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树根・棘根・无根:棘树根
时间：2019-02-11 05:30:1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电影《疯狂的石头》，粉墨登场的人物，疯狂的动力源于利。利欲熏心，我为石头狂!甚至狂没了卿卿性命。 都是石头惹的祸，俗话说，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当石头静悄悄地躺在茅坑时，臭不可闻，无人问津；当石头咸鱼翻身跃出粪坑变成翡翠时，价值连城，祸起萧墙。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小一块石头，吸引了逐利者兴奋的瞳孔，改变了淘金者悲喜的命运，演绎了新《石头记》荒诞的故事。
“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到易，道学家看到淫，才子看到缠绵，革命家看到排满，流言家看到宫闱秘事。”(鲁迅语)而笔者通过《疯狂的石头》看到了社会的病态、现实的荒诞、人性的疯狂。
良莠不齐的芸芸众生构成了社会的根基，若按根系来划分《疯狂的石头》中的人物，大致可分为草根人物、树根人物、棘根人物及无根人物。是小草就应点缀大地绿洲。是大树就应成为栋梁之材。是荆棘呢?就难免泛滥成灾自生自灭。是无根的浮萍呢?逃脱不了随波逐流招摇撞骗的命运。
难得糊涂的草根人物
草根人物不等同于社会底层弱势群体。草根人物是沉默的大多数中不甘沉默的那拨人，有别于权重显赫和功成名就的所谓精英。包世宏可谓《疯狂的石头》中的草根人物。
毕业于警校刑侦专业的“包哥”(“包公”的谐音)，干的差事就是濒临倒闭的工艺厂的保卫科长。但不是看守厂房大门，而是受命于看守石头，看守那陈列在罗汉寺供游人参观的比故宫翡翠还值钱的老坑翡翠。所谓“翡翠搭台经济唱戏”，为了招商引资，为了翡翠待价而沽卖出天价，厂长谢千里竟然把这看守瑰宝的倒霉的差事交给了包哥。闹市高楼环抱的古刹罗汉寺，年久失修，遥遥欲坠。“一个破香堂，门都关不拢”，竟然展览从厕所里发掘出来的稀世瑰宝，包哥如同坐在火山口上，危在旦夕。“八个月都没发工资”，“捡个烟屁股也捡不出红塔山”，可见草根人物生存环境之艰难。包哥“应交保险公司保理”的建议被否定后，为了节约厂里的保管费、宣传费，为了厂子能起死回生，为了“二百多张等着吃饭的嘴”，不得已出任这招“疯”引“盗”极其风险的保卫科长。草根人物具有的责任感可见一斑。
为了履行职责，包世宏还施展聪明才智：安装声波警报器、“敲山震虎”款待棒棒军、“兵不厌诈”虚晃“高压有电”警示牌、“一箭双雕”建一尊法老雕塑景观堵死沙井盖、舍生忘死勇斗盗贼、“完璧归赵”追回反复调包的翡翠……
包哥还有讲哥们义气的一面，在误以为三宝盗取翡翠的时候，竟然不报警。三宝北京兑奖受骗怏怏而返，遭包哥一顿痛打，尽管是一场误会，可见包哥把厂子利益视为最高“义气”。
草根人物的代表包世宏，最雅俗共赏的是笼络棒棒军：“小船要过千番浪，大水不淹一家人”；最痛快的是痛斥厂长“老扎皮”谢千里：“你个龟儿子把全厂人给卖了，你良心给狗吃了”；最勇敢的是孤身一人赴道哥之约；最出彩的是在电梯里用石灰勇斗国际大盗麦克；最潇洒的是荣获“见义勇为的好市民”而拒不上台领奖；最畅快的是“尿都屙不出的傻儿”在“请包世宏上台领奖”的喇叭声中淋漓尽致地尿尿；最浪漫的事是阴错阳差将“价值八百万”的真翡翠挂在恋人的脖子上，还蒙在鼓里说是“假的”!时不时还蹦出一串专业术语：“犯罪心理学、逻辑学、痕迹学、红外线、居高临下，尽在把握……”可见老包执著诚实得可爱，可见“假作真时真亦假”，可见“吉人自有天相”，可见“难得糊涂”为民请命的力量。
有知识、有觉悟、有责任、有正义，敢于仗义执言，敢于惩恶扬善，但人生命运呈银灰色调，不够灿烂阳光，不讨领导的欢心，不被提拔与重用，这就是草根人物的窘境。与三宝等人组成的保安队，以及“二百多张等着吃饭的嘴”相比，包哥无疑是最优秀的草根人物。
肉食者鄙的树根人物
冯董有句名言：“狼吃肉，狗吃屎!”
