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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学语境中的现代性问题及意义析解

    时间:2020-04-22 05:17:15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内容提要现代性一词最早为基督教用语,从其本义言,是一个时间的概念,指 “现在”或 “当下”(the present,或the moment),对这个词语意义理解上至少有两个向度:其一是指向编年史意义上的现代,其二是指向不在时间序列中的“当下”。第一种向度引起了政治学、哲学、社会学、经济学和文化学等多种学科的广泛讨论;第二种向度涉及到宗教学的内涵。而在这个向度上,学界的探索相对薄弱,还有很大的空间。宗教分西方的宗教和东方的宗教,本文试图在梳理现代性本义的基础上,从宗教学角度,结合东方佛教学说给予现代性以多维分析,希望得到指导。

    关键词现代性宗教学分析

    〔中图分类号〕B91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447-662X(2016)06-0014-06

    现代性一词源出于基督教,本来是一个时间的概念,后来被用来指向编年史意义上的现在的时代,而其基督教意义上的本义愈来愈淡化。本文尝试在梳理现代性本义的基础上,从宗教学的语境,结合东方佛教学说对现代性进行分析。

    一、现代性的含义及本义推演

    现代性(Modernity)因为解读者的差异,而显示出较多歧义。据有关学者考证,现代性最早起源于拉丁文modernus,公元5世纪作为官方的基督教用语而出现。其意是指“当时”“现时”,英语是the present,是指区别于过去的、当下的生活时代;11世纪现代性一词以拉丁文的modernitas而出现,意指“当代时期”;在后来基督教新约与旧约对立的辩论中,这一词语曾被运用,意味着现代是与古代对立的,而现代优越于古代。沈湘平:《现代性的进化及其启示》,《学术研究》2005年第10期。现代性这个词可能较早获得的这种优越性意义,使得这个词具有了一定的魅力。由于语言和语境的隔阂,中国读者无法体会这个词在西方是怎样被启蒙思想家看中,而被用于指向西方的现代社会,后来还被运用于文学艺术领域,巴尔扎克于1822年最早使用了法语的“现代性”,波德莱尔赋予其“时尚”“新潮”和不确定的意义。从现代性词源学意义和这个词的运用时间上看,现代性是一个意义逐渐展开的词语,是一个不断被赋予时代意义,并被赋予人文主义、自由主义、理性主义以及生命美学的意义等多种内涵的词语,现代性在19、20世纪获得了高度的推崇,伴随着西方中心论而发展出更具“优越性”的西方现代学术、西方的文明和整体社会制度,并向着全球迅速推进。但是,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后,现代性被部分学者开始重新审视,现代社会给人类带来的空前的灾难和困境也被纳入现代性的视野。自觉地将现代性与启蒙运动以来西方社会联系在一起的时间还是较晚的,并不是一开始就特意指向现代社会。中世纪末期以来西方相当多的哲学家都谈论过现代性。所以,有必要将现代性一词的本义及发展出来的诸多意义进行粗略梳理:

    (1)基督教用语,含义是指当时的、当下的。

    (2)启蒙运动时期的用语,指向现代社会,指逐步脱离基督教统治的人的社会。

    (3)现代性观念,指被哲学、政治学等多种学科不断阐发的现代性内涵。

    (4)现代性的文明,以西方话语霸权所讲述的西方优越的现代科技文明和社会制度等。

    (5)现代性审美,指被用于西方新潮文学艺术领域的现代性内涵之审美现代性。

    (6)现代性困境,指由理性主义发展带来的遍及全球的人类社会发展困境。

    以上所列六类意义内涵,后五类内涵参与讨论的论著应当是“汗牛充栋”,限于篇幅,本文不再重复。而第一种是最初的意义,或者说宗教学上的意义,很少有人去讨论。从其本义上来讲,现代性可区分为两种时间指向:一是指时间序列中的“现代”,即相对于古代社会的现代社会,是编年史上的一般意义,由这一指向引发出前文所说的现代性种种内涵;一是指向超越时间之流的“此刻”“当下”。对这两种意义的确认,涉及到西方学界对时间这一关键性术语的理解。

