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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旧居民房街道图片_旧屋里的隐秘居民

    时间:2019-02-25 05:36:12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那年重建城区的一条破旧小巷时,我在市动迁办公室负责小巷原住居民的迁置工作,然而我万万没料到需要迁置的并不仅仅是那些旧房里的活人。   小巷的绝大多数居民都很高兴能迁入新居,很快就在迁置合同上签了字。只有一户破旧住房的主人我还未找到,去了几次都见那扇破木板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到居委会询问,方知那座破房子里住的是一位姓陈的六十多岁的鳏夫,孤身一人,以拾荒为生。他白天在外拾荒,天黑后才回来。据说他是这条小巷里最老的居民,已在这里住了四十多年。我想不管是什么人,获得重新安置的权利是平等的,这个拾荒人同样有权得到新居。不管怎样总要找到他,向他说明情况才好。近几天晚上我都在加班整理急需上报的动迁调查资料,无暇去访问那个拾荒者。
      这天,我去小巷的居民家落实几项迁置协议,路过拾荒者家竟意外地发现那扇木板门没挂锈锁。我喜出望外,忙上前敲门,半天里面才传出呻吟般的招呼声。我推门进去,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呛得我连打几个喷嚏。这间低矮、昏暗的小屋里到处都堆放着破烂儿,一张破床上躺着那个陈姓老头,蓬头垢面,脸色蜡黄,额头渗出汗珠,表情异常痛苦。“你怎么啦?”我见老头不对劲。“疼……疼啊。”陈老头气虚得很。“哪儿疼?”“这儿。”陈老头掀开盖在身上的破棉袄,指了指肝部。虽然老头身上散发着酸臭,我还是用手摸了摸他的肝部。这一摸吓了我一跳,他的肝又大又硬,尽管我不是医生,但也猜出这老头得了严重的肝病。“你病得不轻。”“有好些日子了,今天实在疼得没法……”“你怎么不去医院?”“我是个捡破烂儿的,饭都吃不饱,哪有钱治病。”我茫然了。本来我是来办理动迁的,不料却遇到个身无分文的病人,我该如何是好,扔下不管吧,一来良心上过不去,二来他病成这样我也无法同他办理迁置手续。可要管我该怎么管呢?陈老头疼得直咬牙,不停地在床上翻滚。他甚至连问我是谁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焦急地思考着怎么办,最后总算想出一个办法:何不用老头应得的搬迁费先给他治病,保住他的命再说别的。我全面思量一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于是便向他说明了我的来意,并问他是否同意用他的搬迁费治病。不想陈老头刚听到他的破房要拆迁竟然腾地坐了起来,对给他治病的话根本不听了,神情惊愕地嚷道:“你说什……什么?这里要拆掉?”说完就瘫倒昏了过去。我不明白陈老头为何反应如此强烈,也无从究其根由,目前情况下只能考虑怎样救他的命。我赶紧跑到居委会,找人来帮着把陈老头送到了医院,并垫付了押金,安排他住了院。诊断很快就出来了:肝癌晚期。
      医生说已没有必要为他进行手术治疗了,只能用些药物减轻他死前的痛苦,他时日不多了。医生还说由于他随时都有危险,所以夜间必须有人陪护。这老头孤苦伶仃,我只好又承担起这个责任。他一直昏迷不醒,但不时发出惊恐的梦呓:“这里要拆掉,这里要拆掉……”他好像被一场噩梦缠绕着,而这噩梦又很可能与拆迁他的旧房有关。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对拆迁旧房如此恐惧,我已经向他说明他可以得到新居,理应不会再害怕失去栖身之地了。想着想着,忙碌了一天后筋疲力尽的我不觉伏在陈老头床边睡着了。
      不知何时,我被身旁的轻微响声弄醒了,睁眼一看,发觉病房里一片昏暗,面前的床上有异常的响动。我定睛细看,原来是陈老头在床上坐了起来,两手撕抓着自己的胸膛,嘴里呼呼喘着粗气。我猜想他可能是病痛难忍,便起身扶他躺下去,却不料被他跃起撞个趔趄。他撞了我似乎毫无察觉,跳下床径直朝门外冲去,一边喃喃自语道:“这里要拆掉,我得去告诉他们,我得去告诉他们……”我吃惊不小,想到陈老头大概被癌魔折磨得又患了梦游症,因此我不敢拦他、唤醒他,只得紧跟在他身后。他出了医院快速地朝家奔去,步伐迅疾得简直不像个晚期癌症病人,我小跑着才跟得上。
