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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西_川西小城逸事(下)

    时间:2019-02-21 05:32:3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疯子”县长      县城西门外,是往来省城的通衢。那天,太阳刚从火神庙顶冒出,洋鼓洋号声中,城门口拥出一群人来。他们是:身穿长袍马褂的乡绅,各大商号的先生、掌柜,被兄弟伙簇拥而来的袍哥大爷,穿着高领旗袍的官家眷属。当然,人群中也混杂着爱热闹的娃娃,进城担粪水的农民,以及游手好闲的“操哥”们。一帮身穿二尺五的大兵,也整齐地排列在城门口。他们都是来迎接新上任的县长。
      这时,一个中年人,在南桥下了鸡公车(一种双手推的独轮车),从怀里掏出两根红苕,一根给他妻子,一根自己受用。他就是新上任的县长。新县长姓康,穿一身蓝布中山服,脚蹬草鞋,手提拐棍。夫妻俩咬着红苕,款款而行。他们悄悄从南门进城,直奔县政府。
      西门外的人们,翘首而望,日高三竿了,不见人来。太阳歪了,还是没有音信。忽报新县长早已进了衙门,人群这才一哄而散,一个个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第二天早晨,一人手提铜锣,一边敲着一边喊:“公园里来了耍猴的,快去看哪!”好奇的人们,跟着拥进了东湖,没想到那敲锣的人,就是康县长。他登上高台,说:“我是新来的县长,姓康,今天不耍猴,我给你们讲讲抗日的事情。”
      中午,一位本城的龙头大爷,请几个县城的头面人物作陪,要给新县长接风洗尘。康县长如约而来。进门一看,桌上摆满鸡鸭鱼肉。乡绅们打拱作揖,嘻嘻哈哈。康县长一言未发,用拐棍敲了敲桌子,转身走了。次日,县长回请各乡绅,桌上是青菜、豆腐……尴尬的氛围中,康县长亮了相。
      这座小县城,早在公元前八世纪就已设邑,人称“天府膏腴”。然而,长期以来,它却落后、闭塞。民元之后,哥老会控制小城,因袭旧秩序,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人们身心麻木,像城堞,像瓦屋,一片灰蒙蒙的。
      康县长视察监狱,问:“这人犯了什么罪?”狱卒说:“不知道,是鄢家送来的佃客。”又问:“这人呢?”答:“是何大爷让关押起来的。”经过一一甄别,康县长把那些欠租的佃客、开罪哥老会的后生及罪不当罚的无辜百姓全释放了。一时间,衙门口鞭炮声不断,那些“犯人”披红挂彩走出班房。
      康县长不坐堂,就在大街问案。特别是逢场的日子,他的足迹,踏遍小城各个角落。他看到,这地方民风太古,县、乡很多男人,还留着辫子。茶馆里谈论的,多是当年闹红灯教、袍哥杀教民、军阀毗河混战之事。他要打破死寂,冲开旧樊笼,让人们忘掉清朝,忘掉尹昌衡杀赵尔丰,忘掉张勋复辟,忘掉袁世凯称帝……他发动一个剪辫子运动。一时间,追得老头子们四处躲藏。
      对那些盲目追求摩登时髦的做法,康县长也大为光火。西街的繁华地带,新开张两家理发店,这天挂匾营业,康县长恰从此经过,一看,一家名为“真善美发厅”,一家名“大众美发厅”。他生气了,小小县城,闹什么“洋盘”,下令改招牌。匾已刻好,只好用纸贴去“美”和“厅”字,一律改为理发店。
      为了唤醒沉睡的小城,康县长每日黎明即起,带领县政府的大小官员,敲开各商家的门,让柜上的先生、伙计,一起跑步练身。一时间,小城的上空,每天早晨响起“一、二、三、四”的喊叫声。
      县城许多大烟鬼,一个个均被收监看管。一天,要枪毙罪大恶极的土匪,万人空巷,都来看热闹。只见衙门里押出的犯人,不仅有“棒老二”,还有大烟鬼。人们跟到北门外刑场,行刑时,乱葬坟边跪了一排。枪一响,土匪应声倒地。大烟鬼们瘫在那里,原来他们是来陪杀场的。经这一吓,烟鬼少了许多。
      康县长十分重视教育。一日,他来到万安镇,在放生院召开大会,说,万安镇很多娃娃,读到四年级就辍学,只能去捡狗屎,造孽得很,他想在这里办个高小班。大家听了,非常高兴。康县长接着说:“只是有一件,放生院里,供着这么多菩萨,怎么办?”大家一下子都哑了。康县长说:“我想过了,后天是正月十八,好日子。大家带着绳子、杠子、鸳篼、箩筐到这儿来,就说娃娃们要读书,请菩萨搬家。”到了那天,好不热闹。可是,有的菩萨是座身,不好搬动;有的菩萨年久失修,极易垮烂。缺腿断臂的,口歪眼斜的,摆满一屋子。康县长上前深深一鞠躬,说:“为了娃娃,委屈了菩萨,这样好吗,我们在后院选个宽敞、干净的地方,建一座‘菩萨坟’。”康县长为办教育,修建“菩萨坟”,一时传为美谈。
      康县长喜欢独自私访,一次下乡,在青白江边,遇上拦路抢劫的土匪。他见这人的装束神态,不像惯匪,便亮明身份,说:“我是你们的县长。”那人早听说康县长是清官,一下跪倒在地,哭诉他如何失去耕牛,走投无路,才被迫落草。康县长晓以大义,放了他。
      不到半年,小城百姓,称他为“康青天”。可是,那些豪绅、袍哥大爷,却叫他“康疯子”。
      康县长何许人,我不得其详。他有什么背景,也不清楚。抗日战争初期,省城有一中学,疏散到县城,借城郊龙藏寺落脚。我只知道,这个学校的校长姓萧,是民盟成员,他与康县长过从甚密。
      康县长的所作所为,得罪了县城的黑恶势力,成为不受欢迎的人。他们买通上层,要把他赶走。康县长临走时,西门城楼上,当地驻军架着机枪“送”他。而普通老百姓却自发地簇拥着他,不少老婆婆手里拿着香,打着响竹,燃放鞭炮,把康县长护送过南桥。
      后来听说,他去了川北汶川县。再后来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冬烘先生
      
