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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条路_有一条路叫幸福

    时间:2019-02-24 05:34:33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

      一、进村遇险      最近,县委决定抽调一批干部支援新农村建设,江春水是县文化馆的年轻干部,他被派到本县最贫困的龙洼村当挂职村支书。   组织研究决定的事,江春水只能服从。他想,任期三年,一眨眼的事,就当作是体验生活,为以后创作积累素材。
      只是,江春水担心老婆徐梅梅不高兴。回家一说,没想到徐梅梅只是发了两句牢骚,说:“既然已经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分到哪旮旯,你都得给我晚出早归。你和乡下的妇女主任混在一起,我实在不放心。”
      江春水听了咧嘴一笑:“老婆,我江春水怎么可能看上别人?就算你不说,我也想晚出早归呀。我老婆可是一朵漂亮的玫瑰,我不守在跟前,被人偷偷摘去了怎么办?”这话把徐梅梅逗得一笑,骂一句:“贫嘴!”
      不久,江春水便走马上任。龙洼村位于县的东南部,是最偏僻的一个村,交通不便。从县城到龙洼村只有三十多公里,可是骑摩托车得一个来小时。
      江春水第一次去龙洼村,由秘书陪同。路上,秘书突然身体不舒服,江春水便让秘书先回家休息,他一个人继续赶路。
      龙头乡到龙洼村的路是碎石路,越走,路就越不成样子,高低不平,大坑连着小坑。
      在路上,江春水给龙洼村的村主任老周打了两个电话,但都没人接。江春水小心翼翼地骑着摩托车,躲过大坑躲小坑。
      就在快要进村时,突然从路旁草丛中窜出一头小猪崽,大约三四十斤,乌黑发亮,小家伙先是瞪着一对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江春水的摩托车,接着撒开四蹄,跟在车后狂追不舍,追着追着,竟与摩托车“并驾齐驱”了。江春水开始觉得有趣,嘴里还“噜噜”叫着逗它。不料小猪跑得奇快,没多久就超过了摩托车,在车前左闪右闪,弄得江春水手忙脚乱。
      江春水想刹车,却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一个壮汉,大吼一声,小猪顿时一转身,朝摩托车撞来。
      江春水大惊,急忙调转车头避让,这么一让,顿时失去了平衡,向一旁的大水塘冲去,只听“轰”的一声,车倒人翻,江春水朝水塘滚去。
      那水塘很大很深,江春水可是旱鸭子,若是滚进水塘就完了。情急之下,他双手死死抠住堤坎,也顾不得斯文,拉开嗓门大喊:“救命!救命!”
      让人气恼的是,那个壮汉不但不帮忙,反而站在一边望着拼命挣扎的江春水拍手跺脚,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只见从附近小诊所里飞奔出一个人来,边跑边冲大汉喝道:“孙三宝,你又惹事了!”说着上前把江春水拉上埂岸。
      那个叫孙三宝的一见来人,顿时就蔫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嚷嚷道:“真倒霉,刚玩得开心,又碰上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周头,你咋到现在还不下台呀?”
      老周帮江春水拍掉身上的泥土,然后走到孙三宝身边,笑着说:“起来,去帮人家把车扶好,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不?你不是盼着我下台吗?告诉你,市里给我们村派来个新支书,以后你再胡来,就有人收拾你了。”
      江春水一听,忙问:“你,你就是龙洼村的村主任老周?”
      老周笑道:“是我。刚才吓坏了吧?这个孙三宝,原是个本分人,三年前的一天晚上,在路上被车撞了,肇事司机驾车逃逸。孙三宝被好心人送到医院,人救了过来,可脑子从此就不太灵光了。他现在一见到车子就恼,不管是开汽车的还是骑摩托车的,他都捉弄人家,那头小猪也是他调教的。其实他只是出出气,不是真要人命。今天你要是真掉进水里,他也会跳下去救你的。不过他这么闹,好几次吓得人家都尿了裤子。”说着老周哈哈大笑,同时,两眼还有意无意地往江春水的裤裆瞟。
      江春水笑道:“你老周是不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尿裤子?”