      我从后面见他破门进入他的小屋,却没见屋里点起一丝光亮。我蹑手蹑脚地摸到门后躲起来,瞪大眼睛观察屋里的动静。只听到陈老头在嘀嘀咕咕地同人讲话:“这里要拆掉啦,你们快搬走吧。”我惊骇万分,没想到这屋里另外还有人,他们躲在哪里,白天来时我怎么一点没察觉?也许是陈老头处于梦游中在说梦话?我满怀疑虑地再朝屋里细瞅,竟然发现陈老头面前站着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个面对陈老头,是个长发女人;另一个看上去是个男的,背向陈老头与那女人贴在一起。昏暗中我只能看到这些。好奇心一再驱使我过去看个究竟,可一种莫名的恐惧却攫住了我,我脊背发凉,两腿不由自主地战栗。我抖索着从衣袋里掏出火柴燃着一根,瞬间亮起一片微弱的光,但只照出对着墙木然呆立的陈老头,在昏暗中见到的那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火柴的亮光仍没把陈老头从梦游中唤醒,火柴熄灭后他僵直地转过身子出了屋门。我本想在屋里仔细搜查一番,但担心陈老头路上出危险,就只好跟在他后面。他按原路回到医院,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床位,爬上去就睡着了,或许是继续昏迷。
      第二天,我把陈老头夜间梦游的情况告诉了医生,医生感到非常惊奇,说这种情况以前从未遇到过,况且根据陈老头的病情来看,他已不能够起床了。听了医生的话我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是否在做梦。而陈老头果然已不能起床了,他苏醒后就是不停地喊,晚期癌症病人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当他得知他患的是绝症后,便不再表现出对拆除旧房的担忧了。我趁他病痛稍缓时,又向他详细说明了拆迁的安排,他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几乎未加考虑就在合同上按了手印。我继而试探着问他旧房里还有没有同住的人需要安置,他叹口气说反正他要死了,他一死就万事了结,然后什么也不回答了。一时间他似乎忘掉了病痛,一动不动地躺着,两眼呆望上方,眼神空茫。我仿佛见他的眼窝里噙着泪水。
      陈老头的病情日益加重,几乎整天处于昏迷状态。那条小巷的拆除日期也临近了。我很焦虑,总觉得小巷居民的迁置工作尚未完成,那天夜里在陈老头家里见到的两个人算不算小巷的居民呢?对他们该如何处置呢?而做出决定的前提是要知道他们是谁,但从陈老头嘴里是再问不出任何东西了。在拆房的前一天晚上,我决定夜里独自去查访。
      那是一个昏天黑地、狂风呼啸的夜晚。我走在已断掉路灯、空无一人的小巷中,感觉如同进入了墓地。曾在陈老头屋里见到的两个人影不时在我脑海中闪现。然而我心里清楚:再害怕也没有退缩的余地,如果在小巷拆除前不解开两个人影之谜,我内心永远都不会安宁。我硬着头皮来到陈老头家,打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这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屋根本没有藏身之处。我不甘心,对屋里的每个角落又重新查找。我敲击墙壁,狠跺地面,细听回声是否显得空洞,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仍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因为那天我确实看到了两个人影。我开始为自己的固执吃惊:我竟然非要在这间连老鼠都藏不住的小屋里找出两个人来,这不是发疯吗?但我就是不能停止,我甚至想到找把铁锨来挖地三尺。这是一个疯狂得近乎可笑的念头,但后来事态的发展却证明它与我寻找的目标竟确实存在着必然的联系,而事实上当时这通灵般的闪念就应验了:挖地的念头一起,我的手电筒自动熄灭了,那两个我拼命寻找而又让我恐惧的人影像一道烟似的从地下飘升出来。
      尽管我就是来找他们的,但他们出现了我还是不由得两腿发软。我拼命地要重新拧亮手电筒,可怎么也不能。我想向他们问话,嘴唇却哆嗦得说不成句:“你……们……,你们……是……”
      “我们本不想见你,可你竟然要挖地……”那个长发女人说道。声音听上去像是从地下传来似的。
      他们开口说话反而使我镇定了些,我无法拧亮手电筒只好睁大眼睛细看,竟发现屋里虽然昏暗却能把他们看得清楚。这与上次所见截然不同。他们的身影似在我面前,又似在好远。同上次一样,女人面对着我,而男人背对我紧贴在女人身上,犹如一对连体人。我移动目光上下打量,不禁又大吃一惊:他们是赤身裸体的,身上鲜血淋漓,一根细棍似的东西从男人后背穿过,直插进女人的胸膛。他们竟是被这样连在一起的。
      “你们这是怎么啦?”我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你们是被谋害的吗?”
      “这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对我们穷追不舍呢?”
