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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里的许愿树 基督教教堂

    时间:2019-02-17 05:42:0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她太着急,99路车还没有停住,她就冲上去,结果出了车祸。鲜血染红了她的淡紫色衣服!      一 紫衣旗袍女      一个身着紫衣的年轻女子,正立在牡丹桥对岸9路车的站牌下,翘首以待。额前的青丝在晨风中微扬。夜色还没有完全散去,宽阔的河面上荡漾着白色的水烟,虚无缥缈,使人看不清楚下面脉脉的流水。透过水气浸湿的车窗玻璃,苏夜朦胧看见那个紫衣女子正在向着自己乘坐的9路车招手。即使仅仅能看见她在夜色中的轮廓,苏夜依然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的焦虑与神秘气息,如同蒙克的著名画作《呐喊》中那种令人心领神会的不安一样,穿透观者的眼睛与耳朵,直至内心深处。
      那会是谁呢,现在才不过凌晨6点钟,就已经在这里等车?
      公共汽车经过紫衣女子身边时,司机仿佛没有看见她,并没有停下。苏夜回头看见那个紫衣女子正在追赶,脚步踉跄而谨慎,左手仿佛就要挥断,右手则提着衣襟。苏夜仿佛听见她的呼喊,停车,停车
      苏夜转过身,对司机说,师傅,后面有人要乘车呢。现在时间还早,您就破例停一次吧!
      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尖锐,汽车缓缓停下。司机转过身,向后窗望了望,大声说,哪有什么人,连个鬼影也没有!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早出门!
      没有吗?苏夜再次回望,紫衣女子已经停下来。可是急切的眼神却正盯在苏夜脸上,仿佛恳求苏夜把车停下来。司机怎么会看不见她呢,苏夜想,大概是他老眼昏花吧。
      苏夜决定下车去看看。对司机说,师傅,您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她吧。
      司机无谓地一笑。
      空旷的街道上还没有行人,夏日早晨的空气清新冰凉,苏夜一阵快跑,离那个紫衣女子越来越近。苏夜依稀看见她头上盘着一个发髻,上身紧束的紫色旗袍,还绣着几朵盛开的大红色牡丹花;两只又长又细的鞋跟将身体托起。一副旧上海电影中女人的打扮,仿佛是立在那里的旧广告画。
      苏夜在离她大约一米的地方停住。他有点尴尬,更何况苏夜实在不喜欢她的那一身紫色绣花旗袍。嘴角挤出勉强的笑容,苏夜故作轻松地说,你是在等9路车吗?快跟我走吧,汽车一会儿就开走了!
      旗袍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苏夜上下打量。她站在路边高大建筑的阴影里,瘦弱的身躯仿佛正在散发寒气。苏夜听见她身上的紫色旗袍随风发出呼啦的声响,好像纸扎的一样。苏夜心中有点发毛,仿佛她看到哪里,自己身体的那个部位的寒毛就全都竖立起来。过了一会,紫衣女子的目光转移到苏夜脸上,她盯着苏夜的眼睛,幽幽地说:“请问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声音细微,十分客气。
      苏夜看见她对视自己的瞳仁里仿佛没有光亮。苏夜。苏夜轻声说。
      紫衣女子的眼神忽然剧烈地晃动,捏着衣襟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苏夜感到她仿佛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她向后退一步,又上下打量苏夜一番,仿佛难以置信地说:“你是说,你的名字也叫苏夜?”
      苏夜疑惑地点头。
      那么,她一字一字地低声说:“您也是要去西苑路吗?”
      苏夜再次点头,心中更加疑惑,这个女人怎么知道我是去西苑路呢?
      紫衣女子迅速转头向四周窥看,街道上依然没有其他人出现。她的声音压得更低,盯着苏夜说:
      “麻烦您给住在西苑路17号的人捎一个口信,可以吗?”
      “什么口信?”
      “那个人,已经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开车前往西苑路17号了!”
      那个人?他是谁?今天中午十二点?现在不是才刚刚早晨吗?!苏夜忽然十分害怕,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停搓着,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旗袍女子摆弄衣襟的手忽然伸出――一枚发钗,雕刻精美,末端镶着一颗珍珠――把这枚钗子也交给红袖姐姐吧!
      苏夜颤抖着接过发钗,碰到她修长的手指,冰冷入骨,没有温度。小心地把发钗放进书包,正要离开,苏夜听见她冰冷的声音:“不要再乘那路车,那是99路车,不是9路车!”
