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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望子 [一个失子寡母的无望“明天”]

    时间:2019-02-11 05:35:1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一个人的生存必定是一定时空中的生存。“哲学家有言:时间和空间是运动着的物质的存在形式和基本属性,一者体现物质运动的顺序性、持续性,一者体现物质存在的伸展性、广延性”。时空对生命来说有建设的价值,也有腐蚀的本性,有诱惑力也有吞噬力。《明天》中的单四嫂子就站在时空交错的路径,在鲁镇这样一个特定的环境,经历她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三个晚上两个白天。
      
      一
      
      “明天”作为将要到来的时间概念给人留下的是未知数,它预示着希望,也暗含了不可把握的一切。《明天》中的第一个夜晚第一个白天:单四嫂子抱着她病重的宝儿,渺茫地对时间寄予着深深的厚望,然而白天带来的并不是心灵的曙光,宝儿死了;第二个夜晚第二个白天:单四嫂子孤独地在时间中哭泣,被时间之流裹挟着不自觉地往明天走,白天的到来是她的宝儿下了葬;第三个夜晚:单四嫂子置身太静、太大、太空的屋子,一切都真实得虚幻,时间后面的希望突然被掏空,只有回忆和虚无在“现在”的时间里挣扎,时间体验转化为痛苦的生命体验。
      单四嫂子的苦闷、空虚不是来自别人的压迫,而是由于人的本源意义上的母子关系被无法抗拒的外力突然破坏造成的。母与子的关系是建立在血缘纽带上的天然关系,这种母子之情是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尤其在子的幼稚阶段。单四嫂子是一个立足民间乡土的寡母,对儿子有着朴素的爱,失去丈夫后的巨大感情空洞也叠加在了孩子身上,母性成了她全部生命的立足点,以孩子为本体,为孩子而活着。孩子具有两个主体,一个是孩子自己,一个是母亲的希望。一旦这种灵肉筑起的生命结构失衡,单四嫂子通过孩子建立起来的价值系统便轰然倒塌,自然灵魂要陷入无边的空间黑洞中。
      视子如命的中国传统母亲,宁愿自己替子死掉,也不愿承受这分活着的悲凉,抑郁、孤独、寂寞的长蛇,将是怎样一点点吞噬她们的心灵?更何况一个寡母。所有的付出都希望回报,母亲需要的回报不一定是现实的、物质的,只是母与子精神的、生命的默默相守。往日的单四嫂子纺线时,儿子在身边剥豆,就觉得连纺出的线都是活的,这是怎样一种艰辛而充满天伦之乐的生活!然而时间无声地残酷地抹煞了一切,把她的努力与希望归于虚无。子的夭亡剪断了单四嫂子所有希望的防线,还有什么能证明单四嫂子在时间里存在过?真哀则无声而悲,停止了哭泣的单四嫂子屡次进入异样的幻觉状态,是一个母亲无助、恐惧、绝望的明证。《明天》的故事是从“今晚”开始讲述的,一个没有今晚的人又怎么可能有明天?在暗夜中煎熬着的单四嫂子会有什么样的明天?
      小说的叙述是以线性时间展开的,为了突出人生的痛苦与无常,又常常出现时间的变形,叙述时间中穿插了心理时间、过去时间和凝滞时间。痛苦可以使时间被拉长,因痛苦单四嫂子的心理时间与物理时间发生了错位,“在黑沉沉的灯光下熬着夏天短暂的夜”,“宝儿的一呼吸,几乎长过一年”。当痛苦延伸到绝望,单四嫂子便只有不自觉地陷入回忆,回忆本身就是想留住时间的表现,然而人生活在时间里,时间在起作用,人又怎能左右得了呢?于是单四嫂子又陷入混沌迷茫、错乱无序的冥想,无法触摸的时间之伤变成了具体可感的空间之痛。
      
