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生死块 生死两万块

　　1 　　1 　　第一次见她,我13岁。　　第一次见她,我13岁。 　　那天,妈妈带我学钢琴回来,蓦地看到门口蹲着一个小老太太,黑,瘦,脸上的皱纹像老树皮一样深。她背后是一个大大的包袱,手里则拿着一个《潜伏》里边翠平用过的烟袋锅子,见我们回来,有些慌乱地点点头,然后努力挤出一团笑来。妈妈看到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怔了一下才问道:“您来干吗?”
　　那天,妈妈带我学钢琴回来,蓦地看到门口蹲着一个小老太太,黑,瘦,脸上的皱纹像老树皮一样深。她背后是一个大大的包袱,手里则拿着一个《潜伏》里边翠平用过的烟袋锅子,见我们回来,有些慌乱地点点头,然后努力挤出一团笑来。妈妈看到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怔了一下才问道:“您来干吗?”
　　她张张嘴,又闭上,一脸愁苦,终于说:“万良生病了,是癌,可能会死,你能同意我把三妮儿接回去看看他吗?他想见见三妮儿。”
　　她张张嘴,又闭上,一脸愁苦,终于说:“万良生病了,是癌,可能会死,你能同意我把三妮儿接回去看看他吗?他想见见三妮儿。”
　　她把目光停在我脸上,神情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三妮儿,还记得奶奶吗?你小的时候,奶奶还抱过你呢。”
　　她把目光停在我脸上,神情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三妮儿,还记得奶奶吗?你小的时候,奶奶还抱过你呢。”
　　我这才明白,这个黑瘦老太太,是我的奶奶,而三妮儿这个名字,是她帮我取的小名。
　　我这才明白,这个黑瘦老太太,是我的奶奶,而三妮儿这个名字,是她帮我取的小名。
　　可我却完全不记得她了!五年前,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是爸爸负了妈妈,他和厂里新来的大学生搞到一起,妈妈坚决要求离婚,并且誓死不肯放弃对我的监护权。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爸爸。
　　可我却完全不记得她了!五年前,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是爸爸负了妈妈,他和厂里新来的大学生搞到一起,妈妈坚决要求离婚,并且誓死不肯放弃对我的监护权。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爸爸。
　　爸爸不是责任心很强的人,后来他做过小生意,也挣了几个钱,但却一直不肯按时出我的抚养费。所幸,和他离婚不久,妈妈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继父。而奶奶来找我们的时候,我早已改姓,跟继父姓李。
　　爸爸不是责任心很强的人,后来他做过小生意,也挣了几个钱,但却一直不肯按时出我的抚养费。所幸,和他离婚不久,妈妈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继父。而奶奶来找我们的时候,我早已改姓,跟继父姓李。
　　爸爸得重症的消息显然让妈妈吃了一惊,她犹豫着把奶奶让进门儿,命令我先回卧室写作业,可是我哪有那个心情呢,更何况,奶奶的嗓门儿那么大:“我知道万良以前对不住你,可是,他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就这一个心愿,我老婆子替他求个情,只希望你成全。”然后我就听到她的声音哽咽了,“就算给我一个薄面成吗?你好坏也管我叫过妈,我知道我不配,可是,我这么大岁数,千里迢迢过来求你,我保证再顺顺利利地把妮子送回来,成吗?我给你跪下了,我求你了。”
