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医也牙疼|牙疼牙医会怎么做
时间：2019-02-25 05:36:59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范蒙一起床就发现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他明白这是一夜牙疼的后果。牙医的牙齿也会疼，尽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让病人知道了总是不好的，于是他嚼了几粒甲硝唑含片后才来到了诊所。
范蒙三年前还是市医院里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牙科主治医师，当时他交了一个在省直机关上班的女友，女友面容姣好、身材火爆，他疯狂地爱上了她。女友说要有房有车才嫁给他，一个小小的主治医师又到哪里去挣房、挣车呢，于是范蒙打起了病人红包与药品回扣的主意，没想到收钱的时候被暗访的记者偷拍了个正着。无奈之下，范蒙只有辞职谢罪，那个身材火爆的女友也就离开了他。
当时已经是走投无路，于是，范蒙翕出所有的积蓄去香港的一所著名的牙科学院进修了一番，一年后重新回到本市，开了这家“范氏牙科诊昕”。范蒙的牙医技术本来就扎实，再加上在香港深造后的成就，短短两年时间，他的“范氏牙科”在本市已经是声誉鹊起，成了牙科界的翘楚。
到了诊所，范蒙的牙还是疼得厉害，他捂着肿起的脸叫沈萧帮他看看。
沈萧是诊所的特聘医师，医术不错，和范蒙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他看了看范蒙的口腔，然后说：“老范，好像你的口腔里没有发炎的迹象啊。”
范蒙一愣：“什么，没发炎?你看我的脸，都肿这么高了!”
沈萧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老范，你的脸没肿呀。”
听了沈萧的话，范蒙走到墙边的镜子前，果然，这会儿看起来，脸的确没有肿，就连牙也不像开始那么疼了，准确点说，牙齿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疼得厉害，现在却没事了。不过牙疼就是这样，口腔里的神经有时就是这么神秘。于是范蒙苦笑了一声，走进自己的诊疗室，等待着病人到来。
范蒙的诊疗室里除了一台美国进口的牙科诊疗机外，在靠近墙壁的地方摆了一台冰柜，还有几副人体骨髂标本。范蒙没事就喜欢捧着一罐清漆，一点一点将清漆抹在骨架上，所以，尽管范蒙常在屋里喷上一点空气清新剂，但总还是有股淡淡的刺鼻气味。
每个人都会有点怪癖的，特别是才华出众的人。范蒙是在自己的诊疗室里摆放骨架标本，闲时为骨架涂上一层清漆，而沈萧则是养花。沈萧的诊疗室里摆满了他种植的绿色植物，绿箩、巴西木、龟背竹、滴水观音，甚至在天花板上还悬了根绳子下来，钩住了一盆叶片颀长的吊兰。在诊疗室连着的后花园里，还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甚至栽了几棵樱花树。很多病人都说他这里更像一个小型的植物园，听了这些话，沈萧总是报以羞赧的微笑。
这天中午，范蒙正准备出去吃碗米粉，刚把门打开一条门缝，就见一个身材火爆的女人走了进来，是她，是商嫣，就是三年前令范蒙铤而走险被医院开除的那个女友。范蒙不愿意让商嫣看到自己，于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并放出牌子：“正在会客”，然后闷闷不乐地站在骨架标本前，狠狠地刷着清漆，屋里又散发出一阵清漆的刺鼻气味。
商嫣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范氏牙科老板就是范蒙，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她也就不会来范氏牙科了。商嫣现在混得不错，嫁给了一个身家千万的商人。
商嫣一年前为商人生了个大胖，小子，但在怀孕时却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了“二奶”，为了挽回丈夫，商嫣决定做出一些改变。她的容貌不差，产后身材恢复得也相当不错，她觉得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的牙齿比较稀疏，她认为就是这小小的不足促使丈夫离开了自己，所以特意来市里最出名的范氏牙科做烤瓷牙。
她一走进范氏牙科就让护士为她找这里最好的医生。这里最好的医生就是范蒙与沈萧，既然范蒙打出了正在会客的牌子，商嫣自然就被安排给了沈萧。走进沈萧的诊疗室后，商嫣先是故作夸张地赞叹了一下屋里愈发茂盛的绿色观赏植物，然后才说明来意――她要做烤瓷牙，而且是所有的牙齿。
沈萧先介绍了一下各种材质的烤瓷牙，边缘瓷的、钛合金基底的、全瓷基底的、含贵重金属的，材质不同的烤瓷牙，价格也就不同。没等他介绍完，商嫣就傲然道：“不管什么价格，我只要最贵最好的。”
听了她的话，沈萧眼睛顿时一亮，说：“商女士，既然如此，我建议您做烤瓷牙不如做植牙。”
“植牙是什么?”商嫣惊诧地问。
沈萧眨了眨眼睛，说：“植牙，就是将贵重金属――我们一般用白金――经过精密电脑设计，制成牙根型的圆柱体植入您的牙床骨内，再在这人工牙根上制作假牙。假牙也全是用纯白金制成，由于人工牙根深植于牙骨内，不需要借助自然牙齿的力量就可以承受正常的咀嚼力量，功能和美观上几乎和自然牙一样，甚至，比自然牙更好。当然，这种手术的价格……”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效果好，我就做!”商嫣不容置疑地说道。”
“效果当然好，不信您看……”沈萧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件模型，是整个口腔所有牙齿的模型，每颗牙齿都洁白无瑕，整整齐齐，近乎完美。
商嫣眼前一亮，大声惊呼：“太好了!我就做这样的牙齿!”