      二
      
      人作为自然体与整个时空发生关系,而人物的体验却主要是空间体验,我们首先来看在鲁镇与单四嫂子发生联系的主要人物。蓝皮阿五、红鼻子老拱:他们对单四嫂子家过度关心,但这不是邻里之间的嘘寒问暖,而是对一个“孤另另”的小寡妇“又在想心思”,既然心怀鬼胎,喝酒与唱曲时便多了些邪念。王九妈:她是单四嫂子的近邻,可当单四嫂子真诚地向她求助时,王九妈表现出的却是冷漠,王九妈的热心仅限于办一个圆满的丧事。何小仙:医生本是救死扶伤的人,而何小仙除了挣得单四嫂子省吃俭用的银元外,就是几句高高在上、似是而非的话,在最应该得救的地方单四嫂子也没有得救。宝儿死后还出现了几堆人:无望的母亲在对“明天”还在绝望的痛苦着、挣扎着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温暖和关心,宝儿一死他们都来了,不否认鲁镇人古风中的热情,但也不排除沉寂、封闭的鲁镇终因宝儿的死而透出了点活气。单四嫂子经历了巨大的悲痛,可是除了单四嫂子外,又有谁把这悲痛当回事?鲁镇人没有很具体的称谓,就是这种模糊的群体,构成了鲁镇社会结构中最基本的生存背景。
      在鲁镇存在着两种文化形态:一种是占主导地位的传统伦理文化,一种是民间自然文化。母与子的关系本是天然的血缘关系,而在宗法结构中却背负着畸形的利害关系。在鲁镇人看来,宝儿活着,这是单家的一条根,宝儿之死,单四嫂子在宗法结构中就失去了意义。被打上了失子烙印的单四嫂子,在她的生存文化环境中已不可能获得支持与救赎、同情和理解。如果说她还有些生存意义的话,那是在老拱们带有原始特点的民间自然文化中,单四嫂子还是一个女人,还可以给人肉感的心怀不轨的想象,而这对为恪守伦理、保住贞节而不断压抑自己的单四嫂子来讲又是莫大的侮辱。守寡身份已经低人一等,丧子之后更不如人,除了老拱们能对她有些原始的流氓式的冲动念想外,在其他人的眼里单四嫂子已无存在的价值。可见,单四嫂子在这两种文化形态中都是悲剧的,一个悲剧的存在必会导演悲剧的人生。
      丧子之后的单四嫂子依然需要吃饭,小说开篇便写道在鲁镇有两家的灯光熄得最晚:“一家是咸亨酒店,几个酒肉朋友围着柜台,吃喝得正高兴;一家便是间壁的单四嫂子,自他从前年守了寡,便须专靠着自己的一双手纺出棉纱来,养活他自己和他三岁的儿子,所以睡得也迟。”纺车这一带有传统意味的经济方式,暗示了生产水平的低下,从这段话中我们知道单四嫂子的经济状况是非常窘迫的,她需要昼夜不停地劳作才能勉强维持生计,雪上加霜的是宝儿的病与死又抽空了她所有的积蓄和家当,埋葬了宝儿,除了剩下一个空旷的屋子,实在找不出单四嫂子能换钱的东西,虽然单四嫂子还有双手,还有辆纺车,但还有什么人生的趣味让她不停地纺下去呢?小说三次出现“纺车静静的立在地上”,纺车象征着生命活力,现在却被搁置。鲁迅在《我之节烈观》中说道:“节妇还要活着,精神上的痛苦,也姑且不论,单是生活一层,已是大宗的痛楚,假使女子生计已经独立,社会也知道互助,一个人还勉强生存。不幸中国情形,却正相反,所以有钱尚可,贫人便只能饿死。”没有经济来源,得不到社会保障,精神又处于十分惨苦之中,期待穷途末路、经济极度匮乏的单四嫂子有“明天”实在是一种奢望。
      
