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中的女性主义与女性形象
时间：2020-03-23 05:22:40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摘要]好莱坞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不仅讲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凄美爱情，也成功地塑造了众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同时，影片以灾难片和爱情片作为电影叙事的框架，将多种思想和观点融入其中，实现了多重主题的建构。影片通过对于多个独具个性的女性形象的塑造，表达了深刻的女性主义思想。但是，影片并不能够完全消解传统好莱坞爱情片中的男性主义，本文从分析片中的诸多女性形象出发，探讨这种立场表达的突破和局限。
[关键词]《泰坦尼克号》；女性主义；女性形象；局限；突破
作为世界电影史上最为成功的爱情片之一，好莱坞电影《泰坦尼克号》从影片创作到营销都将好莱坞电影的工业化生产标准发挥到了极致，灾难片和爱情片的商业化元素与明星制的结合，再加上对于泰坦尼克号沉船这样一段真实的、具有神秘色彩的传奇历史的影像再现，使影片获得了电影史上最卖座电影的殊荣，即便是多年后对于影片的3D复刻版，同样掀起了观影热潮。然而，影片的成功不仅在于其成熟的商业化运作以及对于唯美、浪漫爱情故事的悲剧化书写，影片对于多种主题思想的融入也是成功的关键点之一，该片近乎追求完美地照顾到了各个层面观众的心理需求，而女性主义则是影片突出表现的思想主题之一。从影片的叙事主体，再到影片的故事情节，无一不表现出了女性主义，尤其是影片当中对于诸多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的塑造，深刻地表达了女性对于婚姻与爱情自由选择的精神诉求，以及对于男权主义社会的竭力反抗。
一、《泰坦尼克号》女性主义主题创作源起
好莱坞电影一贯以个人英雄主义作为影片的主题思想，这种个人英雄主义浸润着男性主义渗透在绝大部分的影片当中。无论是科幻电影中的男性救世主形象，还是战争片中奋勇杀敌、突破重围的男性英雄形象，抑或是爱情片中为灰姑娘式女性穿上象征爱情的水晶鞋的完美男性形象，都浸润着男性主义，这些以男性为表达主体的电影是从男性的角度对女性进行审视。从19世纪末的妇女解放运动开始，女性主义被置于人们的视野之中，对于两性平等的呼吁之声不绝于耳，这种思想的表达首先在文学艺术当中得以实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运动的推进，女性主义逐渐通过多种渠道渗透在各种艺术形式当中。到了当代，女性主义已经成为电影艺术当中常见的主题表达，相当一部分电影将女性主义渗透其中，或直白或隐晦地进行着发声与表达。
在电影《泰坦尼克号》创作并拍摄的1994年前后，正是女性主义运动进行到高潮阶段，呼吁女性与男性具有同等权利的声音已经深入影响了社会的方方面面，女性的主体意识被女性主义运动的呼声激发，女性开始在生活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和自身的价值所在。因此也正是在这一时期，美国女性的就业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61%，越来越多的女性走出家门实现着自己的社会价值和自我认同。
从影片内容结合的泰坦尼克号沉船这一史实来说，也能够追寻到女性主义的影子。泰坦尼克号沉船的1912年，正是女性主义运动在英国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时期，但是多方的阻挠使女性的声音仍然未被倾听，如女性参政这样的议题与运动也均以失败告终。所以，1912年对于女性主义来说，是挣扎于残酷现实中的一年，但是，受女性主义运动的影响，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了主体意识的觉醒。
因此，不难理解《泰坦尼克号》所彰显的女性主义立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露丝——一个敢爱敢恨、追求自由和真爱的独立女性形象在影片当中甚至是电影史当中都是耀眼夺目的，露丝这样一个女性形象也成为女性主义的代言人，激发了更多的女性遵从自己的内心去追求自己的真爱。
二、三个代表不同立场的女性角色
电影《泰坦尼克号》当中塑造了众多的经典人物形象，其中以露丝、露丝的母亲和贵妇玛格丽特·布朗为代表的女性形象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编剧将她们三个人塑造成为性格迥异、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并且创作目的十分明确：通过她们三人表现了当时社会中女性的三种思想状态，从不同角度对于女性主义进行了诠释。