      听江春水这么一说,老周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忙岔开话题:“哪里哪里,我说小伙子,你怎么跑到我们龙洼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是来走亲戚,还是……”
      江春水从包里取出下派函递给老周,笑着说:“我叫江春水,你就叫我小江好了,以后工作还得靠老主任多多指导。”
      老周接过一看,高兴地说:“你就是县里派来的小江书记?欢迎,欢迎!我接到乡上的通知了,以为你过几天才会来,想不到这么快就上任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刚才路上我给你打了两个电话,”江春水笑着说,“可都没人接,我还以为你有想法,恨我夺权来了!”
      老周一拍脑袋,说:“我早就盼着你来夺权呢!这不夜里想你想得着了凉,早上起来脑瓜痛得不行,就到这诊所来打吊瓶。刚吊上不久,就听见你在外面喊‘救命’,于是我拔掉针头就冲出来了。不好意思,没接到你打来的电话。现在,我就带你到村部去。你的办公室我们早就收拾好了,还特意在里面摆了一张床,我们妇女主任还把她结婚时的被子拿给你盖!”
      听老周这么一说,江春水既感动又不好意思,说:“谢谢周主任,我有摩托车,晚上可以赶回去,不过有张床中午休息休息也好,只是怎么好意思用人家结婚时的被子?”
      老周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愿用,她妇女主任脸上可有光呢!”
      江春水见老周要陪自己上村部,忙道:“你不是还要打吊瓶吗!”
      老周把手一扬,不在乎地说:“见到你,我的病立马就好了!”
      来到村部,老周打开门,把江春水领进办公室,说:“你先坐一会儿,我这就去把民兵营长和妇女主任喊来,大家先认识一下。”说完,老周就风风火火喊人去了。
      江春水仔细打量他的新办公室,桌椅虽然都是旧的,但都很干净。再看床上的被子,江春水差点没笑出声来,那大红被子又老又土,简直就是文物,还说是人家妇女主任结婚时用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这老周,拿我开心了。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江春水忙迎出来,可一抬头,顿时傻眼了。
      
      二、“六�”“六一”
      
      江春水一抬头,见老周领来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他想:老周去喊民兵营长和妇女主任,难道他们就是?没等江春水开口,老周就一一介绍起来,还真是民兵营长和妇女主任。这可让江春水大跌眼镜,再想到老周说妇女主任把她结婚时的被子拿来了,看来他没说假话。
      老周见江春水一脸吃惊,忙解释道:“小江书记,你别看这老王头今年六十六,可身手一点不比小青年差,三十多年前就是民兵营长了,经验丰富得很呢!我们这位妇女主任,虽然看起来像八十岁老太太,那是乡下女人不注意保养,其实只有五十五岁,我们三个人中属她最年轻,你以后喊她郑大姐得了。”
      老周这一番话可把几个人都逗笑了。这时,民兵营长老王头说话了:“小江书记,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村男女老少加起来一共有九百三十六口,可除了几个懒汉和一个头脑不灵的孙三宝,年轻力壮的姑娘小伙们都到外面打工去了,留在村子里的只有老人和孩子。告诉你,你到我们村来当书记,主要就是和我们这‘六�六一部队’打交道。‘六�’指的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六一’指的是孩子……”
      “是呀是呀,”妇女主任郑大姐接过话头说,“我和老王也知道自己岁数大,不适合再当村干部,可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村里事多、工资少,没一个年轻人愿意接这份差,只好由我们撑着。这下好了,小江书记你来了,从此我们有了‘新鲜血液’。”
      龙洼村这么一个现状倒是江春水没想到的。再一了解,龙洼村真穷啊,村上没有一点儿资金。龙洼村的老百姓原本种植水稻,但由于地势低洼,经常遭水灾,所以,大家只好出去打工,整个村子只有老人和孩子。
      江春水问老周:“那你们村干部现在主要工作是什么呢?有什么发展规划?”
      “主要工作?”老周苦笑道,“就是宣传党的政策,调解邻里纠纷,防火防盗。其他的事我们想做也做不了。规划倒是有,比如说修路。我们也知道,要想富,先修路。可就是没钱!”