      先生姓李,生于书香之家,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练得一手好书法。清朝末科秀才。民国初,家道衰落,在自家祠堂办一私塾,四乡学子,慕名而来,成了个冬烘先生。
      先生有一女,十分乖巧,视为掌上明珠。妻死后,将女儿嫁与一吃洋教的大户人家。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北京义和团起,川西袍哥杀教民,先生的女儿沦为寡妇,从此父女相依为命。
      民国初,县城建官学,名学者吴虞,为学堂作校训。先生将校训中“讲求实学,造就通才”书作楹联,影响了一代学子。
      有了官学,私塾逐渐停办。先生又潜居禾登场老家,守着几亩薄田,勉强度日。女儿聪慧,写一手赵孟�体楷书。春节期间,为人写春联。乡民红白喜事,多请她书书写写。那年乡下闹霍乱,女儿不幸夭折。白发人送黑发人,倍觉凄凉,先生从此蜷缩乡野。
      1942年,我因家境拮据,到禾登小学教书。同事间勾心斗角,只为争得一碗饭。我在黑板上写字,常有人窥视。我的字,实在不好。为立住脚,经姨父贺怀松引荐,亲到先生家求教。先生隐居青竹林,门外一条小溪,过小石桥,见一破败院落,已是颓垣破壁,雕花门窗犹存,尚留书卷之气。一条黄狗,“汪汪”叫着。先生站立门口,以示迎接。此时,他已是杖朝之年了。听说我是贺老亲戚,前来拜师,习书艺,乃欣然应允。
      先生吸鸦片,我每日供应,如此半年之久。
      先生书法,在川西各县,小有名气。商家富绅,请县长题写招牌、楹联,县长多让先生代笔。当然,县长要名,先生得点实惠,如此而已。
      有人请先生出山,到官学讲授国文,先生推辞说:“朽木不可雕矣。而今倒孔家店,吾乃樗才,终无大用。”
      我离开小镇前,先生为我书一单条,还记得其中几句:“莫道人之短,莫炫己之长,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
      近年,每有人要我题字,我就想起先生。在那个年代,守着中庸之道,不受嗟来之食,最后贫病而死,这是旧中国知识分子的骨气,也是他们的悲哀。
      
