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文摘
  • 美文摘抄
  • 短文摘抄
  • 日记大全
  • 散文精选
  • 感恩亲情
  • 人生感悟
  • 智慧人生
  • 感悟爱情
  • 心灵鸡汤
  • 实用文档
  • 名人名言
  • 伤感文章
  • 当前位置: 蜗牛文摘网 > 心灵鸡汤 > 北川铁路忆旧|北川铁路

    北川铁路忆旧|北川铁路

    时间:2019-02-22 05:32:04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幼年时,我家住在文星场(现属重庆市北碚区后丰岩镇)往北碚方向一公里远的一个名叫“新湾”的院子里。父亲长年在外打工,母亲在家耕种土改时分得的几亩坡地。院子前有一条铁路,路基低于院子三四米。每当听到远处响起“呜――呜”的火车汽笛声,我就和在院坝里玩耍的小朋友们一窝蜂地跑到院子边的路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火车。只见长长的列车满载煤炭,在车头的牵引下“咔嚓咔嚓”地呼啸着远远而来,又从眼前“咔嚓咔嚓”地呼啸着远远而去。那高亢的汽笛声震撼着山村,也震撼着我的心灵。我总是目送着火车从视线里消失后,才悻悻地返回院中。
      等我稍微长大了一点,姐姐就带我到铁路上去玩,告诉我哪是铁轨,哪是枕木,哪是铺路石,还教我听到远处有火车的叫声就要赶快离开铁轨。铁路两边各有一道两尺来宽的人行道,偶尔可见上面有自行车行驶。这时,大一点的调皮娃儿往往会唱“洋马儿叮叮当,上面坐了个死瘟丧(四川方言:骂人语,指讨厌的人)”。惹来骑车人愤怒地咒骂后,调皮的娃儿才得意洋洋地嬉笑着逃去。每逢赶集,母亲便挑着从坡地里收获的蔬菜,沿着铁路边的人行道到文星场去卖,卖完菜后总要给我买点白糖糕、棒棒糖之类的零食。我5岁那年,母亲带着我和姐姐赶着一头肥猪到文星场去卖。姐姐牵着猪在前面走,母亲在后面用楠竹篾片赶猪,我也拿着一根小篾片跟在母亲身边帮忙。走到万家湾时,一列火车鸣着汽笛驶来,肥猪受到惊吓,挣脱绳子冲进了路边的水田。母亲怪姐姐没有把绳子拉紧,姐姐怪肥猪的力气太大,我则急得哇哇大哭,后来好不容易才在路人的帮助下把猪赶了出来。
      我会数数后,每当有火车驶过时,就站在铁路边和姐姐一起数车皮。我们那时还玩一种看谁在铁轨上走得远的游戏,两人各站在一根铁轨上,同时从某一点出发,看谁走得远而且不从铁轨上掉下来。虽然姐姐比我大8岁,却常常输给我。
      再大一点,我便从大人的口中知道了从我家门前开过的火车是把从天府煤矿开采的煤运往白庙子,然后装上停泊在嘉陵江边的木船运往重庆。列车前面的车皮都是装煤的货车厢,最后两节是搭载客人的客车厢。运送的煤分两种,一种是从矿井开采出来的原煤,另一种是经过加工后的焦炭(当时都叫岚炭)。因车皮装得太满及运行中的颠簸,原煤和焦炭免不了会从车上撒落下来,这给住在沿路的村民带来了“实惠”,家家户户基本上不用花钱买煤,只需勤快一点,就可以在铁路两边捡到煤炭。捡原煤的办法是“扫”:先把路基上的铺路石一段段地移开,地面上露出指头厚的一层原煤,用扫帚把这些煤扫在一堆,用撮箕“撮”走后,再把移动的铺路石还原。我家就一直靠姐姐和哥哥“扫煤”来解决煮饭、煮猪食的燃料。运气好的时候,碰到列车上那堆得高高的焦炭“垮一网”下来,能供一户农家烧十天半月的。有一次,我和姐姐一起到表姐家去串门。沿着铁路快走到表姐家时,一列拉着焦炭的火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来,我俩慌忙到铁路边的一块草坪上去避让。刚到草坪,车头便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在“咔嚓咔嚓”的声响中,一节车皮上“轰”地垮下一大“网”焦炭来。火车开过去后,姐姐欣喜地说:“老五,我在这儿守着,你赶快到表姐家去报信,叫他们来挑焦炭。”听了姐姐的话,我飞快地跑往表姐家。表姐夫来挑了一大挑,表姐也背了一大背篼,我和姐姐还各抱了一大块,才把那些焦炭搬完。
      童年的记忆非常深刻,离开家乡后,那铁路、那火车、那震撼山村的“呜――呜”汽笛声和“咔嚓咔嚓”的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时时在我脑海里出现。
