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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素描 [张力充盈的人物塑造]

    时间:2019-02-10 05:40:15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关键词:《为奴隶的母亲》 人物形象 张力   摘要:《为奴隶的母亲》,有各种不同的解读,多属“外部研究”。重读《为奴隶的母亲》,要求我们关注作品内在的艺术机制。就其人物塑造而言,小说通过细节特征的不断重复,促成形象的有机连贯性;又以细节特征的对比,造成变化、差异和对立,促成性格空间的不断扩张;且常将人物置于矛盾的两难处境,最终形成了一个个矛盾统一的形象整体,因而张力充盈、内蕴深广。
      
      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格局虽小,却是一篇经典小说。格局小是不用说的,仅仅一万二千余字,经典,因为它内蕴深广、技术“工妙”,且经受了时间的考验,历久弥新。自问世以来,不同的解读,从来就没曾断绝过:有人从社会分析入手,说它表现的是旧制度对下层人民的迫害;有人从人道立场出发,体验到其中深刻的人性思考;有人进行文化批判,感悟到作家深层的传统文化忧虑;也有人进行女性主义解读,读出了对“男权中心”的无情批判;还有人从事精神分析,发现了潜在结构里的“一个特殊的爱情故事”……
      这自然是有意义的:每种解读,都是一种新的审美经验描述,都能给人一种新感悟。但也不无遗憾:对象如此同一,结论的差异,却那样的大而远。时序变迁的因素,固然可以原宥,经典本身的多义性,也确有可能使之然,但解读方法本身的病症,却不能不令人深思。这些解读,主要都属“外部批评”,其“内部”艺术分析,则多是点缀,实质在于寻求作品的社会意义、历史价值或文化意蕴,极易导致文学性的严重遮蔽。鉴于此,重读文学经典,就要求我们回到文本,聚焦于作品内部的艺术产生机制。回到文本,我主要关注《为奴隶的母亲》在人物塑造方面的艺术张力。张力(tension),是艾伦•退特独创的一个文论术语,按一般的理解,指矛盾因素对立统一而产生的艺术效果。
      重复,是一种统一和聚合力量,能强化人物性格的有机连贯性,这有助于张力整体的生成。《为奴隶的母亲》,其人物塑造,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靠了重复。我们主要谈谈春宝娘。对其沉默寡言,小说就作了重复描写:听说丈夫已将其典卖,她“简直痴似的,话一句没有”;离家的前夜,她本想对丈夫说几句话,可“一句也说不出”,“也就睡下不说了”;离开秋宝时,“很想对他说几句话”,“可是她无论怎样也说不出”……这样的细节反复出现,彼此感应,渐渐地,就将其因压迫、屈辱,而默默无言,几近失语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地呈现了出来。即便说,她也总是讷讷而言,忍气吞声的样子。这忍气吞声的说话神态,在小说中,也得到反复描写:丈夫说要从她身上想办法,她“讷讷地低声问”:“我底身上……”;得知五天后就得离家,她“战着牙齿”,“吞吐着问”:“你为什么早不对我说?”快离开丈夫了,“她大着胆向他叫了几声”,却只“发了几个听不清楚的音”;她还叫孩子忍气吞声:孩子哭,她说:“不要哭,免得你爸爸打你”;孩子唱,她说:“不要唱,你爸爸被你唱醒了”……这诸多讷讷而言的细节重复,将她柔弱如羔羊般的奴性,更加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这种奴性,更表现在她习惯性的“哭”与“坐”上。丈夫将其出典,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快离开春宝了,她“擦一擦眼睛”,“拭一拭眼泪”,也在哭;秀才家的“冷嘲与热骂”,也让她“呜呜咽咽地低声哭泣”,“暗自挥泪”;离开秋宝时,“她底眼泪如溪水那么地流下”;又见到了春宝,“她哭出来地高叫了”:“春宝呀!”……这种种哭,反复出现,互相激发,便使一个饱受屈辱,而又悲苦无告的底层妇女形象,越发鲜活了。对其坐姿,小说也进行了反复描写。听丈夫坦言将其出典,她“坐在灶后”;离家前一晚,“她拣了房子底最黑暗处坐着”;别人忙着为婴孩取名时,她“呆呆地坐在房内底一边”;有了秋宝,她常“倦坐在房外的沿廊下”;被秀才打发回家,她“在灰暗的屋内坐了许久许久”……这原本寻常的坐姿,经不断重复,再三渲染,就极有意味了,简直成了其奴性性格之标志,一个呆滞枯坐、黑暗无望的妇女形象,也就跃然纸上了。
