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修鞋匠】修鞋匠唱等你等了那么久

时间：2019-03-11 05:29:41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老城区的民治路摆着两个修鞋的摊子，修鞋匠老丁是个进城的农民工，老王是个下岗工人。同行如敌，他俩在生意上一直呈对峙状态。　　老王嗓门大，争强好胜，常常一边修鞋，一边跟顾客吹嘘自己的技术，贬低对面的老丁：“那是个庄稼人，犁田插秧倒还可以，懂什么手艺……”
　　老丁看似老实巴交，但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跟顾客说：“俺看过他扎的鞋底线，不牢固！上次那个谁的皮鞋，先让他扎，穿不到半个月又来找俺……”
　　但说到底，这样的活，早出晚归，两手肮脏，挣几个钱，谁都不容易。
　　有一天，他俩同时遭遇了城监大队的“大扫荡”。
　　只见一辆汽车一溜烟地开进民治路，一群穿制服的人跳下来，不问青红皂白，见东西就搬，他俩还没回过神来，汽车又一溜烟地开走了。老丁手里握着一把剪刀，老王手里拿着一只刚上了胶水的鞋底，呆若木鸡。
　　过了良久，老王主动踱到老丁跟前，手指哆嗦着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他一根，自己叼着一根，烟头都叼反了。两人蹲在街边，闷闷地抽着。
　　老王摸着颈梗子，先开口：“你比我强！乡下还有田地可以耕作，不缺粮食，农村的花销也少，在这里挣钱拿回家去用，耐用；我住城市不同，水电、煤气、盐油哪一样都不能缺，女儿交个学费就掏空了我……”
　　老丁耷拉着眼皮，接着话茬说：“俺咋会比你强！你咋说也是城里人，有城市户口，有一个自己的窝；俺在这啥都不算，俺日日夜夜都想着家啊，家里自由自在，有冷有暖，可俺要捱到过年才能回去一趟……”
　　老王说：“看你的身体还硬朗，我不行，腰椎间盘突出，坐一会儿腰就疼！”
　　老丁说：“哎哟！你不晓得，俺的胃炎有二十年了，它一疼俺就拿锥柄顶它！”
　　老王叹了一口气说：“我这辈子也没什么盼头了，只等女儿大学毕业，明年毕业了。”
　　老丁很惊讶，说：“啊？俺儿子也在念大学，也是明年毕业，俺一直在想，为了儿子，俺自己再苦也值得，值得！”
　　老王骄傲地说：“我女儿念的是英语！”
　　老丁自豪地说：“俺儿子念的是国、国际贸易！”
　　……
　　聊着聊着，老王盯着老丁手中的剪刀，老丁盯着老王手上的一块鞋底，俩人惺惺相惜，彷徨无措，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有一个容貌秀丽、衣着时尚的少妇走了过来，拎着一对漂亮的高跟鞋。出于“职业敏感”，老丁、老王的目光同时停驻在那一对高跟鞋上。
　　少妇说：“师傅！鞋跟掉了，请给我弄一下……”
　　老王的嘴嗫嚅了一下，没动；老丁伸手接过那鞋子，他认得这个妇人，是他的老主顾。他左右察看了一番，把它递给老王，老王也检查了一下，然后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摇头。
　　少妇问：“怎么，无法修了？”
　　老王没好气地说：“简单得很，就是没家伙！”
　　少妇睁大杏眼问：“为什么？”
　　老丁说：“被城监没、没收了……”
　　少妇恍然大悟，她想了一下，微笑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老丁，说：“你俩拿着这个去城监大队找张大胜科长，对，张大胜！把东西要回来，有问题就打这个电话，我的。鞋子你留着，修好了我明天来拿！”
　　老丁、老王的眼睛顿时亮了。
　　……
　　过了几天，听说整改活动已经结束，老丁、老王又把失而复得的修鞋摊子摆出来，继续席地经营。他们还是占据原来的位置，相隔十多米远，呈对峙格局。
　　老王干活的时候，嘴巴不能停，他跟顾客唠叨：“对面那个老丁，别看他是乡下人，手艺不错！我还真的撵不上。他有个儿子很争气，念的是名牌大学的国际贸易……”
　　老丁有时也望一眼老王，说：“王师傅毕竟是工人出身，扎鞋底线虽然欠点力，但打磨的功夫到家。人家女儿在北京念英语专业，有盼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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