      1964年下半年,我读初中三年级,有一次上语文课,语文老师朱英华布置了一篇《美丽的家乡》的作文。我在作文中描写了童年时代家乡的美丽,写了院子前的那条铁路。作文交上去后没两天,朱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兴奋地问我:“你小时候住在文星场,家门口有条铁路?”我作了肯定的回答后,他又问:“你知道那条铁路叫什么吗?是谁主持修建的吗?”我摇了摇头。他说,那条铁路虽小,却是四川地区最早的铁路。接着,他告诉了我那条铁路的命名及修建背景。
      他说,这条铁路北起于合川县的大田坎(现属重庆北碚区),南止于江北县的白庙子(现属重庆北碚区),故命名为北川铁路。这条仅十几公里,只跑企业内部小火车的铁路,从酝酿到建成通车,前后花了近10年时间。之所以要建这条铁路,是因为天府煤矿的煤炭原先都是靠人力肩挑背扛运到白庙子嘉陵江码头装船运走。这一带山路崎岖,人力运输效率极低,成本极高。1925年,江北、合川的有识之士唐建章、李云根、张艺耘等人,倡议修轻便铁路,用火车代替人力挑运。但由于资金、征地等问题久久不能解决而未能如愿。1927年,爱国实业家卢作孚主政北碚后,排除重重困难组建了北川民业铁路股份有限公司,筹集到了资金,聘请丹麦人守尔慈为总工程师,着手勘测地形,修建铁路。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直到1934年从白庙子到大田坎全长16.8公里的铁路才全部建成通车。全线设白庙子、水岚垭、文星场、后丰岩、大田坎等11个车站。
      听了朱老师的介绍,我才知道,原来这条铁路的修建竟经历了这么复杂艰难的过程。
      朱老师还告诉我,这条铁路为抗战作过贡献。抗战爆发后,重庆成为陪都,其1/3以上的能源供应靠这条铁路运输,可见其地位的重要。朱老师见我对他的介绍听得如此入神,就对我说,你所知道的仅仅是从文星场到白庙子这一段。今后有机会,我带你全程走一趟这条铁路。我说,要得。
      初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市里一所重点中学读高中。1967年初,时值“文化大革命”,学校成天搞“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可批来批去就那么几句话,无聊极了。此时,我想起朱老师承诺带我考察北川铁路的往事来,便兴冲冲地回到母校找朱老师,可他已被造反派打成了“反动学术权威”,成天挂着黑牌冲厕所、扫操场,行动没有自由。我只好决定一个人徒步考察北川铁路全线。于是,我乘车沿渝碚公路到了白庙子,回到了阔别11年的故乡。
      啊,变了!嘉陵江上没有了往来如织的运煤船。当初热闹繁华的白庙子街也冷冷清清的,更不见镇后坡壁上的“梭槽”有煤炭“梭”下来。我有些纳闷。
      我沿着当年下山的石梯拾阶而上。当初被煤尘染黑的石梯又逐渐显出原来的本色。走完石梯,来到记忆中的白庙子火车站的“坝子”,只觉“坝子”变小了,坝上没有了铁轨,只有荒草和凌乱的碎石,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我清楚地记得,铁道是从“坝子”的右侧延伸过来的,我坚定地从右侧那突出的路口往前走去,欲寻觅当年的铁道。在“文革”的大串联中,我到过北京、上海、广州等地,见识过火车。此刻,我猛地觉得脚下这窄窄的路基不可能承载“铁路”,难道我走错了地方?这时一个挑着菜筐的农民迎面走来,我忙上前向他打听。他告诉我说,这就是以前通往文星场的铁路路基,几年前铁轨就拆了。听了他的话,一种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我站在那儿默默地呆立了十几分钟,只得扫兴地“打道回府”。
      后来我才得知,随着天府煤矿老矿的开采价值渐失及新矿的开发,北川铁路已分期分批被拆除,而新矿区开发的煤炭则从磨心坡那条路运往黄桷树镇了。
      重庆三峡博物馆建立后,有一次我去参观,看到馆里陈列着一个小小的火车头。我最初以为是个模型,看了解说词才知道,这就是当年奔跑在北川铁路上的55千瓦蒸汽机车的火车头。
      北川铁路是在旧中国国弱民穷、四川军阀连年混战的背景下,依靠民营经济在十分艰难的条件下建成的。尽管它已经完成历史使命,销声匿迹了近半个世纪,可它承载了以卢作孚为代表的一代爱国实业家富民强国的美好愿望,也给我的童年留下了一段美好的记忆。(压题图:存放在“重庆三峡博物馆”的小火车头)(责编:王 容)

    相关热词搜索:忆旧铁路

    • 名人名言
    • 伤感文章
    • 短文摘抄
    • 散文
    • 亲情
    • 感悟
    • 心灵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