      奴性使其渺小,却并没有灭绝其母性。而这母性,也是靠了细节重复,逐渐强化的,这尤其体现在两个习惯性动作――抱孩子和奶孩子――的重复上。开篇时,她“怀里抱着她底刚满三周的男小孩――孩子还在啜着奶”;后来,我们看见:“春宝拔去了奶头,向他底母亲的脸上看”;离家前晚,“她,手里抱着春宝,将她底头贴在他底头发上”,而“孩子含着奶头”,一会“放松口子”,一会“又吸着并不多的奶”;离开自己家时,她“抱着春宝”,“坐着不动”,媒婆只好“将春宝从她底怀里拉去”;而离开秀才家时,她又抱着秋宝,“不做声响”,秀才娘子“便狠狠地将他从她底怀里夺去”;生下秋宝后,在秋天的阳光里,她在“给他哺着奶”,在“初夏的阳光”下,“秋宝睡在她底怀里,含着她底乳”;而结尾时,她躺在床上,身边是春宝,她“紧紧地将他抱住,而孩子却从微弱的鼾声中,脸伏在她底胸膛上,两手抚摸着她底两乳”。……抱孩子和奶孩子,这两个动作如此地反复出现,逐渐累积,就将其奴性压抑下的母性,强化突显了出来,一个“为奴隶的母亲”形象便更加栩栩如生了,且震撼人心。
      这些,主要是外在言行和姿态,而对其内在情感和心态,小说也有直接的反复描写。
      得知被丈夫典卖,她“简直连腑脏都颤抖”;生下女婴后,她感觉“肢体分作四碎与五裂”;眼见丈夫将女婴烫死,她“当时剜去了心一般地昏去了”;得知春宝病了,她的胸膛内,“简直似有四五只猫在抓她,咬她,咀嚼着她底心脏一样”……这是对其痛苦体验的重复强化。离家的前晚,“她的思想似乎浮漂在极远,可是她自己捉摸不定远在哪里”;到了秀才家,“春宝的哭声有时竟在她底耳朵边响”;在奶秋宝时,“她觉得仿佛春宝同时也站在她底旁边”;离开秀才家,她“慢慢地远远地走了三里路了,还听见她底秋宝的哭声”;回到家,“在她底已经麻木的脑内,仿佛秋宝肥白可爱地在她身边挣动着”……这是对其恍惚幻觉的反复突出。这些内在体验的不断重复,深化了其性格,“为奴隶的母亲”形象也就愈加真切起来。
      但重复中往往有着变化与差异。其默默无语,其讷讷而言,其哭,其坐,其痛苦体验,其恍惚幻觉,都既有具体原因的差异,又有具体场合的不同,还有具体表现形态的区别。而她的时而沉默不语,时而讷讷而言,时而兀兀枯坐,时而伤心泪流,时而精神恍惚,锥心痛苦,这在总体上,也构成了重复中的变化、差异和对比。这是一种扩张力量,促成着性格空间的拓展,也是为张力的形成所必需的。因此,除了不断重复之外,小说还注重变化、差异与对比,展示的是一个复杂而丰富的人物世界。
      刚到秀才家,看见秀才娘子来迎她,她“向她满脸羞涩地看一看”;当秀才娘子向她说出其希望时,“她底脸是娇红的” ――这些体现的,是其女性的娇羞。听秀才娘子述说其经历,她“一时酸,一时苦,一时甜上心头,一时又咸的压下去了”――这里表现的,则是其女性情感的丰富与细腻。不久,她就“知道这个老妇人是猜忌多心的,外表虽则对她还算大方”,实际却满是忌妒;为避免她疑心,一望见秀才从外面回来,她就急忙避开,而且“要做的非常自然”,“不能让旁人看出”――这说明,她并不愚笨,相反,“还算是聪明的”,极灵巧。她也有过幸福感:刚到秀才家,她觉得“这个家庭,和她所典给他的丈夫,都比曾经过去的要好”;有了秋宝,她甚至产生了热切希望,“便要求她底第二个丈夫,将春宝也领过来,这样,春宝也在她底眼前”,因为“她实在愿意永远在这新的家里住下去”。她也并不缺乏反抗:得知丈夫偷偷将她典卖,她说:“你也想到过春宝么?”这是对丈夫的责难;媒婆催她上轿,她“向她瞧了一瞧”,似乎是说:“我实在不愿离开呢!让我饿死在这里吧!”这是对媒婆的不满;秀才娘子要给秋宝吃药,“她不愿意”,还“将吃了几口的药暗地里拿去倒掉了”,这是对秀才娘子的反抗。这就构成了一个复杂而变动不居的情感世界,人物形象因而血肉丰满,肌质鲜活,从而避免了一般左翼小说形象萎缩之弊端。
      更为有效地,小说还通过对比手法,以强化变化和差异。譬如,春宝娘出典之前长得如何,小说虽没直接涉及,但据后文可知:那时,她是脸色黄瘦而且病弱的;在秀才家生下了秋宝,她就“比以前好,白而且壮了”;后来,担忧着春宝的病,她又“一天天地黄瘦了”,眼睛里是“没有精采的光芒”;离开秀才家时,她“比来的时候还瘦了”;而回到家里,她“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两眼朦胧地颓唐地闭着。嘴里的呼吸只有微弱地吐出”。这是人物形象自身的对比,体现的是其外貌的变化与差异。
