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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过眼录:三眼哮天录小说阅读

    时间:2019-02-21 05:30:56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文革”十年,就像一个荒唐的舞台,各种各样的人物,都在这个舞台上作了尽情的表演,而所扮演的角色,不是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而是以其人的灵魂做导演。   至于我是扮演的什么角色,不大好说。常言道:旁观者清,还是留给读者去评判吧。
      
      “牛棚”“三句半”
      
      大约是1967年,江青的“三一五”讲话之后,我被打成“三老会的办公室主任”,被关进了“牛棚”。此时“运动”已经进行到了“中期”,对批斗之类的事情大家都习以为常,懂得了苦中寻乐,所以日子过得也还悠闲。每天最重要的仪式,是“早请示,晚汇报”。早上大家到人来人往的食堂,在毛主席像前站成一排,低着头齐声朗诵:“敬祝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最最敬爱的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我们最最敬爱的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到了晚上,也得到食堂去站成一排,一个一个地对毛主席像说:“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牛鬼蛇神跑不了,我也跑不了!”声音小了不行,念错了更不行。可是,越是不行越是要出错。一次一个“牛鬼蛇神”居然把“我也跑不了”念成了“毛主席也跑不了”,被当成“现行反革命”狂批滥斗,最后被罚扫厕所。
      “牛棚”里每天的活动安排,是上午劳动,下午学习,晚上一般为自由活动。其中劳动是我们最向往的时光,劳动的内容,通常是在机关大院里打扫卫生。其间,大家有说有笑的,时间过得飞快。下午学习,事实上也是休息。“指导员”一来,大家鸦雀无声,低着头看“红宝书”;指导员不来,大家就摆龙门阵,说些笑话。后来笑话说多了,惹得我诗兴大发,便为每个“棚友”都写了首“三句半”,拿当时时髦的话来说,算是“给牛鬼蛇神画像”。
      有个“棚友”名叫田福良,抗日战争时期在敌占区当了个“两面政权”的村长――相当于《地雷战》里的那个表面上为日本人办事、暗地里却为八路军办事的村长。村子里有个汉奸的老婆,怕男人的恶行得罪了八路军,将来没好下场,就暗地里向他献殷勤,送了几件花衣服给田福良的女人。此事被造反派查出来,就把他当成“日伪汉奸”来批斗,气得他在“牛棚”里整天闷着头抽纸烟,从不发言。我写了首“三句半”送给他:
      日伪汉奸田福良,偷了几件花衣裳,每天只是把烟抽,不开腔。
      又有个“棚友”叫王国新,是个研究锅炉的专家,是从锅炉房里被抓出来直接送进“牛棚”的。造反派为了方便批斗,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叫他“新国王”。我为他写的“三句半”是:
      王国新来新国王,胆大包天当皇上,悬赏寻找窝藏地,锅炉房。
      又如总工程师吴锡赢,是我们四川电力部门的高级工程师,工资高却又省吃俭用,攒下大笔存款,算是一个大“财主”。运动一来,到处都抄家,他吓得把金条藏在地板下,后来被挖出来,自己也进了“牛棚”。我给他写的是:
      吴锡赢呀吴老总,电力部门一富翁,金条藏在地板下,一场空。
      ……
      这些“三句半”很快在群众中广泛流传,“文革”后我们一见面,总要念上一遍,回忆起“牛棚”里那些荒唐的事情,大家都哈哈一笑。
      
