近的还是1928年发表的《各有所好》。这两部作品的内容都和作者本人的生活经历有紧密的联系。两者都是对关西中上层家庭的家庭事件的细腻描写。《各有所好》故事线索较简单,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妇游走在离婚与否的边缘,家族里的各个成员对此事都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小说中对于木偶戏与和式浴室的叙述,已经透露出谷崎对传统审美观的思考和化用。而《细雪》的内容则更为丰富,在以莳冈家四姐妹的婚恋生活为情节线索之外,还详尽描述了她们的日常生活、行为方式以及对事物的感受方式。
      
      (一)众多细节和场景描绘营造出日本传统的审美风格
      《细雪》的主人公们是关西上层阶级的有闲淑女,她们不需要自谋生计,家庭琐事、各式的人际交往和冶游娱乐活动,便是她们生活中的主要内容。这和平安时期局限于婚姻和宫廷交往活动中的贵族女性颇为相似。这样的生活若是平铺直叙起来,难免显得琐碎和空虚。然而如《蜻蛉日记》、《枕草子》、《紫式部日记》、《源氏物语》等作品,却散发出一种后人难以复制的精致和风雅,具有穿越时空的吸引力。其原因就在于,王朝时期的女性作者凭借自己细腻的感情体验,在时序的推移和四季景物的变换中捕捉到了精美的瞬间,通过对衣食住行的种种细节进行诗意的联想和描述,在使目之所及显得雅致、纤巧而优美的同时,又传达内心出对世事无常的深沉慨叹。日本民族历来珍视这种由外物引发的委婉哀艳的细腻情绪,渐渐形成了以花、雪、月意象为代表的,富有民族特色的表现形式。所有那些优美的诗句、华丽的舞姿、玄妙的音调,千变万化,其背后的心理根源都是一致的:对人世种种无常的深切感受,使他们渴望为多情的心创造一个温暖柔软的梦幻空间,这里的残缺和逝去都是一种哀婉的美丽,这即是“物哀”。在《细雪》中,面对现实生活中不可逆料的种种变化,小说的主要叙述视角――幸子――时时流露出的物哀情绪令人印象深刻。在妙子优美的“万岁”舞姿中,幸子回想起过去的船场生活和父母的面容;在赏樱的时候,她想起两个妹妹的青春正如春光和樱花,艳丽可爱却正在无声地流逝,一时哀伤得难以自禁;而回忆起母亲逝去的情景时,幸子又感觉到死亡的悲痛中交织着纯粹、宁静的梦幻般的美感。随着情节的发展、场景的推移和细节的叠加,这种物哀的伤感情调便贯穿在整部小说之中。
      而在小说中一系列富有意趣的日常生活细节和场景,本身就是一种对传统文化活动的展示。四姐妹的饮食、衣饰和交友等生活起居的方方面面,以及她们表演传统舞蹈、制作木偶、赏花、作和歌、观看戏剧等娱乐活动,都被谷崎细致地一一叙述。比如幸子的梳妆场景和雪子发现束新腰带一呼吸就吱吱响的奥妙,幸子得黄疸病期间调换室内的插花和壁画,妙子表演山村舞之前的梳妆、拍照,幸子在枕上回想夜晚捕萤的场景,等等。不仅如此,小说的细节和场景还是按照日本人珍重的季节感来精心安排的。谷崎在自己的创作谈中说,他是特意将《细雪》的人物活动尽量安排在四季时序变化中的。谷崎将自己所体验过的赏花、捕萤、暴风雨等等场景,按照合适的时令插入小说。原本要描写的赶海拾潮的情景,“由于一年四季的庆祝仪式重重复复,没有恰当的安插之处,就只好搁置不顾了”。正是在谷崎的精心编排下,众多诗意化的生活细节和场景,才使这一场绵长的《细雪》始终沉浸在一股风雅哀婉的传统情趣之中,使小说具有了一种类似于古典和式绘图物语的韵致。
      