      江春水来的路上已经领教了龙洼这条破路的危害,于是说道:“龙洼村这条路真得好好修修。要修好这条路,估计花多少钱?”
      老周说:“我们几个村干部算过了,这路七公里长,修水泥路的话要好几十万!我们想都不敢想。可就是简单地填实窟洞,平整路面,自己出工不算,材料和运费也要五万多。”
      江春水说:“那我们就先填实窟洞,平整路面,没钱我们发动群众集资,五万多不算太多,分摊到全体村民的头上,一个人也就几十块钱。”
      老周感慨道:“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我们曾经集过一次资,修了这条碎石子路,当年我们说破大天,还是有人不同意。上面又不许强行摊派,结果钱不够,路修得简陋了些,这不,没几年,又破损得这么严重。”
      听老周这么一说,江春水很不解:“大家自己修路自己受益,为什么有人不愿意呢?是不是家里真的拿不出钱?”
      老周说:“那倒不全是。第一个不愿集资的范老头是村上最有钱的。他儿子在城里做生意,有几百万家产!可我们修路,他就是不拿一分钱!”
      这就让江春水更不明白了:“为什么呀?路修好了,他家最受益啊,他儿子回家能坐车,多方便,多有面子!”
      一了解,原来这范老头的父亲是地主,龙洼村一半以上的地都是他家的,解放后被打倒了,地也分了。特别是在“文革”中,范老头的父亲经常被挂牌子批斗,后来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那时老王头已经是民兵营长了,经常押着他父亲去游街。他父亲死后,村上没地主了,大家就斗他这个小地主,所以他恨死了龙洼村的人。
      老周说:“唉,那个时代,全国都一样,又不是只有龙洼村这样,我们也道歉了,可他就是记恨,不肯拿一分钱。”
      江春水说:“他这么恨龙洼村,那他还住在龙洼村做什么?既然他儿子发达了,干脆跟着儿子到城里享福去就是了。”
      老周说:“他不愿意,因为祖坟在龙洼啊!他认为有老祖宗保佑,他儿子才能发达。所以,他坚持一个人在这守护着祖坟。要是想儿子孙子了,他就到乡上坐车进城。这老家伙今年七十八了,身体好着呢,越活越滋润。”
      江春水他们几个人商量了很长时间,得出一个结论,现在讲和谐,如果再修路,不能集资,最好的办法是江春水从上面争取资金。
      郑大姐动情地说:“小江书记,这次你要是帮我们从上面争取来资金,把龙洼这条路给修出来,你就是龙洼的大恩人啊。我们给你烧高香。”
      江春水笑着说:“找领导要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尽力就是。今天我回去,就打个修路报告,然后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去跑。要不到五万六万,最少也得要个两万三万。我想,我到龙洼来干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修路。龙洼不能没有一条像样的路。”
      听江春水这么一说,大家都很高兴。不知不觉太阳就西沉了,江春水说:“趁热打铁,今天我回去,晚上就把报告弄出来。”
      江春水正要发动自己的摩托车,突然发现车后轮被人加了一把锁。江春水想问这是谁干的,又一想,难道有村民用这种特别方式留下我,晚上避开村干部单独向我反映情况?这么一想,江春水就装着一拍脑袋说:“想起来了,我这报告写好后还要盖村委会的公章呢!这样,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写。”
      江春水谢绝了老周他们的盛情邀请,没去他们家吃饭,还特意提醒他们晚上不要来了,他要安心写报告。待老周他们走后,他给老婆打完电话,又在附近小卖店买了两袋方便面,简单填饱了肚子,然后就在办公室里边写报告边等。
      天黑了,真的响起了敲门声。
      
      三、黑夜来客
      
      江春水打开门,看到一个跛脚老婆婆牵着一个瞎眼老大爷。江春水忙把两位老人让进屋,请他们坐下。
      老人小心地问:“你就是城里派来的书记?”