      99路车?苏夜一惊,抬起头,看见那辆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后窗上不知什么时间,又多出一个鲜红的9路车!
      六十年了,紫衣女子忽然说,声音凄凉,终于等到一个人肯为我捎这个口信,红袖姐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怪我啊!
      苏夜转过身,看见她缓缓走向牡丹桥下的寒冷流水,身影渐渐融合在淡淡的夜色里。六十年了?那个女子,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六十年吗?
      
      二 西苑路17号
      
      苏夜乘坐的9路车到达z大本部时,已经接近九点半。苏夜坐在车上看见校门口的梧桐树下,一个戴眼镜的文静女生正与一个短发男生聊天。那是薛晴和于飞。看见苏夜下车,薛晴赶快跑过去,拉住苏夜的手,假装嗔怪:“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啊?人家等得花儿都谢了!”薛晴是苏夜的女朋友。她今天一件紫色上衣配白色裙子,明媚的阳光从梧桐枝叶间落在薛晴身上,显得妩媚而美丽。
      小晴也是一身紫衣呢。苏夜疲倦地微笑,他并不打算把那件事告诉薛晴,“路上坐错车了!”苏夜说,“本来是要坐9路车的,不小心上了99路。”
      “根本就没有99路车!”薛晴不满地盯着苏夜,眼光仿佛看穿他的心事。
      “没有吗?”苏夜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是看见薛晴委屈的眼神,他不准备再辩解,决定转移话题,“也许我看错了吧,于飞,咖啡馆的租房定下来没有?”
      “就在那边呢。”于飞指着不远处的梧桐掩映的一栋楼房说。
      苏夜、于飞与薛晴今年刚刚大学毕业。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三个人都不愿意就业,更何况现在大学生就业形势如此严峻。苏夜大学专业是食品安全,用他的话说,是他不想到屠宰场为死猪盖“合格”章;而于飞学的是制药。也就是做假药的,于飞笑着说:“我宁愿骑着自行车到乡下去卖耗子药呢!”
      至于薛晴,她是为了苏夜才决定暂时留校考研的。
      毕业前一个月,三个人就已经开始商量着在z大附近租一间宽敞的店面,然后开一家咖啡馆。这是薛晴的主意。她说,我大学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馆!说话时,苏夜看见阳光在她脸上轻巧地舞蹈,而她可爱的模样仿佛一个孩子。
      三个人在店门口站住。苏夜抬起头,看见二楼青灰色的墙壁与破旧的窗口。梧桐的枝桠已经伸到窗子里去,仿佛一只手一般。于飞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解释说,我们租的是一楼的一间大厅,还有一个卧室和一间小屋。房租相当便宜的。打开门,于飞说,进来吧!
      而苏夜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定定地站在门口,盯着门边墙壁上一个破旧的铁制门牌号:西苑路17号
      旗袍女子要捎口信的地方吗?苏夜紧紧握住薛晴的手,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去。
      房间很大,但是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地板与桌椅上落满柔软的灰尘。三个人几乎忙了一整天,才终于将房间彻底打扫干净整齐。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射入屋内,苏夜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清洁一新的房间,嘴角浮现疲惫的笑容。再准备一些必备物品,小晴的咖啡馆就可以开张了,苏夜想,可是紫衣女子为什么要我向住在这里的人捎口信呢?这里明明没有主人啊?
      苏夜,薛晴忽然指着他的脚下说:“看看,你又 把地板弄脏了!再用抹布擦干净!”
