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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出矛盾重围 突破重围

    时间:2019-02-12 05:29:2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关键词:冯至 李贺 诗歌 意象   摘 要:本文试图打破以往只注重诗歌视觉意象分析的现象,力求从动觉意象、听觉意象、联觉意象等丰富的意象入手,分析李贺诗歌与冯至早期诗歌中的内心世界与现实世界,并进一步探究在现实的打压下,这两颗痛苦的心灵是如何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冲出矛盾重围的。
      
      从意象入手来解读诗歌,是研究诗歌的一种普遍方法。但对于意象,人们往往按词性来划分之,并多留意其名词意象,却忽视了意象亦可按心理因素来划分。象征派诗人艾略特说:“意象来自他(指作者)从童年就开始的整个感性生活。”所以,意象不仅可以包括我们目睹的事物(视觉意象)、听到的声音(听觉意象)、身体的触感(触觉意象),还包括气味、滋味(味觉意象),甚至是人的虚构物(联觉意象)。①陈植锷在《诗歌意象论》中按心理因素,把诗歌意象分为:视觉意象、听觉意象、触觉意象、嗅觉意象、味觉意象、动觉意象、联觉意象等。②(应该注意这种划分并不是绝对孤立,而是有重叠之处的。――笔者注)显然,后一种划分方式更有利于我们理解诗人所要传达的思想和情感。本文就以此来分析李贺诗歌与冯至早期诗歌中的内心世界与现实世界,并进一步探究在现实的打压下,这两颗痛苦的心灵是如何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冲出矛盾重围的。
      
