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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民党海军第二舰队起义亲历记

    时间:2020-04-04 05:19:23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1949年4月,负责戍守南京江面的国民党海军第二舰队起义,林遵司令和各舰舰长率领25艘舰艇和官兵向解放军投诚。起义时,我是“太原”舰舰长兼代第四指挥区(在芜湖)指挥官,作为当时起义领导人之一,亲历了起义的前后经过。

    海军总长桂永清试探各舰长

    国共内战后期,蒋介石眼看支撑不住全面溃败的局面,在淮海战役黄百韬兵团于碾庄被歼之际,就打算撤守江南,希望凭借长江天险,造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十年生聚”,再挥戈北上。当时在苏北的海军第二炮艇队奉命撤到长江,海防第二舰队也从海上调进长江,担任从江阴到安庆近500公里的江防,统由第二舰队司令林遵指挥。

    1949年2月,“重庆”舰起义。不久,海军总长桂永清从上海溯江而上,视察长江防务。3月上旬,桂永清来到芜湖,召集第四指挥区四舰舰长。这天晚上,安东”“楚同”“吉安”“太原”舰长均来到“长治”舰会议室,林遵司令早已在那里等候。一会儿,“长治”舰长刘广凯陪着桂永清进来。桂穿海军中将制服,鼻子上架着金丝眼镜,胸前佩戴了数不清的勋章。

    他迈着八字步走到会议室中,向大家训话:“这次我巡视了长江防务,我们江南配布有一百多万部队,江北有坚固的桥头堡,防守严密,还有空军、海军的支援,真是坚若磐石。我们有宽阔的长江,有敌人所没有的海军坚守,共军来吧!我将以我强大无敌的海军,掀起长江滚滚的洪水,扑灭共军熊熊的烈火,我们必操胜券,望各位好自为之,效忠党国,不负厚望,在战争中立功,效国于危难,以实现三民主义,而慰国父在天之灵。”

    训完话,大家坐下,“随便聊聊”。桂永清突然拉大了嗓子,说:“‘重庆’号不争气,公然叛变投敌,你们大概都晓得了吧!”他从眼镜里透出凶神恶煞的目光,向我们遍扫一周,问:“假如你们军舰在海上碰到了‘重庆’号,你们打算怎么办?”这一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我们一时不知所措,我们都不讲话,哑然好久。桂永清等得不耐烦了,又向我们扫视一眼,目光依次停在各舰长脸上,逐一盘问。大家只好支吾以对。

    “吉安”舰长宋继宏没等点他的名,抢着说:“我‘吉安’的火炮比‘重庆’差得多,航速比‘重庆’差得远。要打,打不过它,要跑,跑不过它。要是碰到了它,我只有一个办法:开足马力向浅水区溜,向小河港汊里溜,向岛屿背后溜,给它来个‘捉迷藏战术’,叫它抓不到我。”桂凶狠地嗤了一鼻:“没出息的东西!”宋有点不服气:“总司令,我讲的是老实话呀!不然,你看咋办哪?”桂气得两手攥紧拳头,猛力向沙发的扶手上一杀:“哼!我一定不让他们有好下场,我一定不准‘共匪’有军舰,我一定不让‘共匪’有海军!你们看好了。”打气会就此收场。

    3月底,美蒋飞机炸沉“重庆”号。紧接着,英国要走了“灵甫”号。4月间,英国原驻南京的驱逐舰“黑天鹅”“紫石英”两舰撤逃,被解放军击毁。桂永清借机向英使馆交涉,蒋政权并电英国政府,要求英国派航空母舰来华。他们企图挑起国际干涉,介入内战。

    兵临城下,海军总部上演闹剧

    4月21日,毛泽东、朱德下达“向全国进军”的命令。4月20日晚,解放军在芜湖上下全面渡江。芜湖附近驻扎的国民党陆军从四面收缩到芜湖市,准备向南转移。此时,海军总部还在下达“阻击渡江共军”的任务,要芜湖的舰艇部队负责阻击任务。第四指挥区指挥官唐涌根借口病情加重,离舰就医去了,桂永清要我兼代芜湖区指挥官。我向桂复命:“江南陆军已全部撤逃,无法阻击。”

