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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灵的花园【心灵是一个幽邃的花园】

    时间:2019-02-16 05:46:32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读《追忆似水年华》,是一次美妙的精神漫游。在一个个寂静的夜间,独自静静地品读,静静地走进普鲁斯特的世界,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心灵怎么繁衍、成长为一个阔大幽深的花园。   我对这部小说有特殊的感情。最早知道它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时中国还没有此书的译本。有一次,我在上海旧书店买到一本《西窗集》,是卞之琳先生在一九三四年翻译的,薄薄一本。《西窗集》里最吸引我的就是普鲁斯特的那段文字,这是《追忆似水年华》的开头,写对时间的印象,写梦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时的一些幻觉。后来有些译本为这段文字取名为《睡眠和记忆》,很妥帖。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译林出版社首次印发了《追忆似水年华》的全译本,使我第一次浏览小说的全貌。
      《追忆似水年华》是我读过的所有长篇小说中篇幅最长的一部,也是我读过的所有长篇小说中情节最散漫随意的一部,它没有严谨的故事,除了马塞尔以外没有贯穿始终的人物。有时读了好几万字,却无法复述到底故事讲了什么。但没有一部长篇小说让我如此着迷,仿佛面对的是一座规模浩瀚博大、结构精致繁复的宫殿。推开那扇看似平凡的门,发现里面竟是个非常奇妙的世界,越往里走就越奇妙,一步一景,引人入胜。这样的小说是把精美和博大结合在一起,使这两个被很多人认为是相悖的特点融为一体。普鲁斯特用其精美、精细和精微构造出了一种博大的气势。
      普鲁斯特的生活不算太曲折,生活阅历也不算太丰富,生活所见也是有局限性的。他没有高尔基那样的坎坷多难的青少年时代,也没有杰克・伦敦和海明威那样的传奇经历。然而在他的小说中,他把心灵之门打开,用他不由自主的回忆方式把这平淡的一生写得曲折而奇妙。
      我一直以为,文学创作,是一种回忆。是对经历过的生活的回忆,是对过去的情感积累的回忆,是对历史的回忆,是对曾经发生过的思想活动的回忆。即便是在小说中展现未来的生活,其实也是回忆,回忆曾经产生过的幻想和假设。
      普鲁斯特为我们提供了独特的回忆方式。他的回忆有如微风飘拂,踪迹诡谲,读者无法预知风向。它们有时因一棵树甚至一阵花香悄然飘临,有时因一块甜饼或者一杯椴花茶不期而至。有时小说还会把读者带入他的梦境,使人在似真似幻的气氛中体味他童年的感觉。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作家,能把童年的梦境回忆描绘得如此生动真实而且深刻。
      翻开小说的任何一页,他对事物的描绘都会让你感到意外,让你觉得不可思议的奇妙。读普鲁斯特的小说时我经常想起巴尔扎克,同样是法国的文豪,但他和普鲁斯特却完全不一样。有人说巴尔扎克的小说是“干货”,都是非常实在的故事和人物的命运,在他的小说中甚至看不到风景的描写。他的《人间喜剧》只写故事和人物,几乎没有对自然景色的描绘,倘若牵涉到风景天气,他必定惜墨如金。也有很多作家认为小说不需要刻画风景,不需要描绘情绪,这是浪费文字,是嗦。但普鲁斯特完全不一样,他小说中的“干货”都隐藏在湿漉漉的文字里面。读巴尔扎克的小说时,甚至不会想到他的人物是生活在大自然中,这些人物只是生活在人群中,生活在人群的争斗之中,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你会忘记在此之外还有一个鸟语花香的大自然存于我们周围。但读普鲁斯特的小说就不是这样。
      普鲁斯特像一只飞翔在花木丛中的蜜蜂,他以敏感的视觉、嗅觉、触觉感受着他所认识的大自然,不仅仅有颜色、温度还有味觉。你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所描绘的大自然的气味,这在其他作家的作品里很少见。他笔下的景物充满了生机盎然的想象力,形象地衬托出人物的精神活动。如他在写马塞尔朦胧初恋的时候,用很多的笔墨描绘了一棵山楂树,在山楂树林里他第一次朦胧地意识到男女之间的爱。在树林里,他看到那位自己所爱慕的女孩,于是那棵开着桃红色花朵的山楂树在他的心目中变成了恋人的象征。“她穿着鲜艳的浅红色盛装,那样的光彩熠熠、笑容可掬。这株信奉天主的娇美可爱的小树啊!我流连在山楂花前,嗅着这无形而固定的芳香,想把它送进我那不知所措的脑海,在飘动中把它重新捉住,让它同山楂树随处散播的花朵、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节奏相协调。