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壮歌,梨园新曲
时间：2020-03-27 05:20:28 来源：千叶帆 本文已影响人
[摘 要]壮剧《冯子材》选取镇南关之战这一历史素材，通过探关、受命、闯寨、点兵、出征、驰援、血战七场，讴歌冯子材的民族气节，抒写壮人忠义爱国、渴望家园安定之情。该剧荣获2015年度第九届广西戏剧展演“桂花剧目金奖”，入选2015年度国家艺术基金艺术创作资助项目。从该剧的主旨、情节、人物形象三个维度探析其艺术得失，客观评析、总结其艺术创作经验，能为地方戏曲如何走出困境，更好地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服务提供重要参考。
[关键词]《冯子材》;历史壮剧;爱国主义
新编历史壮剧《冯子材》由广西戏剧院壮剧团创作演出。该剧以清末中法战争中的镇南关大捷为背景，讴歌了民族英雄冯子材带领其部属与广西壮族凤凰寨儿女们浴血奋战、抵御外侮、誓死保卫祖国的英勇壮举。运用壮剧这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艺术形式来创造演绎壮人英雄故事，《冯子材》凭借精湛的表演、深情的唱段，塑造出一群生动饱满的壮族英雄群像，展示出深刻的爱国主义主题。该剧荣获2015年度第九届广西戏剧展演“桂花剧目金奖”，入选2015年度国家艺术基金艺术创作资助项目。在大众文化日盛、地方戏曲遗产日益边缘化的当下，对该剧艺术创作得失进行客观评析、总结，能为地方戏曲如何走出困境，更好地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服务提供重要参考。
一、《冯子材》之主旨：爱国主义精神的礼赞
冯子材（1818-1903），字南干，号萃亭，广西钦州市人，晚清抗法名将。壮剧《冯子材》正是以这位民族英雄为主人公的新编历史壮剧。所谓新编历史剧是创作者结合时代理念，在尊重历史基本真实的基础上，将历史素材进行加工、再创造，创作出对现实有借鉴作用的历史题材戏剧。众所周知，19世纪70年代，资本主义国家开始夺取殖民地，中国成为其激烈争夺的一个重要目标。在列强的侵略战争中，泱泱大国遭遇多次战争失败的屈辱。而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的中法镇南关之战，冯子材凭借高超的指挥艺术，在钦州招募子弟，组成十八大营名为“萃军”的部队，在镇南关内十里处的关前隘重建边关防线，大败法军，并乘胜出关追击，重创法军军前统帅尼格里。镇南关之捷作为中华民族历史光辉的一页，百年来成为不屈强权的爱国主义标志，冯子材因此英名天下闻。晚清诗人黄遵宪在《冯将军歌》中赞道：“将军剑光方出匣，将军谤书忽盈箧;将军卤莽不好谋，小敌虽勇大敌怯。将军气涌高于山，看我长驱出玉关，平生蓄养敢死士，不斩楼兰今不还。手执蛇矛长丈八，谈笑欲吸匈奴血……将军威严若天神，将军有令敢不遵，负将军者诛及身，将军一叱人马惊。”①
壮剧《冯子材》选取镇南关之战这一历史素材，通过探关、受命、闯寨、点兵、出征、驰援、血战七场，如实呈现冯子材不顾高龄，危急中毅然赴任;带领九命猫，亲自探关勘军情;冒险闯寨，说服凤凰寨首领联手抗敌;最后众志成城，血战镇南关的壮举。全剧满怀深情地讴歌冯子材的民族气节，抒写壮人忠义爱国、渴望家园安定之情。然而历史剧虽然在舞台上呈现的是一段久远的历史，但全剧立意当然不是“为历史而历史”，正如黑格尔所言：“如果它们和现代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关联，它们就不是属于我们的……我们自己的民族的过去事物必须和我们现代的情况、生活和存在密切相关，它们才算是属于我们的。”