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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邂逅吞米·桑布扎

    时间:2020-03-19 05:25:55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在大昭寺法王殿松赞干布的坐像旁,除了一左一右的两位著名的妃子外,还有两位重臣的像,其中一人正是吞米·桑布扎。

    吞米·桑布扎是藏文的创制者和藏文文法学家,是吐蕃王朝赞普松赞干布(617—650年)时七贤臣之一。桑布扎是梵音,意为“西藏贤哲”,是印度人对他的尊称。其父吞米·阿努是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的御前大臣。吞米·桑布扎的出生地虽然在史料记载出现了诸多矛盾,而位于拉萨以西150公里的尼木县吞达村,却以一幢古老的民居告知世人,这位创造了藏文字和发明藏香的传奇人物就在这里生活过。

    沿着国道318奔往尼木县,藏族司机达娃带着我们一起去寻访藏文创始人的故乡。伴着左侧清澈湍急的雅鲁藏布江,右侧的山峦如同布景不停地变换着。金黄树叶衬得天空如同一捅即破的蓝玻璃。云白,白得仿佛一撕即开的棉花糖。月亮还不肯落下,太阳就己初升,这种日月同辉的圣景在西藏据说是极为普遍的景象。

    吞达村位于吞达沟谷底部,依邻喇热山的雪峰,峰顶积雪常年不化,藏民称为神山,信徒会经常转山朝拜,据说如果山上的积雪融化了,世界末日就到了。吞达河流水潺潺,溪流成网,穿过良田林木汇入滔滔巨流的雅鲁藏布江。顺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走,碧绿的田野,金黄的青稞地,色彩分明,阡陌交错,绿树成荫,野花遍布,农舍散落林木间,空气中弥散着一种特殊的香气。藏族妇女弯着腰,正在低头收割青稞,这场景蓦然让我想起了米勒的油画。辛劳和质朴,农民对土地的感情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淳朴自然,把现实凝固到画面上是画家的感触,从画面不断地走向土地是农人对土地的崇敬。古村如同置身在静谧的世外桃源,与周围粗犷雄浑的高山形成鲜明对比。

    田间立有插满经幡的佛堂,佛堂四周围绕着一排金铜色的转经筒,衬着红、白两色的墙壁显得古朴而神秘。不由自主地顺着小溪流往上走,参天古树旁是一幢幢农家小院,院墙上码着整齐的牦牛粪,如同一幅幅壁画装饰。光与影在这里显得如此浓烈,草木间氤氲的香气缭绕在我渐行的步履上。转过一个弯儿,离山越发近了,拐进一个巷子,有人烟、农舍的村落出现在眼前,顺着浓荫下的墙根走,面前是一扇扇特色鲜明的农舍大门。

    绕过粗大的古柳,跨过潺潺的水流,一座依山而建的藏式小院呈现在眼前如同画中的房屋。我访问了村中的几位老人,他们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有关吞米·桑布扎的神话传说。

    传说他出生于果星白吞,在尼木县吞巴区吞达乡鲁日桑珠村里。一种说法是:一位农民在果星白吞耕地时,犁出了一个乖巧玲珑的小男孩,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吞米·桑布扎。另一种说法是:农民在耕地时,犁出一只五彩缤纷的虫子,农民从未见过这种奇异的虫子,倍感蹊跷,便小心翼翼地将彩虫放进一个牛角里带回家中,并将这一奇遇告诉了妻子,让妻子拿一“罗麻”(盛奶渣等物用的竹编簸箩)放好。第二天,夫妻俩一觉醒来,突然发现彩虫变成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男孩,他们又惊又喜,便把小男孩精心抚养。这一奇闻顿时传遍了乡里,也同时传到了当地一位地方官员桑珠颇章的耳朵里,桑珠颇章很想看看这个神奇的小男孩,于是便派管家到鲁日桑珠村把小男孩带来。小男孩跟管家出村后看到一座小山,便对管家说:“这山像一根柱子。”从此这山便叫“柱子山”。他们翻山越岭,爬上一座大山,爬到山顶时,小男孩说:“我的心脏好难受呀!”这山从此便叫“痛心山”。他们继续向前走着,小男孩看到高山上站着一只凶猛的秃鹫,这座高山从此就叫“遇鹫山”。管家带着小男孩翻过山,一座小村庄出现在眼前。小男孩指着村庄说:“我看到这村庄很舒畅。”这村庄从此命名为“见乐村”。他们走了一程,又来到另一座村庄,觉得走累了,想在此休息一下。村民看到这远道而来一老一小汗流满面的样子,便给他们端来了头道青稞酒,小男孩看到这酒清醇干净,高兴地说:“这酒很干净。”于是此村便叫“干净村”。小男孩踏着一路风尘,终于到了桑珠颇章家。桑珠颇章看到孩子聪明伶俐,心中十分喜欢,便想留下尽心培养,这孩子也非常乖巧听话,亦才气非凡,记忆力惊人,长大后便被任命为管辖尼木的地方官员,从此称为吞巴家族。现在当地群众依然称吞米·桑布扎为“萨布察”,藏语的意思是土里的花虫子。