      形形色色的大字报
      
      “文革”中,我很热衷于写大字报,一来“炫耀”自己的文笔,二来借此一吐胸中块垒,写起来也很痛快。我的大字报就是自己写的检查,洋洋洒洒一写就是十几张,把整个宣传栏变成了我的“检查专栏”。造反派要我检查“为什么要翻‘右派’的案”,我就先说当年事实上是怎么一回事情,可是结果又成了怎么一回事情,因此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不服气,如何如何觉得很冤枉。然后就狠狠进行“革命大批判”:这种态度不好嘛!身为共产党员,这是经不起考验嘛!因为是真是假组织上最终会弄清楚的,自己怎么能去“翻案”呢?这不是成心破坏组织的威信,违背组织原则吗?
      造反派说我这是“假检查真翻案”,可是群众很欢迎,说我的大字报“有内容,有嚼头”,又长又好看,是个“检查专家”。为此,我曾经宣布,要去大街上摆摊挂牌,专门代人写检查,而且保质保量,不过关不收钱。
      “文革”中互相揭发的大字报虽多,内容却多是些道听途说、似是而非的东西,又没人来追究责任,到后来谁也不把它当真,随便胡说造谣都没关系。有一天,机关里的老石给我贴了一张大字报,标题是《大右派林向北吃汤圆不给钱》。说一次我在春熙路碰到他,请他去吃“赖汤圆”,我吃了三碗,他只吃了一碗,付钱时我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只好由他付了两元钱。他由此很生气,以至于后来我要还钱,他都没要。文中写的时间、地点和天晴下雨,样样都清清楚楚,不由你不信。后来我问他:你的大字报写得那么生动具体,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看不出来,你编故事的本领很强嘛。老石笑着说:他们知道我与你关系很好,不写过不了关啊。胡乱编点小事情,应付一下了事,我交了差,你上不了纲,大家看着有兴趣,一举多得嘛。
      老石是工人出身的干部,20世纪50年代我们在狮子滩修水电站的时候,他就与我的爱人廖宁君同在工会工作,到成都的机关后我们又是同事,关系处得不错。后来他夫妇因意外事故相继去世,合葬在他的老家长寿,三年前我有机会去长寿,特意去他们的墓前祭扫,以示怀念。
      
      “地 下 航 线”
      
      以往的电影里一演到国民党审讯共产党,总有一些套话。比如“国民党”对“共产党”说:“实话对你说了吧,这些事情你的上级(或者是下级)都已经招了,你被自己的同志出卖啦!还为他们保密做什么?我看你还是说了吧!”“共产党”则昂起头,大义凛然地回答:“你们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没想到这些蹩脚的伎俩,被造反派学到了。
      他们分别把我和我爱人廖宁君关起来,先去对宁君说:“你们做的很多坏事,林向北都交代了。他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不说不但保不住党籍,还要受行政处分。你还为他瞒什么?”
      转过来又对我说:“廖宁君写了很多检举材料,揭发你在外面伙同那些右派翻案,你还不争取主动,坦白交代,到时候她倒是立了功、赎了罪,我看你怎么办!”
      他们忘了一点:不但我和宁君,连我们的父辈也是“地下党”出身的,对各种各样的“秘密技巧”都已经烂熟于胸,更何况他们的这些招数比起当年的国民党来,简直差得天远地远,哪里是我们的对手。其实我们对于外面的大形势,造反派内部的动态,我们互相的“交代”内容和造反派“审查”的情况,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我们有条“地下航线”,“航船”就是我的几个女儿。有时候二女儿林波来送衣服,把字条夹在衣服的袖子里,造反派要检查,她提起袖子抖了又抖,一看什么都没有,造反派一挥手让她进来,结果字条在她手里捏着呢。有时候大女儿抗美把饭做好,带着三岁的平儿来送饭,平儿一见我便高高举起饭盒:“爸爸今天吃干饭!”那字条就在饭里埋着。直到今天,我还要为此事感谢老石,他把造反派对我们的态度、打算,在纸条上都写得明明白白,让我们心中有数,应付自如。
      想当年我们打天下,满以为从此结束了在白色恐怖下的“地下斗争”,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没想到解放十几年后,还得让孩子们接着干,真不知道对孩子们的机智应该是高兴,还是应该为她们而悲哀。
      
