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证救命好友，女按摩师良知如何经受狭隘人性拷问_女按摩师 多版本
时间：2019-02-25 05:40:39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2006年5月2日中午，吉林省安图县公安局接到报案，一位垂钓者在流经市区的布尔哈通河下段拐弯的河滩处发现一具女尸。警方赶到现场经过勘察认定，女尸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系被人扼颈窒息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天。
晚间，警方决定把处理过后的无名女尸照片送到县电视台播放，寻求社会上的反馈信息……
一、临时送好友，似乎走好运逃过一劫
2006年的“五一”黄金周又快到了，安图县中心市场天池御足堂老板玄相权召开全店员工会议，他说五一黄金周马上到了，也正是客源流动高峰期，为了争取更多的效益，按摩师要把私事处理好，避免营业高峰期请假外出，否则，扣工资不算，还要罚款。
老板开会提醒大家后，偏偏就有事出现，4月31日中午，按摩师牛婉瑜却找到老板提出辞职，说在图们的家中有急事需马上回去，并想结算工资。这让玄老板十分恼火，他劝牛婉瑜如果缺钱用可以先借钱给她，但牛婉瑜去意已决，交谈结果不欢而散。没有拿到工资的牛婉瑜当天离开了天池御足堂。
5月2日中午，也在店里当按摩师的牛婉瑜男友肖明找到他和女友共同的好朋友――女按摩师朱莉，请她帮忙先把两个行李箱送到火车站，自己再找老板说说工资结算的事。朱莉答应了，埋怨肖明：“你们俩也真是的，越到节骨眼上越添乱。”
直到下午五点四十分，朱莉才焦急地等来肖明。肖明又拿来一个大包，此时他对朱莉说：“你送人送到家，送我到敦化吧，婉瑜在那里。”朱莉目瞪口呆，她以为牛婉瑜回图们了。牛婉瑜给她打来电话，一口一个莉姐，你来送送我吧，我和肖明要去北京，我就你一个好姐妹。重感情的朱莉心软了，她给老板打手机想请假，可手机总是无法接通。没办法，朱莉便和肖明坐上去敦化的火车。
第二天朱莉给另一个要好的按摩师打电话让其代为请假，对方却说身体不舒服就挂了电话。
玄老板此时正开着车去延吉市，他把手机关了机。他也正愁着呢，由于以前他对御足堂实行松散亲情化管理，使得一部分按摩师纪律性一点儿也不好，总是借故外出长时间不回来待岗。这不，骨干牛婉瑜走了不说，另外15号按摩师王小菲因为要办理去日本的手续，天天学习日语，4月31日一大早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打她手机也不通。还有另外几个按摩师自律性也差。所以他此次去延吉市想好好另外招一批按摩师，把先前的一些人辞掉。
5月3日下午6点，在延吉仍没办完事的玄老板接到一个令他震惊的电话，是他爱人打来的，在电话里她带着哭腔说店里有六七名按摩师和三名客人均出现了恶心、呕吐、昏厥等中毒反应，都已经送往医院。
玄老板不顾一切地开车往回赶，谁知不想因为神情恍惚在过302国道十八盘拐弯处时，因车速过快翻入公路弯沟里，身负重伤。
傍晚7点多，安图县医院急救中心就开了锅，几十位已下班的医护人员又被召回医院实施抢救。可回天乏术，十名中毒患者中已有两人抢救无效死亡，包括一名韩国客人。警方迅速介入此案。
一时间，天池御足堂门口医院的抢救车和公安局的警车来回穿梭，附近的人们纷纷围过来观看，天池御足堂里发生什么事了？
晚上八点多，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天池御足堂门口附近，从车上下来的是朱莉。她是从黄泥河中途下车连忙打了辆出租车赶回来的。可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她惊呆了。