      早晚都是会脏的,苏夜心想,但是却不敢顶嘴,向着于飞苦笑一下,从水盆里拧出抹布,乖乖地蹲下去,小心擦拭那块地板。污迹渐渐被抹去,苏夜忽然看见地板里,仿佛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那是一双女人的眼睛。幽黑清澈,仿佛黑色的宝石。幽怨的气息从瞳仁里散发出来,弥漫在夕阳余晖照映的房间,渗进苏夜的眼睛里。
      苏夜的眼睛仿佛被烟熏一样发涩,右手微微一颤,手中的抹布掉落在地板上。污迹重新将那双眼睛覆盖。苏夜吓得迅速向后挪一步,捡起抹布小心擦拭,仿佛那是一幅世界名画。一张脸在污渍中渐渐浮现。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双眉修长如同柳叶,忧郁而幽怨的眼睛仿佛正对视着苏夜。一张令人怜惜的脸,依稀与那个紫衣女子有几分神似,即使有点点污迹,也不能遮掩她的美丽。
      “苏夜,你在看什么呢?”觉察出苏夜的异常,薛晴问。
      “脸,”苏夜喃喃说,“一张女人的脸!”苏夜回过神,转头对薛晴说。
      “什么脸?”薛晴走过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苏夜连忙伸手去扶她,手中的抹布又落在地上。薛晴站稳身,蹲下去说,“哪有什么脸啊?小夜,你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
      “就在下面。”苏夜一边轻轻擦拭,一边说。污渍逐渐被擦去,而那张脸,苏夜刚才看见的那张美丽的脸,再次慢慢呈现出来。忧郁的眼神仿佛幽深的湖水,令人着迷。
      “哪有什么脸啊?”薛晴仿佛没有看见,柔声说,“苏夜,你怎么了?”
      “脸,地板上有一张脸!”苏夜抬起头,茫然看着窗外的匆匆行人,依然喃喃说。而那张脸也在他抬起头时,呈现在薛晴的面前!
      “苏夜!”正在那间小屋子里粉刷墙壁的于飞忽然大叫,仿佛发现什么令人恐惧的秘密。“苏夜,薛晴,你们过来看啊。那是什么?!”
      两个人一起冲进那个狭窄的屋子。光线不足,阴暗潮湿。已经剥落的墙壁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字:
      苏夜,你本不应该到这里来!
      颜色暗红,仿佛淡淡的血迹,已经深深渗入墙壁里。
      “这是怎么回事,苏夜?!”于飞忽然问。
      “我不知道呢。”苏夜伸手轻轻抚摸墙壁上的血字,想起今天早晨的那个紫衣女子的托付。而夜色已经悄然降临城市,暮气涌入空旷的房间,街道上的路灯亮起。
      
      三 咖啡馆挂牌营业
      
      第二天上午,咖啡馆已经取得执照,可以正式挂牌营业。薛晴站在门口,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小店,目不转睛。她缓缓伸出双臂,仿佛要拥抱咖啡馆,然后双手搂住面前苏夜的脖颈,陶醉道:“你给我们的咖啡馆取个名字吧,苏夜!”
      “幽灵咖啡馆。”立在门牌号下的于飞说。
      幽灵咖啡馆?苏夜惊愕,然后缓缓笑道:“哦。”眼睛里的兴奋渐渐平息下来,看见于飞站在阴影里,微微点头。
      黄昏时分,同学们全都跑来庆贺咖啡馆开业大吉。鞭炮声,欢笑声与众人的仰视中,刻着“幽灵咖啡馆”五个字的金色匾额缓缓升到门楣。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由于名字标新立异,而三人的服务态度也确实很好,咖啡馆的生意竟然相当不错。而苏夜因为一直找不到紫衣女子所说的人,所以钗子一直放在身边,口信也没能带到。居住在西苑路17号的人,不就是我们吗?苏夜想,难道她的口信是带给我们的吗?那个人已经开车前往17号,那个人是谁?墙上的血字警告,地板里浮现的女子的脸,又都是怎么回事呢?薛晴已经在咖啡馆附近张贴出寻人启事,寻找居住在西苑路17号的人,并有一枚发钗奉上。
      那天晚上,咖啡馆的z大情侣们陆续离开,三个人已经下班。大家疲惫地挤在狭窄的卧室里,薛晴提议大家一起看《贞子缠身》,那是《午夜凶铃》的一部。其实薛晴胆量并不大,相反是一个标准的胆小鬼。越是胆小,越是想看,苏夜无奈地摇头。于飞把灯也熄灭,这样会比较有气氛哦,他眯着眼睛对薛晴笑。
      贞子正沿着凸凹的井壁迅速向上爬,仿佛一只敏捷的壁虎。诡异的画面,恐怖的音乐。薛晴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苏夜搂着薛晴,感到她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于飞忽然打开灯,屋子瞬间明亮,苏夜听见电影里贞子咒怨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得救?
      薛晴全身一颤,瘫软在苏夜怀里。电影已经结束,深夜的城市寂静如死。薛晴伸出头,盯着苏夜说:“已经结束了吗?”
