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中元杂剧用韵研究]《脉望馆抄校本古今杂剧》
时间：2019-02-11 05:42:44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摘要：首次对《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的用韵进行了研究，认为其所收92种元杂剧的用韵反映了元代语音的实际情况。从语音史研究的角度看，《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中的元杂剧比《元刊杂剧三十种》及《元曲选》更具语料使用价值。
关键词：脉本 杂剧 用韵
《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以下简称脉本），又称《也是园旧藏古今杂剧》，明赵琦美钞校，收录元明杂剧约340种（现存242种），是流传至今收录杂剧最多的元曲选本，且其中颇多孤本，是研究元曲的重要文献资料。1958年，郑振铎先生将其收入《古本戏曲丛刊》第四集中。学术界至今尚无人对脉本杂剧的用韵做过深入系统的研究，本文就此试做分析。为谨慎起见，我们仅把作者明确标为元代作品的杂剧作为我们的研究材料，共计92种。
脉本92种元杂剧共有367折、54个楔子，计3796支曲子，用了10个宫调、249个曲牌、466个韵段。经系联得17部：东钟、江阳、支思、齐微、鱼模、皆来、真文、寒山、先天、萧豪、歌戈、家麻、车遮、庚青、尤侯、监咸、廉纤，少《中原音韵》的桓欢、侵寻二部。限于篇幅，略去韵谱，下面分部讨论。
1.东钟
韵字来自中古的东冬锺庚耕清登（以平赅上去，下同）韵。此部共有16个韵段、107支曲子，其中庚青押入本部10个韵段共28支曲子，如王晔《桃花女》四（注：四，指第四折，下同）【梅花酒】逢同童空胧通星容。元曲中东钟、庚青通押的频率较高，此外，这一时期的部分庚青字正向东钟转变，但还不够稳定，故元曲中两部兼押（笔者将另文专门讨论，这里不再展开讨论）。另外，真文押入本部2例，如史九敬先《蝴蝶梦》一【油葫芦】京永锺动梦臣冢中；江阳押入本部2例，如无名氏《博望烧屯》四【醉春风】熊龙冈冗性；寒山押入本部1例，关汉卿《单鞭夺槊》三【斗鹌鹑】龙赶风宁勇。
2.江阳
韵字来自中古的江阳唐三韵及“胖”字。共有42个韵段、362支曲子，其中东钟押入3例，入韵字均为“凤”，如郑光祖《翰林风月》三【收尾】凤相上郎党。笔者按：“凤”，全元曲中共入韵56次，其中押入东钟52次，押入江阳3次，押入庚青1次，《中原音韵》收在东钟，与元曲用韵的实际情况相符，这里当为偶合。庚青押入3例，如关汉卿《玉镜台》一【混江龙】望傍墙章成像王；（桓欢）押入1例，王实甫《丽春堂》四【金字经】长肠光肠上端；尤侯押入1例，马致远《陈抟高卧》四【川拨棹】唐娘游扬上旁，据曲谱“游”当入韵，查《元刊杂剧三十种》（以下简称元刊本）亦作“游”，这里当为作者失韵。
3.支思
韵字来自中古的之支脂栉缉韵，共17个韵段、126支曲子，其中齐微押入8个韵段共16支曲子，如关汉卿《谢天香》一【醉中天】士而你视儿次之。鱼模押入2例，萧德祥《杀狗劝夫》四【石榴花】师时食私厮儿至之事虚。
4.齐微
