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结局_“女铁嘴”的无言结局
时间：2019-02-28 05:30:44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不久前，沪东某“律师事务所”注销了女律师肖文静的律师资格，收回了她的行业执照，此事在同行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因为，肖文静在该事务所，一向业务拔尖，有“铁嘴铜牙”的美誉，伴随着她的事业由盛而衰，其间还穿插着她一波三折、扑朔迷离的个人生活的隐私和它们如融化的冰雪，正一点一滴地显露出来……
诡辩高手
24岁的肖文静，似乎天生是做律师的料，她的曾祖父是清末松江府衙的“讼爷”，用现今的说法，就是律师了；祖父是民国时苏州的“讼务局”干事，父亲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也曾长期担任律师工作。而她，最终也继承了祖先的衣钵，一家四代，可谓一脉相承，有人调侃，说她家是个“讼棍家族”。
肖文静是个美人，口若悬河时，有一种动如脱兔的美；凝思对策时，有一种静如处子的美。早在16岁读中学时，她的辩论口才就为人称道了。有一年，江浙沪联手举办中学生法制专题辩论演讲会，会上高手如云，参赛选手个个都是“铁嘴铜牙”。肖文静开头担任“正方选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席间，反方的一位顶尖选手突然腹痛，只得无奈下岗。此时，主持人乱了阵脚，一时没了主意，大声疾呼：“反方有没有替补选手?”鸦雀无声中，肖文静从容不迫地示意主持人，自己愿意充当反方选手，在场人面面相觑。在征得主持人同意后，她几步跨到反方座席，唇枪舌剑，攻势如潮，一番激烈的雄辩，引得听众掌声如潮。坐在评委席上的司法界的好几位老前辈，顿时对她刮目相看，说她是做了一门“极难的功课”，“先正方，再反方，由一人充任”，等于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按常理是做不到的，而这个女孩却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真是个“少年诡辩家”呀！
从此，肖文静就得到了个“诡辩家”的绰号。
心仪男人
肖文静考上了华东某政法学院，正儿八经成了名未来的“准律师”。求学期间，她就开始在社会上“接活”了，曾经帮30多家企业打过官司，其中胜诉25家，败诉6家，起诉方最后不了了之的有4家。四年时间，肖文静共赚了8万多元，钱虽说不多，可到底磨练了自己。从办案过程中，她领悟到世道的坎坷、人心的叵测，以及她所从事的这个行业的艰辛。
大学终于毕业，此时，学院有意让她留校当老师，待遇优厚，承诺提职称、送房子，但她转念一想：一个立志做律师的年轻人，真正的事业舞台，应当是在社会，而学院充其量只是个游泳池，虽然安逸平稳，却难展宏图。她谢绝了院方的好意，一头扎向了社会。当时，不仅仅在上海，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律师奇缺是个不争的事实，好几家律师事务所有意于肖文静，经过考虑，她选择了擅长经营经济类、民事类案件的B律师事务所，事务所总裁曾经是肖文静父亲当年的同学。
可她绝对没料到，她领到律师执照后经手的头一个案子，居然会把她引向一个令她倾心的男人身边。
这场诉讼一点不复杂，吸引她注意的，是案件委托人，一个家用化学品厂的厂长，叫洪伟成。这位洪厂长英俊、沉默，30岁了，还打着单身，两年前奉命赴任厂长时，由于前任厂领导贪污受贿，厂子已濒临破产边缘。洪伟成硬是卖掉了沪西祖辈留下的一栋小洋房，得款120万元，正是靠了这笔救命款，才启动了生产线，厂子终于渐渐复苏。这时，厂办新调来的女秘书盯上了他，那是一个离过婚的并且风流韵事始终不断又略具姿色的女人，她向洪伟成发动了爱情攻势，对女人方面没有一点临场经验的洪伟成，竟然误读为“爱情”，很快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是好景不长，结婚才一年，妻子就和一个港商有了暧昧关系，事情败露后，她倒也不抵赖，同意洪伟成的离婚要求，可她提出条件：她要分割厂方归还丈夫的那120万元的一半，声称是夫妻共同财产。肖文静受理了这场纠纷，她明确告诉女方：据本律师调查，这笔款子是你丈夫婚前就持有的，所以不能纳入离婚财产分割范畴。洪妻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闹腾，整整三个月，不让老公安生，最后，洪伟成做了妥协，同意分一半给她。当肖文静问他为什么时，洪伟成短短的几句话，让肖文静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洪伟成说：“不错，她是没有理由。可我俩婚后，她做过一次人工流产，当时她反应强烈，非常痛苦，而那确实是我的过失而造成的。我如今给她钱，不是向她示弱，而是送给她最后的一丝体衅，毕竟，我们做过夫妻呀！”
