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版《斩马谡》:斩马谡

时间：2019-02-09 05:38:29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话说一百年前，在大清朝的都城北京，一处小小的京戏排练场里在排演最初版本的《斩马谡》，台上的演员有诸葛丞相和马谡，扮相同现在所见差不多，只是马谡并非花脸。台前坐着几位审查官员，长辫花翎，喝着盖碗茶。
　　开幕时，诸葛满脸怒容，高坐在公案之后，马谡带着镣铐，跪在帐下。
　　诸葛：（“啪”地一声拍响惊堂木，唱）
　　一见马谡跪帐下，不由老夫咬钢牙。
　　临行怎样嘱咐你，靠山近水把营扎。
　　大胆不听我的话，失守街亭你差不差！
　　吩咐两旁刀斧手，快斩马谡正军法。
　　马谡：哎呀，丞相啊！（唱）
　　忽听丞相斩令下，马谡心中乱如麻。
　　年方三十即问斩，叫我如何报国家？
　　末将一死无牵挂，家中还有老白发。
　　诸葛：（挥泪）马谡啊！你跟随老夫多年，情同父子，你的老母如同我的老嫂，我一定代你好好侍奉。至于将你处斩，我是万不得已啊！出兵之前你立下军令状，军中无戏言，如果不斩了你，我的军令严明和公正无私的名声将扫地以尽，你叫我如何号令三军？
　　马谡：（泪如泉涌）丞相照顾我的老母，末将纵死九泉也感恩不尽，可是，可是……
　　诸葛：（吃惊）可是什么？有话尽管讲来！
　　马谡：（擦去眼泪，睁大双眼）索性把我一肚子的话都倒出来吧！丞相还记得华容道的事么？那关二爷也是立了军令状却放走了曹操，您不杀不斩。同样的军令状两样处置，说您军令严明，末将不服！还不是因为关二爷是先主的结拜兄弟，有个大后台，而咱马谡啊，有个做官的哥哥已在夷陵捐躯。说您公正无私，末将更不服！再说啦，眼下天下未定，我蜀国人才奇缺，如您所说是“危急存亡之秋”。您完全可以权衡处理，判我个死缓，戴罪立功，合情合理，可是您偏要斩！马谡死不足惜，可惜的是丞相老糊涂了，思想僵化了！（唱）
　　军令严明水分大，公正无私更有差。
　　人之将死其言善，丞相啊！咱肺腑之言为国家。
　　诸葛：（号啕痛哭，忽然大喊）斩！斩！斩！……
　　审查官甲：糊涂，糊涂！明明是那么回事，就是不能说；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就是必须说。明乎此，处于明枪暗箭之丛，才能如鱼之游于春水，学问大着哩！
　　审查官乙：这还得了！诸葛大名垂宇宙，已是千古定案。诸葛先生是朝野崇拜的偶像，连罗贯中都处处为尊者讳，亵渎先贤，罪在不赦！
　　审查官丙：反了反了！大内都有关帝庙，逢年过节，当今圣上都要上香。对关圣大不敬，就是对圣上大不敬，罪莫大焉。
　　首席检查官：算了算了！闹大了咱们也脱不了干系。好在没有公演，把这戏枪毙了事。
　　众官员：对，枪毙了事，不准外传。还是大人圣明！戏楼老板请咱们去小桃园打茶围，时候不早啦！
　　（众退场，只听得一路哼唱：龙格楞龙格龙格楞龙格楞啊……）
　　（作者附言）
　　看官要问，初版枪毙了，你怎么于百年后得知的？我只好从实招来：是杜撰，但也并非全无来处。《三国志・马谡传》裴松之注里说，后来蒋琬对诸葛亮说：“天下未定而戮计智之士，岂不惜乎！”诸葛说：“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废法，何以讨贼耶？”习凿齿更提出激烈的批评，说：“今蜀僻陋一方，才少上国，而杀其俊杰，退收驽下之用……将以成业，不亦难哉！”看看，古贤有议在先，并非在下胆大妄为，鸡蛋里挑骨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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