弱肉强食，霸道逻辑。秦丰收竟然把人类食物链都改变了，以狼自居。将其弱势人群视为吃屎的狗群。这就是大多树根人物的心态：笑傲江湖，你的命攥在我手心!
作为小树根人物的秦丰收狼仗权势，理直气壮地命令工人：“全都拆了……老子拆死你!”还给厂长谢千里“指点迷津”：“早点喊大家下岗，这才是做善事，早死早超生呀。”当包哥的面包车撞到秦丰收的“别摸我(BMW)”时，“狗日的，没看到，别摸我……老子骂你，老子还要揍……一个车灯5000元，没钱把驾照押起。”包哥半年工资4800元，但八个月没发工资。可见金钱代表权力，权力代表霸道。
作为投资商的冯董，可谓大树根级人物。他利用秦丰收，雇国际大盗麦克偷翡翠，私下买通谢千里，吞并国有企业，买断地皮，以建中西合璧的酒店式公寓，置“二百多张吃饭的嘴”于不顾。秦丰收因为未完成偷翡翠的任务而被冯董痛打并解雇，秦以“你坐八辈子牢都够，安安心心等警察……”相要挟，最终遭冯“百步穿杨”的暗杀，结束了他“狼吃肉”辉煌而短暂的人生。
狼急跳墙，一旦小树根妄想震慑大树根时，就是小树根的死期到了。
冯董刚拖走秦丰收的尸体，返回办公室，意外发现国际大盗麦克已打开了自己的保险柜，盗取翡翠。冯董娴熟地拉开了“百步穿杨”，应验了俗语“恶有恶报”，大树根冯董最终倒在了麦克的飞刀之下。“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金银忘不了，终日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作为国有企业工艺厂长的谢千里，掌握着“二百多张吃饭的嘴”的命运，八个月没发工资，工人还干得有声有色，保卫科还昼夜看守翡翠。为了得到冯董承诺的“这层以上的楼都是你的……”谢竟然悄悄把厂子给卖了，还美其名曰“招商开发深度合作”，但工人不知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就是“狼吃肉”的树根人物的丑恶嘴脸。
刘姥姥说：“你拔一根汗毛比我的腰还粗。”形象地道出树根人物与草根人物的差别。树根人物要么拥有金钱，要么拥有权力，或者先拥有权力再换来金钱，或者先拥有金钱再买得权力。总之，权力与金钱是一对孪生姊妹。树根人物一旦利令智昏，蚕食鲸吞国家集体的利益，蛀空的根基抵挡不了台风袭击，大树则被连根拔起薨然倒掉，殃及草根人物命运。可见：“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
夹缝生存的棘根人物
荆棘丛生，生命力强，但生存空间狭窄。
以“道哥(谐音dog)”为首的三人盗窃团伙，先以搬家公司为幌子人室偷盗，继而以可口可乐中奖引人上钩，“这买卖不好做了”，“再搬就搬到局子里去了……”刚入行的脑有病总想做“一锤子买卖”：“你费那事干嘛，直接抢不就得了……”
道哥常常告诫脑有病：“注意你的素质，素质。”“干咱们这一行，要有智商，才能上档次。”
道哥还很敬业：“你们这些个女人啊，就是不明白，这个阶段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我怎么能走 开呢?”道哥策划的偷翡翠行动，与包哥斗智斗勇。谎报火警调虎离山，几次动手都没能得手，事业受挫，情绪沮丧。屋漏偏逢连绵雨：“我的媳妇被人睡了没人管啊，我们是没结婚，但我们有真感情啊。结了婚都没人管?还有没有王法?你是他妈的什么律师啊?”道哥的价值观发生了困惑，是非观发生了混乱，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所以非常恼火：“你侮辱了我的人格，你还侮辱了我的智商。”“没见过你这样的爹，简直禽兽不如。”当脑有病被困井盖底下求救时，道哥说“自己想办法吧”，冷漠地挂断电话。道哥最后的招数是绑架谢小萌，以翡翠换人质相胁，逼包哥拿翡翠单独见面，然后飞车抢夺其背包，自作聪明误以为包中有翡翠，结果一命呜呼，撞死在“别摸我”上。“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就算是道哥的挽歌吧。
作为一个“飞车党”的头儿，最危险的时刻冲锋在前，死在“事业正处于上升时期”的节骨眼上，带着他的“道氏猜想”――“为什么世道变了，没有好人了?”死不瞑目。
主棘根人物死了，小棘根人物命运如何?脑有病接受道哥任务，爬进下水道伺机作案，出路在哪里?出口的井盖被包哥的一尊法老堵死了，退回去吧，入口的井盖又被麦克的宝马压住了。法老象征权力，宝马象征财富，在现代繁华都市里，脑有病是路路不通。爬出井盖奄奄一息的脑有病，邂逅了他的同行――国际大盗麦克。脑有病还没来得及提高素质，更不能讲究“专业”，实在抵挡不住饥肠响如鼓，经不住金黄面包的诱惑，重操旧业干起了“一锤子买卖”，碎了玻璃罩，抢了面包就逃……环形的马路何处回头是岸?
