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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读《麦布女王》 麦布女王

    时间:2019-02-14 05:44:56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在最好的意义上,一个作家的人格与创作应该高度统一。就此而言,雪莱更是个典范。古往今来,的确不少舞文弄墨者对自己写的东西并不怎么当真,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而已!但雪莱却不,他视诗人为世界的“立法者”,相信其言行是可以规范社会道德与政治风气的,所以他的创作就无不成为真诚心灵的认真表露。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通过其诗可准确了解其人,特别在思想与主张这些方面。
      后人把雪莱称为革命家,因为他对旧世界的一切――道德、法律、宗教、政治等――做了一番彻底摧毁的工作,这些都贯穿在他的诗作里。令人惊讶的是,他十八岁时写的《麦布女王》就几乎已经包含了其宇宙观的主要之点,无论新颖的洞见卓识,还是荒谬的偏执舛误。毫无疑问,《麦布女王》在构成雪莱主义的发展上,不失为第一块里程碑。
      这篇富有浓郁浪漫主义色彩的长诗采取中古式的梦幻手法,主在表现对人类之社会演变和精神发展的愤怒及对理想未来的憧憬,因此情节极为简单:象征希望的收生婆麦布女王以仙法将少女艾安蒂的灵魂摄入云霄,把人类社会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一一展现,于是这蒙恩的精灵目睹了暴政的统治、教会的淫威、商业资本带来的灾难,总之种种堕落、不义、痛苦与不幸;然而光明的未来却如诗如画,处处洋溢着“爱情、自由、健康”……
      对整个社会发展史的全盘否定和强烈谴责是这部诗最引人注目之处。在诗人看来,历史就是一连串数不尽的痛苦,标志乃奴役或曰暴政。由于被称作“君王”的傻瓜“是最卑鄙的欲望的奴隶”,还有各式各样的寄生虫――“社会的雄蜂”――组成暴政的基础,那么作为前者之满足、后者之存生的代价,就必然是芸芸众生们的鲜血、汗水和眼泪,于是战争、掠夺、压迫绵延不绝,成为历史进程的主旋律,导致人间世界“遍地呻吟”。
      暴政的恶果还不仅只在于它直接造成的灾难,从更深刻的意义上,更在其扼杀天真、毒化意识。强权的利爪与宗教的虚伪携手,使生命的蓓蕾在萌芽期即遭摧残:
      
      他还没有落地便被人捆绑,
      所有的锁链都在他诞生前铸造;
      