    在西方哲学语境下,谈到任何一个概念、术语都要考虑到主体与客体、理性与感性以及认识论等极为复杂的因素,“时间”这一概念也不例外。时间概念也是一个贯穿于西方哲学史的古老话题,从古希腊时代起,时间就已经开始被关注和研究,而且已经形成了两种认识趋向:一是内在的、主观的时间,即被主体感知的时间,这种认知将时间确定为一维性的;一是外在的、客观意义上的自然的时间,这种认知考虑到了时间的轮回特点。后来西方哲学家基本围绕这两种思路展开。而在一个具体哲学家那里也是较难区分清楚的。比如在康德那里,时间作为一个哲学的“对象”被研究,那么,时间是纯客观的对象,还是主观的感知对象,作为主观感知,又涉及到认识论问题,时间对象如何被感知,以什么样的形式被感知、被认识,时间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怎么样呈现的等等,因为受到诸多因素的限制和逻辑推理的要求,所以句式表达极为复杂,文字极为晦涩。在“什么是什么”的经典表达中,“时间”是“先天的直观形式”。还提出时间与认识主体是相关联的,最终,时间还是以线性的形式呈现,时间的一切属性都基于此。蓝公武旧译为“时间仅有一向量”,邓晓芒译为“时间只有一维”。但不论如何探讨,时间总是被“对象化”地审视着。在伯格森那里,对时间的研究有新的变化,认为有一种“真正的时间”,即生活和具体的时间,而“绵延”就是“真正的时间”,“只是内在的、心理的过程”,“人们内心体验到的纯粹绵延即是‘真正的实在’”,而“绵延乃是一个过去消融在未来之中,随着前进不断膨胀的连续过程”。刘放桐等编著:《新编现代西方哲学》,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33~135页。将时间直接与人的内心世界联系在一起。在海德格尔那里,强调时间与主体的关联,强调存在者的“此在”对于时间的意义,在哲学的范围内,努力寻求有限的“此在”的永恒性意义。

    尽管这些哲学家对时间进行了深邃的研究,但他们是把哲学的根基建立在驱离宗教(西方哲学家称之为“祛魅”,显然是贬义的意义)的基础之上的,强调人的主体性,以主体性为中心、用严密的逻辑论证来建构时间观,较难突破把时间“对象化”的思维模式,较难把时间与生命的解脱联系起来。海德格尔说:“如果我们通达上帝的道路是信仰,而且我们体验永恒的方式也不外乎是这种信仰,那么哲学将决不会具有永恒性,而且相应地,我们也决不能在方法上把永恒用作一个可能的角度来讨论时间。”还强调说:“哲学家不信仰。如果哲学家来追问时间,那么他就是下决心要根据时间来理解时间,……”孙周兴选编:《海德格尔选集》(上),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6年,第7~8页。在哲学家们这些固执的认识指导下,现代性的本义逐渐淡去,而宗教学意义更是无法彰显出来。

    西方学界对现代性的探索始终没有停止过,英国学者杰拉德·德兰蒂对现代性有过较为深入的研究,特别是对现代性这一时间观念的界定,较有新意,其著作中指出,“现代是借助于对过去的定向来定义的,并且假设了一个起源,现在既是源出于它,又是对它的远离。对中世纪早期的基督教思想家来说,现代指的是与早期教会同时的时代。现代性因此是与已经被克服的野蛮时代相对立的。要现代就是要活在当代,就是要见证现时。”②③[英]杰拉德·德兰蒂:《现代性与后现代性:知识、权力与自我》,李瑞华译,商务印书馆,2012年,第12、12、14~15页。接着又说:“‘此刻’ (the moment)这一概念居于现代性时间意识的核心,并且表达了现在和过去之间的一种紧张关系。”②

    杰氏接着对现代性内涵又进行了深入分析,“因此,可以认为现代性的观念表达了在现代性作为一个时代(历史时间中的一个时期)和作为一种时间意识(对时间的意识)上的矛盾态度。显然它两者都是,许多重要的现代性观点都试图调和对于现时代的这两种概念化方式:现代性即可以被视为一种观念——一种文化冲动,一种时间意识;也可以被视为一个历史事件,一种社会状况,历史时间中的一个时代。现代性主要被理解成一种观念,但它是一种具有明确的时间共鸣的观念。”③

