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两个村庄的思考_两座村庄

时间：2019-02-14 05:35:13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2011年5月，我先后去了两个村庄，一个是太行山区的山西省平定县柏井镇白灰村，另一个是胶东沿海的山东省乳山市徐家镇徐家村。走访了普通的农户、卫生室、学校，所见所闻让人感触良多。
　　温家宝总理在2011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谈到“十一五”时期政府工作的认识和体会时说：“坚定不移地走共同富裕的道路，使发展成果惠及全体人民，坚持统筹兼顾，促进城乡、区域、经济社会协调发展。”而从这两个村庄可见农村基础仍然薄弱，城乡、区域发展很不协调，国家改革开放的发展成果远没有惠及全体人民，城乡、区域协调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平定县位于山西省东部、太行山西侧，邻接河北省，晋东门户娘子关在其境内。白灰村在太行山的半山腰，从307国道边的槐树铺上乡村公路，汽车还要开20分钟。石砌的房屋小巷依山而建，太行山的黄土和灰色的石头相间，还有少量的绿树点缀，村里干净整洁，美丽而宁静。白灰村有200户，户籍人口640人，人均一亩地。现在约一半人在外打工，留下的基本是15岁以下的孩子和50岁以上的老人，在村里的少数年轻人是当村干部、开小卖部，或是在家生孩子。土地多是石头缝中的小块梯田，一年只种春夏一季，种玉米、杂粮，风调雨顺的年景亩产900斤到1000斤，稍有旱情只能产五六百斤。由于没有任何灌溉，只能靠天吃饭。做饭和取暖的燃料是买的蜂窝煤。
　　白灰村最大的困难是没有水，不要说农作物，连饮用水在内的所有生活用水都仅有雨水或是雪化水。这里每家都有一个水窖，大约40立方米，把地面上一小水池里收集的雨水引到水窖里，一年如能下两场透雨，就能够一年使用。水窖里的水没有任何消毒卫生措施，除了饮用，还能比较节约地用于家庭洗衣洗脸，洗澡是没有可能的。
　　村里的小学校，有四五十名学生，多的年级有10多名，少的仅五六名，课桌椅破烂，油漆剥落。小学现在正面临解散，按上级规定，为提高教学质量，要让学龄儿童集中到山下槐树铺上中心小学。可这样做，给孩子和家长带来许多困难。上学没有班车，步行要两三个小时，学校可以住校，但让那么小的孩子离开家，生活和学习都不能让大人放心。家长为了让孩子受到好一点的教育只能到槐树铺租房子住。这样家长离开了土地，也很难找到工作，既不能照顾家里的老人，老人也不能搭把手照看孙辈。
　　县里脱贫的标准是人均1800元，白灰村算是脱了贫。可这样的数字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村里有少数人做买卖，跑运输，收入上万，拉高了平均数，而大多数家庭人均收入仅几百元，远远低于贫困线。《政府工作报告》中说，“十一五”期间全国“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5919元”，白灰村的一般百姓人均收入仅仅是5919元的1/10。全国农民人均纯收入对白灰村百姓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人均是和珠三角、长三角平均，是和刘永好、吴仁宝这样的人平均。水桶的短板仍然很短。
　　改革开放给这个山村带来了一些变化，几年前从307国道通村里的公路进行了改造工程，铺上了柏油路面，县交通局要求路面宽3.5米,有的路段还达不到，小汽车会车还很勉强。村里有卫生站，有常备西药和一些中草药，人人都有医保。外出的定居人带来一些新的观念，大部分家庭安的“锅”接收50多套电视节目，家家装了电话（座机用手机信号），使这个山村的成年人和外面的世界有了各种形式的交流，对国家、山西和自己的家乡也有自己的看法。为什么山西地下像煤这样属于国家和全民的财富，只给少数人带来富裕甚至奢侈的生活，而大多数人依然贫穷――许多人这样问。据村里人说：在电视上常见从中央到省市的领导到农村调研，可我们这儿别说大官，县里的副局长、镇上的干部也才一两年来一趟。
　　其实白灰村距首都北京也就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而距白灰村一个小时车程的阳泉市区、平定县城里宝马汽车、陆虎吉普随处可见。忙于GDP、忙于政绩的各级领导应该多想想：怎么能让国家GDP增长带来的好处更多惠及所有的百姓，怎么能让改革开放的阳光普照白灰村这样的山乡。
　　山东省乳山市是胶东北岛东端的县级市，处于青岛、烟台、威海一小时经济圈，在2010年公布的第十届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百强县中列第55位。2010年GDP313.1亿元，地方财政收入15.1亿元，农民人均纯收入9356元。
　　徐家镇徐家村距海边几里，有通畅的海滨公路与公路网相接，村里全是砖砌的平房，上下分别刷成黄和灰绿，虽不算鲜亮，还比较整齐。全村1900人，人均8分地，农民一年种两季，一季冬小麦，一季玉米、花生，除了雨水，还可以抽地下水灌溉，两季麦子、玉米亩产各七八百斤。家家有自来水、闭路电视。冷天烧炕时烧麦草、谷秸，天暖时用燃气罐做饭。
　　乳山沿海10多公里盖满了商品房，从海边往里延伸，一般有十几排楼，大多七八层高，也有少数高层建筑。在北京经常收到去乳山看房买房的短信，在乳山海边散步，在城里行走，都有人递上卖房的小广告。在海边购房的多是北京或山东其他地方的人，本地人在海边买房的不多。徐家村的劳动力多数在离村庄不远的海边打工盖房子或搞装修，每天都能回家住，农忙时可回来干农活。村里只有不到200人在远处打工。盖房子的普通民工，一年可得一两万的收入，如当包工头、小老板收入还更多。
　　徐家村几里路内有小学、中学，村里有卫生室，为全村人提供医保，也卖低价的药品。
　　乳山沿海的商品房用地眼看就要开发完毕，等不再有房子盖，徐家村的剩余劳动力干什么？乳山售出的房子很多都没有入住，如果住的外地人多了，应该还有许多服务工作可干。有没人来住，什么时候来住，还是不可估量的事情。徐家村的老百姓怎样才能日子过得更好，徐家村这样的村庄怎样进一步发展，还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政府工作报告》中有2011年要重点做好的几方面工作，第三项是“巩固和加强农业基础地位”，其中说，加大“三农”投入，完善强农惠农政策，“2011年中央财政用于‘三农’的投入安排9884.5亿元，比上年增加1304.8亿元”，“新增补贴重点向主产区、重点品种、专业大户、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倾斜”。财政投入倾斜的对象白灰村和徐家村一项也够不上，在目前的情况下，国家“三农”的投入有多少能落实到每一个并不富裕的村庄和这些村庄的每一个人呢？■
　　【宏伟荐自《同舟共进》2011年第9期/阎广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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