这次帮洪伟成做代理律师，使得肖文静认识了一个在她看来可算得是有情有义的男人，她的心为他格登格登地跳过几次，产生了一种想亲近他的感觉。
黑白颠倒
异性之间的电流，是很容易互相感觉的，洪伟成开始了与肖文静的约会，肖的美貌和才华是一笔一笔明明白白地摊开的，他又一次被女人射中了心靶。一年后，肖文静和洪伟成结婚了。
新婚第一年，可以说是两情相悦，洪伟成用剩下的60万元，在上海漕河经地区买了套三室一厅的普通住房，虽说比不上大款的豪宅那种气派，却也算是说得过去了。两人的月收入，也够得上白领了，因为双方都是做事业的，根本没空自己操办伙食，一天三顿，基本在外头上馆子解决，开销就很大，一月下来，差不多都用光。洪伟成做厂长，一向比较廉洁，不贪不捞，这个家在肖文静眼里，总觉得富不起来，有时候按捺不住，她也要在丈夫面前唠叨几句，嫌丈夫死脑筋，嫌他赚得不怎样，嫌他这样的清官当得没意思，太傻。
肖文静的见习律师期满，终于成为专职律师了，每月底薪3000元，此外，每接一案，可从当事人的委托费中提取5%至8%的佣金，如果做得勤奋，一月也有六七千的收入，在当时应该说是不错的。但此时的肖文静已经变了，她觉得自己的收入太寒碜，面对大上海这个花花绿绿的高消费世界，这点月薪，只够打几小时的高尔夫球。
有几种时尚杂志，肖文静是必买的，一本是《上海服饰》，另一本是《世界时装之苑》，上面的名模丽媛穿着各种华贵衣饰，争奇斗妍，她明知这些东西南京路的著名商厦全有，可她买不起；她还订了《车迷世界》，那里头的一款款世界名车，活像撩拨人的妖精，让你喜欢得不知把眼睛瞄哪一个部位；买了《世界博览》，就恨不得去全世界旅游；买了《宠物世界》，就幻想着什么时候也像封面上的贵妇人那样，抱着上万法郎的纯种巴儿狗，天天去上流社会的太太沙龙显摆。
既然发财指望不上丈夫，那就只有靠自己了，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肖文静白天在事务所干本职工作，夜里就去四下撮食。她特别注意那些急需法律帮助的私营企业，这些企业主文化素质不高，办企业，只是摸着石头过河，法盲多得很，一旦经营上犯了事，就满世界找律师“摆平事态、纠纷”，即所谓“拿钱消灾”。
那年冬天，有家私营的医疗注射器械厂出事了：他们销往浙江某医院的一批注射针头，在短短的三个月中，居然遭到了20多名患者的投诉，其中有七位患者的针头不但断裂，剩余的针尖还顺静脉冲进了血管，使患者遭到了极大的痛苦，开皮破肤才算取出，差点丢了性命。20多名患者将医院和器械厂告上了法庭，要求赔偿几十万元。器械厂老板慌了，聘肖文静做被告律师，许诺她去游说被告们撤诉，事成以8万元相酬。
肖文静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一家一家找事主“私了”，昧着良心游说，拆散事主们的联盟，一家一家分化瓦解。可怜中国百姓天生懦弱老实，结果只花了不到3万元，就换来了事主们同意撤诉的签名，喜得老板连连夸她“铁嘴铜牙”，肖文静呢，短短三天就赚了8万，喜滋滋地打道回府了。晚上，她向丈夫洪伟成炫耀，不料丈夫当场斥责：“你的钱来得不干净，你这是渎职！”
肖文静则反唇相讥：“我不干净?可我是凭自己的本事挣的，你的确很干净，那就请你弄点干净的钱给你老婆用用吧。”
洪伟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样下去，早晚堕落、出事！怎么可以信口雌黄，诱人入套呢?”肖文静进一步讪笑丈夫：“民间不是有俗语么，律师，原本就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这是本事呀！”
丈夫瞠目结舌，有点呆了。这一夜，洪伟成抱走了被子，第一次独自睡到了书房。
夫妻关系，有点像一根抽掉了钢筋的大梁，松松垮垮地还架在屋当中。当然，这是一种摆设了。
信用危机
事务所每年都要进行一次业绩考核并公布等次，每个律师除了公布一年的工作量、指标数之外，还有一栏，就是“个人信用”。这一年肖文静的打分是E，即第五等，这是最低级别的“信用指数”，因为在她执业的两年中，已经有十多起对她的不满投诉了。令人惊讶的是，几乎所有的投诉者都承认她“水平一流，但信用不够”，所领导对她发出了“限期整改”的通知。