　　爸爸得重症的消息显然让妈妈吃了一惊,她犹豫着把奶奶让进门儿,命令我先回卧室写作业,可是我哪有那个心情呢,更何况,奶奶的嗓门儿那么大:“我知道万良以前对不住你,可是,他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就这一个心愿,我老婆子替他求个情,只希望你成全。”然后我就听到她的声音哽咽了,“就算给我一个薄面成吗?你好坏也管我叫过妈,我知道我不配,可是,我这么大岁数,千里迢迢过来求你,我保证再顺顺利利地把妮子送回来,成吗?我给你跪下了,我求你了。”
　　我就是在这时猛地拉开了卧室的门,我说:“奶奶,你别跪,我去。”
　　我就是在这时猛地拉开了卧室的门,我说:“奶奶,你别跪,我去。”
　　
　　
　　2
　　2
　　当天晚上,我和那个悲伤似海深的老太太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当天晚上,我和那个悲伤似海深的老太太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看得出,她心事重重,一直在努力找些话说,试图唤起我儿时的记忆。“妮子,你还记得吗,你小时跟你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我抱着你去村边的小河沿玩儿,你非要下水捉蝌蚪,结果不小心鞋子掉到河里,村里当时没集,没鞋穿,我便连夜给你做了一双。那双鞋子上边我还绣了两朵小红梅。”
　　看得出,她心事重重,一直在努力找些话说,试图唤起我儿时的记忆。“妮子,你还记得吗,你小时跟你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我抱着你去村边的小河沿玩儿,你非要下水捉蝌蚪,结果不小心鞋子掉到河里,村里当时没集,没鞋穿,我便连夜给你做了一双。那双鞋子上边我还绣了两朵小红梅。”
　　我看一眼奶奶的手,那双手上布满了老茧,像一段枯树枝,十多年前,这双手,曾经连夜为我缝制过一双小鞋,还绣上了漂亮的红梅花,我为自己丝毫不记得汗颜,甚至,这些年来,我从没有想过一位乡下奶奶的存在。
　　我看一眼奶奶的手,那双手上布满了老茧,像一段枯树枝,十多年前,这双手,曾经连夜为我缝制过一双小鞋,还绣上了漂亮的红梅花,我为自己丝毫不记得汗颜,甚至,这些年来,我从没有想过一位乡下奶奶的存在。
　　我那时还不理解,眼前这个老太太,其实满心都是悲苦,她的儿子,很有可能要死了,她赶了一千里路,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辗转一天,才问到以前的儿媳妇的住处,只为了完成儿子最后的心愿。
　　我那时还不理解,眼前这个老太太,其实满心都是悲苦,她的儿子,很有可能要死了,她赶了一千里路,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辗转一天,才问到以前的儿媳妇的住处,只为了完成儿子最后的心愿。
　　我当时不懂,那时的奶奶其实特别需要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她没心情讲故事,只觉得累,可是我为了表现热情,不断地问东问西,而且,13岁的我,每一句发问里,都带着一种城里人的优越感。
　　我当时不懂,那时的奶奶其实特别需要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她没心情讲故事,只觉得累,可是我为了表现热情,不断地问东问西,而且,13岁的我,每一句发问里,都带着一种城里人的优越感。
　　她认真地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最后,小心翼翼地说:“乖孩子,别告诉你爸爸你改姓了,成吗?”直到这时,我的心情才沉重起来,是什么让这份亲情变得如此不堪重负呢?
　　她认真地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最后,小心翼翼地说:“乖孩子,别告诉你爸爸你改姓了,成吗?”直到这时,我的心情才沉重起来,是什么让这份亲情变得如此不堪重负呢?
