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什么是顺子

时间：2019-03-11 05:37:09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顺子是个苦命人，出生不到两岁，娘就死了。十三岁那年，经不住赌博成性的爹的教唆，晚上偷树差点被压断了腰脊，从此，落下了终生躬腰的毛病。因年龄太小，虽免于处罚，但爹被逮走了，判了五年。惟一的财产――家里的一套老屋，被好赌的父亲抵给了债主。顺子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那是个靠工分过日子的年代。生产队长看他可怜，无依无靠，让他住到队里盛牛草料的棚子里，分派他给生产队放牛。
　　顺子天生是个放牛坯子，不管多难驯服的牛，到他手里不出三天就会变得服服贴贴。喜得生产队长眉开眼笑，不到半年，就给他长了工分，每天记一个工日。那时，一天一个工日可了不得,一个青年壮劳力拼命干一天也才能挣一个工日，妇女不管多能干，每天最多记八分。
　　顺子很能干，从来不曾离开过和他相依为命的牛一步。一年下来，他挣的工分在全生产队最高，分到了三百多元钱。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年能挣到那么多钱，在当时可是轰动四邻八乡的，但没有一个乡亲眼热，有的只是怜惜和替他高兴。
　　顺子挣的钱都让好心的邻居四婶子给保管着，他信任她。四婶子是个纯朴的农村妇女，只要见到顺子，不是摸摸头发就是扯扯衣角，那疼爱的眼神，让顺子很受用，把她当亲娘看待。衣服破了，扣子掉了，鞋帮绽了，顺子就找她给缝补，除此之处，他很少去四婶家。有时为了躲避四婶子送饭，他总是不回家吃，整天和那群牛在一起。顺子知道，她家有四个孩子，家境也不宽裕。
　　转眼五年过去了，顺子长成大人了。整天喝凉水，吃地瓜，睡牛棚，也不见他有啥毛病。要力气有力气，要模样有模样，要德行有德行，就是走路稍微有点躬腰。四婶子逢人就说，如果不是他该死的爹做孽，这孩子得出息成多标致的青年啊！
　　男大当婚，总应该有个地方住啊。村里出面干涉把顺子家的老宅子要了回来。四婶子一天到晚地张罗，翻修房子，粉刷墙壁，只半个月，顺子家的老屋就焕然一新了。
　　时隔五年，顺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顺子的家当很简单，几只破损的箱子、柜子，依稀还能辨别出龙凤花纹，那是娘当年的陪嫁。此外，就是一口大黑锅，一张大木床，还有几只吃饭的粗瓷大碗。
　　搬家是用不了几个人的，可搬出牛棚的那天，全村老老少少能出来的都出来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算不上响亮，但久违了的家的感觉还是让顺子眼里泪珠晃动，过年一样的场面顺子一生也不会忘记的。
　　这天晚上，顺子一个人偷偷跑到娘的坟前哭了。他说，娘，顺子看您来了，顺子给您磕头了！娘，您就放心吧，四婶子和乡亲们待俺很好，她还张罗着给俺说媳妇呢，等俺说上媳妇，一定带她来看您。
　　那天晚上，顺子第一次失眠了。
　　顺子，你爹回来了！快回家看看吧！四婶子的喊声里带着喜悦，把正在小河边树林里放牛的顺子惊得一咕噜爬起来，丢下手中的牛鞭，发疯般地往家跑。
　　这是爹吗？五年了，爹变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口乡音没有改，那双眼睛没有变；陌生的是爹的脸色变嫩了，头发变白了，一身制服让顺子老大不适应。站在爹面前，顺子局促不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婶子包了饺子，像欢迎久别的亲人一样把顺子和爹接到家里，高兴得只是抹泪。
　　爹回来了，希望又在顺子的心中升腾起来，他偷偷地直蹦高。他怕爹没事干心里难受，就央求生产队长让他和爹一起放牛，队长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工日加倍。
　　以后的几年里，顺子和爹过着很舒服的放牛生活，其乐融融，乡亲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爹真的改造好了，顺子高兴，四婶子更高兴。一天晚上，爷俩正吃饭时，四婶子来了。她把一沓钱一古脑地放到顺子爹手里说，顺子爹，这些钱是顺子起早贪黑放牛挣的，你可要保管好啊。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他张罗媳妇了。我的弟侄女人老实，模样也好，和顺子挺般配的，你如果同意，瞅个日子让顺子和她见个面，把这事定下吧。
　　攥着厚厚的还带着四婶体温的钱，顺子爹先是愕然，继而惊喜，连说一定一定。
　　顺子结婚的头天晚上，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小山村的夜空，顺子爷俩被公安局带走了。顺子被判了五年，爹是二进宫，重判十年。
　　在监狱探监室里，四婶子才知道真相。顺子爹又去赌了，把她刚给的钱输个精光。顺子结婚急用钱，在爹的再三鼓动下，一时冲动，偷了邻村生产队的五头牛，卖掉了四头，杀死了一头准备结婚用。
　　那是个杀牛如杀人的时代，能不重判吗！顺子的肠子都悔青了。
　　时光飞逝，又是五年。顺子家的老屋一角已塌了，两鬓花白的四婶站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想心事，顺子快回来了吧？老屋会修好的，顺子也一定能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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