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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历史负重的人|有一类人是要为历史负重的

    时间:2019-02-16 05:34:44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有一类人,他们注定是要为历史负重的。在他们自己的时代,这一类人是最痛苦的人。他们多半是些有信仰的人,而且“过于”真诚,“过于”忠实于自己的信仰。善引导他们超越历史,接近了真,他们因此与时代格格不入。这一切酿成了他们个人的悲剧,却挽救了历史。由于他们的出现,历史才没有成为一条肮脏的河,历史才成为一首久远的歌。
      西班牙人用武力征服一块大陆,用血淹没一个种族的文化。西班牙人因此永远被绑在耻辱柱上。然而,仅仅由于一个西班牙人的存在,整个民族的名誉得到了一点平衡。这样说也许并不过分。
      这个人就是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
      拉斯卡萨斯生于一四七四年,死于一五六六年。一五○二年,拉斯卡萨斯随父亲赴美洲,在那里担任一个低级教职。当年轻的拉斯卡萨斯还是一个平和的印第安人“监护人”时,在埃斯帕尼奥拉岛(即圣多明各岛)上发生了一件载入史册的大事。
      西班牙殖民主义者以武力征服美洲后,对印第安居民先后以分配制、委托监护制实行人身占有和强制性劳动。名义上,西班牙监护人对被监护人负有教养的责任,并因印第安人所提供的劳动向王室纳税。但是,无止尽的物欲使许多监护人野蛮侵犯印第安居民的人生权利、生命安全。强盗行径与基督教教义严重对立。一些虔诚的宗教人士――主要是几个修会的修士――强烈反对,终于导致了第一声革命性的呼喊,即著名的“蒙特西诺斯的呼声”。一五一一年圣诞节前的一个星期日,一批多明我会修士推举同道蒙特西诺斯为代表,在布道辞中向殖民主义者严厉质问:“你们全体都犯下了死罪。由于对这些无辜的人们所施加的暴行和独裁,你们将永无解脱之日。你们有什么权力和理由这样凶残地奴役印第安人?你们有什么权力对他们进行可憎的战争?他们难道不是人吗?没有正常的心灵吗?你们难道没有义务像爱自己一样去爱他们吗?……”十五、十六世纪是西班牙的辉煌盛世,几个布衣教士却向至高无上的祖国“反叛”。他们的抗议像一些微音消失在历史的浊浪之中,而这一天的布道辞正是以一句《圣经》名言为首句:“我是沙漠里的一声呼喊。”
      传遍全岛的“蒙特西诺斯的呼声”并没有立即改变拉斯卡萨斯的立场,甚至他亲眼目睹的古巴岛大屠杀也没有立即导致他的转变。他的转变似乎是神启性的。一五一四年八月天主教五旬节前夕,拉斯卡萨斯在准备节日布道辞时,《圣经》“经外典”里的一段话像雷击电闪一样震动了他的灵魂:“以不义之财作为牺牲(奉献上帝)是不干净的,恶人的贡品将不会被接受……掠夺穷人以奉献牺牲等于杀死儿子奉献给他的父亲……”八月十五日,拉斯卡萨斯在布道辞中强烈谴责委托监护制,毅然宣布放弃属于他监护的所有印第安奴仆,并要求所有殖民者放弃他们从印第安人那里侵占的全部财产。拉斯卡萨斯拒绝了远征队队长让他冷静考虑十五天的建议,从此开始了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的义无反顾的斗争。拉斯卡萨斯不是一个只负责提供思想的知识分子,他的目标是实现理想。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不同凡响与悲剧性。一年后他登上了远洋船只,抱着说服国王和朝廷的决心,驶向西班牙本土。此后他十四次横穿恶浪滔滔的大西洋,为信仰和理想奔波一生。