    杰氏确实将现代性这个时间观念的“时间”的内涵讲明白了。其一,杰氏清晰地指出现代性有一层“活在当代”的特别意义;其二,杰氏指明了“此刻”(the moment)在现代性中的核心意义。其三,杰氏确认了现代性是一种“时间意识”,不在时间的序列之中。笔者认为,英文的the moment是现代性内涵的较为确切的表达。

    但是,由于西方哲学语境的局限性,由于驱离宗教的文化背景,杰氏很可惜地又错过了对这一核心意义表达的关注,在分析出现代性的“时间意识”后没有了下文,而迅速滑向现代性观念的“陷阱”之中。杰氏所言指向社会状况的现代性观念,从宗教学的角度来讲,正是需要“扬弃”“否定之否定”或曰需要“放下”(佛教用语)的内涵,但是,多数东西方学者都是沿着这个方向倾毕生之力来探索现代性的。

    而真正需要人们关注的却是对现代性之“时间意识”内涵的把握,在西方基督教哲学中,其本义是指一种紧迫感,是对人的生命去向的关切。这是宗教占据话语中心地位时期的一种正面的、教化式的督促,其意义为“快、迅速、此刻”等,当然是指向信仰,只有确立了自己信仰的人,才有可能得到救赎。这应当是其本来的内涵。但被后来的哲学家借用为启蒙之后直至现在的时代、或者说是近现代西方社会,这个时期,宗教在不断被边缘化,天堂、地狱、上帝、救赎等等一切与信仰有关的词语,几乎被赶出学术思想之外了,不能参与学术的讨论了。现代性已经不具有其本来意义了。

    二、现代性的“时间意识”及其救赎意义

    不论是东方的宗教还是西方的宗教,其共同的要义,就是解决人类或众生的生死问题,生从何处来,死向何处去,在此基础上来进行救赎或救度。或者说,人类信仰上帝的时代,生死问题不需要人类去考虑,人们对生命的认识是很清晰的,要么信仰上帝,将自己生命交付上帝,死后去天堂;要么不信上帝,生与死的问题等待人类自己来解决。离开上帝,人类何去何从,没有哪位哲学家、思想家甚至科学家能做主,或作出解释。离开了信仰,人类盲无目的地活着,就像波德莱尔所描述的那样,只能自己去寻找。这就是“当下”的状态。

    现代性的“此刻”(the moment)之本义,在西方哲学的语境下较少有拓展的空间,但在宗教学的领域内,还有讨论的必要。如前所述,时间概念一直是西方哲学关注的古老话题之一。其实时间也是基督教所关注的重要话题之一。基督教神学哲学家奥古斯丁基于宗教的立场认真研究过时间问题,相对于古希腊和中世纪以后的哲学家而言,奥古斯丁对时间做了卓越的探索,足以表明基督教时间观的基本含义。

    奥古斯丁在《创世纪注释》《上帝之城》《忏悔录》等著作中都讨论了时间问题。奥氏的“时间观”可以说没有什么时间观,他对时间的研究只是为了证明上帝的存在,只是为上帝创造包括时间在内的万物之事实进行辩护。他要向人们证明,上帝是永恒和超时间性的,只有人的存在才是在时间中的存在。张荣:《创造与伸展:奥古斯丁时间观的两个向度》,《现代哲学》2005年第3期。当然,上帝创造了时间,本身就可以看作是奥氏时间观的立论基点。但是,他还有更为重要的推断,他的目的是要通过对时间的推演,让人们认识上帝的永恒性,认识人类自身生活的虚幻性,从而信仰上帝而获得救赎。

    他在《忏悔录》中用反问的方式发问,并自问自答,耐心而艰苦地推演,在对有关时间的每一个单位的推定之中,发现所谓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虚幻的,时间也是虚幻的,人的存在也充满了虚幻性。在这个推演过程中,奥氏将外在的时间,引入了内心,用心灵来测量时间的长度,很多学者就认为奥氏提出了“时间就是心灵的伸展”的论点,其实,这只是他推定时间的一个参照方式而已;奥氏推出了一个重要的时间维度,即“现在”,转瞬即逝的“当下”,而当下是一个点。