    成年后的吞米·桑布扎,正值吐蕃王朝第32代赞普松赞干布戎马驰骋青藏高原的盛世。吐蕃当时没有统一的文字,一国之主无法发布政令、书写法律、翻译佛经,与周边邻邦国无法进行书信联系、礼尚往来。这令松赞干布很苦恼,没有文字好比一个人没有眼睛,一个武士没有刀剑,走夜路没有灯。他决心创制吐蕃人自己的文字,先后派出几批大臣,带着大量的金砂、金粉,到南亚、西亚等地四处求学,学习文字的创制方法。然而外出求学的人,有的在途中被强盗杀害,有的在森林里被恶虎吃掉,有的因水土不服得热病身亡。剩下的人均两手空空返回故土。

    这时,松赞干布想起了一个能人,名叫吞米·桑布扎。他将吞米·桑布扎召进红山宫,语重心长地说,一定要把造字的方法学回来,这可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情!鼓励又鼓励,嘱咐又嘱咐,让他带着满斗金砂和金粉作为拜师求学的礼金;又让他带上充足的龙脑、冰片、檀香木等药片,以便在途中祛暑防病。

    7世纪上半叶,带着吐蕃人殷切的希望,吞米·桑布扎带领了15名精心挑选的聪颖俊秀青年从家乡出发了,翻山越岭前往天竺拜师学艺。他们在克什米尔跟随大婆罗门李敬学习文字学,用了整整3年时间,掌握了梵文、乌尔都文等南亚文字,又学习了文字的创制方法。李敬原为于阗国人,所以藏文字母与古和阗文较为接近。接着,他又从师于大班智达桑格学声韵学。

    天竺的热带气候使长期生活在寒冷高原的16位青年难以适应,其中15位先后病逝他乡,只剩下吞米·桑布扎孑然一身在异国他乡求学。他含着眼泪将同乡一一埋葬在异国土地上,他发誓一定不负众望,要创造出属于自己民族的文字。刻苦习修的吞米·桑布扎以优异成绩,学成回归故里,并带回了宝云经、宝箧经、大悲莲花经等经书佛典。松赞干布热烈迎接吞米·桑布扎归来,亲自把他送进北郊为之建造的工噶玛如堡,让他在此集中精力创制文字。

    然而从印度回来,许多文字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吞米·桑布扎苦恼至极,借着回乡看望亲人之际,想出来散散心。走在回乡的山上,看到村中的蜿蜒小路,流水潺潺,想起了在异域求学的种种经历,突然一个个字符神秘地显现出来,他欣喜若狂地在石头上刻下灵感的火花。

    吞米·桑布扎采用从左向右的书写方式,将创制好的藏文字母以大楷、小楷、大草、小草几种形式,书写在周围的岩石上。他根据梵文兰查字体创制藏文正楷体,即为“有头字”,依据乌尔都字体创制草书体,即为“无头字”。他发明的藏文字母共有30个辅音,4个元音,能拼写出藏人所有的语言,表达藏语所有的意思。