      苏夜微微一笑,轻抚她的脸说:“结束了。看你以后还要不要看恐怖片!”薛晴仿佛孩子一样慌忙摇头。于飞苦笑一声,尴尬地把头扭转过去,不看两个人亲昵。
      今天晚上小晴就不要回去了。让她睡在床上,咱们两个睡在地上,怎么样?苏夜问。
      于飞还没有回答,安静的大厅里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声音沉闷,断断续续,仿佛正敲击在三人的神经上。
      会是谁在敲门呢?苏夜的心一阵紧缩,用眼神示意于飞一起出去看看。薛晴害怕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跟着两个男生蹑手蹑脚地穿过大厅,来到门前。
      门打开的瞬间,街灯微弱的光照亮咖啡馆的桌椅,发出淡淡的黄光。宽阔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梧桐枝叶被风吹动,发出哗哗的声音。摇晃的淡淡黑影不断掠过路面。
      薛晴拉着苏夜的手,大着胆子往外跨一步,伸头往咖啡馆右边望去,忽然像被电击一样缩回苏夜的怀里,尖声叫道,那是什么?!
      苏夜与于飞一起往右边望去。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正拄着一根拐杖,立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仰头盯着树干,若有所思。浓重而弯曲的身影在深夜的街道上,异常诡异。几盏路灯和墙壁上的灯都照在那里,可是身影依然模糊。苏夜呆呆地看着梧桐树在路面上淡淡的影子,总觉得那个身影仿佛缺了什么。
      一阵凉风吹来,梧桐枝桠摇摆,落叶纷纷。路上暗影错杂纷飞。佝偻的身影缓缓转身,被薛晴拉回的瞬间,苏夜仿佛看见他浑浊的眼睛幽暗无光。
      苏夜一个人悠闲地坐在服务台里,看着那对z大的小情侣在窗边喝咖啡。男生长相清秀,有一股书卷气,女孩则小巧可爱,讨人喜欢。看模样都是大一新生。已经黄昏,但是学生们都还没有下课,所以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两个人深情对视,仿佛苏夜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苏夜想,多么美好的黄昏,希望那些怪事就此结束吧!小房间里有流水声,薛晴正在洗手。
      好像有什么东西弄脏女生的衣服,男生凑上前去为她擦拭。体贴的男孩。苏夜看见那个男生的脸在夕阳映照下忽然变色。血!男生叫道,然后女孩也跳起来,低头看着袖子上的污渍,尖叫,血,是血!
      苏夜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跑过去。天花板上,有血液正在一滴一滴落下,已经将女生的袖子染成红色。红袖。苏夜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词。女孩吓得面色苍白。苏夜忙不迭地道歉。男生并不十分介意,回去洗洗就可以了,他说。然后扶着女孩缓缓走出咖啡馆。
      天花板上怎么会渗血?苏夜还没回过神,忽然听见薛晴的尖叫:“血,是血!”薛晴从小房间里冲出来,站在苏夜面前,眼神颤抖地看着自己滴血的双手,终于哭出声来,呜呜……水龙头里正在流血……呜呜,镜子里有一张女人的脸……
      “那不是血,”苏夜牵起薛晴的手,仔细检视, “这只是水被染成了红色。”苏夜抱住薛晴,柔声安慰。
      可是,天花板上确实在渗血啊?苏夜有点无助,于飞,你今天怎么可以不来上班呢?
      傍晚时分,于飞来了。于飞在门前挂起“暂时修业”的牌子,将大厅的血擦拭干净,三个人在卧室召开紧急会议。
      “是红袖吗?”薛晴幽幽说,镜子里出现的那个红衣女子,苏夜说的这个房间的主人。她一定是一个幽灵,一直在咖啡馆里游荡呢。经历了咖啡馆接连发生的怪事,薛晴也变得神经兮兮。
      苏夜没有回答,凝视着面前的那枚珍珠发钗,想起紫衣女子的话,红袖姐姐,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怪我啊!
      “不会的,”于飞说,“一定是幻觉。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幽灵!”他将目光转向苏夜,仿佛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可是苏夜遇见的紫衣女子是谁呢?”薛晴小声说。
      三个人一齐陷入沉默。当天晚上,薛晴没有回去,依然是她睡在床上,两个男生睡在地上。夜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窗与梧桐叶。苏夜梦中仿佛听见有人在轻轻唱: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回升出我心坎……
      
      四 教堂里的许愿树   早晨一觉醒来,天空放晴。阳光明媚。整个城市被一场夜雨冲洗得清新宜人。于飞说这几天有一个同学来Z大找他玩,所以可能得请假。薛晴正好不想再呆在咖啡馆,于是就又挂起“停业”的牌子。
      薛晴对苏夜说:“今天去教堂吧,我们一起去许一个愿,顺便去看看那位老婆婆,怎么样?”看着神情憔悴的薛晴,苏夜轻轻点头,他也有点累了!