    《忏悔录》中有一段关于“现在”的精彩推演:“人的灵魂啊,我们看,现在的时间是否会是长的,因为你可以感觉和测量时间的绵延。你怎么回答我呢?现在的一个世纪是不是长时间?先看一个世纪能否是现在。如果我们在其中的第一年,那就是现在,九十九年都在将来,尚未存在。如果我们在第二年,则一年已经过去,另一年是现在,剩下的都是将来。在这一个世纪中间的任何一年,我都可以说是现在。这一年之前的是过去,之后的是将来。因此,一个世纪不可能是现在。那么看一年是否是现在。如果我们在它的第一个月,剩下来的月都是将来;如果在第二个月,那么一个月是过去,其余的尚未存在。于是,一整年也不会是现在,如果一整年不是现在,一年就不是现在。一年是十二个月,其中只能有一个月是现在,剩下的要么是过去,要么是将来。也不会有一个月是现在,只会是一天。如果是第一天,其余的是将来,如果是最后一天,其余的是过去。如果是中间,就介于过去和未来中间。”吴飞:《奥古斯丁论死亡》,《宗教与哲学》第1辑。上引奥古斯丁原文是该文作者根据《忏悔录》所译。

    奥古斯丁为了确认“现在”之义,继续如法炮制向下演绎,在一天之中,不可能每个小时都是现在,只有一个小时是现在,其余的时间要么是已经过去或者属于未来;而在一个小时中,也可能只有一分钟是现在,其余的都是过去或者未来;在一分钟之中,也仅有一秒钟是现在,其余的都是过去或者未来。时间按照这样的方式无限演绎、切分下去,任何一个时间段,再微小,都可以继续分析下去,现在只能是一个点,而不是一个时间段。这种演绎式分析的目的在于揭示,现在不是一个时间段,而是一个没有长度、不可绵延的点。奥古斯丁认为,只有现在才是真正存在的,上帝就是永恒的现在。奥氏认为,时间是虚幻的,过去、未来都不是真正的存在,只有这个没有长度、不可绵延的点才是真正的存在。只有上帝是真正的存在,是永恒的“现在”。上帝是超越时间的,没有所谓过去和未来,只有上帝才能真正把握住现在,把握住现在,就不会有死亡存在,也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而处于时间中的人,只能在并非真正存在的过去和未来流转,不能把握现在。奥氏认为,过去、现在和未来,其实都是一种现在的心智活动,现在是心智的注意,过去是心智的记忆,未来就是心智的期望。人只要把自己的记忆和期望,都指向上帝,即那个永恒的现在,那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就不是支离破碎的,而会收束聚合成一个坚实的自我,紧紧围绕上帝永恒的现在,成为上帝完美的形象。吴飞:《奥古斯丁论死亡》,《宗教与哲学》第1辑。这一段文字也是该文作者依据原文编译的。

    奥氏如此推定时间的虚幻性,也昭示着对人本身存在意义的追问。时间的流转,将人的存在变得支离破碎,人的存在不可能安稳平静下来,充满各种烦恼和操劳。只有现在,才是存在,人只有一个现在,但由于他处在时间当中,他的“现在”这个点表现为不同的时刻,这不同的时刻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流转,他始终在被拉扯和延伸,使他无法把握住现在。人的这种悲惨境遇和虚幻生命,也被奥氏认为是一种在生在死的状态,吴飞:《奥古斯丁论死亡》,《宗教与哲学》第1辑。类似于中国古代庄子提出的“方生方死”的观点,指明了人生意义的虚无性。

    奥古斯丁关于时间的论证,完全是站在基督教的立场之上的,目的在于促使人们认识自身的处境,把握现在,回归信仰而获得救赎。这才是基督教关于现代性的本义,也是现代性“时间意识”的真正内涵。尽管奥氏对时间进行了如此深刻的宗教学探索,对西方哲学史产生了重大影响,被后世哲学家推崇备至,但是,中世纪以后的多数哲学家还是绕开了奥古斯丁,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编年史中悲惨流转。