      一
      
      李贺为唐世宗孙,系出大郑王,但经过几代变迁,到他父亲时已家道衰落。十五岁便名满京都的他自信可以通过仕途改变命运,但由于家讳问题,他被拒之于考场之外。韩愈一篇驳斥有力的《讳辩》也未能够扭转残局。李贺心灰意冷,唱出“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赠陈商》。如不特别注释,本文所引用的有关李贺的诗歌皆引自[清]王琦注《李贺诗歌集注》,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开愁歌》)这样灰暗低沉的歌。但是,知识分子的责任感和“唐诸王孙”的自我定位,使李贺对社会现实予以了密切的关注。他“情不敢言,又不能无言,于是寓今托古,比物征事,刺切当事之隐”③。以下就通过李贺诗歌中的意象来分析其“哀愤孤激”的内心。
      李贺是一个自信且叛逆的人。在《天上谣》中,“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地种瑶草”,“呼龙”、“耕地”、“种瑶草”这三个动觉意象都表现了李贺的自信,确切地说是潜在的皇族气派。龙是中国的图腾,吉祥的象征。苏轼《塔前古桧》中道:“当年双桧是双童,相对无言老更荒。庭雪到腰埋不死,如今化作雨苍龙。”但在李贺眼中,它不是“能合能散,能潜能见”的神物,而是和谐田间可以呼来唤去的小小耕夫。它种的土地既不是现实世界中布满尸体的战场,也不是沉重赋税之下颗粒无收的荒田,而是水分充足、纯洁无杂质的仙雾与云朵。“种瑶草”并非诗人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不忍以五谷杂粮的俗貌破坏仙界的超凡脱俗,故以琼瑶和仙草代之。这正体现了诗人不同凡人的气质。另外,“踏天磨刀割紫云”(《杨生青花紫砚歌》)中的“踏天”,“石破天惊逗秋雨”(《李凭箜篌引》)中的“天惊”,“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苦昼短》)中的“斩龙足”、“嚼龙肉”等动觉意象都体现了李贺的自信。诗人“不屑作经人道过语”,且动作大气,有力度,在他的笔下“天”不再是神圣的写作对象,反而被“踏”、被“惊”;“龙”不再是神物,反而被“斩”、被“嚼”。诗人不是立在地上仰望,而是站在与天齐平的立场,这种立场是需要十足的自信心的。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意象暗含了诗人因不得志而引起的叛逆心理。如《秦王饮酒》中“羲和敲日”这一动觉意象。自古乘车者尊,驾车者卑,卑者唯尊者是从,以尊者之命为己任,羲和本是为太阳驾车的神,而此句中,卑者竟对尊者不礼,“敲日”且听“玻璃声”!
      李贺关心时局,对黑暗混乱的现实表示了不满。在他的笔下,统治者“龙头泻酒邀酒星,金槽琵琶夜枨枨”(《猛虎行》),全然不管政事,致使藩镇势力如“猛虎”般“举头为城,掉尾为旌”。他们各自把持一方,自收赋税,在“吴蚕使蠕蠕”,“越妇未织作”(《感讽五首》其一)时,便理直气壮地来收丝税,露出一副“狞色虬紫须”的阎王之相。于是诗人气愤地设想出“合浦无明珠,龙州无木奴”的联觉意象,以示“足知造化力,不给使君须”的愤慨。宪宗一朝重用宦官,甚至任宦官为行营招讨处置使。由于他们根本不懂军事,所以中央连战失败,朝廷军威失损殆尽。李贺讽刺其为“妇人携汉卒”,把“妇人”这一联觉意象用于征战途中,不禁令人为统治者的昏庸感到汗颜。
      科举是唐代选拔官员的重要渠道,也是读书人实现人生价值的理想方式,但晚唐时期小人当道,科举不公,李贺感慨系之,在诗中予以了批判。古人常用桃花落地比喻士子落第,在《送沈亚之歌》中,诗人用“桃花满陌千里红”这一视觉意象(或联觉意象) 夸张地描写了落榜友人“携笈归江重入门”时的情景,但沈亚之只是“满陌”桃花中的一朵!诗人从眼前的春景出发,联想到社会上许许多多被埋没的人才。他们就像被“掷置”的“黄金”,被“解”开的“龙马”,只能在黑暗的社会里暗自悲伤,独自哀怨。无缘科举的李贺看到这一社会现象,只好在镜中看着“长爪、通眉、巨鼻、骨瘦如柴,未老白发”④的自己“聊自笑”,在无可奈何中愤愤地接受现实。
      诗人希望有所作为,但在混乱的社会里,有才之士志不得伸。他一方面为有机会仕进而不得的朋友表示惋惜,一方面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痛苦。他把自己的志向与遭遇寓于“马”这个意象。“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马诗二十三首》其四),“夜来霜压栈,骏骨折西风”(《马诗二十三首》其九),他一再表示自己坚强的心志,希望自己就是那匹可以帮助君王大展宏图的千里马,然而现实生活中“肉马”受宠,自己只能“泣向风”。他执著于于世有补,希望为改变时事而有所作为。面对重武轻文的社会,他宁愿弃文从武,做个武场英雄。《春坊正字剑子歌》中诗人着力描写了一把性能良好的剑,它“曾入吴潭斩龙子”,一旦出鞘即可使“白帝惊”、使鬼母哭,但这把宝剑上却刻着象征卑微身份的“春坊正字”!诗人敏感于此,明了投笔从戎的愿望只是渺茫。
      李贺虽怀自负之气,但在辞去奉礼郎这一位卑禄贱的官职时仍有不舍,其悲痛、孤独之状在《金铜仙人歌》中都有反映。这首诗是诗人去官之时结合历史传闻所做。金铜仙人作为汉朝由盛而衰的“见证人”,它不仅有知觉,而且还是诗人的化身,它被拖出汉宫的情景正是诗人去官还乡之时的心灵写照。诗中“夜闻马嘶”、“射眸子”、“衰兰送客”等联觉意象体现了诗人作为“唐诸王孙”,在唐朝将亡之时情感上的沉重与不平静。汉代灭亡的悲剧,正是唐王朝的前景;金铜仙人的离愁别恨,正是诗人被迫离开长安,有志不得伸的心境。其恨其悲铭刻于心,故诗人笔下的山水虫兽常常发出“泣”“啼”“吼”等不平之声。《将进酒》之“烹龙炮凤玉脂泣”,《黄头郎》之“竹啼山露月”,《赠陈商》之“天眼何时开,古剑庸一吼”等,这些动觉意象、听觉意象、联觉意象无一不是诗人悲苦心境的体现。正如钱钟书所评“此皆有所悲悼,故觉万汇同感,鸟亦惊心,花为溅泪”,“岂有如长吉之连篇累牍,强草木使偿泪债者哉。”⑤诗人志向高远,但现实社会里有太多阻碍,他以我心观山水,并非沉醉其中麻醉自己,而是让山水万物与已同悲,聊以发泄……
      