      江春水忙应道:“是的,你们叫我小江好了。”
      两个老人一听,就互相扶着站了起来:“江书记,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说着就要跪下。
      江春水一见吓得忙上前阻止:“老人家,你们千万别这样!二老有什么情况就直接跟我说。你们放心,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尽力。”
      老两口于是打开了话匣子,从老两口的叙述中,江春水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这老汉姓卜,只有一个儿子,几年前儿子带着媳妇进城打工,从此就没了消息。老两口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老婆婆腿跛,老汉两年前得白内障眼睛又瞎了,农活做不了,生活不下去了。因为他们有儿子,不符合“五保”条件。他们想,儿子在城里打工,小江书记也是城里人,所以来求江春水帮他们找儿子。他们要求不高,只要儿子每月寄回五十块钱就行。
      两位老人的遭遇让江春水感到很辛酸。他为难地说:“我是住在城里,可不见得和你儿子在同一个城市啊!你有没有他的地址或者电话,否则不好找呢。”
      “我们有儿子寄来的信。”说着老婆婆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来,“这是我儿子刚到城里时写给我们的信,他就给我们写过这一封信,上面有地址的。”
      江春水接过信封一看,信寄自省城某工地,邮戳是好几年前的,那工地应该早已不在了。唉,这可怎么办。
      卜老汉急了:“老周他们也这么说,可我们一定要找到儿子,养儿防老啊。江书记你是城里人,应该比老周他们有办法!”
      江春水不忍拒绝老人,于是安慰道:“你们别急,给我一些时间。我想,只要他没去其他省市,我一定尽可能帮你们找到他,要他寄钱回来。”
      说完,江春水想起自己还有一百五十块钱,于是全掏了出来,塞到卜老汉手中:“大爷,我身上只有这些钱,你先拿去救救急。”
      老两口说什么也不肯要。江春水真诚地说:“大爷,这有什么?要不你们先收着,等儿子寄钱回来后再还我也行呀。”
      老两口千恩万谢地收下了钱,这时夜已经深了,江春水不放心,一直把他们送到家。
      在回来的路上,江春水想,这卜老汉肯定不是锁他摩托车的人。到底是谁锁了他的摩托车,那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江春水走着走着,忽然发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你快他也快,你慢他也慢。江春水感到好笑,你想跟你就跟呗,我小江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江春水回到村部,拧亮灯,这才发现停在屋檐下的摩托车不见了。这么旧的摩托车,难道还有人偷?这车虽不值钱,可也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呀。这么一想,他急了,赶紧拿出手机,要给老周他们打电话。哪知他刚掏出手机,一直跟着他的黑影箭一般地冲过来,一把拉住江春水的手,哭着喊:“叔叔,求求您了,千万不能给派出所打电话呀!”
      江春水大吃一惊,借着灯光看清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江春水问:“我的摩托车被人偷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还有,刚才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是不是在替人放哨?”
      小男孩泪流满面,哽咽道:“叔叔,您的摩托车让我爸爸偷了,可我绝不是替他放哨。我跟踪您,是想告诉您……”
      江春水乐了:老子偷车,儿子告密?真新鲜!他让小男孩别急,慢慢说,他先不给派出所打电话。
      原来小男孩的父亲叫王强,几年前不顾老婆反对,借了一大笔钱养了几亩牛蛙,本想发家致富,没想到牛蛙发病,不到一个星期全死了,王强欠了一屁股的债。老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王强也就破罐子破摔,日子不当日子过,还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只是苦了他的儿子王小强。
      王小强哭着告诉江春水,他爸爸偷鸡摸狗,常常让村干部抓了送到派出所,关一天,关两天,最多关过半个月。
      今天小强看到他爸爸偷偷把江春水的车锁上了,就知道爸爸‘看’上这辆车了,晚上肯定要偷车,他就悄悄跟着爸爸。小强说,他知道摩托车很贵,如果一报警,警察抓了爸爸肯定要判刑。这样,他就没有爸爸了……
      听完王小强哭诉,江春水心里酸酸的,唉,多可怜多懂事的孩子!江春水长叹一声,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王小强看着江春水说:“叔叔,你别急,我知道我爸爸把你摩托车藏在前面的草堆里。我这就带你去找。”
      “什么?”江春水问,“你爸爸没骑走我的车?”
      王小强得意地咧嘴一笑:“他骑不走。因为我事先把你摩托车车胎的气放了!”