韵字来自中古的支之脂齐微灰缉质祭职昔锡德迄废泰陌韵，共98个韵段、715支曲子。其中38支曲子有支思押入，如马致远《青衫泪》三【小将军】日说鬼事得底。11支曲子有车遮押入，如郑光祖《三战吕布》三【红绣鞋】器 旗勒披者。9支曲子有鱼模押入，如关汉卿《救风尘》一【鹊踏枝】脾为愚皮迷。与支思、齐微相押的鱼模字多为中古的鱼、虞韵字，兰茂《韵略易通》把鱼模分为呼模和居鱼，这些用例反映了这一趋势。4支曲子有皆来押入，如白朴《墙头马上》一【那咤令】萋底里鞋佩西。寒山押入2例，郑廷玉《后庭花》四【粉蝶儿】 寐题吏提计。（侵寻）押入1例，郑廷玉《疏者下船》四【折桂令】息皮日齐德随离回心宜。
5.鱼模
韵字来自中古的鱼模虞烛屋尤物没术侯沃缉韵，共43个韵段、312支曲子，其中齐微押入3例，王实甫《破窑记》三【普天乐】觑夫肚聚的湖；皆来押入2例，关汉卿《鲁斋郎》三【红绣鞋】去蹰猜吾 ；真文押入1例，郑廷玉《后庭花》二【哭皇天】妇女箍伏住人福。
6.皆来
韵字来自中古的皆 佳泰麦 陌黠灰职脂术韵，共32个韵段、259支曲子。只有齐微押入3例，如马致远《黄粱梦》二【醋葫芦】赖来 贼抬。
7.真文
韵字来自中古的真文魂痕谆欣臻清侵登蒸韵，40韵段、296支曲子。其中庚青押入9例，杨梓《不伏老》一【鹊踏枝】军生人滚喷；（侵寻）押入5例，费唐臣《贬黄州》四【折桂令】春君坤凛彬臣人。另，东钟押入1例，萧德祥《杀狗劝夫》一【寄生草】容趁您闷问；鱼模押入1例，秦简夫《东堂老》四【沉醉东风】身珠心恨奔哏本。
8.寒山
韵字来自中古的删山韵及凡仙韵的个别字，共13个韵段、110支曲子。其中先天押入15例，马致远《三醉岳阳楼》二【哭皇天】案竿攀挽边竿诞懒。监咸押入5例，白朴《梧桐雨》二【红绣鞋】看看寒南罕。（桓欢）押入2例，戴善夫《风光好》一【混江龙】年番关山盘惮残。真文押入1例，关汉卿《中秋切 》一【后庭花】间闲安看赞闲 安兰。另外，“ ”在脉本中入韵2次，全部押入寒山，如关汉卿《绯衣梦》一【油葫芦】番拣弯按扮烦 环。《篇韵》音“妥”，“广厚也，垂下也。”《正字通》：“ ”字之讹。根据音理，当归入歌戈，《中原音韵》收入歌戈，该字在元代是否有寒山一读，有待进一步考证。
9.先天
韵字来自中古的先仙元删桓盐韵，共27个韵段、220支曲子。其中寒山押入先天19例，杨梓《不伏老》四【甜水令】健边战鞍；（桓欢）押入6例，关汉卿《中秋切 》四【得胜令】面言言船缠年团；廉纤押入4例，白朴《东墙记》五【驻马听】坚仙贱檐源眷选践；监咸押入3例，费唐臣《贬黄州》二【四煞】鉴悬千天；庚青押入1例，无名氏《龙济山野猿听经》四【沉醉东风】显清现渊言典；真文押入1例，无名氏《龙济山野猿听经》四【沽美酒】鳞见前莲见。
10.萧豪
韵字来自中古的萧宵肴豪药觉铎尤末韵，共49个韵段、408支曲子。只有尤侯押入1例，高文秀《襄阳会》二【圣药王】祷袍兜挑梢蛟。另外，“揉”，《中原音韵》收入尤侯，笔者认为应兼收入萧豪。
11.歌戈
韵字来自中古的歌戈合曷药铎没末觉谆物韵，共8个韵段、62支曲子。只有齐微押入本部1例，无名氏《货郎旦》一【金盏儿】唆被火罗呵婆。
12.家麻
韵字来自中古的麻佳歌盍月黠合乏洽狎曷青 模戈末韵，共22个韵段、209支曲子。其中歌戈押入2例，白朴《梧桐雨》三【川拨棹】匣娥麻茶下打；皆来押入2例，曾瑞《留鞋记》三【十二月】帕鞋枷巴家。萧豪押入1例，白朴《梧桐雨》三【太平令】骂爪押 呀他咱下；齐微押入1例，罗本《风云会》一【混江龙】霸沙伐华牙麻废加乏化涯。“洒煞”，《中原音韵》收入皆来，笔者认为应兼收入家麻。