      二
      
      冯至出生于衰落的盐商家庭,青少年时期两度丧母的经历让他过早地体味了人间炎凉。忧郁的阴影笼罩于心,挥之不去。在北京四中学习期间,他接触到了一些有独立思想的老师,这为他迅速接受“五四”新思想“铺设了一条渠道”。⑥进入社会后,复杂的生活常令冯至感到苦闷与无望,于是他遁入诗歌以排遣。《昨日之歌》与《北游及其他》正是这一情愫的产物。冯至初入诗坛时的诗歌充满着“孤寂”与“迷惘”。但随着阅历的增长和思考的深入,特别在《北游》中,诗人显示出了一种“绝望”与“反抗绝望”的姿态。以下就通过冯至早期诗歌中的意象来观其孤寂无奈的内心。
      在《昨日之歌》中,信仰新思想的冯至,向往飘散着灿烂银花,遍染着金黄阳光,飞翔着驯美白鸽的“新的故乡”。但现实生活复杂多变,他常在孤寂与联想中营造自己的心灵寓所。他渴望友情的温暖。在黄昏,或雨后,他常常惦记着远方的挚友,“轻轻地叫着”朋友的名字,“傍着窗儿痴等”,猜想他在哪里徘徊(《怀友人Y.H》。如不特别注释,本文所引用的有关冯至的诗歌皆引自《冯至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轻盈的动觉意象,低回反复的心灵呼唤,诉说着剪不断的寂寞。他同样渴望爱情,并在爱情里寄存自己的内心真实。他幻想“把满天的星光,聚拢在我的怀里,把它们当做颗颗的泪珠,用情丝细细地穿起”,让爱情在笙与箫的吹奏中升华,“超脱了世上的荣华,同那些肤浅的悲哀”(《满天星光》);幻想让神把他带到“那个地方去”,去安慰柔弱的花瓣,抚慰同样寂寞的心灵,让天涯同命人彼此疗伤,共守孤寂与凄凉(《夜深了》);幻想沉沦后的星球,只“剩下了牛女二星,在泪水积成的天河”,唱着哀婉的歌,幻想女神把将毁的星球洗出另一种光明(《狂风中》)。凄美的联觉意象不过是现实的倒影,一半真实,一半虚无。冯至在《好花开放在最寂寞的园里》写道:“看那群兽相聚,雄狮独在沙漠中荣与,看那群英缤纷,幽兰独生于深谷之中;它们孤独的生活,是如何丰富,在它们寂寞的前面,可以寻着了终身不会失散的忠友,不会失散的爱人,树立了它们自己的世界”。在人群中独来独往,在个体中寻找友伴,这种曲高和寡的姿态,为诗歌意象增添了一分静谧感。
      在稍后的《北游》中,诗人用了一系列的动觉意象和视觉意象等来表达自己对现实的厌恶和排斥。歧路上流民歌女在“彷徨”,在浅浅地“歌吟”,刚刚迈入这个城市的诗人“听不见鸟的啼唤”,“望不见蔚绿的树林”,看见的只是浓雾,充斥在耳际的只有汽车的噪声。这里没有曾经向往的新的故乡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炼狱,在希腊的酒馆、日本的浪人、高丽的妓院之间,诗人感到自己的青春被吞噬,心灵被蹂躏。他“抱着寂寞游遍全世”,换来的只有不屑与讥诮!独自一人“静静地依靠着车窗”,月亮缓缓地起,慢慢地落,“冷雨凄凄地洒,层云叠叠地添”,时而急迫时而无奈的动觉意象,把诗人痛苦而无助的心情表达了出来。冯至同情弱者,厌恶富贵阶层的腐化生活。汽车“肆意地驰跑”,市侩“淫淫地嬉笑”,穿着异样西装的姨太太们从街市上走过,带着毒菌的妓女在街心“摇荡”,戴着瓜皮小帽的青年游手好闲,顶着大肚皮的老爷悠闲逛荡。官僚、买办、投机的富豪把“鸡鸭的残骸扔遍了地”,而穷人却驾着“瘦马”、拉着“破烂的车”,过着贫苦且毫无保障的生活。当真切地进入并体会了社会现实后,冯至不再像初时那样耽于单色调的幻想。此时,他的诗中常常出现“看”、“听”、“梦见”、“想起”、“望见”等动作,这些联觉意象、视觉意象、听觉意象等正是其复杂内心的流露。
      看见的是咖啡馆里“炫耀着彩色的灯罩”,是不知愁的斟酒少女,是往日繁华化作的荒原,是“拉着破提琴,向来往的行人乞怜”的乞丐……听到的不再是黄鹂的鸣叫,而是昏鸦远远的鸣哀,是锣鼓震天的喧闹,是拉着破车、伸着脖子的瘦马的呼叫……所有这些让他“不敢望”、“不敢听”。“这真是一个病的地方,到处都是病的声音”:“这里有人在计算他的妻子,这里有人在欺骗他的爱人,这里的人,眼前只有金银,这里的人,身上只有毒菌,在这里女儿诅咒她的慈母,老人在陷害他的儿孙。”诗人把现实安置于梦中,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真,于是喝下辛辣的酒,以告诫自己现实是假的,是自己在做梦,看见的一切都是虚幻,但总是“看见这些男女拥在一起”,如何不令人断定“这里的罪恶比当年的Pompeii还多”(《北游》)?这座炼狱把冯至的心折磨得疲倦。
      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使冯至执著地返回内心,他笔下的意象,没有李贺举手投足间暗含的自信、叛逆与不满,有的只是卑微、寂寞与无奈。他认为“曾经是人间的骄子”,时代的潮流必定把他打沉于海底。在人间最深处,冯至窥视内心,把自己蜷缩。他“静静地依靠着车窗”、“轻轻地叹息”、“寞寞地打开行�”、“望着明月迟迟自语”,一切动觉意象都那么小心翼翼,唯恐伤着脆弱孤独的心。两度丧母的经历让冯至格外害怕寂寞,而漫长的北游经历更加重了他内心的恐慌。他开始频频“思量”,叩问生与死的秘密,体味个体存在的孤独,询问“我到底要往哪里走去”。生与死被一个秘密的环套起,“我”徘徊在这秘密的环中,“解也解不开,跑也跑不出去”。心里蕴积着的地狱中,“我日日夜夜高筑我的狱墙”,同时“我”又时时思量“怎样才能从这狱中逃去”。“我”如饥兽般疯狂地奔跑,寻觅有血的食物,为何不曾寻到它物,也未被它物寻到?(《饥兽》)诗人陷入一对对的矛盾意象中,绝望又反抗,反抗又绝望,心中总有无法冲杀出去的牢门,这牢门由自己建立,却又无法找到出去的路数。
      