      一五一六年,拉斯卡萨斯等说服国王代理人西斯内罗斯制定了关于西印度群岛的新法律:取消委托监护制,代之以西班牙人―印第安人的合作式村社,以农业劳动和通婚为手段通过和平方式逐步取消种族差别。受多明我会的委托,拉斯卡萨斯经过多方说服和斡旋,向国王要到库马纳流域(今委内瑞拉一岛屿)的一块土地作为和平传教试验基地,不允许任何武装人员、只允许方济各会和多明我会的会员进入该地区。然而,在那样一个资本主义挺进的铁血时代,这一充满了乌托邦色彩的方案似乎只能为人类的理想主义留下一个注脚。敌对势力的阻挠和海路的恶劣条件使拉斯卡萨斯的船队第三次才成行,而这第一次艰难的试验即由于西班牙殖民者的背叛行为和印第安人的误解流产于血泊之中,死难者中包括支持拉斯卡萨斯的多明我会修道院院长。困难对于信仰者来说是动力,血的淬火使拉斯卡萨斯成为一块坚硬的铁。一五二四年,他加入了多明我修会,更加坚定地踏上了信仰者的终旅。就这样,拉斯卡萨斯亲自在恶浪中驾船,亲自挑选传教士,以身作则拒绝接受优厚的主教年金,坚定地履行着历史的使命。
      思想的日愈坚决使拉斯卡萨斯面临日益严峻的挑战。他不得不在信仰和祖国之间抉择。一五四五年拉斯卡萨斯在恰帕斯地区任主教期间要求希望赎罪的西班牙人在公证人面前解放他们的奴隶,按奴役时间赔偿损失,归还非法所得,澄清贩卖战争性武器的责任,并赔偿由这些武器造成的损失。否则,不接受他们的忏悔,甚至临终忏悔。后来,他甚至提出惩罚不按此规定听忏悔的神父。他还把这些要求编成一本《忏悔手册》(副标题是“通知与准则:供为印第安人服务的给西班牙人做忏悔的神父之用”),发给每个神职人员。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有些西班牙人咬牙切齿当众烧毁了《手册》。如果拉斯卡萨斯的措施得以实行,将有一大批西班牙人陷入贫困。这不能不说是一项革命性的措施。王室风闻,认为间接受到谴责,命令撤回《手册》。一五五二年,拉斯卡萨斯以私人手抄本的形式印刷发行了他的“论文集”――《塞尔维亚文集》,其中包括王室命令收回的《忏悔守则》及影响极大的《西印度群岛毁灭述略》。《述略》以“我作证”的口吻揭露了西班牙人在美洲杀戮无辜、灭绝种族,使一五○○万印第安人死于非命的、令人发指的罪行。他在《述略》中说:“印第安人对基督徒的战争都是正义的,而基督徒对他们的战争却没有一场是正义的。恰恰相反,这后一种战争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暴君所发动的战争更无道理。我还可以断言,他们在西印度所发动的战争其性质全都如此,无一例外。”一六六○年,西班牙宗教法庭下令禁止《述略》的流行。国外,尤其是英、法等敌视西班牙的国家翻译并大量发行此书,对西班牙构成沉重的打击。西班牙殖民主义者视拉斯卡萨斯为叛徒。他们唆使儿童编儿歌辱骂他,用冷枪威胁他,在史籍中嘲笑他,攻击他制造了“黑色神话”诋祖国。
      拉斯卡萨斯的心中深深埋藏着无人知晓的隐痛。
      一五五九年拉斯卡萨斯将毕生之作《西印度群岛通史》留给了巴利亚多利德的圣格雷戈里奥修道院。他给学院写了一封信,要求四十年之后才能根据是否“对印第安人和西班牙”有利考虑公开发表此书的问题:在此之前,只允许学院的少数人阅读。拉斯卡萨斯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信徒,而残酷的斗争自始而终从两极撕扯着他的灵魂。
