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原点 [回归原点\立足底层]
时间：2019-02-10 05:27:02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当今,各种社会现象纷繁复杂,逐渐杂糅而不可拆解,诸多社会问题层出不穷,庞大而无法把握。在这样的形式下,杂文如何能拨开纷乱的表象,去展现突出的矛盾、寻找问题的症结?有人想到回归源起、回归底层,去其枝叶、观其根本的创作模式,比如这组“小村系列”。
小村是作者虚构的一个舞台,它基本与外界隔绝,避免了多余的枝蔓;民风淳朴(最初),接近社会最初的样态;它是小村而非大都会,绝对底层――这是一个干净而纯粹的模型。这样一种设置,使得原本皇皇巨著都难以道清的“文革”、腐败、政绩工程等问题,在这个平台上阐释起来却得心应手,不但明晰,而且生动、形象,可谓“四两拨千斤”。
对于“文革”的反思,学术作品和伤痕文学多有涉及,但有些流于个人感受,有些失之宏大叙事。本文避开这两方的偏颇,在小村的平台上展示“文革”,关注“文革”如何渗透进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村民又是如何看待、接受的。不难看出,村人对“文革”的态度是“做戏”。处于管理体系末端的小村,在当时的教育、资讯条件下,不可能切实地理解上级的精神――无论正确还是偏颇;上级的精神,也从未切实地与村人的生活融合在一起。村里人茫然地被裹挟进“文革”大潮,上面人则强硬地介入――这样的组合,必然导致闹剧般的收场,“再也没有人愿意当阶级敌人……小村里的‘文革’实际上已经就此结束”。全国的“文革”是不争的悲剧,而小村的“文革”是更大的悲剧――甚至连悲剧都不配,“阶级敌人都没有人愿意当,‘文革’悲剧重演个屁哩?”用底层的视角来观察,上层与底层的隔膜是如此之深,处于管理体系末端的广大农村,现状究竟怎样?占全国人口三分之二的亿万农民,他们的生活形态,他们的精神世界到底如何?政府该如何管理农村,又该如何体察底层心声?一个个问号打在读者心中,这些反思可能比对“文革”本身的批判还要深远,也更有现实意义。
腐败一则,最能体现回归原点的思路和小村这一平台的妙用。如今,腐败的环境日趋复杂,手段不断升级,想要探究其机理,也就千头万绪。作者再次利用小村,让读者亲眼目睹腐败产生的最具体、最简单同时也最形象的过程:小村很小,财产分明(未有腐败)――村长利用职务之便,尝试私吞羊腿(权力滋生腐败)――因涉嫌财产不多,得到村人谅解(监督不严导致腐败苗头被姑息)――村长得寸进尺,侵吞小羊(正式开始腐败)――将部分羊肉孝敬领导(与上级结成利益链)――村人欲告村长,但已无力撼动(强大的权力网络导致监督失效)。如此梳理下来,一切便了然于胸。现今不断升级的腐败,其原理,并不比小村的羊腿事件复杂,可见一个好的平台,可以将问题化繁为简,又利于发挥杂文在形象性方面的优势,实现思想性、艺术性的巧妙结合。
政绩工程一则,与腐败一则相仿,借小村发生的小事,展示政绩工程之弊,揭露其背后的利益网络。“利益网络”四字,原本玄之又玄,在小村的世界里,用县长、乡长、村长、村民,四者之间具体的关系将其具体化、形象化。县长处于利益网络核心,要“打几个漂亮仗”,赚足政绩,遂布置下荒唐任务;乡长对上唯唯诺诺,对下狠狠加码。一句“天塌了有县长顶着,这钱挣着扎不了咱的手”道出网络之妙;村长责任上级罩着,损失转给村民,仍可分得一杯羹;而可怜的村民,则如落网之虫,成了利益、权力的牺牲品。细思量,小村之外各类政绩工程,也无非是将县长换做某局长,将村民换做某特定阶层,表现迥乎其异,而实质不差毫厘。
作品以其形象的展现、情节的设置将复杂而抽象的道理浓缩于一个简单的模型当中,在具体关系中,阐述纷繁的社会现象。可以说,回归原点、立足底层的思路催生了小村这一平台,小村这一展示平台造就了“小村系列”的独特魅力。而这独特魅力,源于创作模式的选取,如本文前面所说,就同一题材,很多文学体裁均会涉及,如何以一种不落俗套的、更适宜的方式加以展现,考验着作者对题材的把握能力和创作经验。时寒冰先生的写作尝试无疑是成功的,它开创了一个范例,我想,在小村的平台上,作者会将更多值得关注的话题传达给读者,“透过‘小村’,人们可以更清醒地感知到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秉持着“有感而发”的原则,作者从不追求数量,从2003年到现在,仅创作了十五篇――这样一种真诚负责的创作态度,保证了作品的思想价值与艺术魅力。
小村系列,又一次佐证了杂文艺术形式的多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