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文摘
  • 美文摘抄
  • 短文摘抄
  • 日记大全
  • 散文精选
  • 感恩亲情
  • 人生感悟
  • 智慧人生
  • 感悟爱情
  • 心灵鸡汤
  • 实用文档
  • 名人名言
  • 伤感文章
  • 当前位置: 蜗牛文摘网 > 读者文摘 > [卡夫卡与格来姆]变形记卡夫卡

    [卡夫卡与格来姆]变形记卡夫卡

    时间:2019-02-17 05:30:07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在二○○三年,爱尔兰著名作家约翰・班维尔(John Banville,二○○五年布克奖得主)出版了一部著作《布拉格:一座城市的幽暗记忆》(Prague Pictures, Portraits of a City),书中有这样一段话引起了我特别的注意和兴趣:
      布拉格人一向偏爱各种雕像、小雕像和自动装置:布拉格著名的娃娃像杰祖拉特果……恰佩克的机器人和怪异的格来姆,令人惊异的变形,大师扬・施瓦克马杰动画中的人物……当然,这当中最为离奇的莫过于卡夫卡的奥德拉德克,一个星状的生物,像一卷线轴那样自行滚动――是它自己还是他自己?――游动于无名叙述者的房间,在“家中父亲的问题”片段中发出一阵大笑,听起来“好像落叶的沙沙声”。
      且不说“机器人”一词原来出自捷克作家恰佩克笔下(“robot”这个词由恰佩克创造,由捷克文“robata”,即“劳役”、“苦工”演变而来),单就那个“格来姆”, 还有“卡夫卡的奥德拉德克”,它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联系或关系?“格来姆”是谁?它对于卡夫卡意味着什么?这些都是饶有趣味而又颇有意义的话题。
      “格来姆”(Golem),又译作“高蓝”。翻开由陆谷孙先生主编的《英汉大词典》,对于该词的解释是:一、(犹太人民间传说中的)有生命的泥人;二、机器人;三、傻瓜。在希伯来语中该词有“初期、胚胎”或“本质、实体”的意思。该词曾出现于《圣经・诗篇》第一百三十九首:
      我在暗中受造,在地的深处被联络;那时,
      我的形体并不向你隐藏。
      我未成形的体质,你的眼早已看见了;你所
      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
      你都写在你的册子上了。
      据说在布拉格流传的有关格来姆的故事与犹太拉比尤丹・洛乌・本・贝扎尔(一五二○――一六○九)有关。他是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犹太学者之一。他在梦中得到了耶和华的指引,午夜时分带着自己的女婿以撒・本・西门和门徒利未人雅各・本・查姆・萨森一起在伏尔塔瓦河岸用土块塑造了格来姆。他们围着格来姆转圈,反复咏唱《诗篇》,以激活格来姆的生命力。为了赋予格来姆以生命,洛乌拉比在其前额上写了希伯来文“Emeth”(真理)。这是一个专门对抗基督教乌合之众的信仰保护者,是一个随时等候主人命令的活的小矮人。格来姆是一个有生命的假人,具有善恶两重性。当然,格来姆被禁止在安息日工作,这样,拉比不得不在每周五夜里将他额头上的第一个字母擦去,剩下的“meth”的意思就是“死亡”。可是,有一个安息日,拉比忘记了擦去它额头上的第一个字母。于是,格来姆开始狂躁不安、乱跳乱闹,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踩个稀烂。拉比闻讯及时从犹太教堂赶回来,抹去了它额头上的第一个字母,格来姆倒地、解体,失去了生命,又变成了一堆土块。格来姆就像一个拒绝被驯服的宠物一样,不得不被除掉。拉比曾这样谈论格来姆:
      不要忘记这件事,要把它当成一个教训。即便是专门来到人世来保护我们的最完美的高蓝(格来姆),也能很轻易地转变为毁灭性的力量。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对待强者,就像我们仁慈而耐心地对待弱者一样。万事皆有其发生的时间和地点。
      有关格来姆的故事流传很广,尤其是在布拉格的犹太人当中。实际上,格来姆的历史就像布拉格的犹太聚居区一样古老,早在耶路撒冷圣殿被毁之后,就有犹太人来到此地,那时犹太人的口头传说中已经有格来姆的故事了。据说格来姆的遗迹一直留在了布拉格的艾尔特纽教堂的阁楼里,而通向那个阁楼的入口则永远封锁着。虽然时过境迁,“高蓝(格来姆)这种神秘的力量几乎完全消失,但却在卡夫卡的作品中保持了巨大的生命力量”。这种“巨大的生命力量”在卡夫卡那里的集中体现,就是“奥德拉德克”(Odradek)。
      卡夫卡的“奥德拉德克”出自他的短篇小说《家长的忧虑》,而不是什么“家中父亲的问题”,该小说大约写于一九一七年夏天,后由作者收入小说集《乡村医生》于一九一九年出版。小说不长,译成中文后共一千余字。小说开头是这样写的:
      一部分人说,“奥德拉德克”一词源于斯拉夫语,并试图以此来说明这个词的形成。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此词源于德语,斯拉夫语只不过对此产生影响而已。但是,这两种解释均不可靠,人们完全有理由认为,两者均不准确,尤其因为它们并没有赋予这个词以一定的意义。
