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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风院 [那一年,我差点被送进麻风院]

    时间:2019-02-21 05:32:0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如今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把命都看得非常金贵。年头岁尾,单位上还要组织职工去医院体检。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小学时那次刻骨铭心的体检。   1973年,我在乡中心小学上三年级。这一天,我们简陋的教室里来了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老师介绍说,这是县上派下来的医生,是来这里给大家检查身体的。同学们一听是医生,马上就联想到打针锥屁股,一个个害怕得心里直打鼓。教室里静得可怕,有几个胆小的女生当时就吓得嘤嘤哭起来。
      教室是低矮的瓦房,里面阴暗而潮湿,医生叫大家一个接一个到教室门口接受检查。可是医生反复动员了半天,大家都稳坐着不动。医生没办法,亲自到座位上去请,没想到坐前排的几个同学双手死死地抓住课桌就是不放,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医生们哪里知道,去年也是一批医生到学校里种牛痘,虽然只是用针在大家手臂上划了个十字,但有好几个同学感染发炎,手臂流脓流血肿起老粗,那种恐惧感,不要说是孩童时代,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心有余悸。老师觉得很扫面子,严厉地批评了大家几句,叫大家在座位上呆着别动,挨个儿接受医生的检查。
      然而大家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医生没有往大家屁股上扎针,也没有在大家的手臂上划十字,走到座位前逐一摸了摸每个人,又叫同学站起来走几步,然后发了一种吃在嘴里清凉无比的糖丸。
      医生走到我跟前,也是摸了摸我的额头,捋了捋我的头发,和蔼地对我说:“你出来,门口光线好些,我再好好给你看看!”先前的几分敌意已经被那清凉无比的糖丸化解了,众目睽睽之下,我和医生到了教室门口。我那时候营养不良,头发黄黄的,用我伯娘的话说,就像几根耗子毛;脑袋又圆又大,无力地放在细细的脖子上,跟电影里的小萝卜头差不多。医生搬了两条凳子出来,和我面对面坐着。医生给我捏了捏手腕(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就是号脉),看了我伸出的舌头,翻看了我的眼皮,又用听诊器听了半天,才让我回教室去,什么也没对我说。可是,医生的这番好意,却差点毁了我的一生。
      第二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慢慢吃了饭,等着伯伯家的哥哥来叫我去读书。尽管妈妈和伯娘妯娌间为一些生活琐事常有一些口角,但丝毫也没有影响我和哥哥之间的感情。哥哥比我大两岁,我们同在一个班,每天都是他顺路来叫我一起上学,蹦蹦跳跳走完15里山路。可是这天太阳都升起老高了,还不见哥哥过来。我去他家一问,伯娘说:“你自己去吧,你哥早就走了!”我一路小跑到学校,果然他早就到了。放了学,哥哥又是一晃,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了,害得我找了他半天。
      这还不算,更让我感到蹊跷的事还在后面。
      那时家家孩子一大群,下午大人做晚工挣工分去了,孩子们无人管束,房前屋后,树上树下,河边地坎,捞鱼摸虾,捉虫捕鸟,玩迷藏,扔沙包、跳大马……到处都是孩子们的乐园。可是,这几天每每小伙伴正和我玩得高兴,过不了多久就会钻出大人来,拧的拧耳朵,提的提胳膊,在小伙伴们高声哭叫的抗议中,被他们的爹娘老子莫名其妙地撵回去了。
      又过了几天,小伙伴们一见我就叫:“癞子!癞子!”随后一哄而散,丢下我一个在那儿生闷气。
      做事无诚信,耍赖的人在我们当地才被别人骂作癞子,可是我还没和他们玩,怎么会耍赖?几天时间过去,周围的小伙伴都不和我玩了,就是大人见了我,也指指点点议论我的头发和眉毛,躲得远远的。接下来,我的同桌也莫名其妙地辍学说不读书了,班上又接二连三有好几个同学也不来上学了。
      这一天,外婆到我家来了。外婆一进门就紧紧把我搂在怀里,眼里的泪水顺着她干瘪的腮上流下来:“幺儿……幺儿啊,你咋会得这种背时的病呀!”