      “杨白劳”耍大牌
      
      “文革”中成立了很多“专案组”,为了收集整人的资料,在全国开展了大规模的“外调”,说白了就是拿公家的钱,出去游山玩水,公费旅游。这门差事大家都争着干,那些掌了权的造反派头头自己耍得厌烦了,就让兄弟伙们也出去逛逛,所以“外调”的人员多得不得了。
      据单位造反派的头头说:来找我写“外调材料”的,比全局的人加起来还要多。那些外调人员住在招待所,每天早早的就有十个八个到外调办公室来排班站队。有些态度好点的,说得我高兴,当天就能取货;有些“比着框框”来“买鸭蛋”的,或者是想搞点“逼供信”的,我就对不起,在办公室里大吵大闹,闹完了让他等上个三天五天也休想得到我一个字,理由很简单:生病了,不能写。要不就是事情隔得太久,要想一想,至于多久才能想起来,不大好说。有的等不及了,就找“头头”来求情。“头头”放下架子来找我,说:“老林你看,我们这个外调办公室都变成了‘林办’,专门为你服务,希望抓紧时间写出来,也让我们减轻一点压力。”我拿起架子,说:“你倒是应该告诉那些外调人员,让他们把态度放好点。”“头头”说:“对对对,我们早给他们打招呼了,说你是服软不服硬,不要硬逼。”
      有一次,重庆市党校有个女的外调人员,来调查我妹妹林梅侠的情况,看样子想给梅侠找点岔子。我心里老大不高兴,三天后才给她写了材料。她看了我的亲笔材料,说这不行,还得盖手印。我当时火起,嚓嚓把写好的材料撕了个粉碎,在上面“啪”地一巴掌:“我又不是杨白劳!”说完后就径直回到“牛棚”。“头头”来说了很多好话,我第二天才又写了一份,让她拿走了,还是没盖手印。
      解放后,我经历了大大小小的运动,这类事情见得多了,原先还指望摘掉“右派”帽子重新做人,谁知道摘了“右派”的帽子后,又落个“摘帽右派”,和原来没什么区别。我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说我态度不好,顶多再多给我一顶小帽子,无所谓。
      
      火炭落到自己的脚背上
      
      “文革”中有的人为了“入党做官”,表现自己“立场坚定觉悟高”,必定要与“牛鬼”划清界限,狠斗猛批。
      机关里有个W女士,在斗争我的大会上说:“解放前我父亲受地主的压迫,现在这些‘牛鬼蛇神’又要来压迫我们,我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我听着她说的这些话,觉得有些蹊跷,斗争会完了闷着头往前走,路过厕所正想进去小便,却被后面跟着的W女士一把拉住,高声大骂:“你这个右派、流氓,跑到女厕所来干吗!”说着就围过来一群人,不由分说将我痛打了一顿。
      不久就有更想表现积极的人揭发:W女士的父亲之所以“受地主的压迫”,是因为给地主当狗腿子;而W女士本人,解放前曾经嫁给国民党军官当太太,是解放后“混进革命队伍的阶级异己分子”。这条钢鞭一出来,W女士便没有了出路,最后终于在“清理阶级队伍”时被“清理”了出去,火炭终于落到了自己的脚背上。
      还有一个想入党的“积极分子”,专门看管我们这群“牛鬼蛇神”,一天早晨见我在院内做早操,很不高兴:“你还安逸呢,优哉游哉地做起早操来了。好!给你一个锻炼身体的好机会:围着院子跑20圈,跑不完不许休息!”
      跑一圈大概是200米,开始我满不在乎,以为不过增加一点运动量而已,反正成天坐在“牛棚”里闷得慌,借此多活动一下筋骨也好。谁知那时候营养跟不上,不能再和年轻的时候相比,结果只跑了15圈就晕倒在地。
      “头头”们知道了,急了,指着那“积极分子”的鼻子说:“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就不是你入党不入党的问题了,而是你脱不脱得了手的问题!”于是他赶紧把我抬到医务室,打了一剂强心针,我睡了两个钟头才渐渐醒过来。从此他们再不敢体罚我了。
      
      我要夸个军代表
      
      “文革”中的军代表,一般都会在单位里支持一派,压制一派,对被支持者任其所为,让他们飞扬跋扈;对于被压制的总是百般刁难,让他们抬不起头,因此军代表受欢迎的还真不多。可是我们单位的军代表,我对他确有好感。
      这位军代表姓高,听说是某军区的副司令员。他到我们单位之后,同宁君作了一次谈话,然后就把她从“牛棚”里放了出来,理由是家里的五个孩子无人照顾。为什么高副司令对宁君如此“没有原则”?原来有造反派向他汇报,说关押我们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为《红岩》里的“双枪老太婆”整理了一部回忆录,题目叫做《华蓥风暴》,那是一本大毒草,违背了江青同志的“三一五指示”,目的是为华蓥山游击队翻案。这位军代表为了弄明真相,就从造反派手中把《华蓥风暴》借去阅读,越读越有兴趣,一连读了四个晚上才读完。然后他对宁君说:这本书太动人了!谁说是毒草?这是一本很好的革命教科书嘛!不要怕,我替你做主。有这样的革命父亲和母亲(“双枪老太婆”是廖宁君之母),是你的骄傲,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随后他问宁君有什么要求。宁君说现在身体很糟糕,原来体重是110斤,现在骨瘦如柴,只有70多斤了,想请假同儿子一道去南京治病。高副司令当即一口答应,不但准了假,还同意出外治病的费用可以报销。宁君又乘机提出要转组织关系,这样在外面旅行治病都要方便些。这个要求遇到了点麻烦:因为当时宁君的党籍还没有被恢复。造反派头头听了高副司令的指示,跑来对宁君说:只要你承认自己是“替父母翻案”,然后写个检查,就可以给你恢复组织关系,开接转组织关系的介绍信。宁君犟起一股筋,坚决不同意,事情就这样僵持下来,最后还是高副司令下了硬命令,事情才解决。
      宁君去南京治病,修养了近一年才回来。
      