    这时,南京已经解放在即。4月22日下午,海军总部令我率芜湖舰艇于22日晚到南京集结待命。我们的舰艇在晚上行驶,严格管制灯火,在通过共军渡江地段时,慢驶绕过。到达后,我打听了南京的情况,然后借了一部小汽车,亲自到海军总部去报到。

    我到海军总部已时过三更,总部大院里一片黑。走进参谋长周宪章的办公室,他桌上点着两支蜡烛,阴光惨惨地照着斜吊在墙上的蒋介石挂像,作战地图已扯下,电话已拆,抽屉全抽出来,满地乱纸。他见我来,显得十分亲热,趋前两步和我握手。他一边收拾文件,一边问了我一些芜湖的情况。他说:“形势很糟:江阴炮台已易手,原在那里的‘营口’‘威海’两舰情况不明;国府、国防部早已撤走,总部也全撤。你们三舰艇一起由林司令带赴上海。”他赶紧整理好文件,带我一起去见桂永清。

    在桂的办公室里,我看到刚从黑沙洲赶来的林遵司令。大家相见之后,周告诉林,在安庆的第五指挥区舰艇也要来京集结,估计今日中午前后可到。桂向林说:“我在这里等你的目的,就是要当面告诉你,要你把整个二舰队和在南京集结的所有舰艇,一起带领撤赴上海。我已下令所有各舰和艇队,统由你指挥,务必于今(23日)晚撤离南京。”

    林以舰艇庞杂、自己对情况不了解为由,再三退却。桂马上传令要作战署署长王天池来,让他介绍在南京的各舰艇现状和南京到上海沿江两岸的情况,然后装得很严肃地向林下令:“将所有舰艇带到上海,保存实力,以待转机。这是党国和总裁委付给你的重任,在这危难的关头,应不畏艰险,为党国效忠。”

    林见推托不掉,恳求说:“舰队撤沪,责任重大,我才疏学浅,实难单独担此重任,要恭请总座亲临舰队坐镇才好。”桂没想到林竟会“将”他一军。他考虑了一下,用手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推,狡猾地说:“总裁有令,要我今晨即飞上海转奉化,共商国是,不宜在舰队耽搁,以免贻误军国大事。”接着又郑重地说:“只要林司令能把舰队从南京带到上海去,哪怕到上海时只剩一条舰,也属奇功,我当呈请总裁,保升你为中将副总司令,并颁授你青天白日勋章。”周、王二人顺着桂意,赶忙说:“林司令劳苦功高,真可算得屡建奇勋,他日荣任副座之时,我等则甘处麾下,效犬马之功,辅佐在侧,共筹戎机。”

    林忙还揖,旋又转向周说:“既然总座不能来队坐镇,则请参座莅临。参座德高望重,众望所归。若参座来舰队督阵,定能完此重任。”周皱了皱眉头,推辞说:“我已年老志衰,力不从心,不堪担此重任了。”说着把脸转向王:“看王署长是否可以陪林司令辛苦一趟。”王天池听得这话更是摇头:“我也年迈无能,平时少上舰队,哪谈得上什么临阵指挥。林司令年轻有为,膺此重任,一人足矣,若说要孚众望么,还是以参座为上啊!”

    周推王,王推周,互相推诿,在此期间,桂的侍从副官吴家荀多次进出,催促桂赶快启程。桂永清看看手表,不能再拖延了,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把眼镜往上一推,厉声说:“危难看忠臣。国家危难之际,你们理应效忠党国,不顾生死,共赴国难。但你们都贪生怕死,相互推诿。”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桂把摊在办公桌上的公文包用力一合,狠狠地说:“好吧!我们一起去。看你们哪个王八蛋能推得掉!”桂永清离开安乐椅,走出办公室,周、王二人紧跟上,林也跟上,我跟在最后面。

    从桂的办公室到总部大门,要穿过两进大院。时过四更,黑魆魆,静悄悄,无一人影。大家各怀心事,一言不发。我暗地思忖:“总司令果真与林一起上舰队吗?”一出总部大门,吴家荀抢上前两步,拉开早已准备好在大门口的轿车的门,桂永清顾不得向周、王、林打招呼,就一头钻进车里,吴顺手关上车门,自己钻进前座,“嗒”的一声,轿车向飞机场疾驰而去。周、王、林三人茫然地望着黑暗深处早已望不见的轿车,然后你看我,我看他,面面相觑,默无一言。好一晌,我才向周、林告辞。

