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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之力,(下)

    时间:2020-04-01 10:07:4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十二

    “我讨厌海,”巴达斯·洛雷登两只手紧抓着剑士号的船舷,船正好驶进了一片不那么平静的水域,“至少讨厌坐船出海。大概因为我是个木匠吧。”

    “真的吗?为什么这么说?”

    “我了解木头的特性。”巴达斯回答,“它们容易腐烂、裂缝、弯曲、磨损、延展,或者直接变成碎木渣。一想到我和死亡之间仅仅隔着一寸厚的松木,很可能还是造船厂能弄到的最便宜的那种——”

    “放松点,船不会沉的。这是艘好船。”

    又一波细碎的浪头击中这艘好船,让它晃了一下。巴达斯的身体猛地一歪,差点滑倒。重新站直之后,木质船舷上留下了他的指甲印。“我觉得我们应该掉头回去,”他说,“趁现在还能回头。”

    “别犯傻了,如果你一路都要這样——”

    “你倒是轻松。”巴达斯闭着眼睛抱怨道,“但仔细一想,你其实没资格居高临下地说我。你对船又有多了解?你就是个卖地毯和坐垫的商人,在这之前,不过是个律师助理。我能想象你第一次见到海的样子:瞧不上,因为海水的颜色跟石头搭配得不好。”

    “好吧,那你呢?先是农夫,然后是士兵、律师和弓匠,都是需要对航海高度了解的职业呢。”艾希莉讽刺地说:“巴达斯·洛雷登,水上好手。”她打了个哈欠,伸展开双臂,“当然,我们确实接过不少海运案子,但你又不用读那些诉状,不用去查那些可恨难懂的航海词。艏斜桅、四角纵帆船、后桅帆……天知道还有什么。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比如‘挂在中间杆子上的那块飘来飘去的布’之类的。”

    巴达斯点点头。“说到这个,”他说,“有件事我不太清楚,一直没好意思问——那些无休无止的文书工作到底有必要吗?毕竟,官司是用三分钟的暴力解决的。你费时费力,谨慎措辞,但那些申诉、陈述、答辩状和抗辩状有什么用?你不觉得在做无用功吗?”

    艾希莉吃惊地看着他。“你开玩笑吧。”她说,“你明明干这一行挺久的,打过那么多场官司,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问了。”巴达斯恼火地回答,“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艾希莉笑了起来。“抱歉,我只是觉得——”她说,“好吧。做这些工作是因为,在一个案子获得庭审许可之前,双方需要对审判方——意思是法官,你知道法官吧?就是穿着黑色袍子坐在法庭上面的人。”

    “偶尔注意过一两次,”巴达斯说,“我以为他是个裁判之类的,防止作弊犯规呢。”

    “他也有那个责任,另一项职责是审视诉讼程序,判定被告有没有抗辩的必要。没有这个程序,法律系统就会崩溃,人们就会把法庭当作解决个人恩怨的决斗场,无法在法庭上处理严肃的商业和刑事问题了。”

    “好吧。”巴达斯说,“那么,在我们合作的那几年,有没有发生过法官因为——怎么说来着——被告不必抗辩而拒绝受理某个案子?”

    “没发生过,”艾希莉承认,“这证明了这套系统非常有效。”她执着地补充。

    “效果拔群。”巴达斯笑出了声,“不过说实话,我对此一无所知。你的工作辛苦吗?”

    艾希莉点点头。“非常辛苦,”她说,“费时费力,又很枯燥。你以为我每天都在忙什么,闲坐着梳头吗?”

    “我从没意识到你有那么多活儿,”巴达斯说,“却只拿百分之五的报酬。感觉不太合理。”

    艾希莉看着他。“我不用面对被杀的危险,”她说,“对酬金分配的方式也没有异议。看来你确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如果没有杀人和被杀的决心,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讨生活是很辛苦的。”

    “我干不了这种工作。”巴达斯摇了摇头,“其实在离开农场之后,我就没有踏踏实实地劳作过了。当兵很辛苦,但那不能叫劳作。军旅生涯又危险又无聊,随时让人送命,但它不能产出任何东西,也无法造福任何人。至于斗剑——那等于是当兵,少了无聊,但风险高得让人极度不适。而制弓——”

    “怎么?制弓总是靠劳动挣钱了吧。”

    巴达斯摇了摇头。“并不是,”他说,“我哥哥一直利用军方采购预算给我丰厚的补助。这件事我怀疑了很久,最近才确认了。他们付的钱比正常价格高很多,远超我的劳动价值。这意味着我做弓只不过是消遣,顶多算个爱好。”他闭上眼睛,“换句话说,我完全是在消磨时间,和思科纳镇上瞎了眼乱逛的老狗没什么区别。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艾希莉什么都没说,他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注视着远方的思科纳。此时,小岛已经变成海天之间的一个小黑点。艾希莉低声说她有些事要做,走开了。巴达斯待在原地。

    我应该高兴才对,他在心里责怪自己,按理说,应该大大地高兴一场。毕竟,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或者说早就该去争取的东西:一个斩断过去、从头来过的机会。现在,他可以彻底摆脱家人和曾经的身份。和过去有关联的,只剩男孩和艾希莉,而这两个人都帮了他大忙。

    他垂下头。在这之前,他本以为已经永远失去这个老朋友了。再次见到她时,他又惊讶又尴尬。她的成就给了他很大冲击,特别是意识到两人分开之后她立刻就开始发迹了。但在各种情绪退去之后,两人之间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就回来了,似乎他们从来没分开过。现在想来,这是他在佩里美狄亚那几年里少有的美好回忆之一,他以前从没珍惜过。她是他唯一的朋友,但她好到让他不需要其他朋友。她的行为屡次证明了这一点。就在最近,男孩到她家门口说了一通疯话,宣布巴达斯·洛雷登要把自己送给她保管(就像银行存款一样,多贴切啊),而她却收留了他,好像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样。不知为什么,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介意接受自己的过去。这感觉还没有回归——这大概是时间问题,只不过和高戈斯见过面之后,不会恢复得这么快。也许这就是他离开思科纳去找她的原因,他需要忘记自己是洛雷登家的一员,以自由人和避难者的身份走出第一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在干蠢事?脑子里的声音质问道,这条船开往哪儿都可以,世界这么大,你又不缺钱,可以选择任何地方。结果,看看你选的目的地吧。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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