      江春水怜爱地拍了拍王小强的头:“好孩子,你这就带我去找你爸爸,我要好好和他谈谈……”
      当天夜里,江春水和王强谈了一个晚上,等他从王强家出来时,天都快要亮了。
      让江春水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经过一夜长谈,王强后悔得痛哭流涕,发誓要痛改前非。他接受了江春水的建议,在哪跌倒在哪爬起,再养牛蛙,资金和技术由江春水帮忙解决。
      江春水也很激动,他觉得自己为龙洼人找到了一条致富路,就是养牛蛙。龙洼地势低,种农作物经常遭水淹,养牛蛙的条件却是得天独厚。
      江春水决定就从王强入手,成功后再把经验推广到全村。龙洼村要是变成牛蛙村,那老百姓就真的脱贫致富了。
      早上,江春水见到老周,就把他想帮王强重新养牛蛙、再带动全村致富的想法跟老周说了。
      老周叹道:“这想法是不错,可建养殖场,购种苗,买饲料什么的起码要两三万,他王强哪来这么多钱?现在谁还敢把钱借给他?如果又失败了怎么办?小江书记,我认为现在重中之重的工作就是尽快把村上的路修好。你的报告写好了吗?写好了,盖上章,你这两天其他的事不用管,骑上你那摩托车,上县里乡里跑跑!昨天我和老王忙活了一宿,钓了两斤黄鳝,你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吃。我知道你们城里人就喜欢吃这野生的呢。”说着老周递过来一只塑料袋。
      江春水觉得现在和老周讲客套也没用,于是笑着接下了。他说:“老周,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的,现在龙洼的事也是我小江的事,你以后不要再把我当外人。”说罢,跨上摩托车,往县城飞驰而去。
      
      四、路在何方
      
      这几天,江春水拿着他的报告,跑县里、跑乡上,一共跑了多少部门,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处处碰壁,竟没争取到一分钱。接待他的人,都是先对江春水的修路报告给予肯定,对他的工作态度表示赞赏,然后就大吐苦水,一句话:没钱!报告可以留下来,但明年也不见得能纳入计划。
      江春水好不失落,好不烦恼,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回龙洼村面对老周他们了。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像烙烧饼。徐梅梅担心地问他怎么了,江春水就把想为龙洼修路的事说了。徐梅梅吃了人家龙洼村的野生黄鳝,不能袖手旁观,就帮他出主意:“没钱就赊账呀,石料赊,运费也赊,这样路不也能修出来吗!反正是为公家修路,怕什么?”
      江春水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以后龙洼富了,还愁还不了这三五万块钱?
      他一打听,龙头山下有好几个私人石料厂,他认识其中一个叫韩林的石料厂老板。这韩林和他同龄,原来是乡文化站的干事,江春水还指导过他编小品呢。只是后来韩林觉得在乡文化站工作收入太少,就辞职包山采石去了,这几年钞票应该没少赚。
      韩林没想到县文化馆的江老师来找他,特别高兴,于是就拉江春水上饭店喝酒,说有什么事酒桌上谈。
      江春水想:酒桌上谈就酒桌上谈,说不定几杯酒下肚,谈的效果更好呢!
      韩林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乡文化站的小干事了,面对江春水,他眉飞色舞地海吹一气:“我现在挣钱,以后老了没事干,就写小品,写出来后让赵本山演。他赵本山算老几呀,我有钱,让他怎么演,他就得怎么演……”
      江春水听了,嘴上没说,心里想:土包子一个!你有钱,你还能比赵本山有钱?于是笑道:“只怕你老了,赵本山比你还老,想演也演不了。不过,你韩老板能写小品,不要忘记我江某人呀!”
      韩林笑道:“那是,你是我的老师,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你说说,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江春水见时机成熟,说道:“韩老板,我今天来,是要和你做一笔生意,买你几万块钱的石料。”
      韩林一听是谈生意,顿时来精神了,但听说是赊账,又有点犹豫,碍着江春水的面子,不好意思一口拒绝,于是就来个哼哼哈哈。
      江春水装着不高兴的样子说:“我是上面下派的干部,建设新农村是中央的号召。其实我是有一大笔配套经费的,只是还没有拨下来。你想,我是你老师,会赖你这两个小钱?再说,我家住哪你是知道的,想赖也赖不了呀!”