      历史似乎把一切重负都加在了势单力薄的先行者肩上。拉斯卡萨斯不仅要与自然、敌对势力抗争,还要与自己的灵魂搏斗。拉斯卡萨斯是个如染洁癖的虔信者,但他有时不得不在现实面前妥协。为了得到王室的支持――在当时的现实中,这几乎是制止屠杀的唯一手段――拉斯卡萨斯甚至不惜花钱买通王室周围的重要官员。有人质问他为什么敢这样做,他回答说:“自从我发现有人想出卖福音,出卖基督,鞭打他,抽他的脸,把他钉上十字架,我就决定把他买回来,把年金和尘世的财富送给国王。”由于思想的局限性,拉斯卡萨斯在黑奴的问题上犯过不可挽回的错误。奴役印第安人的罪行开始时,黑奴已是一个既成事实,不少人心安理得地使用黑奴。拉斯卡萨斯解放印第安奴隶的事业在美洲遇到极为现实的障碍――劳动力短缺。为了解放十二名印第安人,拉斯卡萨斯曾向王室要过十二个黑奴与殖民主义者交换。有人利用拉斯卡萨斯解放印第安人的迫切心情,大量贩卖黑奴。当拉斯卡萨斯发现黑奴贸易已成巨大现实、发现黑人与印第安人问题同属一个性质、并想纠正这一失误时,为时已晚。拉斯卡萨斯沉痛地说:“我想以我的血来弥补我的罪孽。”
      拉斯卡萨斯的大部分和平传教实践均遭失败,但也有少数成功的例子。同时,由于他和其他人的奔走呼吁,王室和教皇曾批准过一些重要文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美洲大陆上的暴行。这些文件构成了对西班牙殖民主义者的打击,被看作是拉斯卡萨斯的胜利。一五一六年拉斯卡萨斯曾被王室任命为“印第安人代诉人”,但真正实质性的任命是美洲大陆上的印第安人所给予的。拉斯卡萨斯的奔波使他的名字在印第安人中间不胫而走,像路条一样畅行无阻。有些狡猾的西班牙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常常随便找张纸,胡乱写个字,欺骗不识字的印第安人说“这是拉斯卡萨斯的签字”,印第安人二话不说,立即照办。应该说,这是拉斯卡萨斯生前所获得的最高的荣誉。
      拉斯卡萨斯至死都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这种至诚并没有妨碍他、反而帮助他超越了宗教观上的狭隘。他认为,人天生具有宗教倾向,宗教性是人的尊严,有没有信仰是个本质问题,而信不信基督教只是个正、误问题,因此也应该尊重印第安人的宗教信仰。他认为历史的成熟在于一神教的产生,基督形象的产生是一神教的重要发展,以这种观点衡量印第安人,拉斯卡萨斯认为他们比西方文化的祖先希腊人和罗马人更具有宗教性,因为后者的偶像崇拜更严重。这样,拉斯卡萨斯便削弱了西方文明优越的理论。他甚至对印第安人的活人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历史上的宗教都有向神奉献牺牲的做法,但很少用人作牺牲;活人祭说明了印第安人的虔信程度,这些被奉献的牺牲者类似基督教史上的烈士,剩下的问题只是怎样帮助他们改正认识。他坚决反对印第安人实行粗暴的集体改宗,更不能容忍西班牙主战派关于“先征服后传教”的理论。他凭着自己的心灵感受提出了几个世纪以后的信仰自由。他认为信仰是精神领域里的事,信仰的建立、改变都需要一个宁静、平和的环境,而战争的结果适得其反。为了说明印第安人有自己的社会、政治结构,而不是天生的奴隶,拉斯卡萨斯在他的毕生之作《西印度群岛通史》中对美洲的自然、人文地理做了详尽描述。如果说有什么人类学研究的话,拉斯卡萨斯的著作也许是最早的美洲人类学研究。并没有什么纯科学的人类学研究。人类学家、人类学著作或早或迟、或多或少总要暴露他们的殖民主义或反殖民主义立场。人道主义的平等态度使拉斯卡萨斯得以正确认识印第安文化的价值。他在《述略》中呼吁抢救正在消亡的土著语言;他早于二十世纪的考古学家提出,玛雅人的金字塔同埃及人的金字塔相比毫不逊色;他斥责西班牙人盗掘秘鲁印加人古墓,认为即使不知谁是墓主,墓穴中的艺术品也是秘鲁人民的财富。