    三、现代性的佛学视角

    不同的宗教对时间有不同的解释,都基于各自宗教的基本原则。而关于时间的阐释、关于当下的阐释,东方的众多宗教中佛教最具代表性。发源于东方的佛教同样阐明了时间对于人生深刻的意义,佛教的时间观目的也在于救度众生,与基督教救赎人类的精神是一致的。佛教将无形无相、无始无终、难以捉摸的时间圆融于人的内心,使时间在宏观上、中观上和微观上各具千秋,而且时间已突破了物理学意义上的线性特点,显示出灵活多变而又归于内心的独到特征。

    佛教以缘起观来考察世间万物,时间、空间、人生、社会和万事万物,无不以互为条件、相互依赖而存在。因为是缘起,所以都有生灭。缘起则聚,缘散则灭,有情众生有生、老、病、死之生命历程,无情众生如植物等则有生、住、异、灭之现象,所居住之“器世间”有成、住、坏、空之变化。但缘聚与缘灭依赖于众生心念善恶所形成的“业”力,即所谓业感缘起。佛教认为,一切众生起心动念,行善作恶,都会形成业因,储藏于心识之中。心识基于六根眼、耳、鼻、舌、身和意而分为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和意识,但第六识意识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精神现象,东西方哲学、宗教学都在这个地方陷入困惑也分出高下,唯有佛教通过缘起法洞察到意识乃是念念缘生缘灭、本体空无自性的本质内涵,提出第七识末那识和第八识阿赖耶识的理论,末那识也称之“转识”,其功能仅是把前六识之念像种子一样转入第八识之中,“储存”起来,按佛教唯识学来讲,第七识所转的心念即为善恶之因(原因、结果之因),也称为种子(很像植物的种子),第八识乃种子的仓库,这些种子会依外境之缘而现行,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善恶业报,如影随形,即形成善恶之“业”力,所有的有情生命依善恶的业力形成六道,即三善道天、人、阿修罗和三恶道地狱、饿鬼与畜生,此生彼没,此没彼生,从而长劫轮回,无始无终。佛教认为,六道皆苦,有八苦、十一苦、一百一十种苦等多种说法,所谓苦海无边。唯有佛陀指明了众生解脱轮回的修行路径。即所谓回头是岸,从六根对外境的贪恋和攀缘上回转到自心,才能走向解脱。

    佛教所讲的时间都是缘起观点,目的都是为了使人们认识轮回、解脱轮回,都是因人、因事、因物而讲的,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或成系统的时间理论,佛教时间观思想复杂、因缘而异、精密深邃,难以在一篇短文中讲述清楚,此处择其相关的理论进行简要讨论。

    比如“劫”,是佛教最大的时间单位,一个人从凡夫地发心成佛,需要经过三大阿僧祇劫,劫有大劫、中劫和小劫。佛经解说不一,依《华严经》所言,小劫指从人的八万岁时算起(据《长阿含经》记载,人类寿命最长可达八万四千岁),每百年减一岁,减至十岁,再从十岁起,每百年增加一岁,增加至八万岁,如此一增一减的时间为一个 “小劫 ”。二十个小劫为一个中劫,四个中劫为一大劫。如果按年来计算,有十数亿万年之久。

    又如“刹那”,是时间单位中较小的单位,《仁王护国般若经》云:“九十剎那为一念。一念中一剎那,经九百生灭。乃至色一切法亦如是。”[日]高楠顺次郎:《大正藏》第8册,第826页。刹那时间单位,直接与人的心念变化关联。

    据三国时期译经僧康僧会所做《安般守意经序》所言:“心之溢荡,无微不浃,况惚仿佛,出入无间,视之无形,听之无声,逆之无前,寻之无后,深微细妙,形无丝发。梵释仙圣所不能照明。默种于此,化生乎彼。非凡所睹,谓之阴也。”又说:“弹指之间,心九百六十转,一日一夕,十三亿意。”[梁]释僧祐撰,苏晋仁,萧錬子点校:《出三藏记集》,中华书局,1995年,第242页。这是从禅学的角度,一是阐释了众生心识活动“无形无相”的状态,二是阐明了“默种”与“化生”的因果过程,三是揭示了一日一夕的时间内心念活动的巨大数量,揭开了众生心念活动的真相。心念,即前文所言之“种子”,“阿陀那识甚深细,一切种子如瀑流,我于凡愚不开演,恐彼分别执为我。”[日]高楠顺次郎:《大正藏》第16册,第692页。阿陀那识即阿赖耶识,玄奘法师译为阿陀那识(即第八识)。这是从唯识学的角度描述众生心识甚深甚细、生灭象瀑布一样的状态,指明众生因有“分别”而形成“我执”,以为这些心念是“我”,认假为真,不知道这些念想皆因缘而生,因缘而灭,瞬息万变,既假且空(假“我”之名,本性为空),不可依侍(不能执之为“我”)。从这些简明的描述中,可以看到,众生的心念刹那刹那迁流、刹那刹那生灭、念念相续、念念生灭,无始无终,随着其中善念、恶念以及无记念的力量(即业力)而轮回。劫的时间单位在此就是指从宏观上看众生念念生灭、无始无终轮回的时间,刹那是指微观上某一个心念生起和灭掉的时间。