    我回到“太原”舰已近五更,和衣往床上一仰,想稍微睡一下以恢复几天的疲劳。眼一闭,刚才的一幕闹剧又浮上心头,我问自己:“这就是我的长官?老师?前辈?他们尔虞我诈,卑鄙龌龊,让我替他们卖命?”“我到底是应该助纣为虐?还是应择善而从?”数不尽的问号在脑海里翻腾打滚。

    关键时刻决定起义

    4月23日天大亮,我起来走上船头甲板,往上游看,十几条军舰和一批炮艇,密密麻麻地停泊在笆斗山江面上。我走上驾驶台远望:浦口、浦镇那边时有火光,枪炮声很激烈,南京市区好几处冒着浓烟,吐出火舌——22年的蒋家王朝今天宣告终结了。他们跑了,飞了,再也管不着我了。我该怎么办?正在思虑间,司令舰发出信号:召开舰长、队长会议。

    舰长们陆续来到林遵司令所在的“永嘉”舰,林遵司令主持会议。他先讲了凌晨在总部会见桂永清的情况,转述了桂下达的带领舰队驶沪的命令,而后说:“我们该怎么办?这事关系全舰队千余官兵的切身安危,特邀大家来共商前程。”

    起先,大家议论怎么走的问题。此时若要把舰艇开到上海,要冲过解放军占领的炮台。有人认为用优势火力压制对方的炮兵阵地,可以顺利到达上海。但有人不同意交火,认为打鬼子、打侵略者该打,打内战不该打。自己伤亡,百姓遭殃。于是议论起战争正义与否和该打不该打的问题。

    各舰舰长中,有人搬出蒋介石、桂水清“应忠党爱国,共赴国难”的话,说“要讲仁义、讲道德,为国尽忠,不该做历史的罪人”,“忠臣不事二主,战场起义实际就是叛变投敌,就是叛党叛国”。

    更多的人主张把军舰交出去,战场起义。“惠安”舰长吴建安说:“国民党的党棍老爷们,平时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满肚子‘男盗女娼’。他们贪污腐化,无恶不作,置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党’我们应该‘忠’吗?蒋介石统治20多年,弄得国破家亡,民不聊生,而那些达官显贵们在‘洋人’的卵翼下,小汽车,大洋房,讨几个姨太太,花天酒地,连狗都可坐飞机。这样的‘国’我们应当‘爱’吗?桂永清在危难时刻,自己坐飞机逃跑,丢下我们不管,这能叫‘义’吗?挑起内战的是他们,祸国殃民的是他们,他们才是不仁不义的历史罪人。”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相持不下。会场上人们交头接耳,叽叽咕咕。林遵司令静坐在那里,倾听两方争执,一言不发。这时,舰队参谋戴熙愉提议用不记名投票方式,来测验各人的意愿,以定去留。16位舰长参加投票,检票的结果是:赞成留下起义的8票,反对起义的2票,弃权的6票。投票后,林遵司令说:“经过大家充分发表意见,又投票测验,说明多数人愿意留下起义,现在事情可以定下来了。我是根据大家的意愿办事的:决定全部留下起义。但要说清楚,起义与否,关系到各位和全舰官兵前途的大事,一定要自愿,绝不能勉强。各人命运由各人自己决定!”林再次征求大家意见,弃权的6人中,有的愿意起义,有的愿意随大多数人行动。两位投反对票的也表示:大多数人都要留下,他们也不固执己见。林遵司令见大家无异议后,布置了吴建安和张家宝两位舰长商量拟稿,写信和解放军联系;并命令各舰电台暂不与总部断掉,在未与解放军联系好前,会议情况不要让总部知道。散会已近中午,炮艇把各舰长送了回去。

    红旗升上主桅

    时至黄昏时分,发生了一起风波,“永嘉”“永修”“兴安”三舰突然起锚,逃离舰队,向下游而去。晚上近十点,我们几个坚定起义的舰长,不约而同地都到了司令部,谈论如何与解放军取得联系。当时,解放军还在浦口,未过江来。只有派得力的人,坐炮艇到浦口去才行。黑夜朦胧,事前又没联络信号,过去容易发生误会。但若等到天明,又怕发生其它意外。大家商量后,决定派舰队副官王熙华、参谋戴熙愉二人前去。炮艇载着两位使者,向浦口疾驰而去。