      小城的乞丐
      
      阿婆去世那年,我正在念高中,她在床上躺了八个月,到死也不知得的什么病。父亲出川抗日,我是长孙,成为第一孝子。“点祖”之后,正忙着下葬事,忽听院子外面一阵鞭炮声,只见一人,嘴里叼着纸烟,手托一叠纸钱,就要跨进门来,旁边有人小声说:“他到底来了!”
      他是县城的“名人”,几百叫花子的头儿。这人三十多岁,五大三粗。短打扮,趿拉一双鞋。他并不沿街乞讨,只吃小花子们的贡献。每日四处走动,也许是在打听哪家娶媳妇,哪家死人,哪家做大寿,哪家娃娃过满月……十处打锣,九处他都要光顾。不久以前,有一大户人家办丧事,花子头儿来吊丧,主人家嫌丧气,把他赶走。花子头一声不吭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来了几百个叫花子,包围了宅院。吊客们进不去,出不来。哭的,叫的,喊的,闹的,像日本飞机“下蛋”,炸了,乱了。这场面,好难收拾。
      前来我家帮助操办丧事的孙家老表,早有提防,急忙迎上前去,接过纸钱,递上一叠钞票。花子头儿来到灵堂,作了个揖,虔诚地说了一句:“你老人家走好。”转身,礼貌地走出去。这时,表哥才大出一口气。
      小城的乞丐,在花子头儿的调理下,有一套规矩,东街要饭的,不能串到西街。孙家老表对我说,他见过两个乞丐,在地窝掷骰子,这个说:“我押丁字口到铁门坎。”那个说:“我押衙门口。”不知情的,以为他们在赌房产,其实他们是在赌讨口地段。听人说,这些花子很讲义气,决不让同类饿倒街头。有饭大家吃,花子婆生娃娃,也要来祝贺。如果起纠纷,打起架来,不能见血,不许放狗咬人。闹得不可开交时,自有花子头儿出面裁决。小城的叫花子,分住各个破庙,多在城郊。西门外的西桥,木结构,有顶盖,有护栏,像一长廊。中间走人,走鸡公车。两边分成许多格,全是乞丐的“别墅”。虽然破败,却也算一道“风景线”。他们也过年。偷只鸡,剖开肚子,装上调料,厚厚箍上一层黄泥,架起火烧,美其名曰“叫花子鸡”。据说非常好吃,而且现在还成了名小吃,可惜我没有品尝过。
      讨口方式,五花八门:有残疾的,跪地乞讨;会念喜歌的,常在商家走动;或耍蛇,或穿舌,或用砖头敲打胸脯,或让狗衔破碗讨钱,或兼打更,或去埋无名尸……
      当然,这些都是几十年以前的事了。
      