相对腑有病说来，小军可算素质高的人才，“高科技”“专业”常挂在嘴边。为了表白对道哥的忠诚：“我啥时候偷过东西，我啥时候偷过您的东西。”当谢小萌睡了道哥的女人后，小军对“嫂子”说：“你对得起大哥吗?你对得起我吗?……我是对不起大哥，这肥水也没流外人田啊，不吃亏，对吧?”小军深得道哥的信任，就是因为小军脑子好使。善于投机取巧的小军也终被请进了派出所。
“我的招牌是讲诚信。”号称“高科技”作案的国际“高手”麦克，开着宝马听着交响乐去作案，扮成蜘蛛侠盗翡翠，用探测器开保险柜，穿防弹衣飞刀杀人。还有一句口头禅：“我顶你个肺啊!”
麦克杀死冯董正准备逃之夭夭，被包哥误认为是押了他驾照的秦丰收，堵在电梯里用石灰包砸个正着，是讽刺还是巧合，国际“高手”失手了。这次麦克的肺真的被顶住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作案者讲专业讲高科技，这可不是幽默噱头。棘根人物对社会的危害绝不可小觑。
尘渣泛起的无根人物
厂长谢千里的儿子谢小萌有两句名言：“与爹地斗，其乐无穷。”“要浪漫，先浪费啦，没钱怎么抠女啊。”伪装车祸绷带绑腿骗老爸的钱。利用父亲的特权，为抠女以赝品调换价值连城的翡翠。因睡道哥的女人遭毒打，向父亲电话求救遭拒绝：“别跟我演戏!”假作真来真亦假，演出了一幕现代版《狼来了》。
谎称是香港皇家艺术学院专攻人体的谢小萌，在影片的开头有一段富有哲理的诗情画意的抠女宣言：“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我天天坐索道过江，居然从来没有看到过你，也许是我太关注这个城市的风景了，谁叫我是摄影师呢?嗷，我叫谢小萌，叫我查尔斯好了……”还在包哥面前吹嘘“逼良为娼，活生生地被逼成小报记者”。伪艺术家的丑恶嘴脸荒淫无耻。
想起了一句相声台词，“上嘴唇挨着天，下嘴唇挨着地，就剩一张嘴，吹牛的人不要脸……”凭一张嘴，凭一张脸，或仅凭荷尔蒙，招摇撞骗，混迹江湖，傍大款，啃老族，衍生为社会家庭的病毒细胞，这就是无根人物的基本特征，道哥的“女人”也属于这一类。
曲折但不复杂的故事情节，巧合但不造作的矛盾冲突，诙谐但不和谐的人物关系，使《疯狂的石头》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影片成功地刻画了艺术经典形象群：夸张但不变形，幽默但不失真，荒诞但不肤浅。人物形象个性鲜明，栩栩如生，富有艺术造型，令人过目不忘。
(责任编辑：吕晓东)
作者简介：侯歌，作家会员，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
读韩牧《聂耳墓》
是不是二十三朵呢?
圆圆润润的山茶花
这大理石刻的花环
是最美的休止符
要写聂耳，岂止四行?此诗抓住一点，幅射全面。“是不是二十三朵呢”即暗示聂耳的岁数，又不确认这个岁数，因为“山茶花”是无数的。“圆圆润润的山茶花”更隐喻聂耳作品的不朽与流传的广泛。“大理石刻的花环”是聂耳墓的实写，又暗示聂耳“最美的”归宿。“休止符”含意很多，可解为结局、定论等等，小诗的意味浓缩到这样的程度，令人赞叹。
(杨 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