　　后来,奶奶便说:“丫头,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天亮了,到家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然后,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我则开始回忆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印象中,他和妈妈似乎是永无休止地吵架,其实,他对我并不是很好,反倒是妈妈再嫁后,从继父那里,我重新体味了父爱。
　　后来,奶奶便说:“丫头,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天亮了,到家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然后,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我则开始回忆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印象中,他和妈妈似乎是永无休止地吵架,其实,他对我并不是很好,反倒是妈妈再嫁后,从继父那里,我重新体味了父爱。
　　终于,我也困了,靠在座椅的靠背上闭上眼睛,许是太累了,她打着轻微的呼噜,并随着火车的颠簸,头不停地晃来晃去。一觉醒来,我发现我的头挨着她的头,耳朵贴着耳朵,现在想来,那是我们祖孙两个最亲热的时刻。
　　终于,我也困了,靠在座椅的靠背上闭上眼睛,许是太累了,她打着轻微的呼噜,并随着火车的颠簸,头不停地晃来晃去。一觉醒来,我发现我的头挨着她的头,耳朵贴着耳朵,现在想来,那是我们祖孙两个最亲热的时刻。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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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并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天快亮时,突然下起了大雪,大雪封路,不能前行,当除雪车将雪铲走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本来一天的路程,变成了三天。
　　可是我并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天快亮时,突然下起了大雪,大雪封路,不能前行,当除雪车将雪铲走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本来一天的路程,变成了三天。
　　奶奶焦灼地、一遍一遍地望着车外不断飘落的雪花,终于滚下了两滴干涸的眼泪,而我,望着眼前白发苍苍、无限焦虑的她,突然生出许多的同情来。
　　奶奶焦灼地、一遍一遍地望着车外不断飘落的雪花,终于滚下了两滴干涸的眼泪,而我,望着眼前白发苍苍、无限焦虑的她,突然生出许多的同情来。
　　我们到家时,父亲已经去世了,两个姑姑忙忙碌碌地在找着什么,看到我,并不似奶奶那般热情,反而眼神怪怪的,当得知我已经跟继父姓时,更是拉着长音“噢”了一声。我永远记得奶奶的一声号啕,将整个小镇变得悲伤无比。
　　我们到家时,父亲已经去世了,两个姑姑忙忙碌碌地在找着什么,看到我,并不似奶奶那般热情,反而眼神怪怪的,当得知我已经跟继父姓时,更是拉着长音“噢”了一声。我永远记得奶奶的一声号啕,将整个小镇变得悲伤无比。
　　她拉着我的手,说:“三妮儿,哭你爸爸几声吧,他死不瞑目哇。”一个姑姑却冷冷地说,哥哥知道自己的女儿姓别人的姓,就瞑目了吗?那时的我只能感觉出姑姑们的不友好,并不知道,里边还有其他原因。
　　她拉着我的手,说:“三妮儿,哭你爸爸几声吧,他死不瞑目哇。”一个姑姑却冷冷地说,哥哥知道自己的女儿姓别人的姓,就瞑目了吗?那时的我只能感觉出姑姑们的不友好,并不知道,里边还有其他原因。
　　后来才得知,其实两个姑姑是反对奶奶去找我的,因为当爸爸喊我的名字时,实则意识已经不清醒了,随便把哪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儿拉到他面前,估计他都会认为是我。而奶奶却执意要跑那么远的路找我,她们以为奶奶是别有用心。
　　后来才得知,其实两个姑姑是反对奶奶去找我的,因为当爸爸喊我的名字时,实则意识已经不清醒了,随便把哪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儿拉到他面前,估计他都会认为是我。而奶奶却执意要跑那么远的路找我,她们以为奶奶是别有用心。
　　看着奶奶大声号啕,我终于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因为等奶奶,爸爸一直没有下葬,白发人送黑发人,奶奶的哀伤可想而知。
　　看着奶奶大声号啕,我终于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因为等奶奶,爸爸一直没有下葬,白发人送黑发人,奶奶的哀伤可想而知。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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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奶奶就收拾妥当了悲伤,装了棉花、花生、小米,要送我回家。一路上,奶奶和我都有些沉默,后来,奶奶抚摸着我的头说:“妮儿,你是个乖孩子,不要太难过了。你和你妈都是好人,你爸在那边会保佑你们的。”
　　三天后,奶奶就收拾妥当了悲伤,装了棉花、花生、小米,要送我回家。一路上,奶奶和我都有些沉默,后来,奶奶抚摸着我的头说:“妮儿,你是个乖孩子,不要太难过了。你和你妈都是好人,你爸在那边会保佑你们的。”
　　是怕我忘记她吗,还是奶奶意识到了此一别就是永恒?她继续讲我小时好玩的事情,其实,我和她一共才见了两面,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几十个小时。几十个小时,能有多少回忆呢,可是她却记得那样深,那样牢,有多少个夜晚,她是靠着对大孙女的想象入眠?