      黄 道 士
      
      天上扯着火闪,打雷。风雨中,一个衣衫褴褛,光着脚,背着背篼的道士,踉跄跨入老君观。
      老君观原有一个道士。连年少香火,无以为计。恰逢龙桥一家农户,没有子嗣,见其精壮,招为上门女婿。从此,老君观更加荒凉。从这一日起,这个游方道人就在此住下。他便是草泽医人黄道士。
      黄道士的背篼里,装满各种草根、树皮、杂草。每日走街串巷,赶场上店,游走四方,给人治病。20世纪30年代初,小城里只有一家西药店。西街和东街,各有一家大中药铺,有坐堂医生。一些小户人家,以及进城赶场的乡下人,多不找大夫号脉,不到大药铺抓药,而去找黄道士。
      黄道士看病,收费很低。穷苦人家找他,或一顿白米饭,或几根红苕,皆可充药费。一贫如洗的佃户人家,他一文不取。有时见他穿上新布鞋,或身上道袍不再露肉,都是好心人的帮衬。
      俗话说,病怕无名,疮怕有名。我10岁时,脚杆上长一痈疽,吃过中药,用过膏药,西药店打过针,均不见好。阿婆带我去找观仙婆,听她胡说一通,毫无用处。母亲本不信野药,但病急也乱投医,把黄道士请到家里。验过疮伤,从背篼里抓了几样草药,捣碎后敷上。几天过去,疮口竟然不再化脓,慢慢结了疤,奇痒过去,就好了。
      草泽医人黄道士,为许多人治好疑难杂症。老君观里,常有人走动,或来求医,或送“妙手回春”的红布横条,或送“华佗再世”的木匾。从此,冷落的老君观添了香火,有时还响起鞭炮声。
      忽然,有一段时间,人们在街上看不到黄道士了,纷纷猜测,是他名声大了,另有高就吧?或者,他游走四方去了?后来才知道,他被蛇咬了。原来,他在河边采药,见一条蛇,嘴里叼着一棵草。他去追,蛇钻入草丛中,他向芭茅丛扑过去,蛇松开草,回头咬了他一口。他终于把那棵草抢到手中。然而,自己却中了蛇毒。十多天后,他又出现在大街上。人们问起情由,他叹了口气说:“真可惜!”问他可惜什么。他说:“蛇受伤后,会寻找仙草救命。它嘴里叼的,就是一棵仙草。得到它,能解五毒。可惜我被蛇咬,只好用它救了自己的命。”
      从此以后,黄道士更加受人尊敬。他不顾性命,从毒蛇口中抢到仙草,初衷是为了治病救人,愿望虽然没有实现,但人们看到了他善良的心。
      又过了一些天,街上真的看不到黄道士的踪影了。原来是,有人说他妖言惑众,医药公会的人把他赶走了。
      黄道士走后,老君观又冷清起来,但不时还能看见香火。
      
      胡 老 幺
      
      胡通财,1920年出生,是我家一门远方亲戚。胡家富贯南城,是县上有名的大绅粮。
      民初大兴官学,校门两侧,镂刻着校训楹联“讲求实学,造就通才”。胡家望子成龙,仰慕仕途。胡通财刚满10岁,从私塾转入官学,改通财为通才。
      胡通才是个独生子,13岁时,父亲去世,寡母邹氏,对其疼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祖上留下千亩良田,邹氏目光短浅,只想让儿子安分守己,不愿其步入险恶仕途。母亲的溺爱,令这位小皇帝更加肆无忌惮。想要天上星星,母亲恨不得亲自搬梯子。打滚,撒泼,是他家常便饭。先时,胡通才逃学,还撒谎哄骗。后来,干脆把书包扔进文庙外的荷花池,从此不再念书。长到17岁,常与街上泼皮厮混,打三个,擒五个,惹是生非。胡通才的母亲,性情软弱,遇事优柔寡断。有人给她出主意,叫儿子抽鸦片,把他“拴”在家里。然而,事与愿违。儿子过足烟瘾,竟然引鬼上门。气得母亲一病不起,临终前,把儿子叫到床前,哭诉着,要他守住家业,娶妻生子,接续香烟后代。这时,胡通才早已是“发昏章第十一”了。
      母亲死后,再无人在耳边絮叨。胡通才每日引类呼朋,出入花街,来去赌场,花钱如流水,眼看坐吃山空,他开始卖田卖地。直至田地卖光,只剩下小南街的几间瓦房了,身边走动的,只有陈驼子和李老幺两个“患难”兄弟,他们还称他为胡三哥。
      卖了最后的几间房,胡通才住进“鸡毛店”。和那些推鸡公车的、捏面人的、卖膏药的,挤在一间茅屋里。常年逛窑子,胡通才长了一身脓泡疮。人们听说他就是南街有名的胡大老少,都“敬”而远之。背地里嗤之以鼻,说胡家前世作孽,生下个“要账的”。这时,连陈驼子这些走投无路的小混混儿也离他而去了。西门外一间摇摇欲坠的鸡毛店,就是胡通才最后的栖身之地,这时,人们呼他为胡老幺。
      没有了赌本,鸦片还是要抽的。他的几家亲戚,或避而远之,或打骂出门。一天清晨,天上飞着雪花。好多年没有下过雪了,那年冬天,天气也跟胡通才过不去,胡通才从烟馆里出来,衣服被剥光,只穿一条花裤衩,哆哆嗦嗦,来到城墙根,顺护城河刮来的风“呜呜呜”如同鬼叫,胡通才蜷缩着,慢慢死去。有人在他身上盖了一床破席。
      