可肖文静蔑视这一切，她认为：这是他人对自己才能的嫉妒，她两年来挣了不少钱，买了进口的轿车，“炒楼花”(即伺机买进楼盘，再加价抛售)也赚了不少钱，比自己捞得少的人如果不嫉妒，那才怪呢。
就在此时，一个长着鹰一般眼睛的老板，悄悄盯上了肖文静。他就是沪西南最大的木器家俱集团公司总经理章法学。章法学四十出头，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也是区个体协会的副会长。章法学的发家史，说白了也就是偷税漏税史、制假史，他有本事把普通杂木装扮成清代红木，并且让有知名度的明星在报刊上帮他做广告。他非常懂得伪装自己，包装自己，为了争夺一个小小的区人大代表，他肯一甩手几万元，买通选区内那些毫不具备社会地位的居委会小干部们，来投他的票，所以，当地人叫他“红色资本家”。
章法学之所以看好肖文静，一是肖的住宅与他的公司是近邻，低头不见抬头见；二是知道肖的“铁嘴铜牙”的名气，觉得这个女人有手段，恰好公司原来聘的法律顾问退休回北京了，让肖文静来顶缺，再好没有。于是，章法学亲自出面去请她。两人的对话很精彩，一方拼命掩盖自己的老谋深算，另一方则温柔地磨刀，考虑着怎么才能够斩上这位大老板一刀。
章法学说：“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各种法规定得越来越细，稍不当心就要痛罚，叫你大出血。肖律师，我只求你业余帮我忙，酬金优厚。你不知道吧，去年本公司就惹了20多场大官司，让我破了大财啊。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应付未来的官司，让我少出血。”
肖文静淡淡一笑：“真有必要去打那么多官司吗?一个好的律师，就是要好到不让老板去惹官司。我如果做你的兼职律师，就保证一年到头不打一场官司，我闲着，而你呢，生意照做。”
章法学如梦初醒，叹道：有道理，保证我不打一场官司的律师，才是好律师啊！肖文静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要跟我学怎样打‘法律擦边球’，策略上要听我的。”章法学连连点头，心里想：这个女人，真狠，远比外头传闻的要厉害呀！
落败业界
肖文静要去当章法学业余法律顾问的事，遭到了丈夫洪伟成的反对，尽管夫妻关系日趋淡漠，但他不能坐视不管。他对肖文静说：“章法学是有名的奸商，你当他的法律顾问、代理人，是不妥的。你要三思。”回答洪伟成，是妻子更加冷漠的一句话，“无奸不商啊，那你就别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丈夫语塞，差点被她噎死。
从此，肖文静的业余时间就全部交给了章法学的公司。章呢，也对她奉若神明，拨最豪华的办公房给她，里头专设餐饮、厨卫按摩、影视小功能厅等辅助设备，她吃住都在公司。章法学还派了两辆进口专车，随时伺候她的出行。肖文静呢，一肚子装的都是法律条文，关在门里，说白了其实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挖空心思地找法规的漏洞，不择手段地帮助章法学打“擦边球”。一年下来，果真如肖文静承诺的那样，公司没有惹上一场官司，赢利比去年增加了6成，章法学喜形于色，他忍不住狂赞道：“我把你好有一比呀，你就像足球场上挥旗的巡边员，只允许队员靠近最边缘的临界点，踢得越刁钻越好。谁胆敢越界，就吹哨。”
年底，章法学开给她一张薪酬支票：60万。也就是从这时起，肖文静开始投入这个大老板的怀抱，跟他有了暧昧关系。然而，今年年初的一场买卖，终于砸碎了两个人的联盟，不但让章法学这个不法商人栽了大跟斗，同时也使肖文静的律师信用名誉扫地。事情是这样的：章法学发财心切，雇用能工巧匠，造假制作了100万张闻名世界的所谓“印尼细木板”，实际上所用材质，不过是本地普通的三合板，迅速发往各地。谁想到，各地举报纷至沓来，指控章法学价格欺诈；肖文静呢，居然利令智昏，违反“共同利益人司法避嫌”的规定，隐瞒自己和章法学的利害关系，去外地法院竭力辩护，私下到处活动，并有布置伪证的嫌疑。结果，肖文静所在的律师事务所经请示上级，决定注销她的行业资格，她的信用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她自感婚姻也走到了尽头，她觉得无颜面见老公。于是，原本身为律师的她，不得不聘用了一名律师，让对方找老公协商离婚财产分割事宜。圈内知情人叹道：一个原本那么优秀的人才，一旦丧失了信用，丧失了职业道德和良知，真是寸步难行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