      本市的天主教堂位于咖啡馆西南不远处,是解放前由一个德国主教出资建造的。久经风雨,几度维修,古老而沧桑。教堂的黑色尖顶在雨后初晴的天空中耸立,背景则是几栋低矮的居民楼,使教堂显得神圣庄严。许多人之所以去教堂礼拜,是因为教堂最南边的绿地里,有一棵年代久远枝繁叶茂的许愿树。本市人都说十分灵验,趋之若鹜。这真是上帝的悲哀!
      雨后的教堂空空旷旷,廖无行人。薛晴牵着苏夜的手走在其中,闭上眼睛,产生一种幻觉,仿佛正与苏夜一起走在婚礼的红地毯上。过了一会儿,苏夜停下脚步,薛晴也睁开眼睛,看见那棵许愿树。枝叶间挂满随风摇摆的袋子,寄托着上帝子民的祝福,仿佛枝上结满的累累果实。那个老婆婆,正立在树下,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抱着一本圣经,静静仰视着某个许愿袋。苏夜感到那仿佛是一幅画,而时光停止。
      “咔嚓”,薛晴掏出相机,拍下眼前画面。
      老婆婆仿佛从回忆中醒过来,缓缓转身。皱纹深深刻在面部与额头,仿佛沟壑,眼睛浑浊深陷,白发如雪。她仿佛想对他们说什么。两个人赶快跑上前去,扶着她,薛晴笑道:“奶奶好!”他们很早就已经认识了。
      “好,好!”老婆婆看着薛晴咧嘴笑道。那种眼‘神,仿佛正在回忆自己的少女时代。
      “我们想许个愿呢,奶奶,”薛晴撒娇说,“您还有许愿袋吗?”
      老婆婆转头看看左边的苏夜,又看看薛晴,会意地笑了:“我还有一个呢。”她从口袋掏出(苏夜看见老婆婆没有右手小指)放到薛晴手中说:“你可要想好许什么愿啊!”
      薛晴抿嘴一笑,让苏夜写下愿望,又写下自己的愿望,装进袋里,交给苏夜,说:“抛到树枝上去!”
      苏夜向上一甩手臂,许愿袋稳稳地挂在枝叶间,轻轻摇摆。薛晴与老婆婆注视着它,一齐露出幸福的笑容。
      晚上,苏夜将薛晴送回宿舍,一个人回咖啡馆。“你一定要小心啊,小夜。”薛晴的眼神关切。苏夜冲她笑笑说:“没事,还有于飞呢!”
      站在咖啡馆门前,于飞望着二楼半掩的窗口说:。“苏夜,我今天听说,这里二楼几年前有一个叫冰晨的Z大历史系男生死在里面。我想,秘密一定就在上面!”
      曾经有人死在上面?苏夜打一个冷战,难怪二楼一直封闭呢。有时间一起去看看!
      深夜,万籁俱寂。于飞大概为同学做了一天导游,已经酣然入睡。苏夜在黑暗里睁大眼睛,难以成眠。紫衣女子的托付,墙壁上的血字警告,天花板上渗下的血液……苏夜难以理出一个头绪,难道真的有幽灵一直生活在咖啡馆里吗?
      卧室的天花板上忽然传来“咚咚”的声音,谁在上面?苏夜出一身冷汗,有人在二楼走动吗?苏夜推推于飞,于飞翻一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换一个姿势继续睡觉!苏夜无可奈何,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神的,他为自己壮胆,找到手电筒,一个人往卧室外走去。无论如何,也许今天夜里即可揭开缠绕心头几天的谜团!
      苏夜猫一样轻踩在逼仄的楼梯上,仿佛生怕惊走楼上人,或者踩塌楼梯板。他来到二楼门前,想推开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屋里有人!苏夜的腿有点颤抖,明月将他的影子映在楼梯上,修长而弯曲,在他的眼中却诡异无比。苏夜悄悄向门缝里望去。
      一枝发出微弱红光的蜡烛正立在书桌上,烛焰随风飘忽。书桌前伏着一个身影,正在低头认真地写着什么,头发在烛光映照下发出淡淡的光。梧桐的枝桠从窗口伸到屋内,仿佛一只友好的手。那是谁?怎么深夜在这里写字?难道真的是男生冰晨的幽灵?!