二、良心抉择，冲破狭隘人性向警方举证
根据医院提供的结果显示，导致集体中毒的成分是在患者食物和饮用水中淤积了一种钾与汞两种化学元素的混合物。警方又在御足堂出入口大厅的饮水机矿泉水桶里和厨房里的两个大矿泉水桶中检测出上述混合物。两名死亡的患者是因为血液中含过量的该混合物导致呼吸肌麻痹缺氧死亡的。
傍晚5点钟是天池御足堂员工用餐时间，一部分中毒较轻和没有反应的员工是因为一直在忙于干活吃得很少或没有吃饭。实际上，5月3日白天就有不少人开始出现头晕恶心等不良反应了。朱莉打手机联系替自己补假的那位按摩师就已经出现不适反应躺着休息而挂断了手机。中毒者基本是食用了当天厨房做的朝鲜风味的酱汤，而做酱汤的水正是来自搁在厨房里的那两个大桶。大厅门口摆放的矿泉水也是从这里拿过去的。
在断定是有人秘密投毒后，警方迅速展开了排查嫌疑人的工作。由于矿泉水是从附近一个水厂直接送来的，可怜的水厂厂长和工人接受了警方调查，以至后来谣传说水厂生产的矿泉水有问题，使生意大受影响。由于天池御足堂做饭的保姆也中毒住了院无法说话，导致警方询问工作一度停滞。
峰回路转的一幕出现在了5日上午，一名警员是参与“5・2”布尔哈通河下游河滩无名女尸案侦破的成员，他在天池御足堂大厅出入门口处的员工名单里看到一名女按摩师的照片18号王小菲。职业的敏感让这位警察走近观察，几十秒钟后确定王小菲是那具无名女尸。当他再找店里人员进行核实时凑巧找的是朱莉。
此时天池御足堂犹如一艘搁浅了的轮船停滞下来。玄老板因车祸也住进医院，他爱人赶去照顾，其他按摩师绝大多数中毒在住院治疗观察，店里只留下朱莉几个人看着。
当得知王小菲被杀的消息后，朱莉再一次震惊之余，她的脑海里经过短时间的思考后，突然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可怕的猜测出现了，不，不是猜测，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啊！
朱莉，这位怀着极其复杂和矛盾心情的女按摩师5月5日到公安局刑警大队对警方说：“我是来举报的，我知道是谁干了这两件案子。”
朱莉要举证的是谁呢？就是三天前她送走的牛婉瑜、肖明两人。
朱莉和牛婉瑜、肖明早在按摩师培训班时就认识。后来朱莉到安图天池御足堂打工三年多，牛婉瑜、肖明俩人也是因为她的介绍过来的，在这里干得一直不错。可2006年3月份，王小菲来了以后情况就变了。
王小菲这个人人缘并不好，她总爱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而且老是不请假就外出，有几次差点被老板开除。她与牛婉瑜4月3日在寝室里发生了一次冲突。那次爱占别人便宜的王小菲偷偷用了牛婉瑜的沐浴露洗澡。一向内向少话的牛婉瑜不干了，她和王小菲大干了一场，幸亏朱莉等人拉开。后来就出现王小菲在背后偷偷散布牛婉瑜小时候是自己的黑龙江老乡和同学，曾经被强奸过的话。可大伙都纳闷，牛婉瑜家是图们的，归吉林省啊，这个王小菲真能胡说八道，可她又说得有板有眼。后来王小菲说自己正在办理去日本的手续，所以早出晚归甚至几天不见人影，店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没想到她竟命丧于河滩上。
安图县警方确定了“5・2”无名女尸身份确系王小菲后，又因朱莉的举证，将“5・2”无名女尸案和“5・3”天池御足堂投毒案并案侦察。根据朱莉提供的线索，组成追捕组前往北京缉凶，并发出协查通报。
二十天后，牛婉瑜和肖明在山西大同落网，5月28日被押回安图县。
三、真相大白，罪恶凶犯背后的故事凄凉而悲伤