      那么,是否“奥德拉德克”就不存在了呢?非也。因为“要是的确不存在叫做奥德拉德克的生物,谁也就不会从事这样的研究了”。那么,“奥德拉德克”究竟是什么呢?“初一看,它像是个扁平的星状线轴”,“但是,这不仅仅是个线轴,因为有一小横木棒从星的中央穿出来,还有另一根木棒以直角的形式与之连结起来……整个线轴就能像借助于两条腿一样直立起来”。
      奥德拉德克看上去“只不过是一种破碎的物品”,但它自成一体。“有关它的情况,无法较为详细地说明,因为奥德拉德克极其灵活,不容易抓住它。”“他交替地守候在阁楼、楼梯间、过道和门厅里。有的时候,他几个月不露面。”他身材矮小,居无定所,沉默寡言,只在极少的时候回答极简单的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叫奥德拉德克,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他会死去吗,不会的,至少暂时不会。他不伤害任何人,但任何人都不接纳他,他无所归属。
      奥德拉德克是谁?他/它(在英译本中“he”和“it”也是混用的)的确像上文提及的犹太传说中的格来姆。在犹太先知看来,世界上存在两种相互矛盾的力量:一是“水平的”或叫“人类的”力量,它以科学、创造、容忍和怀疑的形式存在;二是与之相对的绝对的“垂直的”力量,即上帝的力量,它使人类变得渺小而无足轻重。无论是奥德拉德克,还是格来姆,都是人以科学、理性创造出来的,它们与人的区别正如人与上帝的区别。
      奥德拉德克又像是卡夫卡自己。卡夫卡,这位二十世纪西方文坛的“怪才”,生前默默无闻,去世后不久却成为文坛关注和评论的热点。但是,对于这位“怪才”如何理解、阐释和评价,评论界却一直众说纷纭:作为一个作家,他到底属于哪一个国家?哪一个阶级?哪一个流派?哪一种文化?哪一个“主义”?他一生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奥匈帝国,但他显然不是奥地利人;他虽然用德语写作,但他不是德国作家;按说他应当属于资产阶级,但他对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和生活准则却嗤之以鼻;他虽然出身犹太民族,但他与犹太人的宗教和文化却有着深刻的隔膜;通常人们将他看做一位表现主义者,但他同表现主义其实是游离的,甚至是格格不入的;他似乎应当属于现代主义,但在他的作品中已经透露出许多后现代主义的气息……而这一切又同卡夫卡独特的无所归属的身份紧密相连。“身份问题已经成为卡夫卡文学的中心问题:这归因于作者,由于身份――或缺少身份――引出对卡夫卡作品的种种解释。”卡夫卡的无所归属,正如奥德拉德克的无所归属一样。
      奥德拉德克其实就是犹太人的象征。有一次,卡夫卡的女友密伦娜问他是不是犹太人,这个问题使卡夫卡感到极为震惊:
      您问我是否是犹太人。您一定是在说笑话。也许您真正想问的是,我是否属于那种战战兢兢的犹太人……犹太人不安全的地位,他们自己内部的不安全,处在人类中的不安全,使得问题非常容易理解,即他们相信,只有那些握在手中,或咬在牙中的东西才是他们所占有的,只有那些触手可及的财产才给予了他们生活的权利,而他们一旦失去的东西就一去不复返。从最不可能的地方也有危险在威胁着犹太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我们将这些危险去掉──便是被威胁所威胁。
      接着,卡夫卡对密伦娜说,他没有任何责备她的意思,但是,“有时我真想把所有这些人都塞进我的衣柜的抽屉里去,稍等片刻,再将抽屉拉开一点点,看看他们是不是已经窒息了,如果没有,就把抽屉再关上,如此往复,直至终了”。卡夫卡对犹太人的忧虑,亦如《家长的忧虑》中的无名主人公对奥德拉德克的忧虑一样。
      总之,格来姆属于布拉格,卡夫卡同样属于布拉格,而奥德拉德克则属于卡夫卡。看来,所有这些无一不打上了布拉格的烙印。布拉格,欧洲的神秘之都。这座被喻为“诱人的女妖”、“放荡的女人”和“邪恶的女巫”的城市,在可爱魅人中又具有一种撩拨人心的邪气。历史上深陷于抑郁、妄想和宫廷斗争之中的著名君主鲁道夫以及围绕他的众多占星者、炼金术士、魔术师和艺术家们惊心动魄的生平故事,将其神秘、荒诞且充满幻想的氛围延伸至今。当代作家安吉洛・马利・里佩利诺在《神秘的布拉格》一书中写道:“当我想为神秘寻找一个词语时,我能找到的唯一的词语就是布拉格。她像彗星一样,阴沉而忧郁;她的美仿佛一团激动人心的火焰,在风格特异的艺术家手中被夸张变形,扭曲倾斜,散发出衰败的忧伤气息,在无休无止的幻灭中痴昧地欢笑不已。”在这里,我们仿佛又听到了卡夫卡笔下的奥德拉德克那没有肺的笑声,“像是落叶发出的沙沙声”。
      (《布拉格:一座城市的幽暗记忆》,[爱] 约翰・班维尔著,张鹤译,新星出版社二○○七年版,18.00元)

    相关热词搜索:卡夫卡与格

    • 名人名言
    • 伤感文章
    • 短文摘抄
    • 散文
    • 亲情
    • 感悟
    • 心灵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