    鸠摩罗什所译之《金刚经》有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②[明]朱棣集注:《金刚经集注》,一苇校点,齐鲁书社,2007年,第151页。古德注曰“是以自无量无数劫来,常一定而不变动,岂有过去未来现在哉?若有过去未来现在,则为妄想,此三心是也。”②在这里,作为时间的最基本的区分,过去、现在和未来,实际上都是心识的分别念而已。这样就破除了时间的存在之相。六道众生中唯有人离佛最近,最有条件学习佛法、修行佛道。但人们往往因业力的牵引而不断回忆着过去、妄想着未来,心不能安住在当下、现在、此刻。或者深陷于事务烦恼之中而不能自觉。唐代禅宗六祖慧能,在被自己的道友惠明追逐过程中,问及惠明“为衣而来,还是为法而来”时,惠明答“为法而来”。慧能当机立断、因机启教:此刻要摒息诸缘,一念不生。并引导说,“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惠明听到六祖的开示,当下顿悟。其中,“正与么时”,就是当前这一刻、此刻。所以,在佛教里,安住当下,或者说把握当下,有着阻断心念迁流、顿见本来面目、领悟无上佛道的深意。

    对于“当下”的解释,佛教还有多种释义。如《法句经》云:“如河驶流,往而不返,人命如是,逝者不还。”又说“是日已过,命已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日]高楠顺次郎:《大正藏》第4册,第559页。另外,佛门课诵《普贤菩萨警众偈》也强调了同样的意思:“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当勤精进,如救头燃。但念无常,慎勿放逸!”前文所述,人的心念念迁流,处于无常变灭的状态,人的生命也自然是无常的,随时处于变灭状态。近代僧人德森在1962年灵岩山寺闭关时曾述偈曰:“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西方急急早修持,生死无常不可期,窗外日光弹指过,为人能有几多时? 人命无常呼吸间,眼观红日落西山;宝山历尽空回首,一失人身万劫难。一句弥陀最方便,不费工夫不费钱;但教一念无间断,何愁难到法王前。”偈中感叹人身难得,人生苦短,生命无常,如果没有认识佛法,没有生起出离轮回的信仰,一失人身,万劫难回。所以,要把握住今生的时光,把握住当下;又从佛教净土宗的角度,这是佛教八万四千修行法门中的至简至易之道、最易成就的法门,奉劝世人通过念佛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来解脱轮回。苦口婆心,警策世人,广为流传。所以,现代性、或者说“当下”一词之义,就是规劝人们把握当下、精进修道、不要荒废时日的意义。

    四、结语

    基督教关于现代性的提法,是与基督教时间观有关,现代性指明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虚幻的,时间也是虚幻的,只有现在,或者说转瞬即逝的当下,才是真正的存在,因为上帝是超时间的,上帝是永恒的现在,所以,人只有忆念上帝、期望上帝,才能把握现在而获得永恒,换言之,回归信仰,才能有获得救赎的可能。这是基督教现代性之本义。佛教通过对众生心识活动规律的揭示,强调当下,一是强调安住当下,而获得领悟佛道的机缘,一是把握当下,精进修道。佛教著名的《法华经》曾云:“三界无安,犹如火宅。”六道轮回,众生皆苦。这是多数宗教所共见的道理,也是现代性一词所含摄的紧迫感、迅速、此刻所强调的意义之根据所在。

    作者单位:陕西省社会科学院宗教研究所

    责任编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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