      贞节女
      
      小南街住着一个怪诞的女人,人们叫她“贞节女”。她家对门,就是城隍庙。不远的巷口,跨街立一贞节牌坊。据说,是乾隆年间修建的。贞节女在娘家名叫嫣梅,年轻时,人才出众,很有几分姿色。受父母之命,许配给一个文弱多病的少爷,还没成亲,这少年就夭折了。夫家是个绅粮,父母要女儿嫁过去守节。
      幼年时,邻家一个男孩,与嫣梅青梅竹马。长大后,那家托媒人提亲。嫣梅的父母,嫌他家道平平,门不当,户不对,拒绝了。那后生一气之下,离县城远走,从此杳如黄鹤。双重打击下,嫣梅嫁给了“灵牌”。原先,嫣梅还算活泼、温柔。“嫁”过来以后,变得沉默寡言。为坚守贞节,她开始吃斋念佛。然而,她的苦楚,对谁倾诉呢。据一个在她家当过老妈子的妇人说,贞节女入夜之后,常不点灯。有时听见她的屋子里有铜钱滚动声。那妇人好奇,终于探出究竟。原来嫣梅在屋子里扔铜钱,然后摸着黑,再一个一个捡回来,如此周而复始,成了她的隐私。
      20岁上,婆母去世。嫣梅成了一家之主,呼奴使婢,性格更加乖戾起来。40岁后,身边只剩一个老丫头陪侍,倍感寂寞。直到后来,她用鸡毛掸子打人,用水烟袋上的签子扎人,丫头不堪其苦,偷偷跑掉了。这时,有人撺掇,要她收养一个儿子,以续香火。她占卜、求签,拜问送子观音,最后花了100大洋,买回一个酷似鬼丈夫的娃娃,取名金宝。膝前有子,该是添福了吧。然而,贞节女的性格,更加不可理喻。娃娃10岁时,仍与她同床,像抱着“迷夫篮”。把儿子搂得紧紧,常憋得儿子“发梦癫”。幻觉摄人心,她仿佛看见巷口牌坊的石雕,变幻成恶鬼。贞节女痛哭流涕,长跪神前。
      金宝长到17岁,贞节女为他娶了家室。好像一只呆鹅,忽然抖开翅膀,小夫妻出双入对,恩爱有加。除了早请安,晚铺床,在母亲面前,儿子唯唯诺诺,媳妇瑟瑟缩缩。贞节女仍然孤灯独守,寂寞难耐,性情更加偏执,语言尖刻,喜怒无常。稍不顺心,即让儿子下跪。小夫妻面对冷眼,像墙角小鼠睢老猫,从此失去欢笑。花才初绽,便凋落了。
      5年后,媳妇患了肺痨,抑郁而死。这像晴天霹雳,向金宝头顶袭来,不久,他离家出走,杳无音讯。
      剩下孤独的贞节女,她潜心忏悔,或为城隍爷“写戏”,或为菩萨再塑金身,眼望巷口贞节牌坊,她若有所思,幻想着,或有人为她树一牌坊……然而不久,一场大火,先前那座贞节牌坊,也被烧毁了。
      若干年后,贞节女悄悄死去。有人在临县金顶山的庙里,曾经见过金宝,他的法号叫智空。(续完)
      (责编 崔显昌)
      (压题图选自崔兵著《黑白艺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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