    不到半夜,炮艇回来了。解放军派来了一代表,是35军敌工部部长张普生。张普生来到司令室,和我们一一握手,热情地说:“军首长派我来,代表三野向你们慰问,对你们弃暗投明、毅然起义的壮举表示热烈欢迎。”于是,从4月23日起,国民党海军第二舰队的“惠安”“江犀”“联光”“太原”“吉安”“永绥”“楚同”“安东”“美盛”九艘军舰和第一机动炮艇队、第五炮艇队两个艇队正式宣告起义。

    24日早上,7点半过后,“太原”舰全舰官兵习惯地都到后甲板来,听候集合命令。值星官跑来请示:“舰长,是否站队升旗?”我说:“不升旗了,但仍站队,我要讲话。”我向官兵们公布了起义的决定,又让大家做好准备,防范桂永清派飞机来轰炸舰艇。果然,26日上午,大约9点多钟,三架轰炸机自上海溯江而来,到达舰艇停泊的江面。各舰发出战斗警报,炮弹登膛,瞄准器跟踪,严阵以待。可是敌机飞得高,也没投弹,转了两圈即逸去。当日下午,林遵接得桂永清的亲电:“限你们在26日子夜通过江阴下驶,届时有空军在江阴掩护,幸勿自误。”三架飞机来威逼,后又来最后通牒,我们不能再待在原地坐挨炸弹了,必须积极与解放军联系,办理舰队交接手续。

    27日是个不平凡的日子。早晨6点半以前,我们就把舰体各部冲洗擦拭干净,全体人员都换上整洁的军装。军官们摘弃青天白日帽徽,士兵拆去披肩上的国民党徽。7时整,举行升旗典礼。升旗典礼特别隆重,因为这天升的是新的、象征着革命的旗帜——一面红旗。待各舰红旗都升起以后,以旗舰“惠安”号为首,驶离笆斗山江岸,在大江中列队,9艘军舰,16条炮艇,浩浩荡荡,25面红旗迎风招展。“嘟!”汽笛一声长鸣,在司令舰“快车前进”的旗号引导下,乘风破浪,向南京下关驶去,迎接全体官兵的新生。

    我们集队在下关海军码头,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八兵团司令员陈士榘将军负责检阅和接收舰队。林遵引导陈士榘到各舰巡视一周,陈士榘看得仔细,不时地问这问那,他看到驾驶室的车钟、罗经、舵轮擦得金黄锃亮,各种仪表保存如新,深为赞赏。随后,我们集中在“永绥”舰会议室,由陈士榘接见。他对起义舰队布置了任务:“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保存我们的舰艇和人,而主要是人。敌人飞机已侦察过,后一步必定是轰炸。敌人不让我们有海军,但我们一定要建设强大的海军,我们必须为之斗争。我看过了就算接收了。现在舰队需尽快疏散隐蔽。船上大部分人先下来集中学习,少部分人把兵舰开离码头,按预定计划疏散防空。”会后,各舰按计划驶离下关疏散。各舰撤下约2/3的人,齐集挹江门旧海军总部。

    28日上午九时三刻,六架轰炸机飞到南京江面,盘旋一周后分成两股,分别对南京上下游分散的各舰轰炸。各舰高射炮从各处开火向敌机射击,怎奈高射炮射程都不过7000米。敌机在万米高度平飞投弹,虽命中率不高,但目标显著的“楚同”“惠安”舰都中弹沉没,6人牺牲,8人负伤。我们炮弹的爆烟都在敌机之下,没能揍下一架来。当晚接得通知:“上级党指示,舍舰保人。各舰官兵全部离舰。”29日,整个舰队全部人员离舰,集中在旧海军总部,舰队司令部和各舰长移住在国防二村。我把“太原”舰用树枝伪装隐蔽在采石镇的翠螺山下。以后敌机常来轰炸,各舰已无人还击,敌机低飞俯冲投弹,命中率高,“太原”舰于5月4日被炸沉。其它各舰除“美盛”“联光”幸免外,都先后被炸沉。

    就在我们起义的4月23日,华东海军司令部在泰州成立。不久,司令部迁来南京,林遵任副司令员。当年10月,开始接收新舰。我被任命为第一批新舰“万忠”号舰长。新舰配员主要是解放军陆军指战员,还配有15%的起义人员作技术骨干。一支新型的人民海军舰队开始形成了。

    (作者系文史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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