      “什么?我没有病呀,不信你瞧瞧!”我像电影里的英雄一样把胸脯拍得咚咚响,蹲下马步往下做了一个劈掌动作。我的滑稽动作不仅没有把外婆逗乐,反而让她捂着脸呜呜哭起来。这一晚上,母亲和外婆长吁短叹,整整哭了一夜。从母亲和外婆的谈话中,我知道自己得了一种让人震惊万分的病:麻风病。
      我惊呆了!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尽管我当时只有10岁,但从老一辈人的言谈中,“麻风”这个词早已烂熟于心,对这种病的恐惧早就深深植根于我的脑海中了。麻风病在我们老家乌地吉木那一带叫“癞子”,过去得了这种传染病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如果“癞子”本人配合,大家就好酒好肉让他大吃一顿,然后乘他酒醉之机,把他活埋或烧死。要是“癞子”不配合,只要敢回到村里来,锄头棍棒,一阵乱打,结果性命了事。总之,是万万不能让“癞子”留在村中继续祸害人的。我们村子背后就有一座癞子山,是过去专门烧“癞子”、埋“癞子”的地方。村里的老辈人每每讲起活活把“癞子”弄死的惨景时,摇头叹气那副神态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现在灾难降临到我的头上,我居然得了这种病,母亲和外婆怎么不气?那时候县上已经成立了一个麻风院,我们村就有一个人被送在那儿医治去了。外婆和母亲商量了一个晚上,准备借钱先把我送进麻风院再说。在她们看来,讳疾忌医总不是办法,早一天送进麻风院去,说不定还有治愈的希望。
      那时,我的父亲在另外一个乡的村小当民办教师,顺便给生产大队当会计,在那抓革命促生产战天斗地的岁月里,几个月难得回来一次。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点都不知道。母亲哭哭啼啼找到父亲,父亲说什么也不相信:“娃儿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得麻风病了?”母亲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嗯嗯咽咽地说:“县上派医生下来体检,人家当场就查出来了……”父亲毕竟受过些教育,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说:“你先别哭,我们先去问问娃儿的老师,如果真是那么回事再送也不迟!”父亲破例放下手边的事,向大队请了几天假,和母亲一道去找我们的老师。
      可是,当我的父母把来意向老师一说,老师却哭笑不得:“哪有这回事哟!人家那天是来检查小儿麻痹症的,怎么会扯到麻风病上去?”
      父母把当地的各种传闻和孩子们对我的态度一说,老师马上联想起其他孩子不读书的事,说:“人言可畏啊,要是你们不说,班上学生跑完了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哩!”
      大家感叹了一阵,母亲说:“老师,那天医生怎么把我儿子单独叫出去检查呢,他……会不会真的有啥毛病?”
      “人家医生见你家娃儿脑袋大,头发黄,担心发育不良,特意给他看了看,我问了医生的,没得啥毛病!”老师反反复复把那天的情况说了好几遍,才让压在父母心上的大石头落了地。
      原来,那天哥哥回去就跟伯娘嚷开了:“妈,县上的医生来学校里检查小儿麻痹病!阿弟不知道是怎么了,医生把他一个人喊出去瞧了半天……”伯娘是一个疑神疑鬼的人,大字不识一个,把那“小儿麻痹病”听成了“小儿麻风病”,当即就吓了一大跳:老天,麻风病会传染的,小哥俩天天在一起要传染上这病怎么得了?伯娘立即采取措施,除坚决不让哥哥跟我来往不说,还在当天下午做晚工的时候把这龙门阵摆出去了。那时候精神生活匮乏,趣事轶闻、流言蜚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得比什么都快。这话马上由圆的变成了方的,又由方的变成了楞的,传去传来完全变了形。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母亲不干,非要去找这造谣生事的伯娘,让她把这恶毒的话收回去不可,但让父亲把她拉住了。父亲说:只要娃儿没病就好了,大家一天做工苦死苦活,不找些龙门阵来嚼牙巴,这日子怎么消磨得下去?
      母亲虽然没去和伯娘吵架,但暗中和伯娘闹别扭,一年多也懒得和伯娘搭句腔。
      (责编 杨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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