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归宿_打工的天空 找不到感情的归宿
时间：2019-02-25 05:44:15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从小保姆到打工妹 从小妈妈就说我手很巧，比如织毛衣我几乎无师自通，看看别人怎么织，我就能照着样子织出来，或给妈妈织件毛衣或给爸爸织条毛裤。可我手巧心不灵，一坐进教室我的脑子就犯迷糊，上小学时我还能勉强跟上课程，上到初中，开始学习物理、化学，我就整天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了。妈妈很开通，她也知道我是那种很听话的女孩，不是故意偷懒不好好学习，就和爸爸商量着供到我初中毕业，然后托人找个临时工干，自己挣点嫁妆，二十来岁就结婚嫁人算了。这也是我们老家大多数女孩的命运。
1996年夏天，我初中毕业了，有一个在济南工作的邻居哥哥回家要找个看小孩的保姆。邻居觉得我人老实又会干点家务，就想领着我到他家，说绝对不会委屈我，只是帮忙看孩子，管吃管住1个月300元工资。妈妈看老家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乡办企业，就和爸爸商量，同意让我跟着邻居走，只是担心我会想家。
刚满16岁的我第一次出远门，确实想家想得厉害，来济南一个星期就抹着眼泪要回家看看。邻居家哥哥就给我买上车票让我独自回了一趟家。当我在老家住了3天再回来时，奇怪得很，我已经不怎么想家了。我开始体味城市的繁华和便利，生活在单元房里那么干净整洁，没有了农村的泥呀土的，还可以在家洗澡，我突然感到这是与农村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当第一次抱着小孩到公园玩耍时，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看着一栋栋的高楼大厦，看着城市人精神体面的外表，我虽没有像那个出现在中央台“半边天”节目的陕西女人那样，坐在西安的街头放声大哭，但也实实在在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吸引力。那一刻，我感到自己那些年似乎白活了，更感到父母那辈人活得太艰难。城市的生活给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也许就在那一刻，我决定自己再也不回农村去土里刨食了。
我在邻居哥哥家很有耐心地照看着小孩，嫂子对我很好，常常说等孩子能送幼儿园了，就帮忙给我找个工作，劝说我不要想着再回农村了。她不知道，我心中其实早已有了这种想法。
邻居家哥哥的小孩送幼儿园的那个秋天，我正好过了19岁生日。嫂子托人给我找了一个到一家星级酒店打工的活儿，就是每天整理打扫客房，月薪600元，管吃住。当时我好羡慕那些穿着职业装做大堂或酒店服务生的同龄女孩，但人家都经过了专业训练，起码是旅游学校毕业的，才能在这样的岗位聘用，月薪据说都1000多元。这时，我才切身体会到有学历的好处，但路过一所又一所大学的校门，我知道我已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张书桌，好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在这家酒店，我一干就是3年。
爱上一个打工仔
2003年春节回家过年的火车上，我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小赵。当时一路上说着各自的打工经历，两人居然产生了一见钟情的好感。小赵和我同一个县，只是不同乡镇，两家相距20多里地。他在一家机关单位当经警，实际就是个看大门的，月收入有七八百块钱。他说他当年上过职业中专，学的是市场营销，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单位，就托老乡介绍到那家省级机关做起了临时工。春节回济南后，我们便进入了恋爱状态。第二年，当两家也承认了我们的关系后，我们就在一家单位的宿舍租了一间平房同居了，一个月房租150元。
未婚同居是我们这个打工群体既互助又无奈的选择。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关照，还可以省一份房租，在只有一张双人床两个旅行箱的小屋中，我们过着相依为命又相亲相爱的小日子。也曾幻想哪一天我们住进旁边一座座建起的商品房，但几百元的工资除了自己消费外，逢年过节还要买点东西回家，根本剩不下多少，买房子对我们来说是天方夜谭。然而，小赵很为我着想，他说自己积攒了两千多块钱了，让我业余时间去参加电脑学习班，学学打字排版什么的，也算有个一技之长，说不定能换个好工作。男朋友比我大两岁，我很佩服他的眼光，也很感激他对我的关心，他特别能吃苦，常常为多拿点加班费替别人值夜班。