    看到这些属于自己本民族独一无二文字的时候,松赞干布激动不已,他高兴地抓住吞米·桑布扎的手说,你为我们吐蕃立了大功,给我们吐蕃人民带来了大恩大德。然而文字只有一个人会写会念不行,要使它在整个吐蕃推广流行,而贵族大臣要率先使用。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拜吞米·桑布扎为师,第一个学习和掌握藏文。

    松赞干布成为吞米·桑布扎的第一个学生,在拉萨西北郊的玛如堡(现称为帕邦卡)学习藏文。如今在帕邦卡的上方有一块石头,上刻有六字真言,据说是松赞干布学成藏文后留下的真迹。整整用了4年时间,松赞干布精通了藏文,还和吞米·桑布扎一起制定了《十善法》。这是用吐蕃文字写成和颁布的第一个法律条文,也就是所有藏人都要遵循的道德规范。

    松赞干布记忆力过人,他原本记诵了一定数量的民间口头文学,有着较高的文化修养和鉴赏力。当有了文字这对羽翼之后,就用藏文记录保留了这些民间瑰宝。掌握了文字的大臣和贵族子弟写出诗歌,献给松赞干布,松赞干布厚加赏赐,鼓励人们研习文字,创作诗歌。吞米·桑布扎翻译了二十多部梵文经典,开了藏译佛经的先河,还创作了大量赞美松赞干布的诗歌,他的作品有较高的艺术水平,每出一篇便传诵一时。

    文字的创立和诞生对于一个古老的民族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松赞干布挑选吉日,庆祝藏文的创制和《十善法》的诞生。吐蕃臣民百姓欢聚在吉雪沃塘,载歌载舞。松赞干布亲自将吞米·桑布扎介绍给全体臣民,称赞他是吐蕃了不起的贤臣。藏文古史《贤者喜宴》中这样写道:

    藏人之中七贤人,

    吞米高为第四贤,

    七贤绝非一般高,

    首位当推大译师,

    藏人总抱大恩情,

    焚香顶礼理应该。

    我很想知道这个村中有多少村民与吞米·桑布扎有血缘关系,大家面面相觑,都认为圣贤是自己人,可是谁也说不出谁的血液里流淌的是圣贤族人的血脉。康桑达瓦说吞米·桑布扎的出生地果星白吞实则在离这3千米的山上,这个在海拔4300米的鲁日桑珠村目前只有15户人家,已经归为吞达村管辖。虽然生态优美,却山路崎岖,由于正在修路,我无法到达这个处于高山之间的小村子,一睹吞米-桑布扎后人的风采。

    吞米·桑布扎创造了藏文,被藏民奉为“字圣”,一生勤劳,著作等身,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文字传略。概因民间将之奉若神明,于是各种各样的传说应运而生,当历史被时间的烟云遮罩,人们只有凭借这些传说了解这位功盖千秋的先圣先哲。据说,圣贤的气息仍然引领着如今的村民,村民们以他为荣,所以这片土地上藏民的文化水平较高。

    他曾经住过的屋子还在吞达河边矗立,那些在水中闪亮的光斑曾经给予圣贤启示,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我眼前缭绕。站在斑驳的木窗前,感受着1300年前圣贤的气场,在那些行云流水般的文字里,再一次邂逅了吞米·桑布扎。

    神情恭顺谦卑的吞米·桑布扎向吐蕃王松赞干布双手敬献经书,那经书上的文字是他历经艰难险阻,求学拜师、取经思悟的创造成果——藏文诞生了,大喜过望的松赞干布眼中充满了赞许和欣慰。一个民族有了自己的语言文字,有了自己独特的音质,他可以骄傲地与天地神灵沟通,用自己的文字书写历史、现在和未来,这怎能不是一件令人欢欣鼓舞的大事?