　　是怕我忘记她吗,还是奶奶意识到了此一别就是永恒?她继续讲我小时好玩的事情,其实,我和她一共才见了两面,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几十个小时。几十个小时,能有多少回忆呢,可是她却记得那样深,那样牢,有多少个夜晚,她是靠着对大孙女的想象入眠?
　　到了家,奶奶把她带的土特产一一拿出来。妈妈客气地说着谢谢,留奶奶吃晚饭,继父也希望奶奶住几天,玩几天再走。奶奶拗不过他们,留下来了,可是她却极其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和妈妈说说话,到底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和我相对时,她才自在些,奶奶对我掏心掏肺说了许多话,其实爸爸经常想我,只是没有脸来见我们母女,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到了家,奶奶把她带的土特产一一拿出来。妈妈客气地说着谢谢,留奶奶吃晚饭,继父也希望奶奶住几天,玩几天再走。奶奶拗不过他们,留下来了,可是她却极其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和妈妈说说话,到底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和我相对时,她才自在些,奶奶对我掏心掏肺说了许多话,其实爸爸经常想我,只是没有脸来见我们母女,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第二天,奶奶执意要走,临行前,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说是爸爸留给我的遗产,一共两万块钱。妈妈自是不肯收,说让她自己留着养老吧。奶奶却拧着嘴,几乎要哭出来,似乎妈妈不收下这笔钱,便是看不起她。妈妈只好暂时收下,再另作打算。
　　第二天,奶奶执意要走,临行前,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说是爸爸留给我的遗产,一共两万块钱。妈妈自是不肯收,说让她自己留着养老吧。奶奶却拧着嘴,几乎要哭出来,似乎妈妈不收下这笔钱,便是看不起她。妈妈只好暂时收下,再另作打算。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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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奶奶这一去,山重水复,再不会有交集,岂料一个月后,家里却突然接到姑姑的电话,这让我们一家人都感到意外。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你们有什么资格收下那笔钱,就算是哥哥的亲骨肉,但是,早已改姓更名,哥哥生病,也没有尽一天孝,哥哥那份钱,怎么也轮不到你们。”
　　原以为奶奶这一去,山重水复,再不会有交集,岂料一个月后,家里却突然接到姑姑的电话,这让我们一家人都感到意外。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你们有什么资格收下那笔钱,就算是哥哥的亲骨肉,但是,早已改姓更名,哥哥生病,也没有尽一天孝,哥哥那份钱,怎么也轮不到你们。”
　　这才知道,那笔钱原来是奶奶卖房子的钱,乡下规矩,儿子是家业的继承人,父亲去世,自然应由两个姑姑来继承,可奶奶却总认为亏欠我这个做孙女的,所以把卖房子的钱分成三份,一份给了我,另两份,留给两个姑姑,姑姑们对这样的分配自是十分不满意,此番打电话来,是希望我们把钱“吐”出来。
　　这才知道,那笔钱原来是奶奶卖房子的钱,乡下规矩,儿子是家业的继承人,父亲去世,自然应由两个姑姑来继承,可奶奶却总认为亏欠我这个做孙女的,所以把卖房子的钱分成三份,一份给了我,另两份,留给两个姑姑,姑姑们对这样的分配自是十分不满意,此番打电话来,是希望我们把钱“吐”出来。
　　我和妈妈没想到,所谓爸爸的遗产,原来是这样一个来历。妈妈当场保证,不想介入她们之间的纠纷,现在就把钱寄回去。挂了电话她就开始抱怨,说奶奶这样做不对,谁稀罕这笔钱了,你爸爸都死了,干吗又要陷咱们于不义?
　　我和妈妈没想到,所谓爸爸的遗产,原来是这样一个来历。妈妈当场保证,不想介入她们之间的纠纷,现在就把钱寄回去。挂了电话她就开始抱怨,说奶奶这样做不对,谁稀罕这笔钱了,你爸爸都死了,干吗又要陷咱们于不义?
