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抢救运动_延安的“抢救运动”
时间：2019-02-06 05:32:13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近读《延安日常生活中的历史(1937-1947)》(朱鸿召著,广西师大出版社2007年7月版),颇有所感。延安十年,将一个陕北小镇打造成革命圣地,让全世界为之瞩目。延安孕育了中国革命,中国共产党从延安走向成熟,八路军、新四军在延安时期发展壮大。延安的天是晴朗的天,延安政府是民主政府的雏形。延安精神培育了千千万万优秀共产党人,延安改写了中国社会历史。没有延安就没有新中国,延安的地位作用,怎么评价都不过分。
同任何事物都有两重性、都要一分为二一样,延安也有瑕疵,也存在不足,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抢救失足者运动”。这个运动发动群众斗群众,怀疑一切,打倒一切,伤害了许多好人,冤枉了许多干部,扭曲了许多人的心灵,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开了“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先例,教训十分沉痛。
1943年7月15日,康生在中共中央直属机关干部大会上作《抢救失足者》动员报告,自此之后,整风运动、审干运动逐步发展为群众性抢救运动。延安停止了一般的正常工作,统一学习整风文件,写学习笔记、写个人自传、填报“小广播表”、小组发言、大会交流,人人坦白,人人过关,抓“红旗党”,捉特务汉奸,机关学校里很多同志先后被带走,隔离起来,有的从此音讯全无。捉人的理由是怀疑,怀疑就是理由,不作任何说明,也没有任何举证、申辩、宣判,就可以抓捕、审讯、关押。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怖在延安弥漫开来。
在捉人、关人的同时,开展了“坦白运动”。坦白分三步:一是“思想发动”;二是“欢迎和劝说”;三是“控告”。各级组织号召大家坦白,“坦白了有奖励,戴红花,吃饼干,于是,大家一起坦白成特务”。在西北公学召开的坦白大会上,审干积极分子们“一个一个地盯住看,看着谁像就叫谁承认是特务。承认了特务就上台坦白,结果大礼堂坐着的一大堆人都成了特务。”抗大还发明了“照相”。开大会时,把人一批一批地叫到台上站立,让大家“照相”。如果面不改色,便证明没有问题,否则即是嫌疑分子、审查对象。这样,搞出特务分子、嫌疑分子602人,占全校排以上干部总数的57.2%;干部队496人中,揪出特务和特嫌373人,占75%以上。
在这个运动中,上级领导视下级单位检举揭发的特务人数多少,作为其工作业绩与政治态度看待,于是,像开展劳动竞赛一样,各单位开展了坦白竞赛、抢救竞赛。有的学校将整个班的学生甚至十二三岁的小学生都戴上特务帽子。在这场狂风暴雨般的抢救运动中,被抢救成各类“特务分子”的有15000人,抗战后到延安的新知识分子有80-90%被抢救成“特嫌”或“特务分子”,其中未能经受住“老虎凳”、“鞭打”、“压杠子”等刑讯逼供的折磨,仅延安一地自杀身亡的就有五六十人。
抢救运动持续到1943年底,然后转入甄别平反阶段,到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还有一些人没做结论。经请示,毛泽东指示,现在东北解放了,需要大批干部,让他们到前线自己去做结论吧。是共产党人,一定留在共产党内,是国民党人,让他们跑到国民党那里去,怕什么呀!据说,几无一人跑到国民党方面去。实践证明,延安并没有那么多特务,绝大多数人都是不需要抢救的。
遗憾的是,延安的不足被它的辉煌掩盖了。建国以后,我们党没有对延安的“抢救失足者运动”进行认真反思,因而也就没有采取防范发生同样错误的措施,最终酿成了一场更大的“抢救失足者运动”――文化大革命”。“文革”的方式方法等与前者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失足者”变成了“党内一小撮”。1967年2月,陈毅重提延安抢救运动整人整得太凶,警惕“文革”重蹈覆辙,毛泽东非常恼火,说道:“难道延安整风也错了吗?还要请王明他们回来吗?”
其实,瑕不掩玉,延安的缺点并不能抹杀延安的光辉,相反,它会使延安更具有客观性、真实性,更加可信可亲。延安是一座金矿,延安“宝藏”包括成功的经验,也包括缺点和不足。
历史有正面也有背面,只有正面的历史是不完整的、残缺的,是不客观、不真实的。既看正面,也看背面,才能看到真实的历史,才能真正发挥历史教科书的作用。■
【李小磊荐自《湘声报》2009年6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