      “明天这里就要拆除了,我觉得这里好像还有人……”
      “我们知道你是个善良的有心人,但我们打算让我们的秘密永远埋在地下。”
      “这有什么好呢?如果你们有冤屈……”
      “我们首先有罪孽。杀我们的人良心也自责了一辈子,也够赎罪了。他就要同我们见面了,到时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了结了。我们正要去找他,你却想要把我们挖出来……”
      “我……本不想打扰你们,只是想知道究竟……你们的感知力真强。”
      “只要在这屋里,你想什么我们都能知道。不过我们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可你们是被谋害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有个公正的了断。”
      “我们不想申冤,我们的死是由我们的罪造成的,我们自己会了断这件事。现在天就要亮了,让我们走吧。”
      我知道如果放他们走,这段公案就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了。我断然喝道:“你们绝对不可以走,更不能带走杀你们的凶手。他就是陈老头对吧,他必须要在活着时把这件事讲清楚。”
      我同两个鬼魂对峙着,我强盛的阳气阻挡住了他们的出路,他们怎么也冲不出去。天边破晓时,两个鬼魂又哀鸣着缩回了地下。天亮后不久拆房工人来了,我叫来几个工人动手挖掘陈老头小屋的地面。挖到地下近两米时,发现了两具堆放在一起的骨骸,一根已锈蚀的钢钎横插在骨骸中间。警察到来后首先用怀疑的语气问我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尸骨的,我撒谎说昨晚陪护陈老头时听他梦话里说他屋里地下有东西,可没想到……我同警察火速赶往医院,我心里祈盼着陈老头还能活着把事情讲清楚,不然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医生正在对濒临死亡的陈老头实施抢救,给他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后,他睁开了眼睛,见到警察他未露一丝惊异,坦然地问道:“你们挖到啦?”他接着说,“我们约好昨晚他们来带我走,可他们没来。大概还在怨恨我……”他这话除了我没人能听懂。
      “我还是在死前把这件事说出来吧,已经四十多年了,对死人无所谓了,对活人也许还有点用。
      “挨饿年间有一天晚上我和我老婆到粮库偷粮食,被粮库王保管抓住了,要把我们送公安局。那时偷粮食可是大罪呀。我们跪下给王保管磕头,求他放了我们。王保管盯着我老婆看了好半天,我知道他看中我老婆的模样了。后来他说:‘放了你们可以,但要女的陪我过一夜。’我没法儿,只好答应了,王保管让我把偷的粮食也带走了。我以为这事就这样算完了,可没想到几天后王保管竟带着粮食找上门来了,他还要用粮食换跟我老婆过夜。我气得要死,可一想到他的粮食能让我们活命,嘴就软了。我这一软不要紧,王保管打这起就缠上我老婆了,三天两头就带粮食来,见我认命当王八他就得寸进尺地说:‘这年头天天都有人饿死,今天吃饱肚子明天还不知怎么样哪,还讲究个啥名分,我供你们吃的,咱们三人就一块过吧。’我看看我老婆,她光哭不说话。我知道她饿怕了,我也就啥也不敢说了。就这么着,我们三个人就像牲口似的混日子,可好歹能填饱肚子。王保管开始只偷我们三个吃的粮食,可后来不满足了,越偷越大了,最后竟大批偷粮食去倒卖,买来酒肉享受。我琢磨着不对劲儿了,那年头要是有人喝酒吃肉,就肯定要多饿死不少人,这可是作孽呀。我劝他,他就破口大骂,说要是没有他,我这个王八早饿死了。这时候我老婆的心也变了,我暗地里听到他们商量等攒够了卖粮钱,就甩了我远走他乡。我气疯了,可没在他们面前露声色。一天晚上他们吃饱喝足,当着我的面就钻进被窝亲热上了,我老婆这时已不像开始时那样应付他,已经跟他心贴心了。他们在被窝里快活得直叫唤。我再也忍不住了,眼睛里像着了火。我顺手摸到一根从粮库偷的试粮仓温度用的钢钎似的东西,掀开他们身上的被子,眼没眨一下就把那根钢钎扎进了王保管的后背。王保管哼都没哼一声就趴在了我老婆身上,手脚立刻软了。我老婆还没死,眼瞪着我说:‘你再使点儿劲扎,我知道你早晚要下手的。’我就又把插在王保管背上的钢钎使劲扎下去……杀了他俩,我就在屋里地上挖坑,挖到两米深,就那么把他们用钢钎串在一起的光身子埋了。我对人说王保管把我老婆拐走了,粮库也查出王保管倒卖粮食的事,就猜他们是带着卖粮钱跑了。然后再也没人过问这事了,那年头人都饿肚子……他们作孽死了,我杀了人心里一天也没有好受过,现在得了绝症,这都是天意。”
      陈老头不久便一命归西了,他的刑事责任也就无需追究。那两具尸骨由我负责移埋他处。出于一种无法解释清楚的心理,我没把陈老头与他们合葬。我不知道那些鬼魂是否因此怨恨我,我也不知道当初是否应该介入人与鬼之间的恩怨。我只是懂得了人与鬼的关系原本就是人与人关系的延续,而人与人的关系从来都是复杂的、难以说清的。
      我徘徊在小巷重建工地上,巡视着这条即将以崭新面貌重现的街道,心里庆幸自己终于完成了这条小巷所有居民的迁置工作――不管是人还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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