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民意改变官场游戏规则 几千年的官场游戏规则
时间：2019-02-06 05:29:52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2009年12月20日,被曝坐“豪华车”的内蒙古某贫困县女检察长刘丽洁,在遭遇网络历时1月的持续轰炸和不断升级的“人肉搜索”后,终于受到上级部门处分,她本人也提出引咎辞职。至此,网络民意又一次获得了有限的胜利。
与此前网民发动的公务员出国考查费用清单、“天价烟”局长、“躲猫猫”、王帅“诽谤案”、“执法钓鱼”等一系列网络监督事件一样,官方有关部门首先是否认、辩解,或者不予理睬。但网络民意的不依不饶、网络热度不断升温,终于迫使他们抵受不住网民聚焦的巨大压力,同时又不得不顾忌来自上级甚至是中央的关注,最终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认错、让步,给当事人某种处理。事态初期,有关部门如出一辙的抗拒并不出人意料。中国的官僚体系是一个自我封闭的系统,早已形成自己的游戏规则。而网络民意则是一支新生的、与权力体制无关联的力量,是一头闯入旧官场生态之瓷器店的公牛。当自得其乐的某地官场突然遭遇这种体制外力量的“野蛮”冲撞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按照原来的游戏规则惯性动作。只有当这种突然介入的力量足够强大,并且可以持续时,才能打破官场生态中的原有平衡,促使其作出顺势反应而不是逆势对抗。
网络民意的反复胜利,证明了它拥有这种力量。事实上,由于胜利关不多没有、没有悬念,它已初步建立起某种示范,迫使官场逐渐形成和接受新的规则,改变官员的行为方式。这种改变,甚至已被人总结为“十诚”:不说胡话(接受采访时);不戴名表(开会发言时);不抽贵烟(开会照相时);不开名国(公务活动时);不要打伞(基层视察时);不看美女(开会听讲时);不贴论文(抄袭写作时);不抓网民(网上被骂时);不随便笑(灾难发生时);不打自招(突发危机时)――虽然仅涉及表象,没有触及本质,毕竟还是体现了一点变化的普遍性和规则性。当然,以平常、理性立场观点而言,迄今为止,经由网络民意推动的改变还是很有限的。相对于传统官场而言,网民的力量仍居于弱势。点滴成果的取得,都需要长期坚持的韧性,需要持续关注、溯本求源、奋勇追击的执着。在真相大白、公正处理到位之前,舆论稍有松懈,就可能出现“落水狗上岸”的历史平常戏。
网络民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发挥监督权力、改变官员行为的作用,原因之一是执政高层有意借助这种体制外的力量,为在体制内辗转反侧、折腾个遍,却始终不得其解的权力监督难题寻找破题之径。无数实践已证明,仅从体制内部入长,左手监督右手,自己监督自己,再复杂的机构设置,再完善的程序设计,最终也只会沦为“走过场”。网络监督的特殊优势在于:首先,它是独立于现行权力体制之外的另一种力量,从根本上说不会被监督对象所收买、同化;其次,网络的力量无处不在,它使得官员,尤其是基层官员无时无刻不处于无数人的关注之中。
但是,另一种现象也同时被呈现在公众面前:有关部门强化了对网络互动环节的管理,一举关闭530家网站,不解析未备案的域名,以及现在呼之令人欲出的“网络实名制”。种种迹象表明,政府在容忍,利用网络力量的同时,也在加强监管。这一做法同样不令人意外,因为将一切都维持在“可控”状态,是现行体制的必然选择。对市场经济如此,对网络民意也如此。但强化监管、加强控制,并不意味着就能剥夺网络对官员行为的监督功能,使舆论重回一潭死水。坐“豪华车”女检察长遭处分一事的特殊意义就在于,它发生在众多强化网络监控的措施出台之后,既表明了政府无意改变利用网络力量进行监督的初衷――只是不希望由此导致失控。但,即便如此,人们仍忧虑,各地习惯了不受监督的官员,很可能会利用这次机会,放大对网络的监控,弱化其监督权力的功能,从而使自己能够重新回到原来的游戏规则中,悠然自得。
这种情形值得高度警惕。
网络民意的监督功能,是技术进步推动社会进步的典型案例。它为中国在西方多党制、竞争式选举之外,提供了另一种监督和约束权力的可能途径。如果错过这种可能性,中国很可能跳不出“其兴也勃其亡也速”的历史周期率。比之传统媒体的舆论监督,网络民意的覆盖更广,反应更快,更加不可能被权力和金钱所操控。一定程度的“不可控”,正是网络民意不同于体制内监督的优势所在。阉割了这一点,网络民意也就失去了力量。珍惜它,鼓励它,扶植它,循此而进,中国很可能找到具有自己特色的民主体制样式。■
【王翔宇荐自《凤凰周刊》2010年1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