{1}历史剧要善于去发现“既真实而对现代文化来说又是意义还未过去的内容”。《冯子材》作品开掘的爱国主义主题，在21世纪的今天具有深刻的意义：一方面，是英雄们不屈强权的意志成就了我们今天的和平安稳生活，重温英雄英勇事迹，能让当代人更懂珍惜与感恩，也可为价值迷茫与困惑的年青一代提供一个支点。另一方面，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对于增强国人的自信、民族的自豪感，强化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对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实现中国梦有极强的现实意义。
二、《冯子材》之情节：戏剧性与抒情性的巧妙融合
以冯子材镇南关之战为题材的戏剧作品并不少见，诸如粤剧《冯子材——南关魂》、桂剧《风雨南关》均是对这一题材的舞台呈现。壮剧《冯子材》创新之处在于回归到戏剧本体：“戏剧应该是史诗的原则和抒情诗的原则经过调解（互相转化）的统一。”{2}中国戏曲艺术基本手段——“歌”和“舞”，造就了戏曲擅长“抒情”而拙于“叙事”的特点。壮剧《冯子材》剧情主要依据两条线索展开：一条是冯子材镇南关战前、战中、战后的过程;另一条是青凤与九命猫之间的私仇旧恨的化解。全剧用九命猫的命运把两条线索串联起来，在剧情推进中，把戏剧性与抒情性巧妙地统一在一起。
如在“受命”一场中，冯子材与潘鼎新之间唇枪舌剑式较量，就很有戏剧性。主张媾和的潘鼎新以“截击法使，纵容刁民，越俎代庖，扰乱政事”之名将冯子材告上朝廷，可谓条条滔天罪。然而，冯子材不但不服，反而斥责潘鼎新不战而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提醒他要警惕“蚁穴溃堤千里潮”，坚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冯子材的民族气节、人老壮心未老，其心昭昭矣，在这一场气节较量中冯子材显然处于绝对优势。但是，此时的冯子材已告老还乡，而潘鼎新才是现任提督，冯子材再大的壮志雄心也无发挥之地，是战是和决策权掌握在潘鼎新手中，甚至冯子材的命运也掌握在潘鼎新手中。剧情至止已剑拔弩张，并设下悬念：冯子材的命运将如何？而冯子材主战倘若得不到支持，那么九命猫的性命，甚至凤凰寨壮民们的性命都危在旦夕。紧要关头，张之洞传来圣旨：“法夷强占安南，炮轰镇南关。广西巡抚潘鼎新不战而退，畏敌怯战，辱我国威，就地免职！”“老提督冯子材即补‘广西关外军务帮办’，出任前敌统帅”，冯子材与潘鼎新关系因圣旨而突转，至此冯子材“主战”行动名正言顺，他毅然赴任，“江山社稷，我老冯以身家性命相许”，并提出“官民同心，聚歼法军”的作战策略。
在具体的每个场面，借助壮剧特有的唱腔与身段表现出强烈的抒情性，不少场面巧妙地做到了抒情性与戏剧性的融合。如“闯寨”一场，冯子材单枪匹马闯凤凰寨，一为救共患难兄弟九命猫，二为结盟青凤抗列强。然而由于冯子材曾结怨青凤，九命猫在多年前失手伤了青凤寨主的父亲，青凤则铁心报仇——要求杀人偿命。冲突在冯子材、九命猫与青凤之间展开。如何让青凤放下个人私怨，官民结盟，共御外侮？编导让冯子材在“情”字上做文章。一曲“喝的是钦江水，吃的竹筒饭，走过青藤路 ，翻过十万山”酣畅淋漓，拉近了与青凤的心理距离——我们都是自家人：喝同一江水，吃同一筒饭，走同一条路。紧接着，一曲来自故乡母亲对游子的深情呼唤“嘞喂……望家乡，家乡家乡云悠悠咧，青山在哟水长流。”