13.车遮
韵字来自中古的薛屑月麻叶业 缉曷戈鱼韵，12个韵段、103支曲子。真文押入2例，如无名氏《马陵道》四【上小楼】昏斜贴热夜；皆来押入1例，无名氏《百花亭》一【醉扶归】舍杰 谢怪谒；家麻押入1例，白朴《墙头马上》三【太平令】烈枷榭舍妾截月。“咽”，《中原音韵》收入先天，笔者认为应兼收入车遮。
14.庚青
韵字来自中古的庚耕清青蒸登冬韵，共24个韵段、204支曲子。其中东钟押入12例，如关汉卿《绯衣梦》三【调笑令】声情青楞承中灵；真文押入8例，如李文蔚《燕青博鱼》三【叫声】情精民逞行；（侵寻）押入2例，萧德祥《杀狗劝夫》三【感皇恩】声成疔虫襟城成。
另外，无名氏《锁魔镜》第二折：【一枝花】令庭停郡紧巡根【梁州】君尽伦星睛生精兵赢行命辰名情【隔尾】令听镜名轻整【牧羊关】嗔尽身精名【骂玉郎】徇停阵病【感皇恩】生勋神君兵【采茶歌】神灵惊宁【尾声】阵行功争尽门身本。真文与庚青完全混在一起，疑作者用韵受了方音的影响。
15.尤侯
韵字来自中古的尤侯幽屋烛韵，共39个韵段、283支曲子。其中萧豪押入1例，杨梓《不伏老》二【满庭芳】首逃就熟手头斗忧；先天押入1例，无名氏《货郎旦》二【殿前欢】流舟就沤头流袖浅。“浅”，曲尾字，当入韵。笔者按：《元曲选》此处作“流”，合韵。庚青押入1例，郑廷玉《疏者下船》二【尾声】救留等。“等”，曲尾字，当入韵。笔者按：元刊本此处作“走”，合韵。
16.监咸
韵字来自中古的覃谈咸 凡韵，只有2个韵段、10支曲子。廉纤押入1例，高文秀《遇上皇》四【乔牌儿】三探陷淹。
另外，“参”，《中原音韵》收入侵寻，按：“参”在《广韵》有5个读音：侵韵所今切、侵韵楚簪切、覃韵仓含切、谈韵苏甘切、勘韵七绀切。脉本中入韵2次，全部押入监咸，全元曲中共入韵24次，21次押入监咸，2次押入侵寻，1次押入寒山。根据切语并元曲的实际用韵情况，当侵寻、监咸两部兼收，《中原音韵》监咸部漏收。
17.廉纤
韵字来自中古的 添凡韵，只有1个韵段，共9支曲子，其中4支与先天混押，无名氏《独角牛》三【滚绣球】 闪传专言健前廉；1支先天、监咸混押，【伴读书】羡掩鉴善喘甜。因剩下4支曲子独用廉纤，我们还是将廉纤独立为一部。
纵观脉本中元杂剧的用韵，除个别出韵现象及少数韵字的归属，基本与《中原音韵》相符，至于桓欢、侵寻二部，因它们为险韵，曲家鲜有使用。
因此，可以说，脉本中元杂剧的用韵反映了元代语音的实际情况。
除脉本外，流传至今的比较重要的元曲选本还有元刊本和《元曲选》等，我们将三者的用韵进行了比较，发现《元曲选》的用韵最接近《中原音韵》，通押和出韵的比例也是最小的。臧懋循曾对元曲做了一番“删抹繁芜”的工作，对“不合作者”，“以己意改之”，故《元曲选》看似用韵严整，其实无形中可能抹杀了许多重要的语言现象，学术界对此也是多有诟病。而元刊本虽为现存唯一元代选本，但其中错讹极多，同样也不利于学者们用于语音史研究，三者之中，它的用韵也是与《中原音韵》差距最大的。
因此从这个意义看，对于汉语语音史的研究，脉本元杂剧比元刊本及《元曲选》更具语料使用价值，值得我们对它更为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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