牛婉瑜小时候，家住齐齐哈尔市郊的一个小镇。她曾经是个很活泼的女孩。一天傍晚，妈妈叫十一岁的婉瑜去买酱油。在回家的路上，她被一个早盯上自己的流浪汉劫持后强暴了。妈妈领着她报了警，那个流浪汉被抓获。他们一家希望这件事从此被人遗忘，像从没发生过那样。但小镇的人对这种事有着经久不衰的记忆和口口相传的热情。牛婉瑜在人们炯炯的目光中，渐渐长大，个子不是越来越高，好像是一天天变矮。她觉得自己很不洁净，走到哪里都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味道。因为那个流浪汉在强暴她时，说过一句“我的东西种到你身上了，以后你在哪儿，我都能把你找到”。她原以为时间的冲刷，可以让这种味道渐渐稀薄，没想到随着年龄加大，她觉得那味道日益浓烈了，像尸体上的乌鸦一样盘旋着，无时不在。她断定世界上的人，都有比猎狗还敏锐的鼻子，都能嗅出这股味道。于是她每天都哭，要求全家搬走。父母怜惜一天比一天萎缩的女儿，终于下了决心，离开了齐齐哈尔的老家，远走他乡。
四处迁徙使家中经济收入大受影响，直到在图们市安下了家。家中虽然贫困，但牛婉瑜却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在图们这个没有人知道她过去的小城，生命力振作了，鼻子也不那么灵敏了。在外人眼里，婉瑜不再有显著的异常，除了特别爱洗脸和洗澡。无论天气多么冷，她从不间断地擦洗自己。中学毕业后她上了一所卫校。在卫校里人生地不熟，没人知道她的过去，但她依旧爱洗澡，哪怕是只剩吃晚饭的钱了，宁肯饿着肚子，也要买一块味浓的香皂，把全身打出无数泡沫。她觉得比较安全了，有时会轻轻地笑一下。童年的阴影难以扼制青春的活力，婉瑜基本上变成一个和常人一样的姑娘了。
卫校毕业后，由于没有背景和钱，婉瑜只能四处打工。后来她参加了保健按摩学习班。在这里，一个叫肖明的小伙子注意上了她，对她说：“我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婉瑜在吓得半死中，还是清醒地意识到，爱情并没有嫌弃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该不该同他讲自己的过去。婉瑜只了解到肖明是个蛮不错的小伙子，她便执著而痛苦地开始爱了，但她却更加频繁地洗澡。
婉瑜和肖明在一块儿四处打工赚钱，他们形影不离，一切顺利而艰难地向前发展着。可偏偏命运如此捉弄人。当他们在安图县的天池御足堂打工时，7月末的一天，婉瑜在集体寝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就是新来的15号按摩师王小菲。在齐齐哈尔市郊的小学时她俩既是同学又是邻居。无论婉瑜装出怎样的健忘，王小菲还是很快认出了她。
婉瑜很害怕，预感到一种惨痛的遭遇，像刮过战场的风一样，把血腥气带来了。
果然，4月3日她与王小菲在寝室里发生了“沐浴露”冲突后，关于她幼年时的遭遇，就在足疗店里流传开来。肖明私下问她：“那是真的？”
婉瑜很绝望，绝望使她变得无所顾忌，她红着眼睛狠狠地说：“是真的！怎么样？”
肖明不含糊地说：“就算是真的，我也爱你！”
那一瞬，婉瑜觉得天地动容，人间有如此的爱人，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还有什么不可献出的呢！
于是两人同仇敌忾，决计教训一下多嘴的王小菲。经过几天的暗中观察，4月31日早晨两人在布尔哈通河岸边找到王小菲。婉瑜问她：“你为什么说我们的坏话？”
王小菲没想到他们会出现，有些心虚，但表面上却更嚣张和振振有词，说：“我并没有说你的坏话，我说的是事实，你不敢承认吗？”
此时的婉瑜盯着王小菲很放肆的挑衅目光，她好像突然间就闻到了当年那个流浪汉的味道，觉得那个男人一定是附体在王小菲身上，千方百计地找到自己，要把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幸福夺走。积攒多年的怒火狂烧起来，她扑上去，一边撕着王小菲的嘴巴，一边对肖明大吼说：“咱们把她打死吧！”