然而可怜的九命猫“一个人有家难回，一辈子就这样远远的望着，望着……”这几支唱曲，断人心肠，抒写九命猫几十年孓然一身，浪迹天涯的命運，诉说其一辈子只能梦里回到家的愧疚与无奈。如此真情诉说即使铁心肠也为之流泪，青凤当然为之触动。冯子材顺势唱出“都说壮人心里装得下一座山，可怎么就容不下你一个人哪？”击碎了青凤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我欲杀他心不忍，放他我心里堵得慌。该杀放两彷徨”。这一场看似青凤与冯子材、九命猫势不两立，冲突强烈，编导把戏剧性与抒情性巧妙相融，让冯子材对青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化解与青凤的矛盾，完成“讲情”“结盟”之行动。
三、壮剧《冯子材》之人物形象：英雄的史诗
在戏剧史上，许多写真人真事的剧作，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一个英雄先进人物，写其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写的虽是人，但重点突显的则是具体真事。壮剧《冯子材》，正面戰争的场面仅“血战”一场以及“驰援”场中九命猫救援助青凤对抗法军，而其重心落在冯子材这一人物身上。编导把冯子材这一人物置于具体的情境、丰富多变的人物关系中，真实动人地讴歌冯子材虽烈士暮年，但依然匡扶社稷、拔救黎民，具体来说有以下几个方面可圈可点。
其一，不畏强权，人老壮心从未老。在与潘鼎新的冲突中，我们看到冯子材不畏强权，人老壮心从未老。“圣上就是要我的人头，我的心还是热的。”及至出任前敌统帅，为整顿士气，他一再强调“法夷的洋枪洋炮不可怕，可怕的是闻声丧胆，前溃后崩。常言道，一人投命，足惧万人”，因此，他抬棺上阵，抱着必死之心，与镇南关共存亡。赢得人心，“人在阵地在，人死骨不歪！”
其二，有谋有略，旗开得胜壮国威。“探关”一场中，凤凰寨首领青凤带领壮民去复仇的路上，偶遇来探军情的冯子材一行，有丰富经验的冯子材马上意识到兹事体大，要静观其变;然而青凤却意气用事，执意前行，冯子材一再阻拦，只因炮火连天，必多凶险。“闯关”一场中，冯子材对青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放下身份、不顾高龄，一膝跪地恳陈情，完成了谈情、结盟的行动。“出征”一场，更是淋漓尽致地抒写其应战的智慧。“血战”场，正当军士们全力追杀激烈时，朝廷电文“边关大捷，朕心甚慰。穷寇勿追，见好收兵。”冯子材意识到，纵虎归山，必成大患。将电报扔地上，挥刀冲下，逼迫法兵撤回安同，终而旗开得胜壮国威。总的来说，在战前、战中、战后的具体情境中，尤其是与青凤的关系中，突显冯子材的作战谋略。
其三，有情有义，同仇敌忾驱法夷。壮剧《冯子材》除了讴歌英雄高超的作战艺术与马背上的英勇壮举外，也突显其有情有义的一面，这主要体现在他与九命猫的关系上。如冯子材战前冒险独闯凤凰寨救九命猫;战中顾及九命猫经历八次生死，担心破了九命猫打不死的神话，不安排其任务;及至九命猫在保护青凤中壮烈牺牲，那一段嘶心裂肺的真情呼唤，无不突显其对属下的情义。此外，编导让冯子材的家人，如夫人冯老太、长子冯相华、孙女灵儿及灵儿妈一起参与、见证这一神圣战争，使我们体会到英雄的成就并不是偶然，而是有家族这个坚强的后盾，有亲人们的坚定付出与支持。
在21世纪的今天，随着现代化的推进，商品经济发达、消费主义盛行，现世行乐的价值观念正日益主导人心，过去所有英雄史诗式的情感和向往如同烟云，壮剧《冯子材》还能让我们铭记英雄烈士的慷慨悲歌，实乃今人之幸哉！
相关热词搜索：壮歌，梨园，英雄，