      以至幼小的乳儿还说不清“妈妈”这个字眼,便“挥舞他玩具的刀剑”,把那小胳膊作了棍鞭,俨然扮演一个“英雄”;而童稚所学的巧语,到了成年就用作诡辩,“杀害了无辜的同胞居然还理直气壮”。另一方面,人们世代作奴隶,却很少伸出手,把暴君的御座推翻,“万恶的权势封闭了真理的嘴巴!”“服从,灭绝了天才、道德、自由……”
      专制制度得以世代维系的奥秘之一原来如此!这倒不失为一种新颖的灼见,即使从逻辑上也讲得通,人类之丧失自由,难道与人类自身的弱点,虚荣、自负、苟安、奴性这类东西无关?
      然而人类的不幸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它之最初的“因”在哪儿?这个为历来哲学家所关注的问题,雪莱又是如何看待呢?诗人认为,万恶皆生于自私,它,“厚脸皮,硬心肠,又淫秽,又凶恶”;为掩遮其嘴脸,就借来“公理”和“正义”的面纱,玩一些愚弄的勾当,其实它“即是暴政的前因,又是它的后果”。浪漫主义时代谴责自私,视之为恶的根源,由此向往初民状态,哪怕原始的野蛮性也比私有制文明来得美妙。这种价值观念起源于卢梭,他曾说,第一个圈出土地并宣布属于自己,且发现人们居然相信他的鬼话的那个人,就是造成不平等的私有制文明的发明者。显而易见,雪莱所表述的观点,与那位被称为“浪漫主义之父”的伟大人物有着深刻的精神上的联系。当然,自私是私有制的心理基础,而在雪莱看来,这可耻的私有制所带来的最坏的后果是商业的产生。
      在诗中,诗人对已经整个儿控制了社会物质与精神生活的西方商业文明,亦即资本主义这头怪物进行了激烈的批判,所达到的深度,可以从与若干年后问世的《资本论》对资本的剖析之印证中得以体会。然而雪莱的观点远不是辩证的。一般来说,由于重热情,轻算计,浸淫于物欲主义的近代工商金融业是卢梭之后的浪漫主义者所万分鄙视的。宁可要简朴的牧歌式生活,因为它符合“自然”,怡情益智;而不要繁荣的商贾经济,因为它悖逆“天理”,腐蚀心灵。在对资本主义痛加针砭时,雪莱看到的似乎只是财富,所谓“人类的孽障”的罪恶,但在全部社会发展史的长链上它却是极其重要的一环。雪莱那过于诗化的头脑似乎不愿考虑,任何进程都伴随有阵痛,即使新生儿的诞生,也少不了母亲流血的代价。所以如此,除了表明诗人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极端憎恶之外,恐怕还潜蕴着更具实质性的契机,即在对事物进行判断时,优先将审美的标准代替了功利的标准,这反映出浪漫主义者在创作之心理意识方面的一个显著特征。
      对“暴政”的批判必然涉及对宗教的批判,与绝大多数浪漫主义者之笃信宗教不同,雪莱和正统信仰水火不容。不过,雪莱的批判多少有点感情用事,虽然激烈却也不能指望从根本上解决什么。这无疑由于涉及信仰之于人生的关系这个复杂问题,远不是单凭一腔愤怒就可一了百了的事。或许,信仰有着异常顽固的心理基础,存在于人性的极深处:渴念永恒的意向,敬畏或神秘的情绪,是非与善恶的感觉之类。从不朽去追求永恒,从精神体验去稳定情绪,从抽象原则去分别善恶,这就衍生出“神”一类的观念――妙在它压根不想以理性的判断为根据。卢梭就断言先于理性的良知向他启示了神的存在,由是而肯定了信仰主义。文艺复兴特别启蒙运动以来,不少思想家无情抨击教会但并不否定宗教的合理性,有的如马基雅维里甚至主张它在国家生活中应占显要地位,连伏尔泰都声称,即使没有上帝也要造一个出来。我并不以为这是可以指责的,因为显然,此乃把宗教看作社会联结的纽带,而非以其真实性为理由。虽说真实与有用是两码事,然而扎根于心灵深处的东西是不能漠然置之的。雪莱基于对宗教虚伪性的憎恶而对之所作的批判是可贵的,不足之处在于历数宗教过错的同时也一块否定了人类本性中一些属于热情或激情之类精神现象的地位或价值。就纯粹哲学的或者形而上学的意义而言,这未免是对精神生活中一些更深沉的因素例如宗教之寄托情感、净化心灵的功能之类太过轻视,换句话说,等于把人类经验里涉及信仰的那些方面一笔勾销了。
      其实雪莱也绝不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他相信物皆有灵,这个“灵”蕴含于物之本身。在他的哲学系统里,大如山岳巨石,小如颗谷微粒,也不管有机体还是无机物,统统都是“有活力、有生命的精灵”,哪怕最渺小的原子,也有它“说不尽的爱与恨”,“灵魂是宇宙一切事物共有的因素”。这里,灵不同于宗教神学所谓的始因,即超乎宇宙之外、不受时间限制的“因”,而是融化于自然中的“自然精神”,这样就否认了超自然的本源,例如基督教的上帝。此乃典型的泛神论观点,也是雪莱宇宙观的根本。泛神论认为神与自然是不能区分的,宇宙间的一切都是神的一部分,世界就是受神,无宁说自然规律支配的。在《麦布女王》中,诗人把这个支配者称为“必然性”,而必然性,即不知“终点、休止、腐朽”为何物的大自然精灵,乃“绵延无尽的万物的生命”。这就是说,大自然作为实体是永恒的,它自有其规律,并不以外力的影响而生、而灭、而转移,相反它的权威却制约着所有的物质或精神运动;在必然性这个实体之外,任何东西都不独立存在,而只能按着各自的归宿之道而运行:
      
      没有一粒原子的骚动
      不是去完成一项切实和必要的任务;
      它们只因为必须如此行动,
      非如此行动不可,才如此行动。
      
      我们的周围混杂着必然与目的,这是差不多在哲学的滥觞期,荷马时代希腊人的观念里就有了的。看来,世界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东西。这使我想起罗素对斯宾诺莎哲学的一句概括:“一切事物都受着一种绝对的逻辑必然性支配。在精神领域中既没有所谓自由意志,在物质界也没有什么偶然。”显而易见,这与雪莱的诗所表达的意思不谋而合。事实上,雪莱受斯宾诺莎的影响很深,他的诗歌中之随处可见的“精灵”、“美的精灵”、“大自然的精灵”一类泛神论概念,就与斯氏哲学不无关系。同斯宾诺莎一样,诗人完全否认了“所谓自由意志”,他在为本诗所作的注释中指出:“自由”之用于精神,类似“偶然”之用于物质,都是从对因与果之当然关系的无知中产生的。这样看来,那么要发生的就总要发生,一定的未来之到来之如一定的过去之过去一样存在于历史的必然里,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这也许会使视人为万物尺度的哲学感到愤慨,因为人仿佛成了一粒无足轻重的原子,命中注定毫无作为。其实,雪莱并没有藐视人类的意思,而只不过试图摆脱人本论的狭隘圈子而努力于从形而上学的高度审视世界罢了。
      寻求人类的幸福是雪莱毕生的目标,从此出发,才对黑暗的历史、残酷的现状忍无可忍。但他不是那种狄奥根尼式的犬儒主义思想家,在洞穿世界的荒谬之后一笑置之,超然物外。相反,他的学说不独在破坏,更在建立,批判是与憧憬联系着的。《麦布女王》以极抒情优美的笔调描绘出一个光辉的未来――它便隐藏在那必然的历史进程中。
      这是个比圣经中的伊甸园更富诗情的乌托邦。其中,“融洽的情爱鼓舞着一切生命;大地丰腴的胸脯喂哺万物”;地球上充满福祉,连千万载冰封雪盖的南北极、黄沙无垠的茫茫大荒也出现盎然生机;就是烟波浩渺的沧海汪洋,似乎也一扫万古凄清,溢满轻灵的云朵、欢乐的声音。那个灾难、混乱的世界一去不返,代之以安宁与秩序;物从其类,友好相处:狮子“不再渴求鲜血”,它蹲在太阳底下和温顺的小翔羊戏耍……而作为万物的灵长,人类的变化也许更大,他将永远结束那“一生是一场痛苦郁结的噩梦”之命运,不再被当成货物买卖、当成牛马役使,或者任意遭屠杀;他将解除肉体与精神上的镣铐,甚至不再受欲望、疾病的折磨。“大家平等相见,同仁互惠”。总之,烦恼、悲伤、愚昧、罪恶等侵蚀人的祸患远遁:
      