      苏夜不敢再看,汗水从鬓角滴落到地上。耐着性子慢慢走下楼梯,苏夜疯狂一般冲进卧室,蒙住被子,紧紧缩成一团。
      薛晴大清早便跑到咖啡馆。门没有锁。她在大厅对着卧室喊:“你们两个夜里睡觉怎么不锁门?”
      “我亲手锁的门,”于飞探出头说,“怎么会没有锁门,难道又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不成?”
      一语中的,苏夜打一个呵欠,昨夜实在没睡好,二楼住着一个幽灵,苏夜说,走吧,一起上去看看
      二楼的门是从外面锁的,看来那个人已经离开。苏夜和于飞折腾半天,终于打开那把已经生锈的铁锁。推开门,久已封闭的房间被阳光普照每一个角落。整洁安静,桌子上都没有积尘,苏夜说:“应该有人一直居住在这里。”
      三个人走进房间,视线一齐落在桌子上一个木盒上。一个正方形的紫色盒子,表面雕刻精美繁复,十分光滑,仿佛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个紫檀木做的盒子,旁边还有一把小锁,几张白纸,一枝钢笔。
      “潘多拉的盒子,”于飞坐在桌前认真地说,“我们要打开它吗?”
      “去你的,”薛晴笑道,拿起桌上一张白纸,正准备仔细端详,忽然失声说,“苏夜,你看!”纸上凌乱地写着一个名字:苏夜!
      于飞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散。里面有一面小镜子,一把木梳和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笔记本已经泛黄,纸页快要零散。于飞小心打开,扉页上写着几行字,字迹娟雅: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于飞再向后翻一页,神情凝重,仿佛在翻看一段尘封的历史。是一篇日记:
      今天是一个难忘的日子。我的十九岁生日。我对他们说去做礼拜,又去了那座教堂。听见教堂里天主信徒们唱诗的声音,优雅安静,可以使我忧伤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正立在那棵许愿树下,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挥手叫我,红袖,过来!我提起裙裾,跑到他身边。他眯着眼睛对我笑,红袖,今天是你的 生日。这枚发钗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吧!那是一枚修长的发钗,末端还镶嵌一颗珍珠。我把它插在头上,故意说,就只有这些吗?
      他忽然抱住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字说,红袖,我爱你,生生世世……
      他的眼神是认真的。我能感受他的爱情炙热而真诚。
      细雨初晴,阳光从乌云里透射出来,照在我的裙子与绿草地上。我们站在许愿树的阴影里,拥抱。真希望那一刻永恒!
      少女日记,苏夜想,而日记的上端记载的日期,竟然是西历1947年5月4日!距今已经有60年!于飞再翻一页,日记不是每天都写,这次的日期是1947年5月11号,一周后。
      今天早晨醒来时,紫衣妹妹来到我的房间里。她的脸色很不好,为我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老板已经决定,三天后让我与他的儿子柳少爷结婚。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我瘫坐在床上,绝望地想。柳少爷那个花花公子,我一点都不爱他,从来也没有过,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一周之前,苏夜刚刚告诉我,他会爱我一生一世!我们已经在许愿树上许下愿望,此生此世,永不分离!我的苏夜,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我对紫衣说,不行,我不会嫁给他的!妹妹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走出去。紫衣和我不一样,她一直都很喜欢柳少爷,做梦都恨不能嫁给他。我想,紫衣心里一定会恨我吧
      下午的时候,少爷的奶妈在外面大叫,她以为她红袖是谁呢!连我们家少爷也看不上了!当初不还是我们老爷从孤儿院里捡回来的!紫衣应该站在她身边,因为我听见她又叫,还有你,紫衣,将来你要是也像你姐姐一样唱歌出名,成了老爷的“牡丹花”,一定要老老实实为老爷赚钱,可不能那么骄矜!
      我已经不会再生气,十九年我已经受够。我应该往苏夜工作的咖啡馆打一个电话!