      三
      
      时间与空间是不可分割的统一体,“在文学中的艺术时空体里,空间和时间标志融合在一个被认识了的具体的整体中。时间在这里浓缩、凝聚,变成艺术上可见的东西;空间则趋向紧张,被卷入时间、情节、历史的运动之中。时间的标志要展现在空间里,而空间则要通过时间来理解和衡量”。在时间空间化、空间时间化的交错点上,单四嫂子的痛苦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从大空间来看,封闭、单调、冰冷、沉寂是鲁镇的特征,时间在流淌,鲁镇却看不出时间经过的痕迹,鲁镇人就是这样麻木地周而复始地活着,古风既然由来已久,对单四嫂子家的不幸自然没什么感觉,这种寒冷更加剧了单四嫂子的孤独、恐惧。从小空间来看,宝儿、纺车、床、屋子这些空间的存在曾经共同搭建起单四嫂子微弱的生活平衡,这种平衡被破坏之后,“太大的屋子四面包围着他,太空的东西四面压着他,叫他喘息不得”,单四嫂子无法接受儿子的死,也无法理解人生怎么就突然分了岔改了道。空间与时间在恐惧中互相交错,回忆是回避现实困境的方式,但记忆也时时构成对生存现状的压力,一面是往事不堪回首的时间瞬息感,一面是人间生死无常的空间荒芜感,要缓解这种紧张关系,对无助的单四嫂子来讲只有睡去,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的梦境中。当亲人的灵魂越走越远的时候,一个梦就是温暖的回声,我们不知道在苦痛中走入梦乡的单四嫂子是否做了亲子梦?在《呐喊・自序》中鲁迅写道:“但既然是呐喊,则当然须听将令的了,所以我往往不恤用了曲笔,在《药》的瑜儿坟上凭空添上一个花环,在《明天》里也不叙单四嫂子竟没有做到看见儿子的梦,因为那时的主将是不主张消极的。”小说终结于“黑暗”,从小说的整体图式来看,单四嫂子的“明天”似乎已经被挡住。
      小说曾五次提到单四嫂子是一个粗笨女人,我想作家要说明的是单四嫂子有着人类最原始的爱,有着最善良的情感,有着最勤劳的身体,有着最驯顺的品格,有着对人生最低等的要求,有着对未来最朴素的想象。可是,单四嫂子的希望不停地与现实冲撞。一个被觊觎的寡妇,一个在贫穷中挣扎的下等人,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女人,单四嫂子的明天会怎样就可想而知了。单四嫂子和祥林嫂相比,祥林嫂的苦痛主要是在丧夫失子后的日常生活中展开的,单四嫂子的苦难则主要集中在自然时空中,是时空夹击下个体渺小的体现,整个小说展示的就是单四嫂子子病、子死、葬子的过程及其间的痛苦。因无法承受的绝望,单四嫂子的生命还没有走到终点就失去意义。单四嫂子的感受不仅仅是个体的一种感受,而是所有失子母亲的感受,这是一曲带有绝望情绪和悲悯韵致的人生境遇的哀歌。对于时空来讲,个体是多么的孤独与孱弱,生存是多么的空虚与荒芜。从叙事学角度来看,一个生命个体一旦进入大的时空,人的价值意义都在时间流淌中接受这样那样的考验,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毁灭。“今天我们重读鲁迅的这些艺术篇章,不能不惊讶其思路与现代存在主义大师何其相似乃尔!而且,事实上鲁迅的思考要比海德格尔略早一些。这一事实也提醒我们应对鲁迅的深度和艺术的独创性有足够的估计”。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杨爱芹,女,天津师范大学教师,现为山东师范大学在读博士生。
      
      参考文献:
      [1] 杨义.中国叙事学・杨义文存[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120.
      [2] 巴赫金.小说的时间形势和时空体形式[ A ] .巴 赫金全集 [ C ] 第三卷 .石家庄 :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274.
      [3] 解志熙.生的执著――存在主义与中国现代文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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