沈萧笑了笑，说：“商女士，做这样的手术，我得先把您所有的牙齿都拔光，然后再做模具，最后手术。这手术的过程也比较长，即使是不间断地做，也得花上四十八个小时――您必须得先通知您的家人，呵呵，免得他们以为您失踪了。”
商嫣这时却有点踌躇了：“要做这么久啊……能让我先考虑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这是您的权利。”沈萧递了一张名片给商嫣，“您考虑好了，可以随时通知我。”
范蒙试探着给沈萧打了个电话，当得知商嫣已经走了后，他才开了诊疗室的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的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屋里的清漆味太浓，他在里面喷了好几次空气清新剂。
范蒙和沈萧一起在诊所对面的贵州羊肉粉店吃黄焖米粉，聊到了商嫣的牙齿。当然，范蒙并没有说出商嫣就是自己三年前的女友。
当得知了沈萧建议商嫣植牙后，范蒙对沈萧说： “一般的病人听到了这种手术，心里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恐惧感。他们多半会在两天内做出做还是不做的决定，一旦过了两天，他们就会因为恐惧而放弃这次手术。”
沈萧点了点头，回答：“是的，我们就等上两天吧。不过我看商女士似乎很有决断力，我猜她应该会来做植牙的。”
范蒙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当年商嫣决定与他分手时，只考虑了三分钟，即使是一大帮人来劝说，她也没有听从。为了避免与商嫣的见面，范蒙决定休假几天。这段时间他一直牙疼，正好他也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沈萧在范蒙休息后，就成了范氏牙科的头号人物。不过他对权利并没有什么兴趣，使他更感兴趣的是商嫣是否来植牙。他也相信，如果商嫣要来，一定会在两天内做出决定。
不过，结果让他很是郁闷。第一 天。商嫣没来。第二天，商嫣还是没来。第三天，终于有人来了，来的却是商嫣的丈夫。
商嫣的丈夫叫杜南，是城里著名的建材老板。他随后向警方报案，说他的妻子商嫣在两天前打电话，说在范氏牙科做植牙手术，手术整整要做两天两夜，四十八小时。杜南考虑到范氏牙科是城里最好的牙科诊所，所以就同意了。
这四十八小时里，杜南拨过妻子的手机，但一直是关机状态，他估计是妻子的手机没地方充电，所以也没在意。杜南白天要忙生意上的事，晚上还要到“二奶”家过夜，所以一直没时间到诊所来看望商嫣。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内疚，反正他与商嫣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前段时间甚至还商谈过离婚的事，只是因为财产分割的具体事宜还存在比较大的分歧，所以还维持婚姻关系。
但是两天后，商嫣并没有回家，这令他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来到了范氏诊所，没想到这里的人却说。商嫣根本就没来这里做植牙手术。商嫣失踪了!所以杜南立刻报了案。他不能不急，因为公司虽然是自己的，但是三年前注册时用的是商嫣的名字――当时市里有规定，凡是市直机关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人员，可以享受免税五年的优惠政策。如今商嫣失踪了，许多需要她出面才能搞定的事就有了麻烦。
警方立刻通知诊所老板范蒙到场。当范蒙一走进诊所，杜南就大声叫道：“我知道你，你是商嫣的前任男友!商嫣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一定是你见到商嫣后起了坏心，劫持走了她!”