      也有人物之间的对比。与“哭”直接对立,小说反复描写了他人的笑。媒人沈家婆是笑着的,她笑着,催黄胖答应了典妻。秀才更是时常在笑――迎她入门时,他“堆出满脸的笑容来”;当晚,他“哈的笑了”好几次;怀上他孩子后,他更是“镇日里笑微微”的。但更多的,是讥笑或冷笑:秀才娘子常“喋喋的讥笑”,“尖利地冷笑”;秀才后来也对她“讥笑与冷骂”了;回家那晚,当她说米缸是空的时,她丈夫也“冷笑了一声”,说:“你真是在大人家底家里生活过了!米,盛在那只香烟盒子内。”而与她的沉默、讷言和屈辱相对比,小说则反复突出了他人的凶狠与辱骂。丈夫是“极凶狠的男子”,当着她的面,“如屠户”一般,将初生的女婴用沸水烫死了。秀才娘子则时常“高声地骂”,“狠狠地训斥”,“着实地发怒”,眼睛凶毒,话也“刻毒”、“锐利”。即便秀才,后来也“愤怒”了,要赶她走。
      这种种对比,造成明显的差异与对立,是一种极强的扩张力量。而不断重复,又导致聚合与统一。因此,总体地看,小说对春宝娘的塑造,变动中有重复,重复中有对比,对比而又聚合,聚合而又扩张,这就形成了一个复杂而统一的形象整体,充盈的艺术张力,也就蕴藉于其中了。
      小说还直接将春宝娘置于两难处境:既痛恨丈夫的残暴,却又违心地屈从其意志;深知丈夫毫无指望,却无可奈何,终又回到他身边;深爱着春宝,却又狠心将其抛下,惟有无限的负疚;依恋着秋宝,但又不得不永别,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实在愿意永远在秀才家住下去,而秀才娘子的恶毒,却又使她盼着早些脱离……实质上,这终归是母性与奴性的矛盾交织,是愿望和现实的冲突纠结。这两难困境的迫压,不可避免地,使她陷入复杂情感的矛盾纠缠之中。因此,在其看似麻木的外表下,其实有着内心深处的痛苦挣扎和锥心痉挛。这使她成为矛盾的统一体,冲突的聚合物,其总体形象也就更加张力充盈、内蕴深广了。
      小说其他人物,也都极富张力,仰仗的,也是不断的重复和众多的对比。仅以秀才娘子为例。小说重复描写了她的“骂”:她骂春宝娘,也“常要骂黄妈的”,甚至连秀才也骂。这强调的是她的凶狠与恶毒。不断重复的,还有她手里的“念佛珠”:秀才同她商量续典的事,她“手里捻着念佛珠”;训斥秀才时,她“放下念佛珠”;春宝娘要离开了,她依然“手里捻着念佛珠”。而这突出的则是她的伪善和假慈悲。但其形象绝不单薄,因为也有变化、差异和对比。春宝娘怀上孩子,她固然“非常气恼”,可也怨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起初,对春宝娘,她是“很亲昵似的”,态度也“殷勤”;后来,她也早早为春宝娘“将产婆雇定了”,还“拿起花布来做婴儿的衣服”。对秋宝,她“似爱她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还如“老祖母那么地吩咐着,保护着”;婴儿“稍稍发些热”,她便“到处地问菩萨,求佛药”。她也常常陷入痛苦的两难之境:本想对春宝娘友善,可又终于“冷嘲与热骂”;出于自尊,本不愿秀才典妻,但又屈辱地主动为他物色;她常常凶狠、刻毒、蛮横,然而实在又自卑、虚弱;于是愈加变态地凶狠、刻毒。这样,多重情感集矛盾因素于一体,一个复杂而扭曲的灵魂,便跃然纸上了,因而也张力充盈、内蕴深广。
      总之,小说围绕春宝娘,揭示了形形色色悲哀而扭曲的灵魂,而作者的沉思、愤慨和呐喊又凝聚于其中,因而每一人物,都沉甸甸的,震撼着人们的心灵,让你体验到的,是触及灵魂的永久的颤抖和疼痛。而通过细节特征的不断重复,促成形象的有机连贯性;又以细节特征的对比,造成变化、差异和对立,不断扩张性格空间和情感领域;且常将人物置于矛盾的两难处境,最终聚合而成的,是一个个复杂而有机的形象整体。这就是其各色人物都张力充盈、内蕴深广的根本所在。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朱斌(1968-),四川仁寿人,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师,南开大学文艺学博士生,主要研究当代小说理论与批评。此为博士论文《小说张力研究》的个案分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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