      啊,快乐的地球,真正的天堂!
      
      或许由于这个乌托邦构想过于美好,不免让人觉着好笑。的确,自柏拉图以来最迷人同时最虚幻的空想也莫过于此了。但是如果仅仅把它看作某种诗学上的需要或可说太不了解雪莱,诗人的气质里有种动人的纯洁性与崇高性,他是彻底真诚的。除了艺术的因素外,本诗的预言并非儿戏,至少作为热烈的向往是认真对待的。自然,当作社会前景的蓝图来看它有严重的缺陷,但那是一个不成熟少年人企求不可能事物所致的那种可爱的缺陷,用不着太过纠缠的。其实撇开这些不谈,诗人的理想世界也正是其宇宙观念合乎逻辑的发展。泛神论者相信自然的意志趋向于善,而最高的善乃所谓天人合一;人类“因破坏了大自然的规律”而受到惩罚,所以必须与其取得一致方能获得幸福;随着道德心日益升华完美,这一天终究会要到来。宇宙精神之万古不易的法则在此,由是之故,美好未来恰恰是必然性之逻辑发展的结果。
      因此之如前述,雪莱的必然性观念并非意在贬低人类,就像斯宾诺莎的哲学体系也不在否定人的价值一样。实质上,考究人与自然的关系,乃二者所共同体现的精神。斯氏从最高范畴“神”或“自然”这个实体一直推演到人的自由幸福,使本体论落脚于伦理学。在他看来,人之达到幸福,得以自由,必须认识自然,获得与其一致的知识,用知识制服炽情。有几分自决,便有几分自由,因此所谓自由,实际上就是对于必然性的认识。了解这些,对认识雪莱是很重要的,因为这里埋藏着他思想的渊源。诗人相信,到达幸福境界的最大秘密,就在于以“取用不尽的知识学问,启发道德的心灵”。看来幸福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即使在这样如朝暾之嫣红般的理想国里;但也并不是可望不可即的,即使在如此黑暗和愚昧的现实中。幸福意味着心灵的圆满,自由乃是理性的充分实现。一旦人臻于此种境界,他就再也没有痛苦,甚至死,也不那么可憎了:
      必然的死亡轻轻地、缓缓地来到:
      平静的生命便在它的手触下,
      一些不呻吟,几乎一些不害怕……
      
      这又与斯宾诺莎“自由的人绝少思想到死”的箴言一脉相通。既然死属于万古不变的必然性,那又何必让它搅扰得心绪不宁呢?让死的恐惧或哀痛缠住心是一种奴役,而对必然性的把握还不就是要解除这类奴役?卢梭说:“人是生而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麦布女王》就意味深长地写到暴君的困恼:身卧龙床却难得有个安稳觉,“睡眠里没有一忽没有梦”。事情就是这样,剥夺了别人的自由并不等于自己获得了自由,人类的不幸从根本上说就因为悖逆了自然。只要人一天认识不到这一点,他就一天不能真正解除精神的锁链。
      归根到底,理想国的实现也就是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的实现。同斯宾诺莎,甚或同卢梭一样,雪莱的哲学无非努力于让全人类接近这种完满;而若达此目的,则就需要“男人与女人,满怀着爱和信心”,平等而纯洁地,“登上道德的高峰”。埃文斯认为雪莱最重要的作品《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表现的是“道德拯救人类的伟大主题”,其实《麦布女王》又何尝不如此?道德是这位爱人甚于爱己的年轻诗人改造世界的法宝,他天真地相信它的无穷力量,尽管这个字眼的含义在他那里还过于抽象。无论如何,相信缥缈的世界并非不真实的,必须是一颗绝对真诚的心灵――
      勇敢地前进吧,
      让道德来指点你再接再励地去寻找
      那条条到达这个伟大变化的必经之路……
      
      一九九○年二月二十八日于山东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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