他的话一说完，在场的警察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范蒙，那是一种打量犯罪嫌疑人的眼光。特别是当他们知道从商嫣来到诊所的那天起，范蒙请了足足一周假的时候，那种眼光里的怀疑变得更强烈了。
当范蒙分辩说自己是因为牙疼才在家休息时，一个年轻的警察甚至不客气地反驳道：“牙医也会牙疼?别开玩笑了。”
范蒙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走了，这已经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去警局了，上一次是因为三年前的受贿事件，而那次事件最终以他退回脏款并深刻检讨而告终，当然，他也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疏通关节。范蒙没想到，他这辈子进了两次警局，竟然都是拜商嫣所赐。
警方去范蒙家里搜查过了，没有任何收获，而且范蒙能说出这几天播放的电视剧的细节，这也能证明他一直是在家休息。警方没有有利证据指控范蒙，只好把他放了出来。
范蒙从警局里走出来时，衬衣已经散发出酸涩的汗臭味，他回家洗了个澡后马上赶到了诊所。诊所还是如平常般运作，范蒙打心里感谢沈萧，他觉得有必要去沈萧的诊疗室表示一下感谢。
推开沈萧的房间，沈萧正捧着一具完整牙床模型仔细端详着，一看到范蒙，他就放下了模型，说：“老范，你回来了就好，我还怕自己镇不住店呢。”
范蒙呵呵一笑，说：“小沈，我想通了，你是我最好的帮手，为诊所出了不少力，我准备下个月份给你三成的股份，让你成为我的合伙人……”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那具牙齿模型上。范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恍然若失地站起来，两眼无神，双足瘫软。步履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诊疗室。关上了门，范蒙看到靠在墙边的骨架标本因为几天没照料，已经显得干涩枯黄。范蒙也只有站在这些骨架标本面前，才能体验到生活的快乐。他又拿起小刷子，一点一点将透明的清漆刷在了骨架上，粘稠的液体渐渐凝结了，骨骼也变得平滑而富有光泽。
三年前，范蒙被伪装成病人的报社记者欺骗，然后又被商嫣抛弃，这些事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偏执地认为，只有没有生命的骨架才是最可靠的。他将这些骨架标本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反，没人的时候就向它们倾吐心声。范蒙还四处收集骨架，有时甚至有人向他推销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骷髅。挖出来的骷髅自然会带着难闻的死亡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范蒙会每天都为骨架刷上清漆的原因。范蒙自己都不知道屋里到底有多少副骨架，反正密密麻麻堆在了墙边，也许十几具，二十几具，甚至更多。
范蒙刷着清漆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凝视着面前的一副骨架，面无表情。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脚来，歇斯底里地向面前这骨架踹去。这副骨架稀里哗啦顿时散了架，或大或小的骨骼在地上翻滚跳跃着，像是打翻了的围棋棋子。
范蒙无神地踱到了电话旁，拾起话筒，手指颤抖地拨出了警局的弓码。
警察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了范氏牙科诊所，带走了沈萧。正如范蒙所说，沈萧桌上的那副牙齿模型是用商嫣的牙齿做成的。
当年范蒙之所以能与商嫣在一起，正是因为商嫣来请范蒙为她固牙矫正。范蒙对商嫣的牙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商嫣后来没有坚持戴矫正器，范蒙也一眼就认出了那副模銎是用她的牙齿制成的。
沈萧的心理防线很快便被攻溃，他对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就如范蒙喜欢搜集骨架标本一般，沈萧的爱好也很奇怪，喜欢用真人的牙齿做成口腔模型，特别是美女的牙齿。当他看到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商嫣走进诊疗室，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当商嫣张开嘴露出一口不甚整齐的牙齿后，沈萧哑然失笑，如此漂亮的美女竟有这样的缺陷，这倒也是个绝妙无比的讽刺，这也正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类型。他当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商嫣的牙齿做成模型留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可惜他不知道范蒙对商嫣的牙齿也这么熟悉，竟在他抚手把玩的时候被辨认了出来，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沈萧在给商嫣的牙床上注射了过量的进口麻醉剂，然后看着商嫣慢慢沉睡，他的脸上露出不易被人觉察的笑容。
当警方问沈萧是怎样处理商嫣的尸体时，沈萧冷笑着指了指诊疗室背后的花园，那时，花园里的樱花正开得繁花似锦。警方挖开了后花园樱花树下的泥土，找到了已经腐烂的皮肤、肌肉纤维、内脏。有了这样的营养，难怪樱花可以开得如此绚烂。
沈萧被带走后，警方又对后花园掘地三尺，找到了无数难以形容的肌肉组织，算不出到底有多少。但可以想象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奇怪的是，警方竞在后花园里没找到一块死者的骨骼，哪怕是一截小指骨也没有找到。警方讯问沈萧时问到了这一点，沈萧要求范蒙到场他才会说出真相。
当范蒙赶到警局时，沈萧才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把所有的骨骼都用铁丝穿在一起，做成骨架，刷上一道清漆，然后扔进了老范的诊疗室里。”听罢此言，范蒙与提审的警方全都惊呆了。
在清理了范蒙诊疗室里的骨架标本后，警方查出了七具比较新鲜、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年内的骨架。根据沈萧的供认，警方终于了结了这一年来城市里的七起妇女失踪的无头公案。謦方还根据DNA辨认出，那具被范蒙踢到地上散落一地的骨架，正是属于商嫣的。
这件事结束后，范蒙的牙齿还是经常无缘无故地疼痛，他去大医院找同行帮忙检查了很多次，但都说查不到原因。直到有一天，他回忆起自己的植牙手术是沈萧做的，于是多了个心眼，下了个狠心敲下一颗牙齿拿在显微镜下仔细检查。他一看到结果后，就半蹲在地上呕吐起来。那不是钛合金做成的假牙，而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体自然牙。至于这牙齿是沈萧从哪里弄来的，不用说也能猜得到。
当天，范蒙就拿着榔头敲掉了自己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