这节奏像某些音乐一样起落不定,山楂花以滔滔不绝的芳香给我无穷的美感。”这棵山楂树引起他无穷美妙的遐想,陪他度过很多诗意的时光。当他准备与父母离开乡村回到巴黎时,他独自跑到山坡上,搂住这棵山楂树,一边流泪一边与她告别。在母亲来喊他的时候,他搂着山楂树一边哭一边轻轻地说:“我可怜的小山楂树啊!不是你使我伤心,逼我走,你从来也不让我痛苦,所以我将永远爱你!”这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孩所为,他的举动好像奇怪,但是我们读来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怪异。这个敏感的孩子成年后仍然对大自然有万般依恋,在他的岁月中从来没有间断过对大自然的眷恋。这是小说主人公的人生状态,也是普鲁斯特的人生状态。
      一个热爱艺术的人,不会拒绝大自然的亲近。有人说:“写小说时不需要对情景的描绘,只要把故事写出来,人物刻画好就足够了。”我不赞同这种说法,也许这种风格也可以达到极致而成为大家。我更欣赏的风格,是以湿润饱满的文字在自然景象中展现人物的命运和故事。我也看到有些评论家说,这种描绘是中学生的伎俩,只有中学生才会那样做。那么,读一读普鲁斯特和大自然交流的那些光彩夺目的文字,应该有助于做出明智的判断。
      一部小说写得再飘忽、再散漫,再偏重内向的心灵和情感的刻画,也不能没有人物和故事。普鲁斯特作为一个小说巨匠,当然也是塑造人物形象的大师。这部小说中人物多得难以统计,但是只要人物出现在他的笔下,不管是谁,都是性格鲜明,形象生动,一个个活灵活现地游走在文字之中。小说中很少有贯穿始终的人物,有些人物只是随着场景的出现三言两语一闪而过,却也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比如在《斯万夫人周围》一卷中,他写到一个老犹太人――老布洛克。这是一个并不重要的人物,在书中出现的次数也不多,但是读了有关老布洛克的几段文字之后,这个人物总是在我的脑子里打转。这是一个非常戏剧化的人物,令人发噱,他的表情、个性、语言引起我很多的联想。老布洛克有一种幻觉式的“自觉很了不起的意识”,这是他的自我陶醉。对只是远远见过一面的上流社会中的人,他会大声向别人宣布:“噢!我和这个人很熟!”他还会杜撰出许多无中生有的故事来证实这一点,某某在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看过戏或怎么样。对于那些他无法认识的人,他没有机会见到的人,他就说自己不愿认识他们。他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就得到了心灵的满足,就觉得自己变得高不可攀,认为“我比不愿认识的人还要高”。对于那些名人,他可以指名道姓,用很不屑的口气谈论他们,虽然不认识他们,但他可以对他们评头论足,好像表现出“我和他们的关系很密切”,“我对他们评头论足,连伟人我也可以藐视,那么我比伟人还伟大”。普鲁斯特把这种性格称为“自我中心”,即我想什么都可以实现,连虚幻的都能想象成真实的,“自我中心”主义使每个人都把自己看成是国王。其实在普鲁斯特刻画的众多人物中,老布洛克只是他着墨很少的一个人物,但令人难忘。他使我产生联想,觉得似曾相识。在我们中国的文学中也有这样的人物,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布洛克的“自我中心主义”和阿Q的“精神胜利法”颇为相似,这两种性格有异曲同工之妙。老布洛克这样的人物在中国大概也会有,因为这是人类的一种弊病,也是人性的一种弱点。很多人说阿Q是中国的一种国民性。然而我觉得这种“阿Q精神”(精神胜利法)在全世界都存在。普鲁斯特和鲁迅其实是共同注意到人类的这种弊病,所以他们的小说中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里创造出了相类似的人物,这并不奇怪。
      普鲁斯特擅长刻画女性。尤其是第二卷《在少女们的身旁》。普鲁斯特对女性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倾慕。无论是青春少女、成年女人,甚或是一些老妇,在普鲁斯特的笔下,都是仪态万方、风姿摇曳,令人赞叹。他对女性的描绘,从外形、心理以及和女人在一起时男人的感觉,都写得极为传神。
      普鲁斯特小说中的那个“我”,即马塞尔,与少女交往以后觉得浑身轻松,“自己也变成了天使”,但是在与男人海阔天空地闲聊之后,他总感到身心疲惫。当他静卧在少女身边倾听她们谈话的时候,“我丰富的感受无限地超越了我们贫乏而稀少的话语,淹没了我不动的身姿和沉默,溢成幸福的河流。潺潺流水漫过来,消逝在这些初放的玫瑰花的脚下”。
      在普鲁斯特的笔下,世界上还有什么音乐,比清纯天真的少女们的声音更迷人呢?