      在那样一个宗教苛刻的时代和宗教苛刻的国家,作为一个严格的修士,拉斯卡萨斯这样提出问题非常危险。并未走出中世纪的拉斯卡萨斯却在某些方面达到了深刻的人道主义认识,这是引人深思的。
      一五五○年、一五五一年西班牙王室批准在西班牙的巴利亚多利德召开两次大型讨论会。这两次古典式的讨论会直截了当地涉及了殖民主义理论的核心:世界上有没有劣等民族?主人―奴隶的理论是否成立?西班牙人有没有权利对印第安人开战。这一在世界史书籍中没有占据重要位置的事件因它的被忽略、被遗忘更加耐人寻味。在会议上辩论的主要对立面是拉斯卡萨斯和宫廷神父兼编年史官员塞普尔维达。首先由他们两人提出书面观点,然后交给由十五人组成的审理团分头阅读,根据他们的意见,国王再做出裁决。直至一五五七年,审理团还在向个别成员索要最后意见,可见其认真程度。
      拉斯卡萨斯和塞普尔维达是修养、性格、思想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塞普尔维达俨然是一个宫廷学者,稳重、严谨,讲究修辞、文风,立论有条不紊;而拉斯卡萨斯则更像一个易感易怒、富有魅力的预言家、神秘主义者。塞普尔维达受过高深的欧洲教育,他在辩论中引经据典,始终穿行于理论的海洋之中。拉斯卡萨斯则掌握大量美洲大陆的历史见证,言辞间闪烁着古典基督教原则与现实碰撞后击出的神启般的思想火花。塞普尔维达是政治型人物,视保卫西班牙事业和国家利益为重为荣;拉斯卡萨斯则是宗教型人物,纯洁的信仰神奇般地推动他逾越雷池,超越时代。塞普尔维达主要引证西方哲学鼻祖亚里士多德的奴隶制政治理论,说印第安人是吃人生番、偶像崇拜者、异教徒,是天生的奴隶。拉斯卡萨斯则小心翼翼地引证基督教人道主义理论,提出一切民族都是由人组成的,不可能有智力低下的整个民族,否则就是造化的错误,就是贬低上帝。有时候,拉斯卡萨斯也会控制不住,暴跳起来:“说墨西哥人每年用五万人作祭祀,这是谎言!他们每年只牺牲二十个人,还不如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每年烧死的人多!”
      很显然,拉斯卡萨斯处于劣势作战。
      塞普尔维达冠冕堂皇,无所顾忌;拉斯卡萨斯则是个被捆住了手脚的反叛者。他如履薄冰,必须处处提防犯忌:西班牙人是根据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谕旨向美洲殖民的。拉斯卡萨斯本人的思想也受到时代的局限,心灵之光又使他比别人看得更远。这样的体验不是幸福而是痛苦。没有导师,没有依靠,没有前途。他像恶海上的一条孤船,凭借信仰的激情和朴素的直觉辨别方向。
      最后,朝廷做了貌似不偏不倚的判决。王室既怕拉斯卡萨斯的思想招致对权威的怀疑,又怕塞普尔维达的理论纵容殖民者的更大越轨行为。但是,真正胜利的是拉斯卡萨斯,历史已经为他正名。
      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有思想的人,只有当他脱离了纯思想的领域时,才有希望接近正确的思想。他的思想只有得到崇高的信念和真挚的感情激励,才有可能激发出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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