肖明巨蟹般的双手，掐住了王小菲的脖子。王小菲身材瘦小，肖明没怎么使劲儿，她就断气了。
望着瘫倒在地、刚才还穷凶极恶现在已毫无气息的王小菲，婉瑜表现出了令肖明都意想不到的极度镇定。她让肖明找来两块大石头，随即把尸体推入河中，把石头胡乱砸在尸体上，因为没有绳子，他们只好草草处理了尸体。
下一步怎么办呢？咱们跑吧，跑到天涯海角，跑不动时，就一道去死，他们几乎是同时这样说。婉瑜和肖明大胆地回到天池御足堂提出辞职，并对老板玄相权说想提前结算工资。却遭到老板的拒绝和批评，因为店里有规定，再说也提前开会讲过避免此类事发生，按摩师辞职需要提前半个月申请。婉瑜二话没说马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当天就走了，而肖明多留了两天，直到5月2日才离开。
肖明晚两天走不为别的，因为他要实施恶毒的计划。由于店里朝、汉族人都有，因为饮食习惯的不同，平时员工们可以自己到厨房做点好吃的饭菜。5月2日下午临走前，他乘人不注意到厨房里面把整整一注射器的钾与汞化学元素混合物注射到两个大水桶里的矿泉水中。直到24小时后，中毒事件才发生。
毒素是婉瑜调配的，由肖明下毒。因为杀掉王小菲后，她的心理已经严重扭曲和畸形发展了。老板的蛮横与刻薄态度让她失衡的心态采取了下一步的报复，她要毒死店里几乎所有知道自己不幸遭遇的人。可到了投毒前，一丝的良知发现又让她想放掉一个人，就是在店里与她朝夕相处半年多，情同姐妹的好友朱莉。于是她5月2日中午打电话给朱莉，说什么也让朱莉下午与肖明一块坐车到敦化来。于是下午4点时，肖明在支走朱莉到车站买票后，自己实施了投毒。
在敦化，朱莉和肖明与婉瑜见面后，婉瑜执意让朱莉送自己和肖明上火车到黄泥河才与她分手，说自己去北京。实际上，他俩一直跑到了大同市。
在大同市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店里，他们的钱包又被盗了。此时他们才感受到“在家千般好，出门半步难”的含意。不得已，肖明在外进行抢劫被抓。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由于自己一时“心软”放走的朱莉把他俩“出卖”了，安图警方抓捕组在极短时间内确定他们逃跑的方向，仅二十天就赶到大同，抓住了他们。
2006年10月12日，吉林省安图县中级人民法院对“5・2”王小菲被杀案和“5・3”天池御足堂9人中毒，2人致死两案做出宣判，牛婉瑜和肖明均被判处死刑，两人都表示不上诉了。
后记：
事后，朱莉对笔者讲，婉瑜的遭遇，听起来让人心中充满哀伤。幼年时，她的心理和生理就受到重大创伤，又在社会的冷落中屈辱地生活。暴徒的一句妄语，居然像咒语一般控制着她的思想和行为。长大后，恢复了一点做人的尊严，找到了一个爱自己的男友。又因为这种黑暗的笼罩，不但把自己拖入深渊，而且让自己的爱人也走进地狱。
旁观者清，我们看到症结所在。但作为当事者，婉瑜在黑暗中苦苦地摸索，碰得头破血流，却无力逃出那桎梏的死结。
死囚室里，牛婉瑜给肖明写了绝笔信。
“……今生今世，肖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就是有来生，天上人间苦海茫茫的，哪里就碰得上！牛郎织女虽说是夫妻分居，可他们一年一次总能在鹊桥见一面。那是一座多么美丽和轻盈的桥啊。我和你肖明，即使相见，也只有在奈何桥上，那座桥，桥墩是白骨，桥下流的不是水，是血……”
我们要关怀自己和他人的心理健康，保护它、医治它、强壮它，而不是压迫它、掩盖它、蒙蔽它。只有正视伤痛，我们的心，才会清醒有力地搏动。
编辑／梁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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