      听江春水这么一说,韩林一阵哈哈大笑:“我哪会不相信你江老师?我是爽快人,你江老师也是爽快人。”说着拿起一瓶白酒,分别倒在两只大玻璃杯里,笑眯眯地看着江春水说:“江老师,你喝一杯,我赊你两万块钱的石料,喝两杯,我就赊你四万块钱的石料……”
      江春水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苦笑道:“兄弟,我说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这电视上胡扯蛋的情节,你还真学着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酒量,这一斤酒要是喝下去,我还不醉死?”
      韩林斜靠在椅背上,打着哈哈说:“江老师,不,江书记,你要是舍不得身体,那我也舍不得石料了。”
      江春水心一横,从包里拿出合同,递到韩林眼前:“好,就这么定了,不过,你韩老板得先在这合同上签上字。我知道我喝了这酒肯定会趴下,咱得先把事情落实。”说着江春水端起了酒杯,喝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韩老板,我要是真倒了,你记得打120,我不想女儿年幼丧父,老婆年轻守寡。”
      
      五、酒不醉人
      
      江春水说罢,很悲壮地一仰脖子,一大杯酒就进了肚子。喝下去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没多想,又灌下另一杯。
      这时,一旁的韩林乐了:“江书记,没想到你酒量不大,胆子可大着呢!”
      江春水回过神来,亲热地擂了韩林一拳:“韩林兄弟,够哥们儿,没想到只是让我喝了两杯矿泉水!”
      韩林感慨道:“你一个城里人到龙洼这么个穷村当支书,也够难为你了。我刚才这么做,是想试探你,是不是真心诚意想为龙洼做实事!”
      江春水回到龙洼,把他这几天跑县里乡里的经过跟老周他们一说,老周他们见江春水奔波了几天,没争取来一分钱,一个个都心灰意冷,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江春水突然来个峰回路转,说石厂韩老板同意赊给他修路的全部石料,大家一听高兴得哈哈大笑。要知道龙洼是穷村,以前谁都不愿和他们打交道,更别说赊账了。大家都佩服小江书记的魄力,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了。
      紧接着,江春水又联系好几辆拖拉机运石料,人家相信他江书记,运费可以欠着,但得先支付五千块钱的油钱。
      江春水觉得现在油价这么贵,人家的要求在理呀。可是,这五千块钱从哪儿来呢?江春水和老周他们一商量,决定发动干部党员捐款。江春水说:“我是支书,工资也比你们高,这样,我一人捐两千!”老周等党员干部感动不已,他们说小江书记不是龙洼人,却几乎捐了一半的钱。于是,大家你一百我两百,很快就把剩下的三千块钱捐齐了。
      接下来,全村老少齐动手,热火朝天开始修路,就连当初那个捉弄过江春水的孙三宝也来凑热闹,他朝江春水竖竖大拇指,就抢着干了起来。真是“人心齐,泰山移”,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路就修好了。
      江春水一心扑在修路上,这一个月几乎就没怎么回过家,老婆徐梅梅不放心,于是特意来监督考察。
      江春水一见老婆,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于是就把老婆拉到一边,指着村妇女主任对她说:“你看到了吧,那个老太太就是村妇女主任,她比你妈还大几岁,请夫人放心,龙洼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去了,村上留下来的只有老人和孩子,我就是想有什么作风问题也没机会啊!”徐梅梅一听,脸一红,嘴一撇,嗔道:“人家来关心你都不成呀?”
      大家都没想到,路修好后,第一个享受的竟是一直袖手旁观的范老头。
      范老头平时身体很硬朗,也注意保养,没承想红光满面的他说病就病了。江春水和老周一面打120把他送往医院抢救,一面给他的儿子打电话。老头患的是脑溢血,等儿子一家赶来,他已经升天了。
      范老头的儿子把老父亲的葬礼搞得很隆重,叮叮当当,噼里啪啦闹腾了整整三天,花钱如流水,让江春水和老周他们看了真心疼。江春水好心劝他不要这么浪费,可人家不高兴了,说自己的钱,高兴咋花就咋花。
      范老头儿子这态度让江春水很生气,心里说,哼,有两个臭钱,就显摆上了!这不,范老头刚一下葬,村上就有了流言蜚语,说范老头的骨灰盒是纯银镀金的!真是有钱烧的,一个装骨灰的盒子就花了好几万!这不招贼惦记嘛!只怕要不了多久,范老头的坟就会被人扒开,骨灰还不撒到水沟里喂鱼?