      再往后翻开一页,日期标记的是5月14号,但是并没有写任何内容。整张纸上只写着一个名字:苏夜。苏夜想,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所以红袖才提笔又止,没有写下去。
      六十年前,薛晴望着窗外幽幽地说,一个剧院的美丽歌女红袖,爱上另一个恰好也叫苏夜的咖啡馆职工。他们真心相爱,发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却遭到剧院老板的逼婚,要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柳少爷!薛晴顿了顿,继续说,5月14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苏夜直接看笔记本的最后一篇日记,2007年5月14号。上面清楚地记载,今天,苏夜、薛晴还有一个男生,他们又在那里开了一间咖啡馆,就像当年的一样。可是,那样会打扰我的苏夜的。我知道,苏夜一直都生活在那间咖啡馆,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们会打扰苏夜的平静生活的……
      “苏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薛晴想起那天与苏夜一起在许愿树下许下的愿望。
      “红袖一定还活着,”苏夜说,“那个叫苏夜的人,可能已经去世;不过那天到底发生什么,恐怕只有红袖知道了!”
      那她一定已经饱经风霜,白发苍苍了,于飞把笔记本放回木盒,做出一副没有动过的样子,微笑说,我们不应该叫它潘多拉盒子,而应该叫往事之盒!
      那个红袖,今天晚上还会来这里写日记吗?三个人决定守株待兔。然而一直到凌晨时分,那个身影依然没有出现,三个人白白等了一夜。
      以后的一周里,苏夜也再没有见到那个身影。难道是那天晚上看错,或者说,写这本日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幽灵?
      
      五 绝艳歌女红袖
      
      炎热的下午,于飞与苏夜被薛晴派出去在咖啡馆附近寻找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向他们打听关于西苑路17号旧主人的事情。可是大部分人,要么是不知道,或者就是有所耳闻,但却不知详情。一个下午毫无收获。薛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于飞却蹲在大厅的中间,盯着地板里那张脸。过了一会儿,于飞:“苏夜,我们应该去找那天早上你遇见的那个女人,她是红袖的妹妹,紫衣。”
      “那个幽灵一样的旗袍女子吗?”
      于飞点点头。
      紫衣已经死了,在河水边柳树下的坟墓边。一个老者缓缓向三个大学生讲述。流水悠悠,清风徐徐吹动柳枝轻舞。那天我正要去上学,在99路车的站牌下等车,一个穿紧身紫色旗袍的漂亮姑娘,手中握着一枚发钗,站在我身边,不停地伸头往牡丹桥那边看。那是当时本市最大的歌剧院“牡丹剧院”老板的一朵牡丹花,叫紫衣。以前我曾经在剧院看她演出的《雷雨》,演得挺不错的。后来,老者的眼神黯淡下去,她太着急,99路车还没有停住,她就冲上去,结果出了车祸。鲜血染红了她的淡紫色衣服!
      老者的讲述已经结束,薛晴却还沉浸在其中,抚摸着紫衣的墓碑,悠悠说:“以后她的灵魂就一直在那里等待,直到那个早晨,苏夜看见她……”
      “您是说,以前本市真的有99路车?”于飞忽然问。
      “是的,好像是开往Z大方向的,”老者说。
      薛晴抬头看着苏夜,心中想,那天他确实坐上了99路车,没有撒谎。
      “您是说,正准备离开时……”苏夜忽然想起什么,说,“紫衣穿着一身纯正的淡紫色旗袍,没有绣红色牡丹花吗?”
      “没有,”老者停下脚步,转身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车祸,看见死者,她的身上的紫衣都被血染红了!”
      为什么我见到的会是穿着淡紫色绣牡丹旗袍呢,苏夜想,难道那是紫衣死去之后绣上去的?苏夜慢慢回头,仿佛看见坟墓边坐着一个紫衣发髻的姑娘,正把自己旗袍上的斑斑血迹,绣成几朵鲜艳的牡丹花!
      “如果我们还想开这个咖啡馆,”苏夜翻看着那本厚厚的日记本,对薛晴说,“我们就必须找到红袖,否则,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呢!”
      薛晴坐在空空荡荡的大厅里,无奈地看着外面行人对咖啡馆的指指点点。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梦想会变成这个样子。薛晴对苏夜说,红袖真的就在我们身边吗?