      普鲁斯特描绘事物情景时文字常常很铺张,一件小事情,会花费很多笔墨来叙述。马塞尔童年时等待母亲临睡前一吻的情节,小说中用了好几页篇幅仍然意犹未尽,把一个敏感少年渴望母爱的感情和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读这样的文字,犹如听一个观察力极细致而且极有耐心的人,不厌其烦地向你介绍着他所看到和想到的一切,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舍得遗漏。然而,读这些精细缜密的描绘和联想时,却并没有使人感到累赘和嗦。因为,这位不厌其烦描绘他的感受的人,有着高雅品位和丰富情趣,他的叙述如同精美细致的工笔画。
      然而普鲁斯特并不是总那么洋洋洒洒,他也有吝惜文字的时候。小说第二卷《在少女们身边》中,写到了一个让人难忘的未遂之吻。一天晚上,马塞尔应约到旅馆的一个房间中和女朋友阿尔贝蒂娜见面。一对少男少女,彼此都有好感,且有过很多微妙的暗示和亲密的交流。马塞尔走进阿尔贝蒂娜的房间时,她正躺在床上,解开了长辫,满面微笑地望着他。“这个从未品尝过的粉红色果子,闻起来是什么味,吃起来是什么味,我马上就会知晓!”马塞尔很冲动地想俯身吻阿尔贝蒂娜,却不料遭到了断然拒绝。就在马塞尔企图拥吻她时,阿尔贝蒂娜竟使足全身力气拉响了报警的铃……
      小说写到铃声骤响便戛然而止。接下来的狼狈和尴尬,普鲁斯特没有写一个字。读到这里,起初我有些奇怪:这么重要的情节,为什么不展开写?这似乎不符合普鲁斯特细腻精微的风格。而一般读者,必定也关注着警铃响起后继续发展的情绪和故事。然而普鲁斯特的笔此刻突然变得无比吝啬,再也不肯多写一个字。读后回味一下,才觉得这儿的略写,反而会使读者对这一情节产生更深的印象。在这未遂的一吻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场面你可以自己去想象。小说中阿尔贝蒂娜这个人物,也更增添了几分不可理喻的神秘感。读到小说的第四卷中,方才知道阿尔贝蒂娜是一个同性恋者,这未遂之吻,也可以算是一笔铺垫吧。
      一个滔滔不绝的人有时候也会语塞,一条急流汹涌的江河有时候也会突然受到峡谷的阻断与阻挡,普鲁斯特这样写自然有他的道理。小说中的动和静、铺张和节制应该是相辅相成的。总是很静,从头静到底,会使你看得想要睡觉;老是动,从头动到尾,会使你读得躁动不安;铺张泛滥,会让你读得奇烦无比;始终节制,会使你觉得不生动,不过瘾。所以在同一部作品中,动和静、铺张和节制是相辅相成的。就如一个风格独特的画家,在一幅作品中同时运用了浓墨写意和淡彩工笔,两种技巧的融和,便烘托出生动的气韵和境界来。就像齐白石的画,一幅大写意的荷花,用泼墨画出的荷叶上,却停落着一只极其写实的小虫子,透明翅膀上细密的经络纤毫毕现,写意与工笔共存,非常和谐。
      在富有想象力的艺术家心目中,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它们有感情,会思索,能用奇特的方式和你做种种美妙的交流。在《追忆似水年华》中,处处能看到这样的情形。难怪都德在读了《追忆似水年华》后会感叹:“他的风格灵活生动,令人诧异。任何另一种风格,和普鲁斯特的风格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矫揉造作,缺乏生气。”
      七卷小说中,那么多的人物和故事有一个主题,它们就是四个字:“时间”和“回忆”。时间可以毁灭一切,而且无法挽留,它可以让一切消失。普鲁斯特对时间的看法与中国古代哲人的看法是一样的,就如孔子所言:“逝者如斯夫。”还有一个就是“回忆”,回忆可以拯救一切。时间是一种毁灭,它把所有发生过的都毁于一旦,发生的同时,也在消失死去。而回忆可以使一切都复活,回忆中一切可以重演。小说的主题主要是回忆,而普鲁斯特的伟大之处就在于给回忆一种特殊的方式。一般所说的回忆是强制性的、机械性的,有人为的规定情景做引导,比如一本回忆录被搁置在那里,翻开它就能把自己的一生回溯一遍,或许是一些文件合同,看到大学毕业证书就能记起大学生涯,翻阅中学时代的照片就会想起中学往事……这都是一些机械性的回忆,而真正美好的回忆是可以使生命复活的回忆,也就是普鲁斯特所表现的“不由自主的回忆”。
      在他的小说中,对往事的回忆是突然冒出来的,非常自然。有时候闻到一缕花香,回忆就此飘出来了;看到一棵树,回忆就出现了;其中最有名的描写就是“一块小饼”的片段,当他吃着小点心的时候,马上就会有一种生活画面在眼前浮现。在阅读时,我对此颇有共鸣。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这种情形,只要你进入一种特定的状态,就会有一些记忆涌出脑海。小时候睡午觉时,看见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灰尘在光束里飘动,那景象朦胧飘忽。这时窗外会传来几声“修牙刷、修阳伞”的叫嚷声,优美而凄凉。童年的很多经历,会在飘动着尘灰的光束和忧伤的喊声里纷至沓来,自然而难以抗拒。这种不由自主的回忆每个人都可能有,但是很少有作家能够把它表达完整,而普鲁斯特的小说里经常出现这种不由自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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