　　我没说话,我总觉得奶奶留那笔钱给我们,是想表示对我好,妈妈去寄钱时,当时的我却并不明白,乡下养老全靠儿女,父亲去世了,看样子,两个姑姑对奶奶是有意见的,让她们好好对奶奶,估计有难度,奶奶的处境,应当很艰难的吧?但她却毅然将那样一笔钱留给我,她必然晓得姑姑们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那是我第一次关注千里之遥的一个乡下老人,我为自己让她这样挂念,感觉非常难受。
　　我没说话,我总觉得奶奶留那笔钱给我们,是想表示对我好,妈妈去寄钱时,当时的我却并不明白,乡下养老全靠儿女,父亲去世了,看样子,两个姑姑对奶奶是有意见的,让她们好好对奶奶,估计有难度,奶奶的处境,应当很艰难的吧?但她却毅然将那样一笔钱留给我,她必然晓得姑姑们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那是我第一次关注千里之遥的一个乡下老人,我为自己让她这样挂念,感觉非常难受。
　　可是,这件事情很快也就淡忘了,我一直上学,即使想关心一下奶奶,也是没有实力的。
　　可是,这件事情很快也就淡忘了,我一直上学,即使想关心一下奶奶,也是没有实力的。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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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一直到23岁,都没有见过奶奶。奶奶怎么样,身体可好,姑姑们可有好好尽孝,甚至于,她是否还在人世,我都无从得知,试着写过两次信,却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后来,一直到23岁,都没有见过奶奶。奶奶怎么样,身体可好,姑姑们可有好好尽孝,甚至于,她是否还在人世,我都无从得知,试着写过两次信,却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大学毕业那年,我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妈妈和继父每人买了一件衣服,请他们去高档一点儿的餐馆吃了一顿,突然想起千里之外的奶奶,那个十年来,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她还好吗?我热切地写了一封信回去,然后汇了300块钱,写着,奶奶,我上班了,发工资了。
　　大学毕业那年,我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妈妈和继父每人买了一件衣服,请他们去高档一点儿的餐馆吃了一顿,突然想起千里之外的奶奶,那个十年来,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她还好吗?我热切地写了一封信回去,然后汇了300块钱,写着,奶奶,我上班了,发工资了。
　　可是钱却退回来了,上写着查无此人。不甘心,我又查到了奶奶所在的村委会的电话,问起奶奶的情况,才知道,奶奶已经去世了。
　　可是钱却退回来了,上写着查无此人。不甘心,我又查到了奶奶所在的村委会的电话,问起奶奶的情况,才知道,奶奶已经去世了。
　　村委会的主任热情地讲了奶奶是怎么去世的:为了争家产,老太太据说无论如何也不肯将钱给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非说要留给城里的孙女。两个女儿去抢,老太太抱着钱跑,不小心被村里一辆三轮车撞死了。临了,她都反复念叨,那是她孙女的钱。
　　村委会的主任热情地讲了奶奶是怎么去世的:为了争家产,老太太据说无论如何也不肯将钱给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非说要留给城里的孙女。两个女儿去抢,老太太抱着钱跑,不小心被村里一辆三轮车撞死了。临了,她都反复念叨,那是她孙女的钱。
　　泪如雨下,没有哪一刻,我如此悲伤。想来,我和她,加上儿时我没有记忆的两次见面,一共才见过三次,我甚至都很少想起她,在13岁前,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在她的心目中,我是她的亲孙女,虽然跟了别人的姓,却还是她的亲孙女,因为久不在身边,所以,她想对我好,而她对我好的方式,却让她搭上了一条命。我对天遥奠,只想让她老人家知道,我明白了她深深的爱。
　　泪如雨下,没有哪一刻,我如此悲伤。想来,我和她,加上儿时我没有记忆的两次见面,一共才见过三次,我甚至都很少想起她,在13岁前,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在她的心目中,我是她的亲孙女,虽然跟了别人的姓,却还是她的亲孙女,因为久不在身边,所以,她想对我好,而她对我好的方式,却让她搭上了一条命。我对天遥奠,只想让她老人家知道,我明白了她深深的爱。
　　 司志政/荐
　　 司志政/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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