      敢把“右派”叫同志
      
      我们单位上有个副局长叫李克。此人是个老革命,政策水平高,好几次开会时他都拍着身边的座位高声武气招呼说:“请向北同志坐过来!”并对其他同志说,“你们不要瞧不起老林,要不是五七年出了点问题,他今天是不会与我们坐在一起的。”
      “文革”一开始,李克就为这事挨了不少大字报,说他划不清界线,包庇我这个“右派分子”。我私下向他表示歉意,他却不当一回事,说:“老林你放心,这件事情上我没有错,是他们错了,你的问题迟早会解决的。”
      还有一次,也是开我的批判会,一个革命同志站起来发言:“向北同志,请你把问题讲清楚,我们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主持会议的造反派们马上掉转矛头,把对我的斗争会转变为对他的批判会,说他立场不稳,胆敢把“右派”称同志,会后立马把他关进“牛棚”,于是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棚友”。
      
      废品站里的“内线”
      
      “文革”后期,我们多少有点自由,可以回家了。因为长期被扣发工资,生活上很困难,宁君和几个孩子都生病,真是雪上加霜。
      已经是初冬了,女儿们还是穿着单鞋,手上脚上都长了冻疮,溃烂不止。就在这个时候,小董来到我家,看到孩子们没有鞋穿,很大气地说:“没关系,董叔叔那里有的是,你们来选就是了。”
      小董也是地下党,后来也被打成“右派”,与我是难友加战友,无话不谈。此时他在东大街一个废品收购站掌秤,每天收到的旧货用箩筐装,其中就有不少的鞋。我在里面选了两双几成新的高帮皮鞋,又花上角把钱买盒鞋油把鞋擦得亮光光的,得意洋洋地穿回来。宁君见了,很不以为然:到破烂堆里去拣来穿,羞死先人!可是孩子们却不管这些,第二天都去了废品站拣鞋子。一次小董来说,刚刚从部队回收了一大批战士们换下来的破胶鞋,虽然鞋面都破了一个个的洞,可是鞋底是好的,而且便宜啊,几分钱一双。正在农村插队的抗美和林波立马去选了一大堆,拿回家来洗干净,然后又一针针地把破洞织上,带回乡下去,穿了好几年。
      可是我们的生活中缺的不仅仅是鞋呀。小董又心生一计,对孩子们如此这般筹划了一番,于是孩子们就趁着天黑去撕街上的大字报,当成废纸拿到废品站去卖。小董假装和孩子们不认识,把那些东西放到磅秤上过秤。要是“上司”在场,他就只多报几斤,孩子们把废纸扔进废品堆,然后到柜上去支钱。要是他一个人守门市,本来只有两斤重的废纸,他可以写成20斤或30斤,这样我们一次就可以多得两三元钱,够好些天的伙食费了。不过废纸的价钱很低,记得只有8分钱一斤,而废铜烂铁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废铜,当时的价格好像是5角钱一两,在那个萝卜3分钱1斤、莴笋5分钱1斤的时代,够我们好几天的菜钱了。一次孩子们拣了些破铜铁废品去卖,老董又谎报账目,居然多出了五六块钱,孩子们回来乐得直蹦�。
      “文革”后,小董平了反,变成了老董,面貌焕然一新,当上了某杂志的主编。因其长相很像某位国家领导人,还被导演找去试过镜头。对当年“谎报账目”的事情,老董至今“供认不讳”,还以我家的“恩人”自居,说这就叫特殊时期以特殊形式表现出来的“阶级友爱”。
      (责编杨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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