（一）露丝的母亲——依附于男性的女性形象
以露丝母亲为代表的是男性主义思想根深蒂固的女性形象，这类女性长期生活在男权社会当中，其思想在以男性为主体的社会道德体制之下被逐渐同化，默认男性在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中的主体地位，而女性是需要屈从于男性的。在她们的眼中，女性不需要有知识，不需要读书，不需要强大自己的头脑，女性只需要依附男性而活。因此，以露丝的母亲为代表的这类女性是整个男性社会的牺牲品，她们永远生活在男性的庇佑之下，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为钱烦恼，也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争取任何所谓的权利，她们需要做的，就是每天将自己打扮得雍容华贵，与男性在一起的时候行为大方得体就好。可以说，这类女性是男性的傀儡和玩偶，她们并不具有主体意识，没有自我价值认同的心理需求，也从不奢望能够打破这种局面。
露丝的母亲认为露丝即便不爱卡尔·霍克利，为了家族的荣耀和贵族身份的承袭也必须与其结合，掌握金钱和权力的男性才是一个有身份的、明事理的女性所应当做的。所以，她在露丝与其他男性在餐桌上争辩的时候惊恐万分；在看到露丝与杰克行为举止亲密时、在从二人的眼神当中察觉到一些微妙的情愫时，她马上将家族的现状摆在露丝面前，利用母亲的威严制止露丝继续与杰克来往；也正因为露丝母亲的这种根深蒂固的腐朽思想，让她觉得其贵族身份是与生俱来的，她和下等舱的人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在得知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的时候，她说：“救生船是不是也要按照舱位就座？但愿船上不会太挤。”其刁蛮、无知、自私的形象跃然银幕之上。
（二）露丝——觉醒中的女性形象
作为影片女主角的露丝则代表了受过一定的教育，通过阅读一些书籍开阔了自己的眼界，对于自己的主体意识开始觉醒的女性形象。而电影《泰坦尼克号》可以看作是露丝思想的成长史，整部影片都关注了露丝思想上的深刻转变，关注露丝是如何一步步蜕变成为一名独立自主的女性的。这个蜕变的成长过程在影片当中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
1.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在影片的开场，露丝走出马车，看到眼前的豪华游轮泰坦尼克号，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相反却说：“不知人们为何总爱小题大做，它看起来也不比毛里塔尼亚号大嘛。”此时的她还在未婚夫的面前摆出高傲的姿态，表现得难以取悦。而就在登船之时，她的内心独白却是：“它是人们眼中的梦之船，但在我看来却更像是将我押解回美国的奴隶船。”这两段独白将露丝的形象和处境完整地诠释了出来，在别人面前她是难以取悦的高傲的贵妇，但是她的内心却渴望自由，对这段自己并不甘愿的婚姻嗤之以鼻。在她眼里，豪华游轮与被迫的婚姻并无二致，都如同囚笼一般将自己渴望自由的身心束缚。因此，露丝深深地觉得自己与这艘豪华游轮那么不协调，她内心在怒吼，但是外表却要装作很平静。她唯有做着其他人认为破格、不入流的事情，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真实。餐桌上露丝故意将烟点燃，而未婚夫蛮横地将烟熄灭，又不征求自己的意见，为自己点了羊肉时，露丝故意与游轮的设计者伊斯梅先生争辩泰坦尼克号的“体积”问题，拿出弗洛伊德的理论令他哑口无言。最可笑的是，伊斯梅先生竟然不知道谁是弗洛伊德，这更显示出露丝作为一名追求独立自主的女性的思想追求与独特个性。面对周围虚伪的上流社会交际，露丝觉得自己跌入万丈深渊一般，而她奔跑到船尾企图自杀的行为，直接使露丝实现了自我主体意识的认知和觉醒。
2.女性自我价值的确认。露丝在虚伪的名流交际中，备感空虚和无奈。而杰克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丝光亮。但是，影片当中第一次直白地告诉观众露丝对于自我价值的认知，是在船尾跳船的一幕，在露丝被杰克搭救以后，露丝的未婚夫企图用20块打发走杰克，露丝反问道：“哈，你所爱的女人，就值这点儿价？”虽然她的内心并非对于金钱十分在意，但是通过未婚夫的行为，她对于富有的男性的吝啬感到不齿。当她看到未婚夫送给她的56克拉的海洋之心项链时，她一边抚摸着项链，一边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此时她对于自己的价值认同通过这条项链得以实现，露丝认为自己佩戴这条项链是无比适合的，她配得上如此贵重的礼物。但是，露丝在与杰克接触的过程中，深深地被他的自由和不羁所打动，内心对于自由的呼喊呼之欲出，充盈在胸口，此时的露丝明白，真正的自由远比56克拉的海洋之心来得宝贵，而自己的肉体与精神上的自由，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就此，露丝对于自我价值的认知得到了确认。