    我在斑驳的墙壁上看到了1300年前的场景,那用矿物质颜料描绘的盛景,被画师一笔笔记录在吞米·桑布扎故居的墙壁上。由于年久失修,屋体及壁画损害严重,许多精彩的部分已经被雨水、潮气浸泡而变得模糊变形、起鼓翘皮。然而那艳丽的色泽、精美的造型、流畅的笔触、行云流水般的线条让看到它们的人,不由得凝神静气,仔细观望,仿佛自己一脚踏入画中,与古人圣贤神交神游。

    这幢还遗留着吞米·桑布扎气息的老房子,建于大约1300年前的吐蕃王朝松赞干布时代,面积约为60平方米。院子里长满了野生的青草,茂密而肆意。推开大门,仿佛推开了一扇古老的历史之门。这座著名的古代民居,四壁上绘有精美的壁画,可谓一座绘画艺术博物馆。

    吞米·桑布扎似乎还在窗前苦思冥想,案前的烛火伴随着圣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转经筒上也许仍有圣人的指痕,我循着他的脚步一个一个经过转经筒,慎重地抚摸着那木质柄,听着转经筒发出的嗡嗡声响,感受着千年前一个学者深邃的思想内涵。

    这幅十二因缘图以其宏大的生死观震慑了无数世人,也称六道轮回图。形如圆环的轮回图绘制在藏地掌握日月星辰的大神罗喉的腹部,他大张着铜铃般的眼睛,露出一段虎尾,上用双手拎起、下用双脚托起那象征着时间的轮回圆轮。通过图例绘制了十二缘起法,将这些生命真相以轮回的方式旋转成一个圆。这六道轮回好像一只法眼,审视着前世、今生、未来,如同参不透的偈语,让人反复思量。壁画中的八卦、十二生肖源自于中原文化,藏地的天文历法是总结当地的气候特点,吸收借鉴印度、中原以及中亚地区的历法而创立的,包含了藏人对宇宙天体以及世界观的认识和思考。

    释迦牟尼佛本生画传是佛教壁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佛陀黄色身躯,发髻高耸,身披袈裟,右手接触地印,左手托钵,结跏跌坐在法台上。主尊四周均为佛本生故事壁画,是释迦牟尼在成佛前作为菩萨修持时的故事画。“佛”源自于古老的梵文,意为“觉悟者”之意。原本是印度王子的佛陀,放弃王位,普度众生,作为佛教世界的创始人,他修行出家、立地成佛的故事,对后人有着启迪和教化的作用。

    莲花生大师是印藏佛教史上的一位神奇人物,是印度密教大师。他生活于8世纪古印度乌仗那国(今属巴基斯坦),曾是一国之王子,拥有尊贵的权力和物质享受,而他了解世间的虚妄和烦恼,放弃王位离众在墓地中修行,修成密宗的神通成就,闻名四方。应藏王赤松德赞邀请,前往西藏弘法,并调伏了苯教,使藏民得以改信正宗的佛教。据说,阿弥陀佛的舌头射往丹那湖中的一朵莲花,红光闪现,莲花立时绽开,在彩虹的光芒中一个八岁小童端坐于莲花上,这就是莲花生。他自称是阿弥陀佛和观音菩萨的化身,是普度众生弘扬金刚乘教义的法师。有八种变相的法力,又称莲师八变。充满传奇色彩的莲花生,被藏人尊称为第二佛。

    最引人注目的是千手千眼观音壁画,千手千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背光,气场强大。能破除地狱道众生的三种障碍的大悲观音,他体悯生苦,发下誓言,要利益安乐一切众生,不度尽众生誓不成佛。他用了无量劫的时间从地狱道、恶鬼道、畜生道、人道度众生无数。当他从天界回转身时,却惊诧地发现地狱众生丝毫没有减少,他悲叹自己的力量和智慧的微弱,开始怀疑自己的誓言,顷刻间他的身体炸裂。凭着仅有的一点力量和信念,他向诸佛祈求。这时奇迹出现了,十方大地一起震动,十方诸佛一齐放射出超出日月的大光明。在无数诸佛菩萨的加持下,观音菩萨被炸碎的身体再次聚拢成形,全身长出千手,每一手中长有一眼。千手千眼表现了观音菩萨具有无所不至的巨大神力,千眼表示智慧无穷,千眼观世,千苦万难都能看得见;千手表示法力无边,千手搭救,千人万人都能救得出。手中的千眼是一种识,指没有看不透的世事;姿态各异的千手是一种实践之举,是指没有做不成的事。当认识和实践集于一体,千手千眼观音菩萨集合了普度众生的强大威力。然而,当你注视他的时候,静美的形象中他的目光充满了悲悯之情,柔和的眼神让凝视他的人也变得顺服谦卑。

