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不如“暴君”?_极拳暴君

时间：2019-01-28 17:43:03 来源：千叶帆本文已影响人

　　暴君者，暴方子也，河南滑县人。清光绪年间，以巡检的官职到江苏听候委用，补员为平望司巡检，是个从九品的镇级芝麻官。可就是这么个芝麻官，其清廉之名却远近闻名，不该拿的钱一文不取。在其辖区内，制止赌博嫖娼禁食鸦片，不仅百姓拥戴，也曾得到上司的嘉许。在为母服丧后又来到江苏，补员为吴县角头司巡检，操守益发清白。
　　角头司位于太湖西山。这位暴君常着布衣踏草鞋，徜徉于山水之间。公余闲暇，喜读史书，但终因生性傲岸，一意庇民，冒犯上级。被苏州知府魁元以“性情乖张，作事荒谬”之名而罢官。罢官后的暴方子穷得上顿不接下顿，无钱回河南老家，只得在山里找了间茅屋暂住。当地百姓以薪米相赠，一个多月得米百二十石。除薪米外，老农妇竖，樵牧僧尼还送来了豕鱼、酒肴、蔬果、粉糍、鸡蛋。没人号召、没人组织、没人发动，一切全是百姓的自发行为，和那些虽在位而实际已经被杀于庶民之心的官员形成了巨大反差。然而，百姓的这种举动必然要遭到官府的反对。于是就有了训斥暴方子的公文，逼得暴方子不得不禀稿辩解，并搬家走人。当地一位名叫秦散之的人，有感于此，创作了《林屋山民馈米图》。这幅现实主义的图画和暴方子对馈赠者的记录，即《柴米簿》以及暴方子的辩解稿，共同成为当时社会生活的真实史料。真可谓官能造福，民即知恩。而能得百姓拥戴的官员，在历史上并非仅此一位暴君。
　　唐朝宪宗时的崔戎，与清代的暴君堪有一比。当时的成都出现骚乱，他奉诏持节剑南为宣抚使。面对乱象，不是派遣警力弹压，而是首先从经济上与民休息，除上奏停征税外的姜芋钱外，对当时应缴纳的税赋钱，一分为三，其中之一可以缯布代钱，并从优估价以惠民；招抚流亡，恢复曾有的政策措施，公私莫不便之。在出任华州刺史时，州吏按惯例置钱万缗供他私用，用这样的钱既非贪污也不枉法，但崔戎分文不用，奉调之际对州吏说：“所置之钱用作军费，我违逆常情之举可让后人夸耀。”调任之际，百姓遮道挽留以致走不了人，只得休息于旅舍，甚至有百姓要脱了他的靴，不让他走。当着宣诏使臣的面百姓哭请使臣，请求皇帝别让崔戎离开。崔戎愤而责其部下，众百姓说：“把你留下引得天子发怒，不过就是斩了我们领头的二三个老人，这样你就可以不走了。”大约崔戎不愿出现这样的局面，夜间独自骑马离开，百姓追赶不及只得作罢。他在充州，锄灭奸吏十余辈，百姓大喜(《新唐书》卷一百五十九)。类似的官员在历史上还有东魏至北齐时的宋世良，为一方太守，离任之际，百姓倾城阻道，刻意挽留。一位叫丁金刚的老人哭泣而言：“我活了九十岁，经历了三十五位官员。唯你不仅善理政事，也极清廉，现在你离开了，让我们依靠谁?”百姓因他离任扶着他的车辕哭泣《北史》卷二十六)。隋初的令狐熙只因去洛阳朝见皇帝，百姓担心他会离任，悲泣于道。等他从洛阳回来，百姓出境迎谒，欢叫盈路《北史》卷二十七)。同为隋时的赵轨，离任之际，父老挥涕送行说：“你在位，不喝百姓的水不吃百姓的饭，所以离开不敢以杯酒相送。你清廉如水，请饮一杯水为你饯行。”赵轨受而饮之(《北史》卷七十)。
　　读这样的史料，不知别人有何感想，在我只觉得中国的百姓所求极少，只要官员不为害，能做点好事就会感恩戴德。今天当然可以嘲笑古代百姓不懂民主，也可以说他们只是做稳了的奴隶，可那都是专制者借助圣人之言长期治理的结果。这样的结果在今天也没全然消失。比较当今的腐败官员以及寻常可见的各种亚腐败，还有几许官员能得到百姓这样的拥戴?不要说调任之际不会有百姓挽留，即使不调走盼其早走者也大有人在，而一官倒下则有百姓放鞭庆贺的事也属常见。这不免使人想问今日的一些官员何以不如暴君。是思想不如?观念不如?制度不如?品行不如?管理不如?奖惩不如?待遇不如?境界不如?修养不如?抑或别有不如?我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只能战战兢兢地问一句：何以不如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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