这期间，我们为了增加点收入，除了上班，还搞过推销。有一种很有名的洗涤品，您一定知道，质量挺好，就是价格高些，中等以上的家庭才能用得起。听人家讲课，据说最早做的那批人，月销额已经很大，每个月固定收入就好几万了。大概做传销的人说话都特别有鼓动性，当时我就被人家说得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一夜间也能变成百万富翁。为了能成为会员，我当场就订下了一千多块钱的货，我想凭着产品那么好，跑几户老乡家，总能推销出去的。但说着容易做着难，我每去一家，人家不是嫌价格太高就是说自己也在做，都婉言拒绝，弄得很尴尬。茫茫人海，这时我才感觉到，我其实很孤单很微小，偌大一个城市，我根本踏不进几户人家的门槛。就这样，进的货只好自己高消费了一把。从这件事我也体会到，看着满大街商机无限，但真正做起来，如果像我们这样没有社会背景也没有大笔的周转资金，只凭力气和热情，做点事情真是很难很难啊。
是坚守爱情还是投降于物质诱惑
2005年春天，租住的平房因为要拆迁，我们只好另换地方。市区房子的租金越来越高，我和男友就到市郊去找房源。济南的城郊之间几乎没有过度，跨出市区就是地道的农村，我们就在1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找到了一个村子，1个月200元租了两间民房。也就是这一年，我辞去了酒店的工作，男友通过老乡帮忙，在一所寄宿中学给我介绍了一个管理宿舍的工作，月薪有900多元。学的电脑技能最终也没找到用武之地。
如果与老家那些在乡办企业打工的人比起来，我的收入还算高的，可是济南吃穿住各种费用都高呀，每个月几乎所剩无几。一年里几个长假还要回家看看，你总不能两手空空吧，给父母买点礼物，再给他们三五百元的零花钱，加上来回路费，几个月的节余就没有了。父母也曾问我们今后的打算，比如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里安家，收入不多还没有养老保险将来怎么办等等。父母焦虑牵挂的眼神，让我每次回家都产生赶快逃走的尴尬。是啊，这些问题我又何曾不想何曾不急呢？在城里买套房子，哪怕是最小的一室一厅，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事，可没有房子，我们又在哪里结婚安家啊！有时，我甚至后悔当初不该离开老家，如果像有的姐妹那样，始终没有离开土地，在家种大姜大葱，虽然风里雨里辛苦些，可她们在农村还能扎下根呀，有的已经手牵着两三岁的孩子了，一家人也生活得蛮幸福，起码有两三间房子可以筑起自己的一个家，有两亩地够吃饱穿暖。
不能埋怨男友无能，他也在挣扎着，千方百计想改变我们的现状。看看周围我们这些打工的，大多数人也都是吊在半空中无着无落。女的最好的选择是嫁个城里人，可像我们这样的打工妹，必须降格以求。和我一起进城的一个小姐妹，先在一家单位开电梯，因为长得很好看，就被这个单位的一个电工看上了，那个男的长得可实在不好，特别黑，个子不高，还斜眼，可人家是正式工，有房子，工资也高，我的这个老乡好几年前就已经和人家结婚了，看她过得还挺满足的。
我现在陷入了一种矛盾之中，我该坚守多年的爱情，还是投降于物质的诱惑？事情的起因是，与我一起在学校工作的同事，以为我还没有男朋友，前段时间就热心地给我介绍她亲戚家的小伙子，我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但没有说已发展到同居。这位开朗泼辣的大姐一连声地说：“傻瓜，婚姻是现实的，爱情能管吃能管住呀？我亲戚家的这个小伙子，人虽然老实了点，可人家家庭条件好呀，还没结婚父母已经给准备好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如果成了，你就现成地去享福吧……”那天，拗不过这位大姐的热心，我跟着去见了她介绍的那家人。刚退休的老两口很朴实随和，在家休班的儿子个子挺高，只是脸大嘴大，显得有些憨，据说是郊区一家大型企业的工人。我们交谈了几句，他说自己工作常年三班倒，不是很累，工资每月将近两千，他知道我是家在农村的临时工，倒也不意外，说：“现在什么正式工临时工，只要能干活，就有饭吃。”他看我的眼神，我看得出来，蛮有好感的。环顾这个家庭，确实很殷实，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看样子老两口就缺一个儿媳妇了，看我的神情都让人感到那么亲切。那天夜里，我彻夜未眠，未来的生活何去何从，我感觉一下子踏入了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
第二天，同事告诉我，她亲戚一家人对我印象很好，希望我们能交往下去。下午下班后，我回到了和男友的住处。我们的伙食都是最简单的，我们像一对贫贱夫妻一样过着简朴的生活，炒了一盘菜花一盘白菜，这是这个季节最便宜的蔬菜了，我们吃得有滋有味、有说有笑，然而我的笑里会不自觉地涌出泪水。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是与男友继续相依为命、相亲相爱，还是做出新的选择？我一时不知所措。一边是现实的诱惑，一边是感情的不舍。母亲曾经对我说，婚姻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开始没有感情，慢慢地就培养起来了。母亲告诉我，当年就是因为姥爷看中了爷爷家的3间新瓦房，硬逼着她嫁给了相貌一般的爸爸。可这是他们那辈人的婚姻，难道我来到现代化的城市里，还要延续他们的命运吗？
编辑/云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