    壁画中描绘了一幅兴修布达拉宫的场景图,运用散点透视将宏大的场景处理得层次分明。这组由上百幅画面组成的图画,生动再现了修建布达拉宫的情景:忙碌的石匠们挥汗如雨地开山凿石;拉萨河上牛皮船清波荡漾运送着石料;成千上万的人背着石块、材料攀行在陡峭的山坡上;数不清的石匠砌筑着墙体,木工正搭置梁架……画面清新,布局有条不紊,人物形象比例准确,体现了画师精湛的画技。可以说,这组壁画是一份珍贵的关于藏族建筑营建的形象资料。

    故居的壁画丰富多彩,一一看去,在斑驳的墙壁上那绽开的智慧泥花中,21尊度母、藏传佛教中的各大护法神以及故居效果图都在其中。藏传佛教壁画的构图多采用散点透视,布局疏密参差,以虚济实,采用中国传统的工笔重彩和白描手法,着色讲究色彩富丽,对比强烈,显示出一种金碧辉煌的视觉效果。藏地壁画艺术擅用金色,点线面中的金色在壁画中随处可见,使得整幅画面闪耀着金光闪闪的装饰效果和视觉冲击力,即便眼前是一幅已经脱落斑驳的壁画,依然经得起岁月的考验。

    这栋房子在吞米·桑布扎离世后,他的后人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和痕迹,如同一粒石子投入水中沉入湖底即归为平静。直到2003年9月,村民白玛桑珠在清扫房屋时,将墙上贴满的报纸揭去,准备认真清扫房间灰尘,却惊奇地发现了墙面上满是色彩斑斓的壁画。这个普通的藏民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居住了30多年的农家院落,竟然是西藏传统文化的鼻祖——吞米·桑布扎的故居。

    这幢典型的藏式建筑,分前后院共上下两层。后院的这栋居室人家烟火气息更为浓重,门窗上端有雕花斗拱做挑檐。走进破旧的大门,里面光线灰暗,未加任何修饰的土地面显示出时间的久远与苍凉。从窄窄的石头台阶小心翼翼地走上来,据说这石阶的下层是圈牲畜及佣人的住所。迎面的墙壁上即看到一幅壁画,那上面是一只硕大的老虎回头惊恐地看着身后一位身穿蒙古服饰的勇士,那勇士手持黑色锁链。德清措姆说这幅画几乎每家藏民都有,那勇士是蒙古人苏巴达赤。

    中间有天井,一方明亮的阳光照进幽暗的居室。天井下的地面还设有漏雨槽,如果下雨,雨水顺着这个凹槽流下。沿边是走廊,门框和顶棚横向的梁柱刷着黑漆,顶棚上裸露着树枝条被黑漆的木梁叠压着。一面墙上贴满了不同时期毛主席的各种画像,还有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宣传画,以及《红灯记》等革命样板戏的剧照宣传画和反映藏民新生活的连环画。画面已经泛黄了,有些斑驳裂损。这下面还依稀可见原本壁画的痕迹,显然这是不同时期不同时代的痕迹。

    墙壁上的壁画损坏较大,起鼓泛碱龟裂已经看不清画面的真实模样了,上面有明显的报纸贴痕,看得出近期这里曾有人居住,房间已经面目全非。在一间朝西居室的墙顶上方,黑色墙壁上居然有这样一行用汉语和藏文书写的字:格米德吉,女,二〇〇三年一月七日农历十月初五星期二出生。而它的下方贴着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挥手的照片。

    从窄小的木梯子上到屋顶,可以看到河谷村落的局部景色。屋顶的四角插有五彩经幡,香炉在房顶上,里面还有柏枝燃烧的灰烬。厨房的烟囱伸出屋顶,上面搭有凉棚。屋顶上有大大小小的凉棚,有的是主人在此晒太阳、休息聊天的场所,有的则是专门晾晒藏香、青稞、麦子以及其他物品的场地。