      于飞从市档案局回来了。他满脸是汗,T恤已经贴在后背上。苏夜,于飞站在风扇跟前说,“查过了。档案局的旧档案上记载,1947年的5月14号,西苑路17号发生了一宗谋杀案。当时咖啡馆正在修业,只有一名年轻职工守在咖啡馆。那天黄昏,在咖啡馆里,那名职工还有当时‘牡丹剧院’的柳老板的少爷,被歌剧院的一个歌女杀死。因为当时时局动荡,再加上歌女已经怀孕,所以并没有被逮捕,而是遣还原籍浙江了!”
      “是红袖杀死了苏夜和柳少爷?”薛晴吃惊地问。
      档案是这么记载的。
      苏夜仿佛没有听见两个人的对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日记本,仿佛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我知道了,苏夜忽然抬起头说,我想我已经知道红袖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薛晴与于飞一齐问。
      苏夜没有回答,招手让他们过去,指着其中一篇日记说,你们看!
      浙江回来,我立即去了那个咖啡馆。世人不肯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是我害死自己最爱的人,又害死妹妹最爱的人。我是一个不祥之人。老人们说,只要你肯为寺庙捐一个门槛,任万人践踏,即可赎清今世罪孽。可是我的罪孽深重,还可以赎得清吗?没有寺庙愿意接受我的捐赠,他们看见我没有小指的右手,说,你是那个歌女红袖吗?他们又怎 么知道,我斩断右手小指,是为了让剧院抛弃我;让柳少爷断了再听我弹琴的念想!
      苏夜的老板允许我在咖啡馆的地板里,刻上自己的脸,希望所有人都在那里踩上几脚……
      日期是1948年5月14号,距谋杀案正好一年。看完日记,于飞疑惑地看着苏夜,这与其他几百篇有什么区别吗?
      薛晴却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道:“原来是她啊!真的会是她吗?”
      苏夜、薛晴两人撑着伞站在教堂一间小屋的窗前。细雨如织,教堂里烟雾朦胧。矗立的黑色尖顶上,停着两只灰色的鸽子。不远处的许愿树仿佛一只伞,树下一个修女正在避雨。两人面前的窗子里没有亮灯,屋中一片昏暗。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薛晴紧紧搂着苏夜,盯着那扇玻璃窗。
      屋里有人正在低声唱歌:“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歌声低沉甜美,忧伤的旋律在烟雨中徘徊。时光仿佛录音机的磁带被倒回一九四七年五月,那个伤心的五月,红袖失去自己最爱的人――苏夜。
      一曲唱毕。薛晴依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苏夜对着窗口轻声喊:“奶奶……”
      屋里的身影转过身,盯着窗外的人说:“苏夜,薛晴,你们终于来看我了!我唱的歌好听吗?”
      “好听……”薛晴轻轻啜泣,窗子里那个佝偻的身影,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就是当年风华绝代的红袖!
      “哭什么,”老婆婆轻声笑道,“其实,我只是想要你们离开那个地方。你们知道,苏夜,他一直都在里面住着呢!”
      “六十年了……”老婆婆叹道,“柳少爷死了,苏夜死了,连我最好的妹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妹妹紫衣也死了!可是我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这就是上帝对我的惩罚吗?”老婆婆继续说,“前些天,我在咖啡馆旁边的树上,看见薛晴贴的寻人启事,才知道紫衣妹妹并不恨我。她还想通知我柳少爷已经去咖啡馆,让我们早点离开呢!六十年了,她给我送发钗来了!”
      “他们不肯收留我,只有这个教堂,只有仁慈的上帝肯收留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老婆婆的声音平静,“几十年了,我的人生在这里耗尽了!”
      红袖,那个与紫衣相依为命的孤儿,那个当年一曲清歌抵万金的绝艳女子,六十年来,一只呆在这座黑色的教堂里,朝朝暮暮,诵读圣经,聆听唱诗,想要洗去今世的罪孽,得到上帝的原谅吗?苏夜想,凭借一个红袖弱女子,又怎么能够杀死柳少爷,只是当年的事情,还可以再让这位即将九十高龄的老婆婆讲起吗?
      苏夜小声地说:“您的孩子呢?”
      苏明吗?老婆婆的身影一颤,声音低沉下来,那个可怜的孩子,六十年前被我送给浙江南彩镇的一个农民了!
      爸爸?苏夜想起远在家乡的父亲,失声喊出。雨水被风吹斜,已经打湿他的脸。眼前这个老婆婆,红袖,就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奶奶吗?
      幽暗的窗子里,那个佝偻的身影摁下录音机的开关时,身体剧烈的晃动,而磁带里的歌声,再次响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
      不时地回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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