3.女性独立性的确立。与杰克在一起的时间，露丝勇于表达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自己渴望挣脱男性社会对于上流社会淑女的条条框框的制约和规范，敢于表现自己放纵、大胆、真实的一面。露丝戴上海洋之心，成为杰克的裸体模特是她走向独立自主的关键一步，而与杰克相爱并与他发生关系，使露丝完成了自我思想的蜕变。露丝不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勇敢追求自己的真爱，尊重自己的内心，以完成自己的想法为荣。并且，最终露丝不顾生命危险，去三等舱拯救杰克时，她是以一名独立自主的女性形象出现的，她手持斧头，展现出了超过一般女性甚至男性的力量与勇气，而露丝对于杰克的拯救，正是完整了影片的女性主义表达——男性并非永远都是强者，女性与男性是平等的，男性也需要女性去拯救自己。
（三）玛格丽特·布朗——独立的女性形象
玛格丽特·布朗的独立不仅源自她对自我主体的认知，更重要的是源自她在金钱上的独立和富裕。在餐桌上，她能够察觉露丝的未婚夫对于露丝的控制，而同样的场景在露丝母亲的眼中是极为正常的，玛格丽特·布朗却反问露丝的未婚夫：“你会为她切肉吗，卡尔？”正因为玛格丽特看穿了一切，所以在杰克奔赴晚宴之际，她主动将自己儿子的礼服借给杰克，使他能够体面地参加晚宴，同时也为了能够使其得到露丝的好印象。可以说，玛格丽特在当时的社会中全然已是一名独立女性，虽然是别人眼中的“暴发户”，但是善解人意的她正因为懂得自己作为一名女性的需要，懂得自由与真爱的意义和价值，才能够帮助杰克和露丝在一起，完成露丝对于自己人生和自由的追求。
三、女性主义表达的局限性
虽然电影《泰坦尼克号》塑造了露丝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性形象，在同时代的其他女性眼中她是如此不同，影片也完整地表现了露丝如何完成思想的蜕变去努力成为一名独立女性，如何褪去上流社会淑女规则编织成的束缚自己的虚伪外衣，如何追求自己的纯真和自由，抓住自己的爱情的。可是，我们不得不看到影片对于女性主义表达的局限性。
影片中的露丝显示出超越同时代女性的先进性与超越性，上过大学虽然是其成为独立女性的重要因素，但是杰克给予她的力量与爱情给予她的勇气，才是她冲破思想牢笼的关键。所以在这种故事情节安排与叙事语境当中，露丝仍然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思想的蜕变，杰克作为一名男性在露丝的蜕变过程中起着重要的精神指引功能，通过他的指引，露丝才最终摆脱男权社会的压制，勇敢追求自我价值与身心的自由。
同时，虽然露丝作为一名勇士，将杰克从危险中救出，但是影片结尾，依然将故事重新划归到男性主义的叙事立场。虽然杰克在影片当中表现出作为一名艺术家的弱不禁风的形象，但是泰坦尼克号最终沉入海底，两人面对一块漂浮的木板时，杰克依然将生存的机会让给了露丝，最终回到了男性主义的叙事立场，意在表达作为一名女性的露丝最终还是要依靠作为男性的杰克去拯救，影片最终实现了个人英雄主义主题的回归，同时也逃离不开男权主义思想，而男性才是故事中最后的英雄，男性仍然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践行者，女性始终要依靠男性救赎。
四、结语
电影《泰坦尼克号》能够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更直接的原因是影片的悲剧结尾。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粉碎、破坏给人看，太完美的结局并不能够给予人们深刻的印象和感动的记忆。但是，正因为《泰坦尼克号》的悲剧结尾，并非消解了男性主义，反而使影片重新回归到了男性主义的叙事立场当中，女性主义只是影片做出的一次大胆尝试，最后不免俗地还是要使男性成为个人英雄主义的代表，女性最终还是要依靠男性才能生存。
[参考文献]
[1] 方珏.波伏娃存在主义的女性主义哲学思想渊源探析[J].山东社会科学，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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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谭波.美国当代女性主义艺术理论研究[D].北京：清华大学，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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