    在墙上的壁画中看到这幢吞米·桑布扎的故居处于绿荫环抱之中,外观居然和现在村落里的农家小院格局没有什么区别。如此看来,藏民的居住环境一千年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走进次仁多吉的家,我们看到了与吞米·桑布扎的故居相似的布局。次仁多吉正在水渠边上忙着制作藏香,看见我们到来,放下手中的活计,带我们进入他的小院。两层结构的民居,下面是牛棚和储藏间,几头牛正卧在院落里吃草,刷着蓝色油漆的铁架梯子引我进入他的客厅。门楣上雕梁画栋,画满了镂空的龙纹和云纹图案。一进门,墙壁上绘制着一幅画,画中威猛的蒙古人苏巴达赤正用铁链驯服老虎。据说,藏人认为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尊神,有善有恶,贴在居室进门处的苏巴达赤有震慑作用,欲将恶神赶走,不让恶气进入屋内伤及家人。次仁多吉说这幅画是祖上传下来的,挂此图有预防瘟疫、驱邪的作用。

    客厅正面墙上挂着一幅长寿神仙骑着鹿,神色怡然地走在雪山草地的仙境中的壁画。两卧房之间的墙面上还挂着一张和气四瑞图,一棵硕果累累的桃树旁,四种动物组合在一起,大象的背上站着猴子,猴子的头上卧着兔子,兔子的上方又飞着一只小鸟。据说,这些动物都去问桃树,看谁的年龄最大,结果鸟最大,兔子第二,猴子居三,大象屈居第四。我曾在克孜尔石窟和库木土拉石窟中看到这幅奇异的图景,这幅被称为《象猴本生》的佛教壁画来源甚古,在藏地却成为百姓居家常用的敬长图。

    暖水瓶里倒出茶褐色的酥油茶,次仁多吉的汉语不甚流畅,却用憨实的表情示意我们喝茶。伴着藏香的悠然气息,我参观了他世代居住的房屋。屋内雕梁画栋,红漆的柱头及梁面上画满了八宝吉祥的图案。墙壁的红蓝绿三条装饰花纹下刷着棕红、淡蓝、果绿色的墙裙,顶棚上绷着各色花布,藏桌和藏柜表面都绘有颜色鲜艳的各种吉祥图案。德清措姆说藏民不用床铺和椅凳,一般是沿墙靠窗摆放一圈卡垫,上面放有藏桌,家人或者来访的客人围坐在一起饮茶用餐。

    供经堂里,绘有佛祖、菩萨的唐卡挂满了墙壁,藏桌上摆放着七个铜盅是供佛香案上的七种供品。酥油捏成尖锥圆形状,青稞插在案台上,一捆捆藏香供在佛像前。墙上一幅照片镶在金色的木框里,那上面有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和胡锦涛的画像。画框上挂着白色的哈达。

    次仁多吉家的屋顶与吞米·桑布扎的故居相似,晒台上摆满了金色的藏香泥砖。窗台上摆满了各种盛开的盆花,与雕花的窗棂为背景仿若一幅画。院墙上码着整齐的牦牛粪,与白色的墙面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这里一切鲜亮的色彩仿佛一幅山居印象画中的笔触,让人心情愉悦的是画中的一切和画外藏民干净单纯的笑容。

    无论是1300年前吞米·桑布扎的故居壁画中的佛祖神灵,还是如今藏民家居供奉的神明,在久远的时间面前,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人,无论是佛祖还是莲花生,无论是松赞干布还是吞米·桑布扎,他们的传奇是历史赋予的神话。也正如藏传佛教中的启示:人人都可以自修成佛。

    在吞米·桑布扎的故乡,无论是湛蓝的高空,洁白的雪峰,还是赭黄的山体,都以极纯的色彩冲撞你的视觉。这童话般的乡间,看到的美景,听到的传奇,感受到的真实,嗅到的藏地密码的气息,已然写在雪白的藏纸上,雕刻在芳香的经板上,芬芳在藏香的氤氲里,一经展开,画中之人即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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