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的承诺] 负重

时间：2019-02-28 05:45:34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一直以来对电影的留恋总是那么深沉。　　他五岁时，爹带着对娘和他的承诺随着秋天的雁去了南方，却再没随北飞的家燕回来，独留下娘把他拉扯大，还有一些他那时不懂的流言“一定是在外边看花了眼啦”、“男人就不能由着他们，还是守着一亩三分地牢靠”…… 他只知道爹去挣好多好多钱去了，可婶婶告诉她，他爹不要他和他娘了。每当这时，他都要问娘：娘，爹真不要我们了吗？娘总是坚信地说：爹会回来的，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呢。然后扭过头去，不再说什么，再扭过头时，眼圈会有些红。他总是相信的第二天跑到村口去等爹，到晚上时却只有满眼的泪水。而娘颤颤的抱起他，摇着晃着哄着他，一直从村口到家，一直从五岁到他不再问这些事。时间把爹的承诺击的粉碎，定期寄回家的钱只是在他六岁时的某一个月多寄之后就戛然而止了，也是从娘挑起家里的里外大小事起他不再问爹的事……
　　十五年后，就是他二十岁时，整日无所事事的他厌倦了被束缚在土地上的生活，他开始憧憬出去闯荡的生活，况且几个同村的从外边回来的看似阔绰的打工者总也管不住他们的嘴，总是把外面的繁华传的到处都是，这刺激了他出去的欲望，他准备跟娘说一下。
　　“娘，我想出去闯闯，家里就……”他支支吾吾地说，毕竟他是唯一的劳力。
　　“在家呆着吧，把地种好，给我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我给你们看孩子”娘说的很向往，很满足。
　　“可是娘，我真的……”
　　“我去给你做饭，一会儿还要去锄草嘞。”娘不等他说完就径直去了厨房。
　　人的热情一旦被点燃，是很难被熄灭的，而且这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跑到厨房，一定要得到母亲的允许，他是很孝顺的孩子，他不想随便再让娘伤心，但他太想出去，他过腻了这种单调的农作生活，实际上是这种贫困的生活，没有玩具，上不起学，捡别人的衣服穿诸如此类。但娘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实在不容易，这全村的人都知道。
　　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娘，你应了我吧，我会赚钱养活你的，让你住大房子，让你睡大床……”
　　娘只是做她的饭，什么也不说，只不过有些情不能自已。
　　“娘，你就应了我吧。”他一遍一遍的哀求……
　　忽然，一切都静下来，接着娘哭的很伤心，每一滴泪都击中他的心。看到娘哭得这么厉害，他慌得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二次见娘哭得这么伤痛，上一次这种情形已是很久远的回忆，那是爹完全没联系之后。“都出去吧，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没人管，没人问。”他语无伦次地哭：“娘，娘，我……我……不出去了，您别……别哭……了”“我命咋这么苦啊，呜呜呜呜……”他知道娘说的是什么，他只好默不作声，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哭泣声渐渐小了，他思绪很乱……
　　晚上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没有往常的闲聊，都只是默不作声的吃饭，暗黄的灯光来回摇摆着，只会扰乱一切思绪，他随便扒了几口饭就草草回了房间，空留下母亲一个人和那不是很显眼的身影。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床吱拗的响的厉害，只会徒增他的混乱，他实在是想闯荡一番，却又实在不想让娘难过……而娘的房间里的气氛也是相当的矛盾、悲伤，娘知道是该让娃出去历练历练，毕竟娃终究是要自立的，但当年丈夫的一句承诺却终究是空梦一场，甚至有些凄惨，她只有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窗外的月光如此凄冷，没有一丝慰藉……
　　就这么不说话，就这么各自伤感的过了大约一星期吧，娘终究是开口了，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如此清凉：“你还是很想出去闯闯?”他迟疑了那么一会儿，只是点点头，却一直吃着饭。“你就不想想我？哎……，罢了，如果你非去不可的话，那你……那你就去吧，我不想看到你一直和我僵着，也不想看你这样没精神”娘站起身来，转过身去，慢慢的去了厨房，有点伤伤的味道。他只是望着娘已经苍老的背影，静静地，有种热的东西流进嘴里，咸咸的，暖暖的。
　　他尽力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该干的农活都干了，然后在一个明媚的上午，和一群南下的老乡，就那样要走了。而在前一天晚上，他向娘承诺，向娘保证，这也许能给娘一丝欣慰吧。今天就和他的父亲一样，带着承诺离开娘。“嘟……”一声长鸣，火车的汽笛声扫去了感伤，载着他南驰而去……
　　城市的繁华果然热闹，很吸引人，可是不属于他，他只想尽快兑现自己的承诺，因为娘。他只是在工地上努力的洒下他的力气，纵使高危工作也是争着去做，那种工作的报酬是很可观的。而娘却多了份期盼，就在村口，每天望着来回的车……
　　终有一天，他回来了，不是一个人，是一群，是一群抬着他的人送他回来的，他在工作时由于过度劳累从高空坠了下来，他带着那笔补偿回来的，只不过是人不在了，钱是转交给娘的，他却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娘不作声，不哭，只是表情很伤痛，一直到他下葬那天，娘却哭得死去活来，嘴里一直念叨着：“当初你爹答应我的没实现，留下了你我；今天你答应我的也没实现，留下了我和一沓没意义的纸；没了你们，我怎么活啊，啊…啊啊……”乡亲劝也不住，眼角却也湿润。
　　那个晚上，就在儿子入土的那个晚上，娘的精神恍恍惚惚，嘴里嘟囔着：“你们两个负心汉，你们说过的‘等着我，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而你们却都先离我而去，这算什么，算什么啊”第二天，人们就再没见过娘，再没见过……
　　忽然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我不知道到底出于什么理由，因为我真的分辨不清楚。当我从意识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电影院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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