      三
      
      通过上文对李贺诗歌与冯至早期诗歌的意象分析,可以看出在现实世界与内心世界的冲突下,两颗痛苦的心灵在泥泞中摸爬滚打。他们把敏锐的感受寄托于眼前之物、耳边之声以及一举一动,用丰富的意象向读者传达着自己的心曲。冯至曾说,他早期的思想有“晚唐诗、宋词、德国浪漫诗人的影响”{7}。李贺便是其中之一。李贺诗中奇特的想象,浓重的色彩为冯至所喜爱。{8}他曾说:“我青年时正当‘五四’运动后期,在新思潮新文化的感召下,思想感情从旧社会里解放出来,但又找不到出路,总有些伤感的情绪,因此喜欢读晚唐五代那动荡不安的诗词。”{9}但毕竟时代不同,再加上个人生活经历及性格的差异,冯至并没有继承李贺诗中那浓重的色彩,而孤寂与痛苦的突围则是连接他们的重要纽带。以下就分别阐述两位诗人是如何冲出心灵之矛盾重围的。
      短暂一生的诸多遭遇,把李贺推上了一条消解人生痛苦的特殊道路――狂热地沉迷于心灵幻想,而且现实愈是黑暗,诗人对幻想就愈加沉迷。他喜用奇诡的鬼神意象。如《神弦》“海神山鬼来座中”,《白虎行》“耕人半做征人鬼”,《罗浮山人与葛篇》“千岁石床啼鬼工”,《春坊正字剑子歌》“嗷嗷鬼母秋郊哭”等诗句中的鬼魅意象,正是李贺在特殊心态的驱动下,凭着自己的那份天才与敏感,将自己的生活感受及内心的痛苦、压抑、焦虑外化的产物。他不像李白那样豪爽,不像苏轼那样豁达,他逃不出自己为自己设定的人生轨迹,至死都幻想“一绯衣人,驾赤虬,持一版”,因“帝成白玉楼,立召君为记”。{10}这是李贺的悲剧。
      冯至渴望像不知名的流星一样“在江心沉下”,但思量再三,“我生命的火焰可曾有几次烧焚”,“我的花儿可曾开过一朵,我的果子可曾结过一个?”(《北游》)上帝给了“我”艰难的工作,“我”怎能因为没有地方入手就期盼“化作尘烟”?对于生命的价值,李贺与冯至都进行着类似的思考。与李贺把价值失落归结于外界的黑暗不同,冯至倾向于个人本身,所以,当他认识到“这里已经埋葬了你的一切的梦幻”后,他的生命启示不再是“没有声息地死守”,而是“望后你要怎样,你要仔细地思量;不要总是呆呆地望着远方,不要只是呆呆地望着远方空想!”(《艰难的工作》)这是他放弃幻想,坚实地走现实之路的宣言。他对自己说“去,去”,“我不能长此忍受着这里的阴沉”(《北游》)。终于,诗人没有因黑暗的现实而沉沦,他逃出了李贺郁郁不得志的忧伤,摆出了反抗绝望的姿态。
      选择不同的道路当然有其所处的历史原因。就李贺而言,他生活的年代,年年征战,屡屡失败,朝廷军威,丧失殆尽;朝廷选将不当,边疆战火难以平息,天下疲惫,百姓遭殃;时暗君昏,文章不显,从武之人不能救国于危难之中,而从文之士又遭冷落。{11}诗人之悲,并非泛泛之悲。现实无法改变,才志无法施展,一切的“悲”处无不打着死结,这些死结哪里是自己能解开的?祖辈打下的江山,后辈无力稳之,认识到唐朝将亡,但仍执著于在必然中寻找偶然,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可以力挽狂澜的英雄。李贺的悲剧在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英雄气概。当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时,他要么发出“无人织锦�,谁为铸金鞭”(《马诗二十三首》其一)的慨叹;要么发出“不见年年辽海上,文章何处哭秋风”(《南园十三首》其六)的痛哭声;要么遁入“鬼灯如漆点松花”的鬼神世界去麻醉自己;要么进入仙界,听“银浦流云学水声”,以暂时忘却忧苦。