      (二)人物和情节揭示了社会的深层转变
      《细雪》的两条主要线索分别是雪子和妙子的婚恋经历。周逸之先生曾在他的《细雪》译序中认为,以《源氏物语》为代表的、日本主要小说中常见的并列式情节发展结构,在雪子的身上得到了体现,但是妙子的故事作为《细雪》的另一条情节线索,却具有复杂的三角关系,这种情况正是对传统封闭的社会结构逐步发生嬗变的反映。这个观点可谓精辟而深刻。不仅如此,《细雪》中的四姐妹的形象也与小说的深层内容紧密结 合,值得我们进行更深入地分析。
      在《细雪》中,谷崎一直在毫不掩饰地刻意突显莳冈家四姐妹的外貌美,开场就亮出了日本人最艳赏的美颈、雪肌。谷崎将古典美人的韵味和现代女性艳丽的性吸引力,按不同比例投注在四姐妹的形象上。按谷崎的设置,老大鹤子最完整地保持着传统的形象、生活格调和价值观,虽然她出嫁时的盛装美姿成为了全家族对于旧日船场豪华生活的集体回忆,但她本人的出场较少,且此后的生活也越发窘迫。与她形成对立面的是小妹妙子。妙子最接近谷崎早期作品中常见的女性形象:拥有西式的美艳肉体而又蕴含着“魔性”。她是传统的莳冈家中最异端的人,甚至会凭借自己的身份和身体来达到目的,但她在工作和婚姻问题上有着可贵的行动力,是一位自觉追求精神和物质独立的女性,个性鲜明。老三雪子是一位传统淑女,是日本式“暧昧”的典型代表。她固执的保守和不合时宜的矜持,体现的是她心里坚守的贵族式姿态。老二幸子在事件中则常扮演一个调和的角色,在相貌和性格上也是雪子和妙子的中间状态。幸子在感情上倾向于传统的生活方式,但是为了妹妹的婚姻,她理智地自觉调整处世方式以适应现实的社会。
      四姐妹的生活在谷崎的笔下缓缓展开,其时日本社会中上层阶级的各色人等也纷纷出场。在20世纪中叶这个动荡和充满变化的时代,以幸子为代表的一群人,在适应社会的同时,吃力地维持着传统的生活习惯和思想观念。当时日本的资产阶级正在迅速壮大,处理任何事情都讲求效率,过程远不如结果受人重视。在这样的社会中,莳冈家继承下来的缓慢精致的贵族式行事作风显得如此不合时宜。但这种传统作风是文化身份的象征。即使坚持这种姿态的人已经感觉到某些不方便的地方,也并不舍得立刻就抛弃传统的一切习惯,只好慢慢地在矛盾的心情中做出一些调整。雪子第四次相亲失败之后,幸子痛心于菅野家作为介绍人的草率态度,但更令她不快的是相亲对象――一位百万富翁在行事中的不懂风雅和礼节不周(他不认识名家字画,并且他的最后回复是用钢笔写在格子纸上的,而不是用毛笔写在卷纸上的)。然而幸子也清楚地意识到抱怨已经无用,要尽快为雪子找到合适的丈夫,完成家族的一件大事,必须学着“放下身段”。相对于当时大多数的日本民众来说,四姐妹的生活已经是相当稳定和安逸的了。然而很明显,莳冈家四姐妹并不是时代的创造者,甚至还不是能够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人。在时代大潮中,幸子们的未来并没有呈现出一片光明的景象,她们朦胧地意识到自身命运的不可捉摸,却只能沉浸在对“逝去的好日子”的怀念中,对未来感到不安、茫然和失落。虽然幸子们还沉醉于种种日本式情趣的表演和鉴赏中,但是她们所经历的现实生活,却反映出其时的日本社会正在发生某种“质变”――这是谷崎已经认识到,并着意在《细雪》里加以表现的。可以说,谷崎是在详尽记录幸子们所珍视、所维护的传统,但也是在详细记录这种传统的崩毁过程。
      由此看出,《细雪》的现实内容和传统风格具有深刻的内在一致性。虽然碍于战争时期文字审查的情势,《细雪》缺乏对政治时局的表现,但《细雪》中也并不缺乏正视时代的内容,只是它更类似于一部隐晦而优美的古典和式物语:它在看似琐碎的家庭事件中,揭示幸子们优雅精致的生活所赖以生存的土壤――旧式的经济模式、社会构造与道德伦理――在渐渐丧失的事实。叶渭渠、唐月梅先生合著的《日本文学简史》中,指出《细雪》对生活细节详细准确的记录体现了日本文学传统中的“真”的精神。但《细雪》中最可贵、最有生命力的真实感,更在于它表现了如初春细雪一般消融于世俗的资本主义现代性中的传统,在于它表现了社会的变化如何反映于个体的命运之中,以及个体面对无常命运时内心所产生的无力感。这种深具历史厚重度的个人无力感在日本文学中不乏经典的先例,如《源氏物语》和《平家物语》等。《细雪》正是从内容到形式上完整地体现了谷崎对日本传统审美气质和当时时代特征的透彻理解。谷崎以敏锐的洞察力和优美的笔触,满怀同情地为幸子及那些热爱和珍视着过去的人,谱写了一曲优雅哀婉的离歌。

    相关热词搜索:一郎回归传统论谷崎润

    • 名人名言
    • 伤感文章
    • 短文摘抄
    • 散文
    • 亲情
    • 感悟
    • 心灵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