      这些话传到范老头儿子的耳朵里,他慌了,急忙找到村部,赌咒发誓对江春水他们说,他父亲的骨灰盒就是普通的骨灰盒,根本不是什么纯银镀金的,要村上出面跟村民解释,因为他的话别人根本不信!要是他一走,父亲的坟真被人扒了,那他就要遭天打雷劈了。
      江春水笑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传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有钱,给父亲买个几万块的骨灰盒不算什么。唉,现在又不能扒开老爷子的坟让大伙看。你又忙着做生意,不可能一直待在村里,这事是有些麻烦。”
      范老头的儿子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急得焦头烂额。江春水说:“这样吧,干脆你就在你父亲坟前建一个小屋,请人帮你看着,反正你又不在乎这两个小钱。”
      范老头的儿子一听,来了精神,说道:“这倒是一个法子,可谁愿意为我们家看坟?”
      江春水说:“的确,一般人肯定不会干的,这不是什么光彩事!不过村上老卜两口子倒有这个可能。你答应一个月给他们三两百块钱看护费,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一个月三两百块对范老头的儿子来说是小钱,他当然愿意,于是对江春水那是千恩万谢,说这就回去建屋,后面的事就得麻烦江书记帮忙了。
      范老头的儿子走后,老周说:“这下卜老汉两口子日子有着落了,只是他两人一瘸一瞎,能不让别人挖范老头的坟?”
      江春水听了抿嘴直乐,说道:“看什么看,你还真以为别人会挖范老头的坟?”
      老周不解道:“怎么不会?不都在传范老头的骨灰盒是纯银镀金的,值好几万。”
      江春水见四下无人,便凑到老周的耳边说:“范老头的骨灰盒纯银镀金,是我让王强传的谣言!这么一来范老头的儿子一定会来找我。嘿嘿,果然不出所料……”他顿了顿又说,“我根本没打算让卜老汉去那房子长住,我考虑坟左边是一大片沙土坡,适合种西瓜;右侧是个大水塘,能养鱼虾。那房子夏天就是看瓜棚,冬天卜老汉两口子睡在那儿看鱼塘,绝不会冻着。”
      老周听了竖起大拇指,高兴得连声说:“小江书记,你真有两下子,想的这主意高,实在是高!”
      这一天,江春水可高兴了,回到家,又忍不住对老婆说起这事,听得老婆笑弯了腰,连声说江春水“狡猾狡猾的”。趁着老婆高兴,江春水说自己今天遇到一个高中同学,这小子今年炒股赚了十多万!徐梅梅也知道有不少人炒股炒基金发财了,可她不懂,加上胆小,不敢涉足,现在听江春水这么一说,心眼活了。江春水于是趁机要徐梅梅拿两万块出来,让他同学帮着炒股,徐梅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江春水这下心里可美了,其实什么炒股炒基金呀,都是他编的,目的是从妻子那“骗”出钱来,他要帮王强养牛蛙!
      晚上,江春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王强的牛蛙养殖场,“呱――呱――”老远就听见蛙声一片……王强和他老婆看见他来了,忙跑了过来,拉他去喝酒,说没有江书记,就没有他们今天。江春水笑着说:“不要客气,你不再怎么劝,我今天也不会在你这喝酒……”
      突然,江春水头上挨了一巴掌,睁眼一看,只见老婆气呼呼地说:“你好好睡觉,学什么蛙叫!说梦话还要喝酒,想得美!”
      江春水越想越乐,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怀揣两万块钱,骑着他的破摩托奔驰在刚修好的路上。江春水坚信,要不了多久,龙洼村就会走上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到那时,村里的年轻人争相回来创业,龙洼村变成了远近闻名的“牛蛙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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