      而冯至的早期生活是在家庭与学校的象牙塔里度过的,在北京四中学习的几年里,虽然段祺瑞、张勋等军阀你方唱罢我登场,但这并没有给冯至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大学毕业后,他原本打算在条件比较好的孔德学校教学,但挚友杨晦劝他到“艰苦、甚至黑暗的地方去,好好地锻炼锻炼”{12}。所以,冯至之去哈尔滨,并不是带着年轻人本该有的理想与憧憬前往的,而是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去锻炼自己的。在传统文化依旧浓厚而现代文明又纷纷涌入的大都市里,诗人看见的多是社会黑暗的表面,他不像李贺那样能比较清楚地认识到社会未来的走向,也没有下意识地去分析造成混乱的多方原因。冯至所处的时代是人的觉醒的时代,是注重个人的时代;而李贺则生活在一个以社会为中心的时代,注重的是社会这个团体。所以,李贺看重的是作为一个传统知识分子的社会职责。当面对黑暗的社会及错误的国家政策时,他像历史上所有有良知的知识分子那样不满社会便抨击,不满生活就发泄,因为他心里有别样的理想世界。理想与现实冲突下的痛苦在他接触社会、接受社会准则时就已定下了根。冯至则不同,作为浅草―沉钟社的一员,他虽然也相信“文学是批评人生解释人生的”{13},但是又不由自主地把“人生”局限于个人,他的姿态是个性的坚守。与李贺相比,冯至更看重个人在现实面前的“孤独”与“无奈”,这是幼时生活经历在其性格上投下阴影的缘故,也是现实无情地打击早期脆弱心灵的结果。
      通过以上对李贺诗歌与冯至早期诗歌中的意象分析,我们了解了李贺与早期冯至的痛苦心灵,他们在现实与内心的矛盾下徘徊低唱,并试图冲出重围。由于时代及个人经历与性格等因素的差异,他们选择了不同的人生姿态和冲出重围的方式,而这两种选择在文学史上并非特例。
      
      作者简介:张琴琴,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
      
      {1} 参见饶健华.英诗概论[M].北京:国防科技大学出版社,1990:27-28.
      {2} 参见陈植锷.诗歌意象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129-130.
      {3} 吴企明.李贺资料汇编[G].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94:370.
      {4} 汤素琴.李贺诗风成因论[J].文化论坛,2005(7).
      {5} 舒展选编.钱钟书论学文选(第五卷)[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0:55.
      {6} 冯至.我在四中学习的时候[A].冯至全集(第四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386.
      {7} 冯至.冯至选集(第一卷)[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85:8.
      {8} 参见蒋勤国.冯至评传[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25.
      {9} 冯至.谈读书[A].冯至全集(第五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242.
      {10} 张巍.李贺诗歌中的心灵图景[J].文艺评论,2007(4).
      {11} 参见傅经顺.李贺诗歌赏析集[M].成都:巴蜀书社,1996:71-72.
      {12} 冯至.从癸亥年到癸亥年――怀念杨晦同志[A].冯至全集(第四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1999:284.
      {13} 秦林芳.浅草―沉钟社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20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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